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九章:雲凡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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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0-25
刑罰殿內,空氣壓抑,昏暗環境使人感到寂寒,弟子並列兩旁皆是身著黑裝,直挺著身子雙眼直視前方,帶著肅殺的窒息感。
刑罰殿本就是問罪之所,一般人光想到就會心生惶恐,加之殿上問罪長老,與兩排如陰司般的執法子弟,更大大加深來人心中的恐懼。
執法隊非隸屬外門,它是獨立體系,外門刑罰殿是內門刑罰殿分屬,沒有犯罪的情況殿中三位長老,身份等同一般長老,若有犯罪之餘,動用執法特權時,他們身份則要高出外門長老。
此處使人壓迫的原因,除了環境與氣氛之外,更大的原因來至那三尊雕像。
刑罰殿內,左右各有一尊雕像,中央判桌正後方還有一尊,兩旁雕像相同,外貌若羊似鹿,兩相對望,頭有長角、短尾,四足為蹄,雙眼有神,名曰:獬豸。
獬豸通人性,辨善惡,倒符合刑罰殿的形象,當初在皇都丹比,雲凡玩弄解丹儀曾得出儲物袋的製作,是以獬豸毛髮編織,此次見此雕像,倒是和記憶中的圖鑑沒有多少出入。
而廳上那尊則是狴犴,又稱好訟龍子。相傳龍生九子,狴犴便是其一,不似其他龍族狂傲自負,祂喜遊歷人間,若遇人有爭執,不以武力制裁,而是囊搜證物以理服人,前世血族與白虎族出現前,牠是訟師的代表,也被稱為黎民守護神。
更有一說,若一切都明白指出罪刑,可官員無作為,罪犯未得該有之懲,狴犴會化為麒麟,一口吞下罪犯與無為的官員,因此又有人曰,麒麟便是龍子。
雖說,刑罰殿有三位長老,如今案檯上卻是只有一位,此際他怒目圓睜,見得雲凡非但未有恐懼,還四處張望,大喝喝斥:「大膽惡徒還不跪下——聚眾傷人,殺害同門,抗法拒捕,每一項都該已與極刑!」
下馬威?
不,不對,這傢伙可沒打算問案,是準備直接將自己定罪!
雲凡瞭然,檯上長老開口瞬間,兩獬豸發出共鳴,威壓可比之前那兩個傢伙合力要大上許多,並且是針對他一人。
要是沒有那東西,這老昏庸陡然發難,自己還真會在沒防備下遭創!
「大膽的是你——」
雲凡怒道,爆喝出聲,氣湧騰出直轟向對方,轟得他白鬚飄盪。
「你!」
執法長老又驚又怒,其他時候被押入刑罰殿的弟子,哪個不是氣息萎靡,今日偏偏來了個囂張的,更讓他不解的是,威壓之下他毫無不適。
刑罰殿獨立於體系之外,為避免弟子仗著身世、修為等緣故無視規章,他們皆能引動宗陣力量來制衡弟子,就是外門長老也不免俗,雖然未必能徹底壓制長老,不過要追捕長老等高層必然會出動執法長老,修為相當下,一者被大陣壓制,要想拒捕幾乎不可能。
那些在外門榜前十的弟子也能抵抗,卻絕不可能像眼前這人如此自若,這感覺更像有股力量讓他勉於威壓。
啪!
執法長老一取撫尺重重敲落,安靜的殿堂驚落一聲,大聲道:「還敢逞兇,給本座跪下——」
這一刻他傾注全力,將身為本案主判可向大陣藉助的所有力量都引動,企圖鎮壓雲凡。
灌注而來的壓迫,致使他周圍地磚紛紛碎裂,偏偏雲凡身下地面依舊完好。
「鬧夠了沒!」
冷視著如此無理的傢伙,雲凡大手一抬殺意凝實。
鉲!
漆黑闊劍落地,劍尖鑲入地面,從闊劍中爆湧的殺氣瞬間充斥刑罰殿,將樑柱刮出道道劍痕,這執法長老引動的威壓更在闊劍顯現後被揮散一空。
「你!你竟敢……」
一時間執法長老竟發現自己組織不了語言,從沒想過一個執法長老會在如此弱小的弟子身上感到恐懼,凝虛成實的殺氣壓得他喘不過氣,覺得自己的性命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本來我對貴宗的刑罰殿還有些期待,如今看來可真是大失所望。」
雲凡道,掌心就這麼搭在劍柄之上,冷眸一去,登時讓得執法長老靈魂緊縮,只聽他道:「我有一問,我是貴宗弟子?」
面對雲凡,執法長老心靈悸動,不知怎地,他忽然深吸了口氣,慌亂的神色竟然平復許多,道:「入我宗門身在刑罰殿,不為本宗弟子為何!就算你不是本宗弟子,憑你滋意傷人,殺我宗門弟子,本殿就能……」
「後面的廢話不用多說了!」雲凡一口打斷,這傢伙剛剛還在恐懼,怎麼瞬間變得安定,方才那尊狴犴的雙眼似乎閃過一道光亮,廳內也多出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力量……
這地方有人在窺探?
雲凡隨即理解,多半是那股力量的主人給他的底氣,也庇護了對方,讓他抵銷了殺氣所給予的壓迫。
「身為執法長老對宗門的律法如此不熟,可真讓雲凡大開眼界。宗規第一章第一條第一例第一項,也是立宗之本的章節,但凡敝宗弟子皆須身帶弟子令,敢問長老我的弟子令在哪?」
「你……你剛入宗門弟子令尚未發放,這並無法解釋你非我宗弟子!」
雲凡再度搖頭:「同處第二例,通過考核,未取弟子令前,該員不屬宗門管轄,去留皆由對方心證,宗門不可強求。」
「這……」
執法長老被他的話堵的無語,規定他是知道的,可誰通過考核不入宗門,這樣還考核幹嘛,因此雖然存在此條卻更像擺設,哪想過今日竟被對方提出。
「再問長老,宗門弟子不可對凡人出手,若經查獲該當何罪?」
「當……當廢去修為,逐出……逐出宗門。」
「這麼說來,雲某就不懂了。我未入宗門,修為又未過貴宗指標,請問我所犯何罪?」
「這是強詞奪理!」
執法長老怒道,其他或說勉強,這問題顯然是在顛倒是非:「哪怕你身為凡人,實力也不能與普通凡人視之,更無法抹去你行兇之實!此等行為應……應……」
他本打算將雲凡定罪,就如雲凡所猜,如今有大人物在,他是底氣十足。
他是想,偏偏雲凡取出一物,再度讓他語塞。
「我這人不喜歡吃虧,做事都有留存,鄺鹿武無端對我出手,期間我還向其詢問過自己身份,奈何他殺心篤定,我為求自保將其斬殺,不知我何罪之有!」
身有問心鏡,當下的一切全被雲凡紀錄,來前就將影像置入留影石中,如今播送出來,這便是妥妥的鐵證。
「長老也別睜眼說瞎話,你能看出他對我的殺意,也能從中感受那位執事與他同流合汙。我就問,我將其斬殺是否合理!」
「合、合理……」
能說什麼,對方將他拿捏得死死的,更是搬出宗規,難道他一個執法長老還能否定宗規?要真這樣,他就成了叛宗之人了。
「既然合理,那麼說說第三問,請問若宗門之內有人自恃身份、修為,蓄意傷害凡人,或意圖殺害凡夫,該當何罪?」
「這……」
雲凡沉聲:「要不我來幫你回答,根據第七章五十七條第六例四十八項,宗門之人不可無故傷及凡人,不得介入凡國紛爭,旦有涉及勿論身份皆可擒拿,若遇抵抗可當場擊斃!」
「執法長老,我身為受害者,竟遭執法隊無端緝拿,是否該給我一個交代?」
「宗門有正氣,見我所受不公,有弟子正義相助,反遭執法執事欲以同罪拘捕,更遭其重創,該不該給個交代?」
「宗規在上,我自主前來,你不問緣由,單憑片面訊息,竟想將我定罪,是否瀆職——」
雲凡連連開口,一件比一件重,他哪招架得住,雪球是越滾越大,從鄺鹿武到執事,從執事到執法隊,再從執法隊到了他身上,而他如今是本殿主判,代表刑罰殿,代表宗門的規矩,也相當於雲凡在問罪縱霞宗是否還有公正是非。
這長老也是苦悶,他也不是針對雲凡,不過是因為之前冷逵漢以執事令通報,加上鄺鹿武真死了,先入為主斷定雲凡有罪。畢竟一個是自己的同僚,另一個連入籍都沒有的弟子,一般人都比較相信自己認識的那一方,哪知道事態會是這樣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