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啊,就是由一段又一段的超展開組成的。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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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6-29
話說從頭。若要解釋我怎麼讓自己鋃鐺入獄,就得從這個世界的組成說起。
我所身處的,是一個和神很接近的世界。
在艾爾莉亞大陸上,有著淵遠的神靈崇拜傳統。對我們來說,神靈不只是一尊放在寺廟裡的大雕像,而是實質存在的傢伙。
神界與人界之間的距離,比我們想像的還相近。
只要一個神靈接受的信仰愈強烈,祂在人界的投影就越強大、越真實,甚至連帶將祂在神界的力量帶到人界。
這些強大的神靈會回饋信徒們,將自身所賦予的神奇力量帶來人界,讓艾爾莉亞充滿了神力與魔法。
而有些強大的神靈,還會將自己一部分的力量賜給他們賞識的人類,我們就稱之為「神蹟」。擁有神蹟的人,就好比神靈在人界的代言人,同樣也是受到各方信徒愛戴。
不過,勸大家不要把這所謂的「神蹟」給想得太美好了。為什麼呢?
因為那些神靈,一個比一個更王八蛋!

啪!
飲料杯正中我的臉,裡頭的紅茶一股腦全往我臉上噴灑,然後歡快地流進了衣領裡。
唉,這是本週第幾次了呢?
一旁接住餐點紙袋的奧斯卡把紙袋放下,盡最大所能用那雙鳥眼表現出哀憫的神色。
「……什麼都不準說!」
「親愛的,妳讓我無話可說啊!」
那名左腳踢到了自己的右腳、一邊慘叫一邊把外帶餐點往我臉上砸的女孩,明明摔得很慘烈,卻顧不得自己的痛,爬起來就是一股腦地對著我道歉。
「魔法師大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其實早在她距離我幾步之遙時,我就有預感壞事要發生,所以不等她倒下,我已經張手對著那杯紅茶施展凝滯術。但就在我默唸咒語的同時,一股力量打斷我的思緒,也破壞了我的法術。
被這麼一潑也不打緊,我淡定地拿出手帕,這時候我的法術又恢復正常,可以讓我憑空變出水來把臉跟胸口擦乾淨。整間餐館在我的紅茶插曲下安靜了五秒左右,所有人才又恢復行動能力。
倒是一旁的店主非常鎮靜,擺著見怪不怪的姿態,端出了預先準備好的第二杯紅茶,一臉嫌惡地放在櫃台上,讓我自己去拿。
奧斯卡在我走出餐館的時候忍不住發難。
「……所以我說,妳明明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幹嘛還要點飲料!」
「我就喜歡喝他們家的紅茶嘛!」
任性萬歲。
我不顧形象地嗑著手裡的肉堡,朝神殿的方向前進,準備去晉見今天降臨中央城的大神。
前面說過,那些大神跟我們人類大概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關係,三不五時就喜歡下樓來找人類顯擺神蹟,藉以換取更強大的信仰之力,滋養自己的神力。
於是乎,天底下便有不少身上背負著神蹟的「神選之人」,帶著一身的神力在大街上亂跑。
不用意外,我當然也是個神選之人。
我的名字叫佐娜,今年十八歲,有個極為威猛的頭銜,叫做「史上最年輕的特級魔法師」。反正意思就是我很強,其他魔法師單挑我,就只有被按在地上擦的命運。
這樣的我,本該有個光明璀璨的人生,但現實是殘酷的,我的人生不僅沒有光芒,還被一坨烏雲阻擋了整整十八年,甚至一點消散的跡象也沒有。
就連那個帥氣又孤傲的稱號,如今也沒什麼人會提起,因為大家只記得我的另一個別稱:不祥法師。
據傳,我身上擁有著來自「衰神」的神蹟。
我呸!天底下當然沒有衰神這東西!就算有也沒有人要信奉好嘛!誰會喜歡給一個成天害人摔坑裡的大神進貢,又不是腦子裝屎!
關於我身上的神蹟來源,是個極大的謎團,我一出生便擁有它,表示我在老母的肚子裡時就已經慘遭毒手。然而,她老人家卻獨獨缺失了某段記憶,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兒撞到這麼個王八神,扔了神蹟還要消除對方記憶,一副見不得人的猥瑣樣。
這個神蹟不僅來源不明,功能也不明,只曉得它對我在學習魔法上,是強大助攻;我會成為史上最年輕特級魔法師,絕非偶然。
但每個神蹟都是有「後遺症」的,不單是我遭殃而已,其他神選之人也都相當命苦。
屬於我的後遺症,就是不合理到極點的「衰運」。
每日一小衰,三日一中衰,五日一大衰,還時不時有驚喜大禮包,刷一筆衰出新高度的大事件。
我的生理時鐘都沒辦法這麼規律,悲哀。
為了解開這個謎團,我開始了一趟尋神之旅,誓言找到這個造成我倒楣一輩子的王八神,當面甩祂兩巴掌,再啐祂一口痰。
我所居住的中央城,是艾爾莉亞大陸的執政中心,人口最多,信仰也最豐沛,還有豪華到天怒人怨的神殿,神明們自然喜歡降臨,我就有了這個機會,可以在每次有神下凡時,衝去聖殿裡堵祂,問祂是不是該為我的人生負起責任。
這個操作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事實上也是費盡我不少力氣。莫忘我是「不祥法師」,是眾人口中的行走厄運,是瞪誰誰犯衰的存在,聖殿的神官們看到我就像看到屎一樣,恨不得用水整坨沖掉。
要是沒有內應,我根本沒辦法進門參拜,更何況是質問大神這麼敏感的責任問題。於是我現在就走在去找內應的路上──
說人人到。
「不祥法師,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那雙骯髒的腳踏上聖殿前的石階!」
對著我尖聲亂叫的,是個身穿低階祭司袍的女人,都一把年紀了還沒升級,可見她的嗓門要比她的法術厲害多了。她身後還有好幾個祭司,同樣用看到髒東西的眼神掃視我,好像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
「阿姨,妳擋到我的路了,請借過。」我好聲好氣地說道,還堆了一個自認很親切的笑臉。
但對方絲毫不領情,跳腳罵道:「阿姨?誰是阿姨!妳才阿姨!妳全家都阿姨!」
「呃……這位上了年紀的低等祭司小姐,可以請妳讓開路嗎?」
「妳!」
就在那個女祭司準備拿手杖朝我捅過來時,一道柔和但帶著威嚴的女聲響起。
「貝拉,收起妳的脾氣。光明神賜予我們的是祝福與寬恕,而不是憤怒、厭惡或仇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