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最後與最初
本章節 3440 字
更新於: 2022-10-18
盛葉陞睜開眼，眼眸一片清明。
他很清楚，自己死了。
吞下了安眠藥，意識被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何處，天堂？地獄？冥府？
反正都是死後的世界。
死後會不會見到逝世的摯友與親人？
如果可以，他很想見到方阡裔，和墨劭熠。
此刻的他位於一個沒有極限的空間，宛如置身在一個宇宙間，他的前後左右上下都被星星包圍著。
璀璨的星空後面映著的是深藍與深紫的交錯，就像科幻電影裡會出現的場景。
如此美麗，卻又不真實。
因為有著星星的光芒，他得以看見自己，他仍是穿著死前的衣服，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意外感受到心跳與溫度，以及自己的觸碰，就和活著一樣。
他握了握拳，踏出了步伐。
他分不清方向，只得依照直覺。
現在的他，能夠真正體會什麼是「星垂平野闊」
因為沒有盡頭，他總有種在原地踏步走的感覺。
他不知道時間的流失，不知道這是甚麼地方，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
在一切未知的情況下，他卻顯得更加輕鬆。
他這一輩子，一直處於計算和籌謀，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太累了。
活著那麼累，至少死後能夠放鬆。
倏然，他停下了步伐。
一顆鮮紅的蘋果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腳尖前，似是阻擋他的去路。
他盯著蘋果半晌，最終彎下身。
手指甫碰上蘋果的剎那，一道白光自蘋果射向他，使得盛葉陞下意識閉上眼睛。
過了幾秒鐘，他再度睜眼。
映入眼簾的景象，再熟悉不過。
艷陽高照，天上沒有一朵白雲能為他遮蔽。
他似乎，又回到了人間。
佔地廣大的草皮上放置著幾張木製桌椅，一旁騰出空間鋪著黑色的墊子，上頭是老舊生鏽的遊樂設施。
圍牆附近的花朵早已枯萎，枝葉枯黃掉落，呈現了一股淒涼感。
再看過去一點，就是一間大洋樓，大理石的牆壁被經年累月的雨水腐蝕的厲害，雕飾更是早已褪色脫落。
洋樓的旁邊，有一間臨時用帆布搭起的遮陽區，裡面有張長桌，上頭放著製冰機器與一桶甜筒。
這是他和方阡裔待過的育幼院，是他們拼了命想逃離的育幼院。
院長與裡面的大人之所以待他們不好，只是因為他們兩個意外發現了這家育幼院的秘密罷了。
每隔一段時間，育幼院裡長得不錯，年約16、7歲的少年少女就會莫名消失一兩個，院長總對院童說有人領養他們，但其實，那些小孩是被院長賣給黑市的人口販賣商。
會發現這個秘密，是方阡裔某日無聊閒著逛時，無意間聽見院長的對話。
他們深知自己的樣貌如何，被賣去的機率十分的大，於是他們想盡辦法要逃出去，卻屢屢失敗。
為了封口，院長對待他們極差，甚至灌輸院童他們是不好的存在，要他們孤立兩人，這樣即使兩人想要告訴別人這件事情，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
在千辛萬苦之下，盛葉陞和方阡裔帶著證據逃出了育幼院，向警方告發了這件事。
於是在兩人逃出的第二年，這間育幼院就被查封，並將院長和相關人士起訴判刑，其餘的院童，則是被轉到其他的育幼院。
這件事情沒有被大肆報導，因為事關黑市，與政府的高層有些勾當，當時元首選擇隱瞞。
他十分痛恨這些無恥的政客，所以先前他才對洛熙琀的態度如此差勁。
他恨洛刈，恨那些有著噁心嘴臉的政府高層。
就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才會害得他們身陷危險。
盛葉陞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會回到這令他厭惡的地方。
「哥，我們去做冰淇淋！」倏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闖進他的耳裡。
盛葉陞一震，他猛地抬頭，往聲音來源看去。
兩道矮小的人影正匆匆的經過他眼前。
那是兩名年約12、3歲的男孩，臉龐透著稚嫩，可是那兩張臉，他永遠也不會忘。
那是小時候的他和方阡裔。
盛葉陞驚愕的瞪大眼睛，他想要上前，卻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原地。
他只能站在那裡，看著兩個人興奮的鑽進棚子裡。
「哥，你想做甚麼口味的冰淇淋啊？」年幼的方阡裔抬起頭看著盛葉陞，漂亮的臉龐上盡是天真與興奮。
「我想做巧克力的。」相較於方阡裔，稍微沉穩的盛葉陞低聲的說，雖然在盛葉陞耳裡，那尚未變聲的聲音根本和男高音一樣。
一聽到答案，方阡裔露出笑容：「我就知道哥喜歡巧克力！」
盛葉陞偏著頭看著他，微笑的問：「你怎麼知道的？以前都是我做給你，你從來沒看過我吃巧克力冰淇淋啊。」
「哈哈，哥你好笨，我都聞到你手上的巧克力味了啦！既然你給我做的是香草冰淇淋，那巧克力味一定是你自己要吃的。」方阡裔一臉驕傲的說出自己的觀察，接著期待的看著盛葉陞，一雙眼睛閃爍著光芒：「我說對吧？哥。」
見他那副小狗般閃亮的眼睛，盛葉陞噗哧一笑，他揉了揉方阡裔的頭髮，說：「是，被你說中了，小偵探。」
「哈哈，我真厲害！」方阡裔舉高雙手，滿臉喜悅。
「好啦，快做吧，被其他人發現可就不好了。」盛葉陞柔聲地說著，方阡裔原先欣喜的情緒瞬間被澆熄，他垂下肩膀，無奈的道：「哥，為什麼他們總是不相信我們的話？」
方阡裔嘗試想告訴其他人育幼院的秘密，可是沒有人願意聽，甚至指責他們污衊院長，是愛說謊的小孩。
盛葉陞見到方阡裔如此失落，拍拍他的肩膀，道：「阡裔，別擔心，我們會逃出去的，我不會讓你被賣掉。」
方阡裔不願盛葉陞為自己擔心，他強打起精神，用力的點點頭。
「我相信哥，所以，我們來做冰淇淋吧！」
看著兩人愉快的笑顏與幸福的時光，站在一邊的盛葉陞不由得一起笑了，他記得這件事，記得兩人在艱困的處境下，那一點點美好的回憶。
但再怎麼美好，終究回不去。
盛葉陞的笑容僵在嘴邊，就算育幼院的日子再難過，可是他終究還有他。
那現在呢？
只剩下他一人，獨自回味以往的時光。
既美好，又諷刺。
是他親手將方阡裔推入絕望，是他自己斷送這美好的記憶。
他沒有資格怨懟任何人，只能責怪自己。
一股疼痛從他的胸口蔓延開來，他捂著胸口蹲下身。
眼淚，輕輕的滴在石子地板上。
很痛苦，也很後悔。
「葉陞哥」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聲音自他的頭頂傳來。
是方阡裔的聲音，卻不是剛剛那稚嫩的嗓音。
盛葉陞頓了頓，然後抬頭。
那瞬間，他愣住了。
腦袋瞬間空白，思緒被淹沒。
少年站在他的身前，漂亮的臉龐與剛剛的男孩相似，少了稚氣，但那天真純善的氣質，卻從沒有少過。
他看著盛葉陞，露出微笑。
陽光自他的背後透出，看得盛葉陞有些不切實際。
「葉陞哥怎麼蹲在這裡啊？」方阡裔笑得燦爛，他伸出手，示意要盛葉陞拉住。
可是盛葉陞仍是呆愣愣的看著他。
「哥？你怎麼了啊？」方阡裔見盛葉陞沒有反應，歪了歪頭問著。
「啊！難道是看到我太驚訝了？」方阡裔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
「阡…裔」盛葉陞喃喃的念著，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彷彿不敢置信。
眼前的人宛如美麗的泡沫，只要一碰就會消失殆盡。
他顫抖的伸出手，似是害怕與猶豫，卻又狂喜。
他抓住方阡裔的手，富有溫度的皮膚驚覺了他的神經，他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將方阡裔牢牢擁住。
「哥…？」方阡裔愣了愣，他感覺到抱住他的盛葉陞正在發抖，甚至感到自己的肩膀的布料正在沾濕。
「哥是在哭嗎？」方阡裔微笑的問著，他舉起手，放在盛葉陞的背脊上，輕輕順著。
盛葉陞很少在他面前哭，更遑論抱著他哭。
「阡裔…對不起…」盛葉陞悶悶地說著，他對不起方阡裔，對不起他的感情，也對不起自己，他對不起太多太多的事情，對不起太多太多的感情。
方阡裔沒有說話，他只是拍著盛葉陞，給予無聲的安慰。
過了很久，盛葉陞才從他的身上離開，雙眼是哭過的紅腫，臉龐上有著明顯的淚痕。
方阡裔伸出手，輕輕拭掉盛葉陞的眼淚，微笑地說著：「哥不用感到抱歉，我知道，哥不想讓我走上絕路，我應該要知道你的苦心，不應該如此意氣用事。」
盛葉陞的用意，是他死後才了解。
他感到愧疚，卻也感到欣喜。
原來，盛葉陞也是喜歡他的，他這份暗戀，不會無疾而終。
但同時，他也為自己的衝動一走了之而深感抱歉，對於盛葉陞，對於其他的朋友。
活著的時候，不能肆無忌憚，可死後的世界，不需管社會世俗的眼光。
方阡裔看著盛葉陞，微笑道：「哥，在離開這裡去找劭熠哥之前，我們再去做一次冰淇淋吧？」
盛葉陞望了望早已空無一人的棚子，最終展露出笑容頷首。
「那麼，哥這次要做的口味，是什麼呢？」方阡裔笑著問著他。
「都好。」盛葉陞看著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不堅持吃巧克力了？」方阡裔瞇起眼，眼裡閃過一絲惡作劇。
「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好，做什麼也都好。」
聞言，方阡裔展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從口袋裡抽出一隻香草冰淇淋，舔了一口，拉過盛葉陞，迅速的吻上他。
香草的味道從方阡裔的舌頭傳進盛葉陞的口腔內，他沒有推開方阡裔，也沒有掙脫逃走，就這麼任由香草味與方阡裔侵略他。
很快的，方阡裔放開他，揚起得意的微笑：「哥，香草冰淇淋好吃對吧？」
盛葉陞看向方阡裔，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剛剛我還沒來得及嚐到，要不，再來一次吧？」
說著，盛葉陞一把拉將他拉進懷裡，捧著他的臉，再次吻上他。
陽光下，在廢棄的育幼院中，兩個渴望得到彼此的愛，卻又用一生的時間來制住感情的人，終於能夠拋棄枷鎖，擁抱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他很清楚，自己死了。
吞下了安眠藥，意識被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何處，天堂？地獄？冥府？
反正都是死後的世界。
死後會不會見到逝世的摯友與親人？
如果可以，他很想見到方阡裔，和墨劭熠。
此刻的他位於一個沒有極限的空間，宛如置身在一個宇宙間，他的前後左右上下都被星星包圍著。
璀璨的星空後面映著的是深藍與深紫的交錯，就像科幻電影裡會出現的場景。
如此美麗，卻又不真實。
因為有著星星的光芒，他得以看見自己，他仍是穿著死前的衣服，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意外感受到心跳與溫度，以及自己的觸碰，就和活著一樣。
他握了握拳，踏出了步伐。
他分不清方向，只得依照直覺。
現在的他，能夠真正體會什麼是「星垂平野闊」
因為沒有盡頭，他總有種在原地踏步走的感覺。
他不知道時間的流失，不知道這是甚麼地方，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
在一切未知的情況下，他卻顯得更加輕鬆。
他這一輩子，一直處於計算和籌謀，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太累了。
活著那麼累，至少死後能夠放鬆。
倏然，他停下了步伐。
一顆鮮紅的蘋果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腳尖前，似是阻擋他的去路。
他盯著蘋果半晌，最終彎下身。
手指甫碰上蘋果的剎那，一道白光自蘋果射向他，使得盛葉陞下意識閉上眼睛。
過了幾秒鐘，他再度睜眼。
映入眼簾的景象，再熟悉不過。
艷陽高照，天上沒有一朵白雲能為他遮蔽。
他似乎，又回到了人間。
佔地廣大的草皮上放置著幾張木製桌椅，一旁騰出空間鋪著黑色的墊子，上頭是老舊生鏽的遊樂設施。
圍牆附近的花朵早已枯萎，枝葉枯黃掉落，呈現了一股淒涼感。
再看過去一點，就是一間大洋樓，大理石的牆壁被經年累月的雨水腐蝕的厲害，雕飾更是早已褪色脫落。
洋樓的旁邊，有一間臨時用帆布搭起的遮陽區，裡面有張長桌，上頭放著製冰機器與一桶甜筒。
這是他和方阡裔待過的育幼院，是他們拼了命想逃離的育幼院。
院長與裡面的大人之所以待他們不好，只是因為他們兩個意外發現了這家育幼院的秘密罷了。
每隔一段時間，育幼院裡長得不錯，年約16、7歲的少年少女就會莫名消失一兩個，院長總對院童說有人領養他們，但其實，那些小孩是被院長賣給黑市的人口販賣商。
會發現這個秘密，是方阡裔某日無聊閒著逛時，無意間聽見院長的對話。
他們深知自己的樣貌如何，被賣去的機率十分的大，於是他們想盡辦法要逃出去，卻屢屢失敗。
為了封口，院長對待他們極差，甚至灌輸院童他們是不好的存在，要他們孤立兩人，這樣即使兩人想要告訴別人這件事情，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
在千辛萬苦之下，盛葉陞和方阡裔帶著證據逃出了育幼院，向警方告發了這件事。
於是在兩人逃出的第二年，這間育幼院就被查封，並將院長和相關人士起訴判刑，其餘的院童，則是被轉到其他的育幼院。
這件事情沒有被大肆報導，因為事關黑市，與政府的高層有些勾當，當時元首選擇隱瞞。
他十分痛恨這些無恥的政客，所以先前他才對洛熙琀的態度如此差勁。
他恨洛刈，恨那些有著噁心嘴臉的政府高層。
就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才會害得他們身陷危險。
盛葉陞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會回到這令他厭惡的地方。
「哥，我們去做冰淇淋！」倏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闖進他的耳裡。
盛葉陞一震，他猛地抬頭，往聲音來源看去。
兩道矮小的人影正匆匆的經過他眼前。
那是兩名年約12、3歲的男孩，臉龐透著稚嫩，可是那兩張臉，他永遠也不會忘。
那是小時候的他和方阡裔。
盛葉陞驚愕的瞪大眼睛，他想要上前，卻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原地。
他只能站在那裡，看著兩個人興奮的鑽進棚子裡。
「哥，你想做甚麼口味的冰淇淋啊？」年幼的方阡裔抬起頭看著盛葉陞，漂亮的臉龐上盡是天真與興奮。
「我想做巧克力的。」相較於方阡裔，稍微沉穩的盛葉陞低聲的說，雖然在盛葉陞耳裡，那尚未變聲的聲音根本和男高音一樣。
一聽到答案，方阡裔露出笑容：「我就知道哥喜歡巧克力！」
盛葉陞偏著頭看著他，微笑的問：「你怎麼知道的？以前都是我做給你，你從來沒看過我吃巧克力冰淇淋啊。」
「哈哈，哥你好笨，我都聞到你手上的巧克力味了啦！既然你給我做的是香草冰淇淋，那巧克力味一定是你自己要吃的。」方阡裔一臉驕傲的說出自己的觀察，接著期待的看著盛葉陞，一雙眼睛閃爍著光芒：「我說對吧？哥。」
見他那副小狗般閃亮的眼睛，盛葉陞噗哧一笑，他揉了揉方阡裔的頭髮，說：「是，被你說中了，小偵探。」
「哈哈，我真厲害！」方阡裔舉高雙手，滿臉喜悅。
「好啦，快做吧，被其他人發現可就不好了。」盛葉陞柔聲地說著，方阡裔原先欣喜的情緒瞬間被澆熄，他垂下肩膀，無奈的道：「哥，為什麼他們總是不相信我們的話？」
方阡裔嘗試想告訴其他人育幼院的秘密，可是沒有人願意聽，甚至指責他們污衊院長，是愛說謊的小孩。
盛葉陞見到方阡裔如此失落，拍拍他的肩膀，道：「阡裔，別擔心，我們會逃出去的，我不會讓你被賣掉。」
方阡裔不願盛葉陞為自己擔心，他強打起精神，用力的點點頭。
「我相信哥，所以，我們來做冰淇淋吧！」
看著兩人愉快的笑顏與幸福的時光，站在一邊的盛葉陞不由得一起笑了，他記得這件事，記得兩人在艱困的處境下，那一點點美好的回憶。
但再怎麼美好，終究回不去。
盛葉陞的笑容僵在嘴邊，就算育幼院的日子再難過，可是他終究還有他。
那現在呢？
只剩下他一人，獨自回味以往的時光。
既美好，又諷刺。
是他親手將方阡裔推入絕望，是他自己斷送這美好的記憶。
他沒有資格怨懟任何人，只能責怪自己。
一股疼痛從他的胸口蔓延開來，他捂著胸口蹲下身。
眼淚，輕輕的滴在石子地板上。
很痛苦，也很後悔。
「葉陞哥」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聲音自他的頭頂傳來。
是方阡裔的聲音，卻不是剛剛那稚嫩的嗓音。
盛葉陞頓了頓，然後抬頭。
那瞬間，他愣住了。
腦袋瞬間空白，思緒被淹沒。
少年站在他的身前，漂亮的臉龐與剛剛的男孩相似，少了稚氣，但那天真純善的氣質，卻從沒有少過。
他看著盛葉陞，露出微笑。
陽光自他的背後透出，看得盛葉陞有些不切實際。
「葉陞哥怎麼蹲在這裡啊？」方阡裔笑得燦爛，他伸出手，示意要盛葉陞拉住。
可是盛葉陞仍是呆愣愣的看著他。
「哥？你怎麼了啊？」方阡裔見盛葉陞沒有反應，歪了歪頭問著。
「啊！難道是看到我太驚訝了？」方阡裔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
「阡…裔」盛葉陞喃喃的念著，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彷彿不敢置信。
眼前的人宛如美麗的泡沫，只要一碰就會消失殆盡。
他顫抖的伸出手，似是害怕與猶豫，卻又狂喜。
他抓住方阡裔的手，富有溫度的皮膚驚覺了他的神經，他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將方阡裔牢牢擁住。
「哥…？」方阡裔愣了愣，他感覺到抱住他的盛葉陞正在發抖，甚至感到自己的肩膀的布料正在沾濕。
「哥是在哭嗎？」方阡裔微笑的問著，他舉起手，放在盛葉陞的背脊上，輕輕順著。
盛葉陞很少在他面前哭，更遑論抱著他哭。
「阡裔…對不起…」盛葉陞悶悶地說著，他對不起方阡裔，對不起他的感情，也對不起自己，他對不起太多太多的事情，對不起太多太多的感情。
方阡裔沒有說話，他只是拍著盛葉陞，給予無聲的安慰。
過了很久，盛葉陞才從他的身上離開，雙眼是哭過的紅腫，臉龐上有著明顯的淚痕。
方阡裔伸出手，輕輕拭掉盛葉陞的眼淚，微笑地說著：「哥不用感到抱歉，我知道，哥不想讓我走上絕路，我應該要知道你的苦心，不應該如此意氣用事。」
盛葉陞的用意，是他死後才了解。
他感到愧疚，卻也感到欣喜。
原來，盛葉陞也是喜歡他的，他這份暗戀，不會無疾而終。
但同時，他也為自己的衝動一走了之而深感抱歉，對於盛葉陞，對於其他的朋友。
活著的時候，不能肆無忌憚，可死後的世界，不需管社會世俗的眼光。
方阡裔看著盛葉陞，微笑道：「哥，在離開這裡去找劭熠哥之前，我們再去做一次冰淇淋吧？」
盛葉陞望了望早已空無一人的棚子，最終展露出笑容頷首。
「那麼，哥這次要做的口味，是什麼呢？」方阡裔笑著問著他。
「都好。」盛葉陞看著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不堅持吃巧克力了？」方阡裔瞇起眼，眼裡閃過一絲惡作劇。
「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好，做什麼也都好。」
聞言，方阡裔展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從口袋裡抽出一隻香草冰淇淋，舔了一口，拉過盛葉陞，迅速的吻上他。
香草的味道從方阡裔的舌頭傳進盛葉陞的口腔內，他沒有推開方阡裔，也沒有掙脫逃走，就這麼任由香草味與方阡裔侵略他。
很快的，方阡裔放開他，揚起得意的微笑：「哥，香草冰淇淋好吃對吧？」
盛葉陞看向方阡裔，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剛剛我還沒來得及嚐到，要不，再來一次吧？」
說著，盛葉陞一把拉將他拉進懷裡，捧著他的臉，再次吻上他。
陽光下，在廢棄的育幼院中，兩個渴望得到彼此的愛，卻又用一生的時間來制住感情的人，終於能夠拋棄枷鎖，擁抱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