六百四十六章：讓人費解的待遇。

　
　　黯淡的地牢中，悶熱潮濕的空氣讓人難受，彷彿被關押入此，再見天日之時便是人頭落地那刻。

　　兩排黑鐵牢內，空蕩蕩的。這是縱霞宗關押犯人的地方，宗規在上，但凡有犯罪者，多是當場降罪，鮮少有人被關押至此。

　　從縱霞宗立於神武，被關入此的屈指可數，那些人最終都遭到處決，他們並非罪名不清，而是罪孽太深，無法依罪論判，那些人幾乎是投靠外族或屠殺人族等人。

　　這些是都是時代久遠了，也許那些名子念出，還會遭人唾棄，實際罪刑卻已經在諸多修仙者的記憶中模糊了。

　　地牢一直都在，位於刑罰殿內靠近判桌右側邊角，一處只容一人的向下階梯。殿內昏暗氣氛壓抑，別說一般人不易察覺，就是執法弟子或者審判長老，也幾乎忘記它的存在，哪知今日卻被迫想起。

　　相比那些罪大惡極之人，如今的他待遇簡直不像罪犯。

　　一桌酒席放在矮凳上，如果不是環境糟糕，空氣帶著霉臭味影響食慾，這樣的伙食，怕是內門弟子都會嘴饞。

　　「他一開始脾氣倒不是這樣，多半是藥毒使得性格扭曲，行事也越發乖張。起初老夫本有意替他逼出藥毒，無奈沒過幾天，就發現藥毒在骨髓沉殿，老夫也沒有法子幫他逼毒，故而沒有向他提起。」

　　坐在雲凡對面的是易泰清，也是他將雲凡收押的，要不再讓那些人判，他就擔心雲凡先將刑罰殿給翻了。

　　易泰清在解釋丹邪子的狀況，是雲凡主動詢問的。

　　「乖張？指斷弟子手腳筋這事？」

　　「不只，你應該查到了他與黑市交涉吧？這也是藥毒加重後才開始的。老夫當時想著既然不能幫他化去藥毒，那他自己尋找解方也不該阻止，因此只要沒做出損及宗門的事情，老夫也不曾揭穿他。」

　　「嗯……」雲凡思考了一下，並沒有接話。

　　易泰清算開明，一般人可未必願意，雖然宗門能和黑市合作，但多為宗主所為，若是高層有人與黑市交涉，很容易出現奪權的可能，弟子倒是不擔心，因為權力太小，掀不起浪花。

　　丹邪子並非縱霞宗的人，在縱霞宗的權力卻不小，也算個高層，這樣的人和黑市人士掛勾，鮮少有人願意接納。

　　說來易泰清一個客卿有這麼大的權力？還是說只是易泰清沒上報，宗主他們那些核心其實早就知道了？

　　「雲凡，你真能幫他化解藥毒？」易泰清這時問道。

　　「可以。」雲凡並未隱瞞。

　　「如此的話，假如沒有太大恩怨的話，老夫希望你能替他化解。老夫承認有私心，畢竟是宗門唯一的丹師，而……而他這身份容易讓那些人找到針對你的方法，丹師在宗門的地位崇高，又不受宗規約束。」

　　易泰清倒不隱瞞，雲凡舉杯向他一敬，一口乾了之後搖頭：「我也希望能出手，可是問題不在弟子，而是他。」

　　「此話怎講？」

　　「任誰都不願意救助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人，甚至治好他，讓他有機會對付自己吧？」雲凡笑道：「所以能幫他的不是弟子，而是他自己。除非讓我感受他不會事後找我麻煩，或者我能壓制，不然我是不會幫他的。太座也無需擔心，丹藥問題我有辦法，或許與他初到的量無法對比，不過以他如今練製的丹量或者品階，弟子能保證只高不低。」

　　「這……」

　　易泰清想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希望他不會選錯。」

　　「希望……」雲凡也道。

　　易泰清這時也飲盡杯中酒，這才起身退出牢房，臨行前忍不住又看了雲凡一眼，這小子還真讓人看不透，居然還會丹道。

　　思此忍不住又搖了搖頭，離開牢房與外面候著的女子錯身時，忍不住說了聲：「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年輕人的時間了。」

　　「沒、沒有，前輩哪裡話！」姬如月連忙道，低著頭不敢看他。

　　耳邊傳來易泰清爽朗的笑聲，與漸遠的腳步聲。

　　「妳怎麼來了？」見她站在那處，雲凡好奇道。

　　姬如月白了他一眼，自己都來多久了，現在才發現。她倒也不怪雲凡，方才他和那位前輩交流，背對著她，她也不敢出聲，雲凡專注沒察覺到自己也很正常。

　　「餓不餓？要吃嗎？」

　　這時雲凡又問，指著矮凳上的食物，輕輕蹙眉：「不過要和他們多要個碗。」

　　「都這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姬如月氣憤道，自己真是白操心了！

　　也不想想得知他被捕，就馬不停蹄的趕來，為了見他在門口差點起了衝突，雖然不知為什麼本來不讓入的執法弟子忽然放行了，可雲凡這樣表現……

　　「欸！妳、妳怎麼哭鼻子了？別哭啊！喂……夥計麻煩開個門。」

　　這下雲凡急了，眼見姬如月眼眶越發紅潤，連忙向一邊兩個守衛弟子開口。

　　這麼一喊，兩個弟子居然真的將牢房給打開，雲凡來到中央走道就這麼瞧著她：「妳瞧，我這不是出來了，要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

　　這安慰反而讓姬如月心中更酸，方才只是紅了眼，如今淚珠已是奪眶。

　　「怎、怎麼真哭了！」

　　見這狀況，雲凡一個頭兩個大，連忙伸手，指尖抬到對方眼前幾許一滯，他不知這樣的動作是否太過親暱。

　　想了想還是不管了，指尖探前輕輕抹過眼角的淚珠：「再哭可要讓人家看笑話了。」

　　這說的是一邊倆人，雖然他們開了門就退回一邊守衛。

　　「還、還不是你！你別碰我，我自己來！」

　　姬如月埋怨道，拍掉雲凡的手，側身用著袖口，把眼淚逝去。

　　好上一會她才轉身過來，一雙眼還是紅通通的，開口也因為哭過聲音變了調：「所以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