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將幸福寄託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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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07
韓司皓這陣子的表現很奇怪，受到出版社的青睞應該能讓他心情愉快上好些日子，可卻從那晚之後整個人忽然變得越來越不對勁，眼神不時會閃躲，看著彆扭卻不承認。
如此明顯的變化自然躲不過胡雪的雙眼，那是屬於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時才會有的心虛。
那天夜裡胡雪在沙發上入眠，直到清晨醒來都不見韓司皓的身影，寂靜的屋子顯得十分冷清。直到近正午時他才推開家門，卻在和她四目相對時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向別處。
她當下即嗅到他身上混雜著其它胭脂香味並缺少一個物件，還有領口上被水暈開的紅色痕跡，察覺事有蹊蹺，但選擇不提此事，只是笑著說：「回來的正好，弄午餐給我吃吧。」
看著胡雪一如往常的笑容和身後搖擺的尾巴，模樣越是令人心動，韓司皓越是慚愧。
＊＊＊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餘暉映紅天邊的晚霞，多姿多彩的雲霞美侖美奐。
胡雪一踏出公司便機警地用眼神掃視眼前的畫面，最後定睛在一電線桿，那後面躲著一位頂著捲頭髮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往她的方向偷看。
「還不死心啊。」她小聲地碎唸，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陣子韓司皓的工作量增多，變得經常加班，因此沒辦法接送胡雪下班；對此她也無所謂，畢竟那不是他的義務，而自己也不是沒人領路就會迷失方向的孩子。
可也從那時候開始，就有個人每天都會出現在公司附近守著她下班，然後一路尾隨她回家，最後在她進家門前送上一句情話和一枝艷紅的玫瑰花——何智亮想趁虛而入，並非出自於色心的念頭，而是想效仿韓司皓平常會做的事和不曾出現的浪漫，藉此來提升胡雪對他的好感。
她已經收到了九枝玫瑰了。
不知道該說他是反應遲鈍還是臉皮特別厚，無論胡雪如何拒絕，他都不願就此打退堂鼓，著實令她心生反感，何況也看在他是韓司皓的朋友的面子上才沒有撕破臉，可一再的容忍換來的卻是對方得寸進尺的行為。
穿梭於人群之中，越過路上的積水，胡雪進入巷弄。正打算等這次何智亮主動現身後要徹底劃清界線時，卻發現一個嬌小的身影佇立在家門前。
一股清香伴隨著苦澀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著。
胡雪朝那身影走近，微張的嘴話還未說出口便被那人發現，對方原先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像是戴上了面具，漾起甜美的笑容朝著她揮手。
「胡雪姐，妳終於回來啦！我等妳等得好久哦。」待她站在面前，方玟鈴突然擰眉噘嘴，嗲聲嗲氣地發牢騷。
「有什麼事？妳怎麼知道這裡？」胡雪挑眉，平和地直問重點且無視她的反應和言論，她的表現出現一種矯揉造作的感覺，看來實在肉麻。
「我問智亮哥的。」方玟鈴將手上抱著的黑色外套遞給胡雪，雙頰泛紅，手揉著毛衣的袖子有些難為情地解釋著：「這是司皓哥的外套，他『那天』忘在我家了，我一直想交還給他，但他這幾天好像很忙，抽不出時間呢。」
胡雪垂眸看著手上的外套，上面的胭脂香味跟他「那天」回家後身上散發的味道是一樣的，也與他自身的氣味重疊了。腦中無預警地浮現韓司皓穿在身上的模樣，很是帥氣。
她當然知道方玟鈴口中的「那天」是什麼時候，也確定了韓司皓沒回家的那晚是在何處過夜。
躲在轉角處的何智亮一字不漏地聽見了這段對話，他感到又震驚又可笑，送胡雪回家的那晚，他隨口說的話莫非是要成真了？那對舊情人果然還是藕斷絲連，怪不得方玟鈴會突然向他打聽韓司皓的住處又不肯明說原因，原來是要親自給胡雪下馬威啊。
「那晚司皓哥沒回家，是因為他不放心我一個人，所以才⋯⋯啊、胡雪姐，妳應該不會介意吧？」方玟鈴小心翼翼地提起當時的事，並一邊觀察胡雪臉部的細微變化，卻沒看到她理想的反應，於是繼續說著：「其實呢，我和司皓哥在大學時就有交往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被迫分手了，我真的很傷心，我想司皓哥一定也很遺憾吧。」
「所以呢？」胡雪開始有些沒耐心了，聽她講了這麼多話，仍不明白其中重點與歸還外套有何關聯。
說也奇怪，胡雪完全感受不到方玟鈴對自己產生任何敵意的情緒，雖然她身上的氣味不是那麼好聞，但並不是針對自己而散發的味道，更像是她與生俱來的一樣。儘管如此，卻莫名地對她沒完沒了的訴說感到厭倦。
「司皓哥還是很在乎我的，所以那晚我們倆⋯⋯我、我們跨過那條界線了。」見胡雪過於平淡的反應，讓方玟鈴難免感到慌張了，差點語無倫次的她一急之下將腦中所想到的話都不加思索地說出口，忐忑的神情很快便被理直氣壯的態度包裝起來。「我能肯定的，我現在看到司皓哥還是會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聽完方玟鈴這一連串的告白，胡雪微微睜大雙眼，身體愣了下，眸中閃爍著光。她看著眼前嬌小的女人，明明聞不到她身上的惡意，為什麼聽完她說的話會突然不想看到她呢？
那天夜裡反覆思考的問題，答案頓時呼之欲出了。
「為什麼會心跳加速？這是針對特定對象，才會有的感覺嗎？」胡雪就像被按下了某個開關，突然激動又好奇地拋出問題。「告訴我，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
胡雪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方玟鈴一時懵了，她沒辦法理解前面說的話似乎都勾不起對方情緒的一絲起伏，卻會為了心跳加速這個問題突然像是活了過來般那麼有精神？難道這個問題比韓司皓更加重要嗎？
「呃、胡雪姐，妳冷靜點。」方玟鈴略顯尷尬地說著，但是看到胡雪充滿期待的眼神竟感到難以招架。她抿了抿唇，一邊想著自己對韓司皓的心意一邊試著描述：「那是喜歡一個人才會有的感覺，喜歡就是妳的眼裡只有他，並且產生一種獨特的好感和執著，會希望看到他幸福的樣子，但如果他身邊的人不是自己的話會覺得很傷心，而這種感情只會寄託在那個對象身上。」
聽完方玟鈴的解釋，胡雪恍然大悟，她突然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更多的是雀躍湧上心頭。
「嗯，謝謝妳告訴我，再見。」胡雪溫柔地道謝，在轉身的瞬間禁不住笑意，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笑得清澈的雙眼變成兩彎月牙。
看著對方就這樣進入家門，徒留原地的方玟鈴一頭霧水，嘴巴一張一合，始終沒再吐出半個字眼，她懊惱地眨了眨眼，自討沒趣地離開了。
待那兩人都消失在視線裡，何智亮這才從轉角走出來，他抬頭望著那棟房子，眼眸流露出期待，將手中的玫瑰隨手丟棄後帶著高深莫測的奸笑轉身朝另一端前進。
＊＊＊
冬季的白晝總是一晃眼就結束了，不知不覺天空已是一片無垠的幽藍色，月明星稀，將銀色的光輝落在大地上，為萬物披上一層銀紗。
韓司皓輕輕地揉著酸澀的雙眼，連日的加班和插在心上的刺令他精疲力盡。他抬高雙手伸懶腰，看著辦公桌上已完成的工作事項後嘆了長長的氣，太過眼花繚亂了，轉身看了眼窗外的世界，繁花似錦，充斥著紙醉金迷。
收拾好物品，當他準備離開公司時，手機響起鈴聲。從口袋拿出手機沉默幾秒後才接起，但他還沒開口另一端便傳來著急的聲音。
「韓司皓，你這混蛋！你還在公司吧？我快到你公司樓下了，我有事必須要問你！」
韓司皓無語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有些不明所以，還是走進電梯下樓。
剛走出公司門外，遠遠就看到官藝茹匆匆忙忙地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不會跑步就不要跑。」看著她手按著胸口氣喘吁吁的模樣，韓司皓疑惑地問道：「出事了？」
「說什麼呢？出事的不是你嗎？」官藝茹雙眼寫著無奈，皺起柳眉反問，一邊整理在風中變得凌亂的頭髮。「你跟方玟鈴⋯⋯真的發生那件事了？」
這一句問話彷彿對韓司皓投來一顆飛彈，炸的他腦袋裡一片混亂，耳邊嗡嗡作響。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也沒開口反駁那件事，官藝茹的臉都快垮下來了，單手插著腰一臉好笑地看著他，這不就是默認了才無話可說嗎？
「方玟鈴用了什麼卑鄙手段？我不相信你是自願與她牽扯到複雜的關係。」思考片刻，官藝茹試圖將罪名全扣在方玟鈴的頭上。說到底她還是選擇相信韓司皓的為人，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她敢保證沒人比她更清楚。
絕對不能因為方玟鈴的關係，讓他的形象留下污點。
「⋯⋯方玟鈴告訴妳的？」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韓司皓猶豫了一下仍試探地問著。
「那個臭三八要敢跟我講這種事我就往她嘴裡塞鳳梨！」官藝茹翻了一個白眼，脾氣再次上來，活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一般。「是何智亮，我剛才和江凱去吃晚餐，結果遇到他，他本來沒有要讓我知道的，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也不清楚那天是怎麼回事。」聽完，韓司皓只是簡略地帶過，而語氣卻反應他的無可奈何與束手無策。他微微低著頭，將半張臉埋進圍巾裡，轉過身準備要離開。「我今天很累了，下次再說吧。」
看著他邁開步伐，官藝茹忽然心急了起來，連忙想叫住他。「喂！韓司皓！」
這件事情其實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甚至根本不需要插手去要一個解釋或是明白事情的真相。她本可以像個觀眾看小丑表演，但卻沒來由地無法忍受隔岸觀火的行為。
或許是太討厭方玟鈴，或為胡雪打抱不平，她在聽見這件事的第一時間，便是要來找韓司皓的討個說法。
「對了，不要讓胡雪知道這件事。」韓司皓沒有回過頭，只是隨性地抬起一隻手揮了幾下，順便讓官藝茹保密這件事，否則以她的個性，不出幾天胡雪便會有所耳聞了。
「你這個混蛋！那你就不要讓方玟鈴抓到把柄啊！我都⋯⋯我都已經決定要放棄你了，你身邊的女人我只承認胡雪而已，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處理這件事啊！」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身影，官藝茹忽然失控地大喊著，這一喊代表了她放下多年的單戀，還有真心的成全。
直到對方消失在黑夜的盡頭，她才緊緊地閉上打顫的雙唇。任由冷風迎面撲來，倔強地抹去眼眶的淚。
＊＊＊
方玟鈴迎著路燈走在回家路上，神情凝重，仍不明白 胡雪當時的反應是怎麼回事，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裝無所謂？
「算了，反正都說了。」方玟鈴漫不經心地踏著輕快的步伐，得意地嗤笑一聲。她並不害怕與胡雪抗衡，從幾次的相處上發現對方並不太干涉韓司皓的私生活，對這一點不需要過於擔心，而讓她更有把握的是自己的演技。
她承認自己會為了看中的目標，總是處心積慮地去分化目標身邊對於她來說是「礙眼」的人。她很能夠投入當下該扮演的角色與心思，一點破綻也無法輕易被看穿，彷彿自己真就是那麼無辜、委屈的小貓，又能在轉身的瞬間抽離偽裝的形象，露出猛獸的尖牙。
就算胡雪長得再漂亮又能奈何得了她？方玟鈴對自身的自信一直都是只增不減的，她不曾懷疑過自己的魅力，對她而言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她便是女主角，其餘礙事的女人都是為了襯托她的配角罷了。
在她沾沾自喜時，手機鈴聲響起了，她看了眼上面的陌生號碼，還是接下。「喂？」
「我是何智亮。我長話短說，我正在追求胡雪，所以妳可別動到她。」低啞的男聲從手機裡傳來，何智亮的聲音沒有明顯的起伏，卻充滿警告的意味。
從韓司皓家離開後經過仔細思考，再想起官藝茹曾多次氣憤地抱怨，讓他不免懷疑方玟鈴這種看似隨和友善的女孩，是否真藏著一顆惡毒的心腸。
為此，他決定先下馬威。
這一番話入耳，方玟鈴的眼神霎時變得冷淡，被冷空氣吹拂到冰涼的臉皮笑肉不笑，嘴裡卻委屈地嬌嗔道：「噗！智亮哥，你有看到我對胡雪姐動手嗎？怎麼可以這樣警告我呢？這麼嚴肅的口氣，我會怕耶。」
「是嗎？正常人都看得出妳臉上戴的是面具。」何智亮輕笑一聲，不留任何情面地拆穿她包裝好的形象，帶著諷刺和鄙視的態度，就像精準地射出一箭正中她的腦袋。
「這樣說真過份呢，不過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當然，只要胡雪姐不要妨礙我跟司皓哥的進展，自然不需要擔心囉。」方玟鈴停下腳步，也不甘示弱地發出「善意的提醒」，還沒聽到對方的聲音便將通話結束。
方玟鈴看著那組電話號碼，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驀地，她面露凶光，沉積心底的慪氣似乎都集中在手上，讓她使勁地捏著手機到指尖泛白都不鬆手。
何智亮這一通充滿警告與藐視的電話足以點燃她全身的怒火，讓她極其不悅，氣得想撕爛他那張心高氣傲的嘴臉。
正當她要繼續向前走時，從一旁的巷弄裡走出一名壯碩的男人叫住了她。「妳剛才說的人，是韓司皓嗎？江凱和官藝茹的朋友。」
「你是誰？幹嘛偷聽我講電話？」方玟鈴轉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個頭相當高大，站在他面前顯得自己嬌小的像隻小白兔。面對這樣的陌生人，她顯得有些緊張，仍鼓起勇氣抬頭挺胸防備地質問。
她眼球快速轉動地打量男人的模樣，有著一道斷眉，眼神銳利又凶惡，頭上戴著一頂貝雷帽，下巴有少許的鬍渣，身穿一件深藍色的大衣外套，雙手插在口袋裡，渾身充滿危險的氣息，絕非善類。
「我只是剛好聽到。」男人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糾正。他忽然俯身，冷傲的臉湊近方玟鈴面前，陰陽怪氣地發出提議。「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聯手？我會讓韓司皓跟那個叫胡雪的女人沒戲唱。」
「你⋯⋯認識他們？」男人怪異的舉動讓方玟鈴緊張的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雖然她感到惶恐不安，可對於男人的提議又不禁動搖，畢竟有人可以幫忙她一起打擊情敵的話有何不可？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和韓司皓從國小就認識了。」見方玟鈴充滿戒心的模樣，男人這才挺直身子，歪著頭冷冷地回應。「我叫洪柏彥。」
＊＊＊
韓司皓到家時已經十點了。
他很心煩，和官藝茹分開後便獨自去酒吧小酌幾杯，盼酒精能麻痺在心中越滾越大的難受。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樣過，刻意不讓方玟鈴聯絡上自己，直到手機都沒電關機了也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充電，上班的時候才開機，再以工作忙碌為由拒絕她的邀約。
他不想看到方玟鈴，看到那張臉就會想起自己犯下的錯誤而懊悔不已。
這幾天，在這個時間到家時胡雪都已經回房休息了，所以他們這陣子只有早起出門上班前那短暫的幾十分鐘會碰面。胡雪還是平常的樣子，可他卻難以正視她。
韓司皓無奈得想穿越時間回到那天，狠狠地給自己揍上一拳。都怪自己粗心大意了才會釀禍，無形中總感覺和胡雪之間好像有什麼產生變化了，是他單方面產生的隔閡。
他悄悄地推開家門，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打擾胡雪的睡眠；殊不知，客廳的燈竟是亮著的，而胡雪就站在面前，笑著歡迎他回家。
「妳怎麼還沒睡？」韓司皓的眼底閃過一道錯愕的情緒，站在原地愣愣地問，沒想到她竟然還醒著，而且似乎在等他回來？
「哇！酒味真重。」胡雪朝著空氣聞了聞，張大嘴驚呼著，隨後用手指簡單地比劃幾下。「好啦，有比較清醒了吧？」
她的法力總是這麼方便。
韓司皓頓時酒醒了，前一刻還昏脹得就像快爆炸的腦袋變得清晰，包圍著他的微醺在無形中褪去，無神的雙眼總算浮現一點光亮。其實他也沒有喝醉，只是越喝越茫然。
「跟你說啊，我今天總算弄明白一件事了！」見他稍稍恢復了點精神，胡雪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這件令她極度興奮又難以抑制的事情，身後的尾巴受到情緒的影響，有如鐘擺般不斷地左右搖擺，弧度比往常更大，隱約中還能看到幾根毛髮在空中飄零。
「嗯？妳說。」見她如此亢奮的模樣也勾起韓司皓的好奇心。他越過胡雪，打算坐在沙發上聽聽看她想告訴自己的是什麼事。
「原來我真的很喜歡你呢！」胡雪看著他的背影，語中不帶任何一點扭捏或害羞，態度倒是相當爽快乾脆，一句飽含深厚情意的告白便止住他的腳步。
她的角度看不到韓司皓在剎那間睜大的雙眼，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的樣子，他甚至感覺雙腿像是綁上了鐵塊，沉重地拖不動。
他皺著眉頭遲疑了幾秒，反問道：「妳確定妳知道何謂『喜歡』？」
「當然了，別小看我。」胡雪肯定地回應，想起方玟鈴傍晚時對她說過的話，閉上眼，一字一句盡是充滿柔情。「喜歡便是將感情寄託在你身上，因此我希望你變得幸福，畢竟我眼裡只有你。沒問題吧？」
「⋯⋯胡雪，妳聽我說，我跟⋯⋯」聽見胡雪溫柔的聲音，韓司皓莫名地心急了，轉過身就要對她坦承迷糊中所犯下的錯誤，卻在對上她那雙清澈會發亮的金瞳後，到了喉頭的話竟發不出來。
「怎麼了？有事就說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胡雪微微歪著頭，眼眸流露出關心，兩耳也隨之抖動一下。
「沒事，抱歉。時間很晚了，妳先去休息吧。」在心中掙扎了一會，韓司皓仍開不了口。他有點擔心，若胡雪知道了那件事情會怎麼想？他還沒處理好，沒辦法給一個交代，如果她誤會了自己和方玟鈴之間存在著戀愛的情愫，是否會就此離開他的生活裡？
胡雪見他終究還是沒辦法敞開心扉說出內心困擾著他的事，也不勉強他，只是點頭應聲後愉快的進入房間。
其實她都知道的，韓司皓這陣子身上的氣味變化很明顯，情緒略微敏感，都是因為有著無法對她開口的事情而產生的氣味，這股氣味裡沒有惡意，只有困擾。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韓司皓的雙腿這才不受控制地發軟，整個人倒在沙發上，他直盯著天花板，腦中陷入短暫的空白。閉上眼，再睜眼，神情變得凝重，浮躁不安的情緒神奇地平靜下來。
這一刻心中做了決定，為了能坦蕩蕩地回應胡雪的告白、為了不讓她感到失望至極，唯有改變現狀才能實現她所期盼的幸福。
如此明顯的變化自然躲不過胡雪的雙眼，那是屬於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時才會有的心虛。
那天夜裡胡雪在沙發上入眠，直到清晨醒來都不見韓司皓的身影，寂靜的屋子顯得十分冷清。直到近正午時他才推開家門，卻在和她四目相對時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向別處。
她當下即嗅到他身上混雜著其它胭脂香味並缺少一個物件，還有領口上被水暈開的紅色痕跡，察覺事有蹊蹺，但選擇不提此事，只是笑著說：「回來的正好，弄午餐給我吃吧。」
看著胡雪一如往常的笑容和身後搖擺的尾巴，模樣越是令人心動，韓司皓越是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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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餘暉映紅天邊的晚霞，多姿多彩的雲霞美侖美奐。
胡雪一踏出公司便機警地用眼神掃視眼前的畫面，最後定睛在一電線桿，那後面躲著一位頂著捲頭髮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往她的方向偷看。
「還不死心啊。」她小聲地碎唸，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陣子韓司皓的工作量增多，變得經常加班，因此沒辦法接送胡雪下班；對此她也無所謂，畢竟那不是他的義務，而自己也不是沒人領路就會迷失方向的孩子。
可也從那時候開始，就有個人每天都會出現在公司附近守著她下班，然後一路尾隨她回家，最後在她進家門前送上一句情話和一枝艷紅的玫瑰花——何智亮想趁虛而入，並非出自於色心的念頭，而是想效仿韓司皓平常會做的事和不曾出現的浪漫，藉此來提升胡雪對他的好感。
她已經收到了九枝玫瑰了。
不知道該說他是反應遲鈍還是臉皮特別厚，無論胡雪如何拒絕，他都不願就此打退堂鼓，著實令她心生反感，何況也看在他是韓司皓的朋友的面子上才沒有撕破臉，可一再的容忍換來的卻是對方得寸進尺的行為。
穿梭於人群之中，越過路上的積水，胡雪進入巷弄。正打算等這次何智亮主動現身後要徹底劃清界線時，卻發現一個嬌小的身影佇立在家門前。
一股清香伴隨著苦澀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著。
胡雪朝那身影走近，微張的嘴話還未說出口便被那人發現，對方原先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像是戴上了面具，漾起甜美的笑容朝著她揮手。
「胡雪姐，妳終於回來啦！我等妳等得好久哦。」待她站在面前，方玟鈴突然擰眉噘嘴，嗲聲嗲氣地發牢騷。
「有什麼事？妳怎麼知道這裡？」胡雪挑眉，平和地直問重點且無視她的反應和言論，她的表現出現一種矯揉造作的感覺，看來實在肉麻。
「我問智亮哥的。」方玟鈴將手上抱著的黑色外套遞給胡雪，雙頰泛紅，手揉著毛衣的袖子有些難為情地解釋著：「這是司皓哥的外套，他『那天』忘在我家了，我一直想交還給他，但他這幾天好像很忙，抽不出時間呢。」
胡雪垂眸看著手上的外套，上面的胭脂香味跟他「那天」回家後身上散發的味道是一樣的，也與他自身的氣味重疊了。腦中無預警地浮現韓司皓穿在身上的模樣，很是帥氣。
她當然知道方玟鈴口中的「那天」是什麼時候，也確定了韓司皓沒回家的那晚是在何處過夜。
躲在轉角處的何智亮一字不漏地聽見了這段對話，他感到又震驚又可笑，送胡雪回家的那晚，他隨口說的話莫非是要成真了？那對舊情人果然還是藕斷絲連，怪不得方玟鈴會突然向他打聽韓司皓的住處又不肯明說原因，原來是要親自給胡雪下馬威啊。
「那晚司皓哥沒回家，是因為他不放心我一個人，所以才⋯⋯啊、胡雪姐，妳應該不會介意吧？」方玟鈴小心翼翼地提起當時的事，並一邊觀察胡雪臉部的細微變化，卻沒看到她理想的反應，於是繼續說著：「其實呢，我和司皓哥在大學時就有交往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被迫分手了，我真的很傷心，我想司皓哥一定也很遺憾吧。」
「所以呢？」胡雪開始有些沒耐心了，聽她講了這麼多話，仍不明白其中重點與歸還外套有何關聯。
說也奇怪，胡雪完全感受不到方玟鈴對自己產生任何敵意的情緒，雖然她身上的氣味不是那麼好聞，但並不是針對自己而散發的味道，更像是她與生俱來的一樣。儘管如此，卻莫名地對她沒完沒了的訴說感到厭倦。
「司皓哥還是很在乎我的，所以那晚我們倆⋯⋯我、我們跨過那條界線了。」見胡雪過於平淡的反應，讓方玟鈴難免感到慌張了，差點語無倫次的她一急之下將腦中所想到的話都不加思索地說出口，忐忑的神情很快便被理直氣壯的態度包裝起來。「我能肯定的，我現在看到司皓哥還是會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聽完方玟鈴這一連串的告白，胡雪微微睜大雙眼，身體愣了下，眸中閃爍著光。她看著眼前嬌小的女人，明明聞不到她身上的惡意，為什麼聽完她說的話會突然不想看到她呢？
那天夜裡反覆思考的問題，答案頓時呼之欲出了。
「為什麼會心跳加速？這是針對特定對象，才會有的感覺嗎？」胡雪就像被按下了某個開關，突然激動又好奇地拋出問題。「告訴我，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
胡雪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方玟鈴一時懵了，她沒辦法理解前面說的話似乎都勾不起對方情緒的一絲起伏，卻會為了心跳加速這個問題突然像是活了過來般那麼有精神？難道這個問題比韓司皓更加重要嗎？
「呃、胡雪姐，妳冷靜點。」方玟鈴略顯尷尬地說著，但是看到胡雪充滿期待的眼神竟感到難以招架。她抿了抿唇，一邊想著自己對韓司皓的心意一邊試著描述：「那是喜歡一個人才會有的感覺，喜歡就是妳的眼裡只有他，並且產生一種獨特的好感和執著，會希望看到他幸福的樣子，但如果他身邊的人不是自己的話會覺得很傷心，而這種感情只會寄託在那個對象身上。」
聽完方玟鈴的解釋，胡雪恍然大悟，她突然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更多的是雀躍湧上心頭。
「嗯，謝謝妳告訴我，再見。」胡雪溫柔地道謝，在轉身的瞬間禁不住笑意，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笑得清澈的雙眼變成兩彎月牙。
看著對方就這樣進入家門，徒留原地的方玟鈴一頭霧水，嘴巴一張一合，始終沒再吐出半個字眼，她懊惱地眨了眨眼，自討沒趣地離開了。
待那兩人都消失在視線裡，何智亮這才從轉角走出來，他抬頭望著那棟房子，眼眸流露出期待，將手中的玫瑰隨手丟棄後帶著高深莫測的奸笑轉身朝另一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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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白晝總是一晃眼就結束了，不知不覺天空已是一片無垠的幽藍色，月明星稀，將銀色的光輝落在大地上，為萬物披上一層銀紗。
韓司皓輕輕地揉著酸澀的雙眼，連日的加班和插在心上的刺令他精疲力盡。他抬高雙手伸懶腰，看著辦公桌上已完成的工作事項後嘆了長長的氣，太過眼花繚亂了，轉身看了眼窗外的世界，繁花似錦，充斥著紙醉金迷。
收拾好物品，當他準備離開公司時，手機響起鈴聲。從口袋拿出手機沉默幾秒後才接起，但他還沒開口另一端便傳來著急的聲音。
「韓司皓，你這混蛋！你還在公司吧？我快到你公司樓下了，我有事必須要問你！」
韓司皓無語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有些不明所以，還是走進電梯下樓。
剛走出公司門外，遠遠就看到官藝茹匆匆忙忙地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不會跑步就不要跑。」看著她手按著胸口氣喘吁吁的模樣，韓司皓疑惑地問道：「出事了？」
「說什麼呢？出事的不是你嗎？」官藝茹雙眼寫著無奈，皺起柳眉反問，一邊整理在風中變得凌亂的頭髮。「你跟方玟鈴⋯⋯真的發生那件事了？」
這一句問話彷彿對韓司皓投來一顆飛彈，炸的他腦袋裡一片混亂，耳邊嗡嗡作響。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也沒開口反駁那件事，官藝茹的臉都快垮下來了，單手插著腰一臉好笑地看著他，這不就是默認了才無話可說嗎？
「方玟鈴用了什麼卑鄙手段？我不相信你是自願與她牽扯到複雜的關係。」思考片刻，官藝茹試圖將罪名全扣在方玟鈴的頭上。說到底她還是選擇相信韓司皓的為人，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她敢保證沒人比她更清楚。
絕對不能因為方玟鈴的關係，讓他的形象留下污點。
「⋯⋯方玟鈴告訴妳的？」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韓司皓猶豫了一下仍試探地問著。
「那個臭三八要敢跟我講這種事我就往她嘴裡塞鳳梨！」官藝茹翻了一個白眼，脾氣再次上來，活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一般。「是何智亮，我剛才和江凱去吃晚餐，結果遇到他，他本來沒有要讓我知道的，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也不清楚那天是怎麼回事。」聽完，韓司皓只是簡略地帶過，而語氣卻反應他的無可奈何與束手無策。他微微低著頭，將半張臉埋進圍巾裡，轉過身準備要離開。「我今天很累了，下次再說吧。」
看著他邁開步伐，官藝茹忽然心急了起來，連忙想叫住他。「喂！韓司皓！」
這件事情其實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甚至根本不需要插手去要一個解釋或是明白事情的真相。她本可以像個觀眾看小丑表演，但卻沒來由地無法忍受隔岸觀火的行為。
或許是太討厭方玟鈴，或為胡雪打抱不平，她在聽見這件事的第一時間，便是要來找韓司皓的討個說法。
「對了，不要讓胡雪知道這件事。」韓司皓沒有回過頭，只是隨性地抬起一隻手揮了幾下，順便讓官藝茹保密這件事，否則以她的個性，不出幾天胡雪便會有所耳聞了。
「你這個混蛋！那你就不要讓方玟鈴抓到把柄啊！我都⋯⋯我都已經決定要放棄你了，你身邊的女人我只承認胡雪而已，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處理這件事啊！」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身影，官藝茹忽然失控地大喊著，這一喊代表了她放下多年的單戀，還有真心的成全。
直到對方消失在黑夜的盡頭，她才緊緊地閉上打顫的雙唇。任由冷風迎面撲來，倔強地抹去眼眶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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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玟鈴迎著路燈走在回家路上，神情凝重，仍不明白 胡雪當時的反應是怎麼回事，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裝無所謂？
「算了，反正都說了。」方玟鈴漫不經心地踏著輕快的步伐，得意地嗤笑一聲。她並不害怕與胡雪抗衡，從幾次的相處上發現對方並不太干涉韓司皓的私生活，對這一點不需要過於擔心，而讓她更有把握的是自己的演技。
她承認自己會為了看中的目標，總是處心積慮地去分化目標身邊對於她來說是「礙眼」的人。她很能夠投入當下該扮演的角色與心思，一點破綻也無法輕易被看穿，彷彿自己真就是那麼無辜、委屈的小貓，又能在轉身的瞬間抽離偽裝的形象，露出猛獸的尖牙。
就算胡雪長得再漂亮又能奈何得了她？方玟鈴對自身的自信一直都是只增不減的，她不曾懷疑過自己的魅力，對她而言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她便是女主角，其餘礙事的女人都是為了襯托她的配角罷了。
在她沾沾自喜時，手機鈴聲響起了，她看了眼上面的陌生號碼，還是接下。「喂？」
「我是何智亮。我長話短說，我正在追求胡雪，所以妳可別動到她。」低啞的男聲從手機裡傳來，何智亮的聲音沒有明顯的起伏，卻充滿警告的意味。
從韓司皓家離開後經過仔細思考，再想起官藝茹曾多次氣憤地抱怨，讓他不免懷疑方玟鈴這種看似隨和友善的女孩，是否真藏著一顆惡毒的心腸。
為此，他決定先下馬威。
這一番話入耳，方玟鈴的眼神霎時變得冷淡，被冷空氣吹拂到冰涼的臉皮笑肉不笑，嘴裡卻委屈地嬌嗔道：「噗！智亮哥，你有看到我對胡雪姐動手嗎？怎麼可以這樣警告我呢？這麼嚴肅的口氣，我會怕耶。」
「是嗎？正常人都看得出妳臉上戴的是面具。」何智亮輕笑一聲，不留任何情面地拆穿她包裝好的形象，帶著諷刺和鄙視的態度，就像精準地射出一箭正中她的腦袋。
「這樣說真過份呢，不過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當然，只要胡雪姐不要妨礙我跟司皓哥的進展，自然不需要擔心囉。」方玟鈴停下腳步，也不甘示弱地發出「善意的提醒」，還沒聽到對方的聲音便將通話結束。
方玟鈴看著那組電話號碼，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驀地，她面露凶光，沉積心底的慪氣似乎都集中在手上，讓她使勁地捏著手機到指尖泛白都不鬆手。
何智亮這一通充滿警告與藐視的電話足以點燃她全身的怒火，讓她極其不悅，氣得想撕爛他那張心高氣傲的嘴臉。
正當她要繼續向前走時，從一旁的巷弄裡走出一名壯碩的男人叫住了她。「妳剛才說的人，是韓司皓嗎？江凱和官藝茹的朋友。」
「你是誰？幹嘛偷聽我講電話？」方玟鈴轉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個頭相當高大，站在他面前顯得自己嬌小的像隻小白兔。面對這樣的陌生人，她顯得有些緊張，仍鼓起勇氣抬頭挺胸防備地質問。
她眼球快速轉動地打量男人的模樣，有著一道斷眉，眼神銳利又凶惡，頭上戴著一頂貝雷帽，下巴有少許的鬍渣，身穿一件深藍色的大衣外套，雙手插在口袋裡，渾身充滿危險的氣息，絕非善類。
「我只是剛好聽到。」男人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糾正。他忽然俯身，冷傲的臉湊近方玟鈴面前，陰陽怪氣地發出提議。「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聯手？我會讓韓司皓跟那個叫胡雪的女人沒戲唱。」
「你⋯⋯認識他們？」男人怪異的舉動讓方玟鈴緊張的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雖然她感到惶恐不安，可對於男人的提議又不禁動搖，畢竟有人可以幫忙她一起打擊情敵的話有何不可？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和韓司皓從國小就認識了。」見方玟鈴充滿戒心的模樣，男人這才挺直身子，歪著頭冷冷地回應。「我叫洪柏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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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皓到家時已經十點了。
他很心煩，和官藝茹分開後便獨自去酒吧小酌幾杯，盼酒精能麻痺在心中越滾越大的難受。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樣過，刻意不讓方玟鈴聯絡上自己，直到手機都沒電關機了也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充電，上班的時候才開機，再以工作忙碌為由拒絕她的邀約。
他不想看到方玟鈴，看到那張臉就會想起自己犯下的錯誤而懊悔不已。
這幾天，在這個時間到家時胡雪都已經回房休息了，所以他們這陣子只有早起出門上班前那短暫的幾十分鐘會碰面。胡雪還是平常的樣子，可他卻難以正視她。
韓司皓無奈得想穿越時間回到那天，狠狠地給自己揍上一拳。都怪自己粗心大意了才會釀禍，無形中總感覺和胡雪之間好像有什麼產生變化了，是他單方面產生的隔閡。
他悄悄地推開家門，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打擾胡雪的睡眠；殊不知，客廳的燈竟是亮著的，而胡雪就站在面前，笑著歡迎他回家。
「妳怎麼還沒睡？」韓司皓的眼底閃過一道錯愕的情緒，站在原地愣愣地問，沒想到她竟然還醒著，而且似乎在等他回來？
「哇！酒味真重。」胡雪朝著空氣聞了聞，張大嘴驚呼著，隨後用手指簡單地比劃幾下。「好啦，有比較清醒了吧？」
她的法力總是這麼方便。
韓司皓頓時酒醒了，前一刻還昏脹得就像快爆炸的腦袋變得清晰，包圍著他的微醺在無形中褪去，無神的雙眼總算浮現一點光亮。其實他也沒有喝醉，只是越喝越茫然。
「跟你說啊，我今天總算弄明白一件事了！」見他稍稍恢復了點精神，胡雪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這件令她極度興奮又難以抑制的事情，身後的尾巴受到情緒的影響，有如鐘擺般不斷地左右搖擺，弧度比往常更大，隱約中還能看到幾根毛髮在空中飄零。
「嗯？妳說。」見她如此亢奮的模樣也勾起韓司皓的好奇心。他越過胡雪，打算坐在沙發上聽聽看她想告訴自己的是什麼事。
「原來我真的很喜歡你呢！」胡雪看著他的背影，語中不帶任何一點扭捏或害羞，態度倒是相當爽快乾脆，一句飽含深厚情意的告白便止住他的腳步。
她的角度看不到韓司皓在剎那間睜大的雙眼，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的樣子，他甚至感覺雙腿像是綁上了鐵塊，沉重地拖不動。
他皺著眉頭遲疑了幾秒，反問道：「妳確定妳知道何謂『喜歡』？」
「當然了，別小看我。」胡雪肯定地回應，想起方玟鈴傍晚時對她說過的話，閉上眼，一字一句盡是充滿柔情。「喜歡便是將感情寄託在你身上，因此我希望你變得幸福，畢竟我眼裡只有你。沒問題吧？」
「⋯⋯胡雪，妳聽我說，我跟⋯⋯」聽見胡雪溫柔的聲音，韓司皓莫名地心急了，轉過身就要對她坦承迷糊中所犯下的錯誤，卻在對上她那雙清澈會發亮的金瞳後，到了喉頭的話竟發不出來。
「怎麼了？有事就說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胡雪微微歪著頭，眼眸流露出關心，兩耳也隨之抖動一下。
「沒事，抱歉。時間很晚了，妳先去休息吧。」在心中掙扎了一會，韓司皓仍開不了口。他有點擔心，若胡雪知道了那件事情會怎麼想？他還沒處理好，沒辦法給一個交代，如果她誤會了自己和方玟鈴之間存在著戀愛的情愫，是否會就此離開他的生活裡？
胡雪見他終究還是沒辦法敞開心扉說出內心困擾著他的事，也不勉強他，只是點頭應聲後愉快的進入房間。
其實她都知道的，韓司皓這陣子身上的氣味變化很明顯，情緒略微敏感，都是因為有著無法對她開口的事情而產生的氣味，這股氣味裡沒有惡意，只有困擾。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韓司皓的雙腿這才不受控制地發軟，整個人倒在沙發上，他直盯著天花板，腦中陷入短暫的空白。閉上眼，再睜眼，神情變得凝重，浮躁不安的情緒神奇地平靜下來。
這一刻心中做了決定，為了能坦蕩蕩地回應胡雪的告白、為了不讓她感到失望至極，唯有改變現狀才能實現她所期盼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