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星期後。

天葵和早櫻做著戰鬥的準備，穿著整齊的褐色軍服，到軍事部讓芙洛拉小姐安裝Lycoris系統處理器，再跟據處理器連接好的AI編號，到軍備營跟據刻在額頭上的編號帶走1至5號以及1095至1097號AI，同時進行最基本的測試，包括移動和射擊。

1至5號是初號機，第一批戰鬥用AI，已經戰鬥了一年多，之前是前隊長在用，為了繼承她的遺志，現在是天葵在用。至於1095至1097號，是第五批，戰鬥了只有大概五個月，之前是其他部隊在用，不過大概上個使用者已經死掉了吧。

而五比三，就是老鳥和新人的差別。

測試結束後，天葵和早櫻便讓AI坐上軍用卡車，開車到國境線邊緣位於第一區的合成金屬大門。

大門雄偉又高聳，從車窗探頭張望甚至有種連接天邊的錯覺，表面潔白到發亮，是用於建國初期防止Huma入侵的。但是現在有先鋒隊的存在，國境線旁的Huma都被打跑，也就是說這大門跟裝飾沒兩樣。

即使如此，早櫻還是因此歡呼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大門，直至一旁駕駛座的天葵看過來，才讓早櫻回過神來。

「我要下車一會，早櫻你在車上等一下。」

平靜地話語卻換來狡猾的笑容，早櫻用著帶有試探性的眼神注視著天葵，雙手在天葵的臉前像蛇一樣揮動，就像誘惑著她下車一樣。

「嘿嘿～你要下車嗎～？」

「不行嗎？」

天葵看不出早櫻的用意，張開雙唇用直接又帶有一絲疑惑的話問道。

「沒有～可以呀～」

早櫻仍然意味深長地説著，不過天葵可不顧那麼多，簡短又迅速的一句「那我下車了。」便到大門旁的玻璃窗口登記了。

「本人是北方先鋒隊一號的天葵．雷姆中尉，同行的是同隊的早櫻．德．莉可麗絲下士，本次執行的任務是代號535，請確認。」

「已成功確認，請等待大門開啟。」

冰冷又沒有人類氣息的話從看不清內部結構的窗口傳來，天葵早已習慣這種機械的聲音，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金屬門慢慢打開，與泥土磨擦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音，外面的世界透過小縫隙流進天葵的眼眸。

這所大門就像是一條境界線，門後是充滿科技感、安全卻冰冷的世界，門前便是充滿大自然氣息、危險卻自由的世界。

「鳴呼～！走囉！」

充滿活力的聲音讓天葵醒過來，早櫻一臉興奮坐在駕駛座，單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拳舉高歡呼，然後把整個上半身探出車窗外，招手讓天葵快來。

看來剛剛那種意味深長的語氣，就只是在說如果天葵離開駕駛座，自己就會馬上坐上去。

「天葵快點上車，要走囉！」

「早櫻你不熟路，不是嗎？」

保持著一臉冷酷的樣子，天葵走到車旁，平靜地仰頭看著探出來的早櫻，又是那種近乎感受不到疑惑的問句。

因為帝國在十五歲就可以有駕照，所以早櫻會開還挺正常的，天葵也知道她會，但不熟路也不可能讓她開車。

「呃⋯⋯你在說什麼⋯⋯？」

早櫻怕了，慌張地說道。臉頰流下冷汗，雙眸飄忽不定，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安份地動著。

「我來開車是最好的，不是嗎？」

又是冷靜又直接的一問，平靜的語氣直擊早櫻的心臟，讓她放棄掙扎，一臉失落地移到副駕的座位。

「我知道了⋯⋯」

天葵沒有理會沮喪的早櫻，坐回駕駛座，直視那副好像上了濾鏡的大自然景色，腳踩油門，慢慢越過那條境界線。

一到國境線外，一旁便馬上有軍人來搭話，那是位鐵色種的軍人，不過從那帶有清徹銀色的雙眸來看，並不是純種，年約三十歲，身穿代表自願軍人的米黃色軍服，腰旁掛著PFM0手槍，特點和PFF0手槍一樣，就是重了點，是給男性使用的。

義務軍人是以軍力不足的理由招募，自然也會招募到有專業但想戰鬥的自願軍人。

只是這些自願軍人永遠都只能待在國境線旁，因為他們是人材，對國家來說重要，是不能隨便犧牲的存在。

如果專業軍人還能以「有經驗的人指揮能更好幫助國家」為理由讓他們退到幕後。對於自願軍人來說就不行了，直接了當地說「他們比義務軍人更有用，所以不能上前線」顯然有嚴重的道德問題，因此這事並沒有明說。

當然已經從軍一年的天葵是知道的，也告訴了早櫻。

鐵色種帶著興奮又天真的表情走到車窗旁，用著不標準的姿勢敬禮，即使年齡遠超天葵，成熟的感覺卻遠不及她，就連語氣也透露著一股輕浮的氣息。

「雷姆中尉又在進行外出任務嗎？」

對於想戰鬥並保護國家的自願軍人來說，先鋒隊是嚮往的存在，所以對義務軍人不止沒有厭惡，還有點憧憬。

不過現實也只能憧憬而已，只能像個小孩問爸爸「今天要工作嗎？」而已。

明明從軍就代表放棄了自己的專業，想要為國犧牲，政府卻連這點都不允許。就算給專業軍人的理由是正論，那放在自願軍人身上的呢？

即使以國家發展為優先考慮，對自願軍人的處理真的正確嗎？

這些疑問是前隊長告訴天葵的，對於天葵來說，思考這些不能改變現況，所以沒有深究。

「是的。」

「請問一旁的那位是⋯⋯」

鐵色種在車窗旁探頭張望，即使不到小孩子的幼稚程度，但滑稽的感覺還是傳給了坐在車上的兩人。

「早櫻．德．莉可麗絲下士。」

天葵平靜地回答，側頭冷淡地看著天真的臉孔。與此同時，鐵色種先是瞅到那白玫瑰吊飾，然後再是吊飾背後在貝雷帽底下的深紅色短髮，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二字寫在流下冷汗的臉上。

「紅老⋯⋯」

說到一半，鐵色種便閉口不言，瞪大雙眸注視著那深紅色的背影。

就算對義務軍人沒有偏見，對血色種還是會有。天葵早就知道這點，這個世界大多數人都會犧牲別「人」來讓自己好過，所以她從一開始態度就相當冷漠。

「怎麼了嗎—？」

早櫻從最初就沒有轉身，一直背對著那個鐵色種，不過這種低沉語氣就算不看臉部表情也能充分感受到她的不滿，尾音也特意拉長。

「沒事沒事⋯⋯」

驚慌失措的鐵色種向後退了數步，用著微微顫抖的嘴巴吐出不清楚的話語，感覺是真的很害怕。

「就算血色種是病毒源頭，只要沒有病徵就沒有危險，也不會咬你，你在害怕什麼。」

天葵說出來的冷淡話語帶著一股寒氣，彷彿只是聽見便會被凍結到一步都動不了。

天葵的臉上多了份不難看出的不滿，這次是真的不帶疑惑，就只是說出冰冷的現實。

不知道是被天葵嚇到還是尚困在自己製造的恐慌中，鐵色種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不過天葵沒有在意，重新直視前方那充滿危險的景色，踩下油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