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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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睽違快三個禮拜，讀書會再次聚集。
　　話題不外乎圍繞瑀凡的校園生活，偶爾穿插張勁如何對付孤魂野鬼的刺激故事。
　　……當然主要的重點依舊是馮羨和宋承岳的相處狀況。
　　因為讀書會有個群組，馮羨和文樂天時常會在上頭回報進度，包括分享美食、貓狗照片等無所不聊。
　　而面對工作繁忙的教師們，張勁也擔當起替人解憂的輔導職責，有任何問題都能馬上見面。
　　於是文樂天敲訊息的當下，第一個回覆的當然是張勁。
　　「兄弟，你不要緊吧？」當他提起茶杯碰到嘴邊時，看見馮羨的表情後倏地又放了下來。
　　那天馮羨回到辦公室，神情明顯沮喪，文樂天的第六感馬上察覺不對勁，質問之下才知道出大事，緊急在週末召開臨時會議。
　　這次張勁聽聞宋承岳變相拒絕馮羨的事，特地帶了一盒花生麻糬安慰馮羨。
　　文樂天也很詫異，畢竟宋承岳分明還會向她索取餐廳資訊，帶馮羨外出用餐，想必相處的還算融洽才對。
　　當她憶起兩人的通訊紀錄，雙眼幾乎都要噙上水汪汪的少女眼淚了。
　　文樂天自認她的助攻沒什麼破綻，怎麼劇情突然急轉直下呢？
　　「馮老師，你確定他真的拒絕你了？」
　　「算是吧……」馮羨搔著後腦杓，苦笑道。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勉強，張勁又點了蜂蜜奶油盤鬆餅請客。「雖然很難得看見月老失戀的樣子，不過你肯鼓起勇氣告白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
　　聞言，馮羨右手持刀的動作忽然停下，瞪大眼睛。
　　「告、告白？！誰要對他告白啊！我怎麼敢。」
　　「可是……你不是被他拒絕了嗎？」張勁歪頭，納悶地問道。
　　馮羨似乎還隱瞞著什麼，立刻遭到文樂天的逼問。
　　「馮老師快說！他到底做了什麼？」
　　只見馮羨種種嘆了口氣，如實招供。
　　「其實他沒有拒絕我，但他的確表明從沒把我當作朋友，甚至還說出『自始至終你都是我的指導學弟』這樣的話。」
　　馮羨皺起眉頭。宋承岳的話顯然就是拒絕他了不是嗎？問那麼細未免過於赤裸了。
　　反正已經知道宋承岳的想法了，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至於為何馮羨會感到如此巨大的挫敗與失落，他不認為只是攸關回到天庭的膚淺想法，更大的是源於自己對宋承岳的好感。
　　馮羨承認他對宋承岳曾有那麼一點點動心，然而卻也沒有機會再進一步了。
　　「所以說，我們的界線已經劃得一清二楚了吧。」馮羨無奈地攤手，試圖尋求認同。
　　不過張勁和文樂天聽完，卻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我不這麼認為呢。既然像宋先生那樣不易親近，人際關係疏離的類型，我想對方想要接納一個人會是相當困難的事。」
　　張勁見過宋承岳。他一眼就能看出，宋承岳面對陌生人的反應可說是警戒極強，態度冷漠，無法輕易接近的性格。
　　當時為了爭取馮羨解咒的時間，張勁可是花了好大的心力看顧宋承岳，而對方從沒給他好臉色看。
　　「是啊，而且他都願意將時間留給你了，我想他的話可能別有用心喔。」
　　「什麼意思？」
　　此時，文樂天忽然變了個人似地，露出前所未有的邪惡微笑。
　　「呼呼呼……誰知道呢。」
　　馮羨毫不客氣地張大嘴，傻眼至極的表情。這兩人似乎掌握到了關鍵，卻惡作劇似地賣起關子，讓他覺得全世界都想通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裡。
　　「喂、別搞得身為月老的我很沒面子啊──」
　　馮羨亟欲尋求解答，然而文樂天轉了個彎，忽然提起學校的事。
　　「──馮老師，你知道期中考試結束後，校方安排了一趟兩天一夜的參訪活動嗎？」
　　沒頭沒尾的在說什麼？馮羨眼神呆滯，滿頭問號。
　　雖然不曉得叉開話題的用意，不過馮羨仔細回想，似乎沒有相關的印象。
　　「我沒聽說有這回事啊。」
　　「沒關係，因為是小道消息，但正式公告會在下週公布喔。總之，這趟活動是為了體恤用功的高三生，替瑀凡打出優異成績的補償性畢業旅行。」
　　文樂天將手指抵在唇上，故做神秘地瞇起眼說。
　　「畢業旅行嗎？」馮羨對學生旅行沒太多概念，不過應該和吃喝玩樂脫不了關係。
　　至於為何提到這件事，文樂天湊近身子接道：
　　「沒錯，因為是難得的旅行，所有負責三年級生的老師都會參加。」
　　因為不影響一、二年級的學習進度，既然有兩天的空檔，待在辦公室也是閒著，乾脆全數參與，也能促進師生之間的交流。
　　馮羨雖然是實習教師，但他和宋承岳算是綁定的狀態，自然也得隨行。
　　「原來如此，所以兩位要一同出遊囉？」張勁釋然地點頭笑道。
　　「出遊又如何？反正我又得被他當作任意使喚的學弟吧。」
　　「馮老師這就不懂了。正如剛才所說，就算是承岳，一般人不可能會在出遊前做出切割、疏遠之類的行為，尤其以兩位的關係更不該如此。」
　　「所以是……？」馮羨鄭重其事，等待她的答案。
　　可是文樂天卻咧嘴燦笑，「總之，要是真的很在意，就當面問個清楚吧。」
　　「總覺得文老師比我更像月老呢。妳何時變得那麼機敏了？」馮羨有點錯愕。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只有他鬼打牆，像個傻瓜。
　　馮羨苦悶地吃起鬆餅，張勁則是打趣似地笑說：
　　「文小姐相當了解人心呢，是不是最近在情場上有什麼收穫？」
　　「這個啊……」文樂天捧著臉頰，大方地露出羞澀的表情。
　　馮羨恍然大悟，指著她說：「難道是夏宇賢？」怪不得文樂天臉上的光彩擋也擋不住，滿臉洋溢幸福的滋味。
　　「宇賢老師人很不錯，家裡各養了隻橘白花貓和柯基，平時除了喜歡聽樂團，假日也常跑美式賣場呢。」
　　「原來重點還是在賣場啊。」
　　馮羨無法想像，外型亮眼、打扮時髦的帥氣男性，平時的興趣居然是跑賣場。
　　……不過這也表示，冥冥之中他真的賜了個難得的緣份給文樂天。
　　文樂天亮出夏宇賢傳送的照片，是他家的寵物扭打成一片，抱枕撕扯雪花紛飛，有些不知所云的畫面。
　　「你們看，宇賢老師真的有趣對吧。」
　　「妳喜歡就好。」馮羨無奈一笑，看著文樂天不停滑照片，心裡還是替她高興。
　　看著文樂天分享她和夏宇賢相遇的場景，一面誇大地表示對方其實有點無厘頭卻很體貼的種種，讀書會的氣氛再次回到和樂的溫馨感覺。
　　「馮老師，我真的很感激，多虧有你我的人生不再無聊了。」文樂天憶起先前的往事，有所感悟地嘆道。
　　「老實說我什麼都沒做……」
　　馮羨說的是實話，但聽在文樂天耳裡只是謙虛。
　　見馮羨為難不已的神色，張勁忍不住發笑。
　　「即便如此，只要發自內心地希望某人幸福，也能盡到月老的職責不是嗎？」不愧是張勁，早就猜到馮羨根本忘了牽線的事。
語畢，文樂天忽然雙手合十，無比羨慕地說：
　　「真的嗎？假如發自內心地希望學生能喜歡英文，期中考就不會那麼慘烈了對吧！」
　　「請不要將私人願望說出來好嗎。還有這次的期中考到底是有多糟？」
　　馮羨回歸本性，大力吐槽。
　　「唔……人家很努力教學的說。真希望我也能夠擁有英語之神的能力，心想事成。」文樂天舉起茶杯，露出被社會摧殘過的本性，像個買醉的人大吐怨言。
　　眼下再次變成職場抱怨大會，馮羨選擇無視，陷入了沉思。
　　他垂眸盯著手指上的絲線。儘管疑惑尚未解開，心裡的疙瘩確實稍微不再令人痛楚。
　　經過文樂天的證實，他的術式果然發動了。
　　姻緣線也無任何異狀，這麼說，宋承岳並不排斥自己對吧？
　　馮羨的胸口再次燃起難以言喻的熱度，整個人飄飄然的，眼神不自覺撇向落地窗外，腦中閃過出遊時的想像畫面。
　　表面上教師的任務是照顧學生，看管他們的一舉一動，不過都是高中生了，又有領隊帶，教師介入的時間不多。
　　可想而知，他和宋承岳形影不離，獨處的機會又不少，綜合上述──
　　不就是所謂的約會嗎！
　　而且加上過夜，難不成他們得同床共枕？
　　不會吧……馮羨掩面，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甚至腦補一堆不該發生的劇情。
　　不行、不行，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為此冒出低級的想法也太不道德了！
　　馮羨試著不再去想，但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期待能夠出遊。如果可以，他想藉此明白宋承岳的想法。
　　前提是馮羨必須得到和他獨處的機會。
　　然而話說回來……
　　「文老師，校方安排的參訪地點在哪裡？」
　　「咦？我沒說嗎？」被打斷的文樂天怔愣了下，眨巴著圓潤的大眼。
　　「妳根本沒說啊。」
　　「哦、這樣啊。」此時，文樂天舉起手，揚起興高采烈的笑容正式宣告：
　　「這次的參訪地點，就是充滿古色古香，家庭老小、情侶鴛鴦都愛的超人氣景點──大稻埕！」
　　剎那間，馮羨和張勁猛地撐起桌面，一個面露驚嚇，一個則是欣喜雀躍，卻異口同聲地激動說道：
　　「咦咦！──大、大稻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