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謀

　　「角刺！」

　　他徹底放棄了那些花裡胡哨的劍法──雖然並非不實用，但是那些誘敵欺敵的招式在剛才明顯毫無功效，那不如採取正攻之法，用純粹的劍術技藝與力量和面前之人一分高下。

　　海爾高的雙腳用力一蹬，如牛角般的劍刃狠狠地刺了出去，破空的呼嘯聲傳到耳邊的同時，長劍也傳來刺中了目標的手感，阻滯不前，像是被骨頭與肌肉卡住了一樣。

　　他很滿意，這一劍堪稱是他人生的巔峰，多年沒有實戰了，沒想到一與人交手，就有機會做出如此巨大的突破。

　　海爾高這時才凝神看向劍尖處──因為出招太快，連他自己剛才都看不太清楚。

　　他的劍確實卡在了肌肉與骨頭之間。

　　兩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夾住劍刃，用力一折，薄薄的劍尖竟被扯了下來。

　　「開什麼玩笑！」

　　海爾高一瞬間懷疑自己做了場惡夢，這一劍快到他自己的眼神都追不上蹤跡，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對方看得見好了，看得見與看見且能輕鬆接住可又是兩回事了。
　　
　　「真是遺憾，多年沒有實戰，雖然劍術提升了不少，但卻沒有能將之發揮出來的戰鬥意識呢。」

　　優蘭妲雖是這麼說，聲音中傳來的情緒，卻沒有半點同情的感覺。

　　畢生的完美一擊被人隨手接下，失魂落魄的海爾高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手臂緩緩垂向地面，刃口迸裂的長劍也隨之跌落地面。

　　斷劍在地上敲出了清亮的「磕當！」一聲。

　　「第三次。」優蘭妲又一劍砍到了海爾高身上。

　　這一次【摩根勒菲的綠腰帶】發揮的效果顯得相當有限，微微的綠光一閃而逝，然後銀髮少女的劍刃就斬入了胸口中。

　　海爾高似乎放棄了反抗，只是悲憤地慘叫：「嗚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的原因或許有一部分是疼痛，但恐怕更多是因為信念的崩毀吧，一輩子苦修不輟的劍術，一直如同脊梁骨般支撐著驕傲的事物，卻是被年齡不到自己一半的銀髮少女給隨手擊潰。
　
　　「看來三次就是極限了，再見，可以的話，希望不要再見了。」

　　第四劍，落下，這位潛伏多年的英格蘭劍客，只為了一次誰也想不到的時機，隱藏著自己的真實身分忍耐了這麼多年，然後就此默默無名的死去。

　　剩下的三人已經滿臉冷汗，他們甚至來不及幫助海爾高，兩人就已經分出了勝負，然而哪怕是爭鬥中的輸家，展現出來的實力也是他們望塵莫及的高度了。

　　一位看起來與其說是傭兵、戰士，更像是商人的肥胖男人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後，率先開口：

　　「喂，這位可愛的小姐，我們無冤無仇的，不如就此和解如何？反正戴奧尼修斯之顱什麼的，就算拿到手了，也不會是我們這些拿錢辦事的人的東西。」

　　「也不是不能考慮，不過你們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優蘭妲神色凜然，用著銳利的眼神看向肥胖男人。

　　雖然被看得有些心虛，但是一聽還有機會，那個有些肥胖的男人頓時點頭如蒜：

　　「這是當然的，只要小姐你想知道，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們的打算是這樣子的吧，先讓大約一半的人手四散襲擊各處，令不清楚敵人實力的貴族學院方，選擇了聚集人群固守一地，等待救援──你們還特意挑了午膳時間，所以是算準了絕大部分的人都會匯聚在食堂吧。」

　　「但你們是怎麼算準艾爾芙雷會放棄支援其他人的呢？你們大概連學院方的指揮者會是誰都不清楚吧……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你們不清楚誰會有權接管現場的指揮權，但多半能猜到是來觀看比武的歐羅巴騎士團的中、高層，所以你們是在相信對手，相信來自騎士團的對手足夠聰明，不會隨意分兵，也不會傻到四處移動，給敵人任何可趁之機。」

　　「因此明明實力遠不如對手，卻能嚇得敵人閉縮不出。」

　　「這也是為什麼要選在今日動手的原因，為數不少的大人物們來到學院之中觀看結業比武，那些騎士教師們，絕對不敢冒著讓這些大人物出意外的風險亂來。」

　　本名為提姆斯的肥胖男子，此時越聽越覺得驚懼，冷汗直流，對方隨口幾句就將他們的計劃給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還有什麼好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