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就隨他們高興好了
本章節 3677 字
更新於: 2022-09-28
第四章〈和平會談〉
晴朗的午後，位於臺北郊區的一間老舊洋房，內部傳來器皿輕輕碰撞的聲響。
此刻的石定宇改穿家居服，將精心燉煮的肉湯連鍋放到托盤上，小心翼翼拿起來離開廚房。
在走廊緩步前進，石定宇抵達寢室門口，設法騰出一隻手敲響房門，在獲得允許之後開門入室。
「聖母大人，要不要喝點湯？」
聽到石定宇這麼說，穿著睡衣坐在窗邊藤椅上，黑髮及腰的少女抬起頭來。
年僅十八歲的她放下手中文件，狀似不滿地皺起眉頭，瞪向從門口往自己走來，兩手端著托盤的石定宇。
「你對我的稱呼，怎麼又變回去了？」
「……啊。」
石定宇被人提醒，有些尷尬地一愣，忙不迭改口說道。
「來喝湯吧？黛兒。」
「你煮了什麼？」
「紅豆鴿子湯。」
少女聽聞湯品名稱，秀麗的臉孔瞬間垮了下來，露出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直到石定宇趕緊補上一句。
「聽別人說，這種湯不只可以消水腫，也能幫助孕婦滋補身體。」
「一定要喝嗎？」
「嗯……我希望妳喝完之後，可以覺得舒服一點。」
在柔聲勸說之下，少女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任由石定宇揭開陶鍋鍋蓋，撈湯裝入備妥在托盤的瓷碗。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石定宇一手端起瓷碗，另一手拿湯匙舀了熱湯，吹涼了才遞到少女嘴邊。
「來，我餵妳。」
「不用，我是懷孕又沒有骨折，自己會喝。」
「但是……」
「既然你這麼有空，不如幫我個忙，把這些文件再確認一遍。」
「好的。」
石定宇先將瓷碗轉交給少女，而後拿起擱在她大腿的文件，坐到一旁木頭椅子上，作勢確認當中內容。
內心仍然有些擔憂，他用眼角餘光瞥向少女，確認對方喝了口鴿子湯，並沒有感到噁心想吐，這才將視線轉迴文件。
（如果我不是赤炎聖母的丈夫，想都別想看到這種機密資料……）
坐在藤椅上小口喝湯，看似嬌弱的這名年輕孕婦，正是擁有強大的火焰之力，被南嬴幫奉為精神象徵，以赤炎聖母為名號的高黛兒。
自從高黛兒跟石定宇結為夫妻，在去年底懷上兩人的孩子，一直處於身體不適的狀態，好幾次不得不臨時告假，改由幫內成員代表出席與龍西堂召開的會議。
石定宇主要負責居中協調，往來洋房與南嬴幫的據點，時不時帶回重要文件給高黛兒過目，在必要的時候也會實際參與會議。
問題在於，多數成員對這段婚姻心懷不滿，時不時在公務上使絆子，有的人更是擺明刁難石定宇，就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無所謂，針對我能讓心情舒坦的話，就隨他們高興好了。）
假如可以把南嬴幫內部的炮火，全數轉移到無足輕重的自己身上，或許更方便推動與龍西堂和解，石定宇一度這麼認真考慮過。
畢竟龍西堂的少主，李仁皓除了在會議上釋出善意，私下也跟不少南嬴幫的成員往來，表明自己不願繼續製造對立，望能以此終結惡性械鬥的決心。
經過一番斡旋，支持和平的聲浪總算日漸增多，最後成功突破僵局，得以簽訂互不侵犯的條約。
至於石定宇拿在手上檢查的，正是目前尚未對外公開，經過多次會議討論之後，終於擬定完成的條約草案。
「我看完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石定宇將文件確認完畢，將之疊起來確實整平過後，格外慎重地放到桌上。
當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妻子，冷不防發現對方一臉凝重，盯著空碗若有所思。
「黛兒，怎麼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曾經加入赤熊堂的人，現在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南嬴幫的內部結構，大致可以分成：赤熊、金熊、銀熊、玄熊、青熊，一共五大分堂。
赤金銀三者皆是對外作戰的部隊，玄熊堂在戰時負責防衛總部，青熊堂則是處理其餘庶務。
前年的大型械鬥中，赤熊堂率領旗下成員攻打臺北，結果卻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金銀分堂的成員雖有死傷，好歹搶下幾處龍脈作為據點，勉強跟龍西堂打成平手，不像赤熊堂的堂主不僅身先士卒犧牲，成員也幾乎被敵方全數殲滅……
「要是赤熊堂的人出來反對，黛兒要放棄簽訂條約嗎？」
「當然不會。」
將手放在孕肚之上，高黛兒看向自己的丈夫，堅定道出話語。
「我不想讓這個孩子，經歷跟我一樣的事情。」
目睹高黛兒在說話的同時，眼神中流露的哀傷之情，石定宇隔著妻子的手背，以掌心輕碰她明顯隆起的腹部。
「我們一定能做到，讓未來出生的每個孩子，不會因為跟別人不同而受苦。」
高黛兒跟龍西堂的少主，他們兩個都是少數體質近似祖先，因而具備強大力量的異種人。
相較其他同族更擅長操控火焰，使得高黛兒頂替戰死的前任赤炎聖母，繼續作為精神領袖，鼓舞南嬴幫的眾人。
儘管如此，使用火焰之力逼退仇敵，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她，骨子裡只是一位極其普通的少女。
每次參與戰鬥過後，高黛兒總是一臉無精打采，好幾次更因為夢到敵人被火焰焚燒，痛苦死去的慘烈模樣，尖叫著在夜晚時分驚醒……
這些事實被刻意隱藏起來，直到石定宇成為高黛兒的直屬侍從，才知道南嬴幫高舉正義大旗，依舊存在著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聖母大人註定要守護南嬴幫，我就成為守護黛兒的那個人。）
最初是擔心高黛兒的身心狀況，單純想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主人，這份感情卻隨著日久相處而變質，越來越無法滿足於普通的主從關係。
為了跨出關鍵的一步，石定宇參與一項祕密偵查任務，意圖立下功勞再向高黛兒求婚，沒想到被龍西堂的少主打成重傷，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好幾天。
最後還是高黛兒得知消息，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在石定宇的床邊哭到停不下來，要求他再也不準隨便離開自己。
（幸好黛兒願意選擇我，不然的話……）
現在回想起來，石定宇挑在人家心靈正脆弱，自己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告白，實在是那個時候被逼急了吧。
如果沒有這麼做，高黛兒就會被許配給其他更有能力，遠比自己來得更優秀的熊族異種人，和組織決定的婚配對象留下後代，生出繼承赤炎聖母之名的人型兵器。
無論作為直屬侍從，或者作為仰慕者的自己，完全無法接受高黛兒被當成生育機器，就為了保有最為強大的火焰之力。
雖說事到臨頭，幫內成員之所以接受這段婚姻，終究還是因為高黛兒懷上石定宇的孩子，以此證明誰是她在這個世上的唯一。
「定宇在想什麼，幹嘛突然不說話？」
聽聞妻子的呼喚聲，石定宇才趕緊收回思緒，帶著安撫意味輕輕一笑。
「我正在思考，要不要等和平會談結束，找個時間一起去南港，給赤熊堂的往生者上香？」
赤熊堂攻打臺北的終點站，就是在爭奪南港龍脈的時候，跟龍西堂的守軍正面交鋒，雙方決一死戰。
在此之前連連報捷，誰都沒想到他們突然潰敗，造成整個赤熊堂徹底瓦解，倖存的成員也被分派到其他分堂。
「人死不能復生，但我們可以牢牢記住，過去有一群人為了理想，努力奮戰到最後一刻。」
「這樣真的可以安慰大家？」
「當然，那些曾經加入赤熊堂的人，總有一天會明白黛兒的苦心。」
取走空空如也的器皿，石定宇正想詢問要不要續碗，就看到高黛兒用手捂住嘴巴，大大打了個呵欠。
「黛兒要睡午覺嗎？」
「嗯，睡一下下……」
「抓好，我扶妳回床上。」
石定宇小心攙扶妻子回床，仔細替她蓋好棉被，順道把木頭椅子拉到床邊。
對上高黛兒充滿疑惑的目光，石定宇凝視著那對烏溜溜的雙眼，一臉理所當然地開口說道。
「我會一直待在這裡，陪妳到睡著為止。」
「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去忙你的啦。」
「這跟年齡無關，是我自己想留下來。」
「……你堅持的話，那就這樣吧。」
乍看是勉強接受，高黛兒卻伸手探出棉被，悄悄勾住了石定宇的，與他十指相扣。
石定宇啞然失笑，回握對方的掌心，靜候高黛兒閉上眼睛，呼吸聲也逐漸轉為平緩。
「好好休息。」
和平會談即將到來，龍西堂的少主肯定親自與會，高黛兒作為南嬴幫的赤炎聖母，按理必須參加才不至於失禮。
從個人私心出發，石定宇自然是千百個不願意，不過以妻子習慣逞強的性格，她就算勉強自己也會堅持出席。
會談當日的安全警備，是由玄熊堂的秦亮傑堂主帶頭指揮，而對方肩負守護組織與維持秩序之責，行事向來小心謹慎，應該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跟那個人明明同鄉，我和他真是天差地遠。）
石定宇在內心嘆息，靜靜凝視高黛兒的睡臉，放輕動作將手抽走。
（先做能做的事情，盡力而為了。）
在戰場上毫無用武之地，自己至少可以做好事前準備，確保妻子以最佳狀態參加會談。
要是什麼都不做，非但是怠忽職守，連少數的那麼一丁點價值都沒有了。
石定宇打定主意，將喝剩的湯鍋連帶拖盤端起，悄然無聲離開寢室。
※※※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龍西堂與南嬴幫齊聚一堂，進行和平會談的日子。
李仁皓帶著自己的隨從，抵達雙方事前約定，一處位於劍潭山的隱密空地。
「確實是這裡沒錯吧？老陶。」
「是的，李仁皓少爺。」
應聲的中年隨從老陶，名義上直屬於自己的父親李信皇，更多時候都是作為隨從，跟在李仁皓身邊打點大小事。
話雖如此，今年的老陶另有任務在身，必須前往臺灣各縣市出差，李仁皓因此聘請助理，協助處理堆積如山的業務。
「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全都辦理妥當了？」
「這個自然，否則您與我不會站在這裡，等著南嬴幫派人過來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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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午後，位於臺北郊區的一間老舊洋房，內部傳來器皿輕輕碰撞的聲響。
此刻的石定宇改穿家居服，將精心燉煮的肉湯連鍋放到托盤上，小心翼翼拿起來離開廚房。
在走廊緩步前進，石定宇抵達寢室門口，設法騰出一隻手敲響房門，在獲得允許之後開門入室。
「聖母大人，要不要喝點湯？」
聽到石定宇這麼說，穿著睡衣坐在窗邊藤椅上，黑髮及腰的少女抬起頭來。
年僅十八歲的她放下手中文件，狀似不滿地皺起眉頭，瞪向從門口往自己走來，兩手端著托盤的石定宇。
「你對我的稱呼，怎麼又變回去了？」
「……啊。」
石定宇被人提醒，有些尷尬地一愣，忙不迭改口說道。
「來喝湯吧？黛兒。」
「你煮了什麼？」
「紅豆鴿子湯。」
少女聽聞湯品名稱，秀麗的臉孔瞬間垮了下來，露出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直到石定宇趕緊補上一句。
「聽別人說，這種湯不只可以消水腫，也能幫助孕婦滋補身體。」
「一定要喝嗎？」
「嗯……我希望妳喝完之後，可以覺得舒服一點。」
在柔聲勸說之下，少女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任由石定宇揭開陶鍋鍋蓋，撈湯裝入備妥在托盤的瓷碗。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石定宇一手端起瓷碗，另一手拿湯匙舀了熱湯，吹涼了才遞到少女嘴邊。
「來，我餵妳。」
「不用，我是懷孕又沒有骨折，自己會喝。」
「但是……」
「既然你這麼有空，不如幫我個忙，把這些文件再確認一遍。」
「好的。」
石定宇先將瓷碗轉交給少女，而後拿起擱在她大腿的文件，坐到一旁木頭椅子上，作勢確認當中內容。
內心仍然有些擔憂，他用眼角餘光瞥向少女，確認對方喝了口鴿子湯，並沒有感到噁心想吐，這才將視線轉迴文件。
（如果我不是赤炎聖母的丈夫，想都別想看到這種機密資料……）
坐在藤椅上小口喝湯，看似嬌弱的這名年輕孕婦，正是擁有強大的火焰之力，被南嬴幫奉為精神象徵，以赤炎聖母為名號的高黛兒。
自從高黛兒跟石定宇結為夫妻，在去年底懷上兩人的孩子，一直處於身體不適的狀態，好幾次不得不臨時告假，改由幫內成員代表出席與龍西堂召開的會議。
石定宇主要負責居中協調，往來洋房與南嬴幫的據點，時不時帶回重要文件給高黛兒過目，在必要的時候也會實際參與會議。
問題在於，多數成員對這段婚姻心懷不滿，時不時在公務上使絆子，有的人更是擺明刁難石定宇，就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無所謂，針對我能讓心情舒坦的話，就隨他們高興好了。）
假如可以把南嬴幫內部的炮火，全數轉移到無足輕重的自己身上，或許更方便推動與龍西堂和解，石定宇一度這麼認真考慮過。
畢竟龍西堂的少主，李仁皓除了在會議上釋出善意，私下也跟不少南嬴幫的成員往來，表明自己不願繼續製造對立，望能以此終結惡性械鬥的決心。
經過一番斡旋，支持和平的聲浪總算日漸增多，最後成功突破僵局，得以簽訂互不侵犯的條約。
至於石定宇拿在手上檢查的，正是目前尚未對外公開，經過多次會議討論之後，終於擬定完成的條約草案。
「我看完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石定宇將文件確認完畢，將之疊起來確實整平過後，格外慎重地放到桌上。
當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妻子，冷不防發現對方一臉凝重，盯著空碗若有所思。
「黛兒，怎麼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曾經加入赤熊堂的人，現在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南嬴幫的內部結構，大致可以分成：赤熊、金熊、銀熊、玄熊、青熊，一共五大分堂。
赤金銀三者皆是對外作戰的部隊，玄熊堂在戰時負責防衛總部，青熊堂則是處理其餘庶務。
前年的大型械鬥中，赤熊堂率領旗下成員攻打臺北，結果卻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金銀分堂的成員雖有死傷，好歹搶下幾處龍脈作為據點，勉強跟龍西堂打成平手，不像赤熊堂的堂主不僅身先士卒犧牲，成員也幾乎被敵方全數殲滅……
「要是赤熊堂的人出來反對，黛兒要放棄簽訂條約嗎？」
「當然不會。」
將手放在孕肚之上，高黛兒看向自己的丈夫，堅定道出話語。
「我不想讓這個孩子，經歷跟我一樣的事情。」
目睹高黛兒在說話的同時，眼神中流露的哀傷之情，石定宇隔著妻子的手背，以掌心輕碰她明顯隆起的腹部。
「我們一定能做到，讓未來出生的每個孩子，不會因為跟別人不同而受苦。」
高黛兒跟龍西堂的少主，他們兩個都是少數體質近似祖先，因而具備強大力量的異種人。
相較其他同族更擅長操控火焰，使得高黛兒頂替戰死的前任赤炎聖母，繼續作為精神領袖，鼓舞南嬴幫的眾人。
儘管如此，使用火焰之力逼退仇敵，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她，骨子裡只是一位極其普通的少女。
每次參與戰鬥過後，高黛兒總是一臉無精打采，好幾次更因為夢到敵人被火焰焚燒，痛苦死去的慘烈模樣，尖叫著在夜晚時分驚醒……
這些事實被刻意隱藏起來，直到石定宇成為高黛兒的直屬侍從，才知道南嬴幫高舉正義大旗，依舊存在著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聖母大人註定要守護南嬴幫，我就成為守護黛兒的那個人。）
最初是擔心高黛兒的身心狀況，單純想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主人，這份感情卻隨著日久相處而變質，越來越無法滿足於普通的主從關係。
為了跨出關鍵的一步，石定宇參與一項祕密偵查任務，意圖立下功勞再向高黛兒求婚，沒想到被龍西堂的少主打成重傷，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好幾天。
最後還是高黛兒得知消息，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在石定宇的床邊哭到停不下來，要求他再也不準隨便離開自己。
（幸好黛兒願意選擇我，不然的話……）
現在回想起來，石定宇挑在人家心靈正脆弱，自己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告白，實在是那個時候被逼急了吧。
如果沒有這麼做，高黛兒就會被許配給其他更有能力，遠比自己來得更優秀的熊族異種人，和組織決定的婚配對象留下後代，生出繼承赤炎聖母之名的人型兵器。
無論作為直屬侍從，或者作為仰慕者的自己，完全無法接受高黛兒被當成生育機器，就為了保有最為強大的火焰之力。
雖說事到臨頭，幫內成員之所以接受這段婚姻，終究還是因為高黛兒懷上石定宇的孩子，以此證明誰是她在這個世上的唯一。
「定宇在想什麼，幹嘛突然不說話？」
聽聞妻子的呼喚聲，石定宇才趕緊收回思緒，帶著安撫意味輕輕一笑。
「我正在思考，要不要等和平會談結束，找個時間一起去南港，給赤熊堂的往生者上香？」
赤熊堂攻打臺北的終點站，就是在爭奪南港龍脈的時候，跟龍西堂的守軍正面交鋒，雙方決一死戰。
在此之前連連報捷，誰都沒想到他們突然潰敗，造成整個赤熊堂徹底瓦解，倖存的成員也被分派到其他分堂。
「人死不能復生，但我們可以牢牢記住，過去有一群人為了理想，努力奮戰到最後一刻。」
「這樣真的可以安慰大家？」
「當然，那些曾經加入赤熊堂的人，總有一天會明白黛兒的苦心。」
取走空空如也的器皿，石定宇正想詢問要不要續碗，就看到高黛兒用手捂住嘴巴，大大打了個呵欠。
「黛兒要睡午覺嗎？」
「嗯，睡一下下……」
「抓好，我扶妳回床上。」
石定宇小心攙扶妻子回床，仔細替她蓋好棉被，順道把木頭椅子拉到床邊。
對上高黛兒充滿疑惑的目光，石定宇凝視著那對烏溜溜的雙眼，一臉理所當然地開口說道。
「我會一直待在這裡，陪妳到睡著為止。」
「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去忙你的啦。」
「這跟年齡無關，是我自己想留下來。」
「……你堅持的話，那就這樣吧。」
乍看是勉強接受，高黛兒卻伸手探出棉被，悄悄勾住了石定宇的，與他十指相扣。
石定宇啞然失笑，回握對方的掌心，靜候高黛兒閉上眼睛，呼吸聲也逐漸轉為平緩。
「好好休息。」
和平會談即將到來，龍西堂的少主肯定親自與會，高黛兒作為南嬴幫的赤炎聖母，按理必須參加才不至於失禮。
從個人私心出發，石定宇自然是千百個不願意，不過以妻子習慣逞強的性格，她就算勉強自己也會堅持出席。
會談當日的安全警備，是由玄熊堂的秦亮傑堂主帶頭指揮，而對方肩負守護組織與維持秩序之責，行事向來小心謹慎，應該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跟那個人明明同鄉，我和他真是天差地遠。）
石定宇在內心嘆息，靜靜凝視高黛兒的睡臉，放輕動作將手抽走。
（先做能做的事情，盡力而為了。）
在戰場上毫無用武之地，自己至少可以做好事前準備，確保妻子以最佳狀態參加會談。
要是什麼都不做，非但是怠忽職守，連少數的那麼一丁點價值都沒有了。
石定宇打定主意，將喝剩的湯鍋連帶拖盤端起，悄然無聲離開寢室。
※※※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龍西堂與南嬴幫齊聚一堂，進行和平會談的日子。
李仁皓帶著自己的隨從，抵達雙方事前約定，一處位於劍潭山的隱密空地。
「確實是這裡沒錯吧？老陶。」
「是的，李仁皓少爺。」
應聲的中年隨從老陶，名義上直屬於自己的父親李信皇，更多時候都是作為隨從，跟在李仁皓身邊打點大小事。
話雖如此，今年的老陶另有任務在身，必須前往臺灣各縣市出差，李仁皓因此聘請助理，協助處理堆積如山的業務。
「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全都辦理妥當了？」
「這個自然，否則您與我不會站在這裡，等著南嬴幫派人過來簽約。」
本小說系作者「汜羽荃」所創作，所有章節及內容均為原創。未經作者「汜羽荃」授權，任何個人、組織、網站、平台等均不得以任何形式進行轉載、引用、摘錄等行為。
任何未經授權進行的轉載、引用、摘錄等行為均屬於侵犯版權，作者保留追究相關法律責任的權利。如有轉載、引用、摘錄需求，請聯繫作者「汜羽荃」，並經過授權同意後進行相應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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