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

　　「誒？」美妮不禁給出了一個又會被閃光笑說很可愛的反應，但這就是她真實的反應。

　　雖然美妮錯愕，但她認真細想覺得這說法很有道理，以往她把這個共通之處視為成熟，但某程度上這只是非一般人的經歷所致，應該和真正長大成人的成熟是不同的，因此她很自然沒能夠把成熟和接受現實這兩項掛勾。

　　只不過閃光現在提出了另一點，不要把「甲冑少女」的經歷與成長環境視為一種經驗，而是更直觀地視為一種培養而成的傾向，如此一來閃光的話就很有說服力。

　　美妮心中一直認為「甲冑少女」的一切都是她應受的懲罰，儘管沒有變態到視地獄級的痛楚為一種快感，就只是一種最低限度的贖罪，堅持下來持續戰鬥，便是她那做出那些無從饒恕的行為後，最應該落得的下場。

　　是的，美妮心裡明知自己過得怎樣都無法彌補那些遭受傷痛的人，只是她終歸是一名普通不過的少女，在那樣的狀況下才顧不了那麼多，做了自己認為非得做的事情，然後承擔那個結果就好。

　　那麼其他「甲冑少女」呢？她們各自又是抱持怎樣的想法堅持至今？基於什麼才會像閃光所說「不愛惜自己」？或者該說，即使如此仍要當「甲冑少女」？

　　真的只是那些「單純」的物質就能驅使人作出那麼大的犧牲嗎？往這方面想下去，是不是要計算物質的價值？要多貴重才值得付出性命的危險去換取？

　　「雖然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可是總覺得妳想得太多？」閃光看到臉色一沉的美妮後有點緊張地試探，「我那些話沒有特別的深意，更加不是要提醒妳以後要注意什麼，大家都很喜歡現在的黑刀喔。」

　　「喜歡……嗎？」

　　「雖然妳是最晚來的，但我想大家……應該不少人把妳視為目標在追趕吧？」閃光說到一半覺得不能把話說得太死，畢竟她無法確定是不是全部人都那樣想。

　　美妮雙眼微瞪，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望向閃光，同一時間也想起了某名少年的話語。

　　「呀哈哈，果然沒意識到嗎？」閃光苦笑著側了側頭，思考應該怎樣說明才好，「我們有點像是咬牙堅持，而妳卻是主動站出來迎向困難的感覺吧，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英雄……哎呀，看來我也被小焰傳染了。」

　　「才不是這麼一回事……」

　　「別說下去。」閃光不給美妮機會，一改對話以來的輕柔，露出強硬的應度，「我不敢說自己瞭解妳，但妳為什麼會全盤投入『甲冑少女』，我想我們之中沒有人愚蠢到不知道。就只是妳一切行動所造就的結果，看起來就是這麼一回事，現在又不是要上哲學課或者做道德思辯，『膚淺』地看表面結果又為何不可呢？」

　　美妮陷入沉默，她一時三刻真的不懂得該如何反應。

　　「簡單來說，就是不要想這麼多啦！」閃光輕輕彈了一下美妮的額頭，「好了，下一個問題，關於承認有敵對組織存在這件事，反倒是這邊感覺有點不安。」

　　「嗯？為什麼？」美妮仍在受到之前的對話影響，一時之間不太反應得過來，「巴頓都那樣擔保了，應該是不用擔心上戰場，還是說果然對於『敵策局』擁有針對『甲冑少女』的應對戰術而介懷？」

　　「『敵策局』沒想過怎樣對付『甲冑少女』才奇怪吧？」閃光說著的時候下意識地摸向了脖子，「雖然這種事情不會明說，但應該不會有人天真到沒想過吧？」

　　「那？」

　　「『敵策局』倒了的話，我們就要失業耶。」

　　「嗄？」

　　「抱歉，開玩笑的。」

　　「原來妳是這麼陽光的人？」美妮想過要不要報一彈之仇，但是她隱約覺得這似乎不是單純的玩笑，這麼一猶豫就錯過機會了。

　　「不過實際點來考慮，不是很有可能的事嗎？『敵策局』的戰力是公開受到監察的，對方敢進攻的話，意味著有十足的把握才對吧？」

　　「而且對方有預估『敵策局』這邊會把我們算在戰力內嗎？」美妮其實沒有很認真思考過戰力的問題，畢竟在會不會打這個問題上就已經很複雜了，更何況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軍事觀念。

　　美妮最多能做的就只有就合理性思考，像是裝備是否先進精良，能動員的人數以及訓練質素等等，但就算知道這些條件，到底要如何收集這些情報並透過估算推測出「敵策局」真正的戰力，而尚未浮出水面的敵人又該如何計算，這一切甚至連紙上談兵都稱不上。

　　「就是這樣，雖然叫我們別擔心，但站在『敵策局』說不定真的會倒這個層面看來，這是切身到無法不在意的問題吧？」閃光像是尋求認同一般向美妮確認。

　　美妮覺得這不重要，反倒是從閃光的態度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假若戰況真的危急，妳會自告奮勇嗎？」

　　「這還真是個困難的問題啊，而且問的是我而不是大家呢……」閃光說完後認真思考起來，苦惱了一陣子才回答：「恐怕沒有辦法，我可不覺得自己強大到能夠在生死相搏下不殺死而是擊退對方，更何況『敵策局』有準備『甲冑少女』的對策，那麼對方有也不奇怪吧？感覺我上場只會拖後腿而已。」

　　「哦……還真是意外的回答。」美妮本以側重點只有「殺人」，但看起事情並非如此單純。

　　「誒？哪裡值得意外？」

　　「很在意會失業但沒想要保衛『敵策局』？」

　　「妳的腦袋是怎樣構造的，為什麼能這樣思考……」閃光是真的分不出美妮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看來妳未來去上班的話，肯定是個優秀員工，為了保護東家連命都可以不要？」

　　「但『甲冑少女』本身就是冒著性命危險在戰鬥的吧？」

　　聽到美妮執著到這個份上，閃光終於意識到這是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