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節 屢次失敗
本章節 2524 字
更新於: 2022-09-05
熊老大的四樓，文宇目前暫住的小套房內，木地板上堆了成堆的教科書。
他站在床前，用盡全力把手臂伸到最直，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教科書上的技巧，以及陳威、靜瑤曾在授課時告訴過他的小撇步，努力將所有的精神集中在雙手掌心。
閉上雙眼，想像前方是一座湖，湖面平滑如鏡。
沒過多久，湖水開始波動冒泡，但不是沸騰。他能感受到那股水氣，以及撲面涼意。
細如毛髮的漣漪逐漸變成翻滾怒吼的浪濤，波浪與水珠在文宇的身上刻下冰涼的足跡。
一道刺眼的星芒破浪而出，直衝天際，宛若一顆想脫離地心引力的叛逆流星。
隨著流星升空，湖面中央出現了深不見底的洞，洞內那彷彿能吞噬一切的漆黑與為天穹帶來光明的刺眼流星完全相反，就像是前往另一空間的窄門。
湖水被吸了進去，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由貪得無厭的洞口在湖面上引發的漩渦就將整座湖連同湖畔以及萬里無雲的天空扯了進去。
周遭回歸虛無。除了那顆耀眼的流星之外，再無半點光明。
無處可去的流星化為一顆躁動的光球，被放大再放大。
彷彿視覺錯位，光球不知何時出現文宇胸前，像是打從一開始就在那。
他能感覺到從光球散發的陣陣暖意。只要他想，光球就會回應他的呼喚。
他將光球塑造成一顆種子，為它注入了生命的意念、成長時的喜悅，以及凋零時的絢爛。
潔白的光球被不同的顏色層層包覆，緊接著外殼收縮，這些色彩如墨入水，自光球內向外暈開，像極了一顆特大號的彈珠，裡頭的紋樣裝飾隨波蕩漾。
有了！他在心裡歡呼，這次感覺能成功──
光球如同被強風吹熄的火燭突然黯淡下來，顏色變得混濁不清。墨漬交雜在一起，就像是火災時產生的厚重濃煙。
光球由灰轉黑，刺骨的寒冷取代先前的溫暖。
「喔不，不，」文宇喃喃自語，這個畫面他已經看過太多次了，「不不不不不──」
光球腐爛，一顆顆血紅的眼球出現在表面上，睜大眼死命地往四面八方猛瞧，像是要把周遭的虛無全納入視界。眼球的周遭出現裂痕，黑褐色的舌頭隨著刺鼻的屍臭從中竄了出來。
緊接著，所有的眼睛同時注意到文宇。光球上的裂口扭曲成一抹詭異的微笑，黏膩的舌頭輕舐他的胸口，一股砂紙般的粗糙觸感襲來。
「嗚啊啊啊啊！」
他嚇得睜開雙眼，大口喘氣，想低頭檢查胸口，正好瞥見最後一絲綠光自指間消散。
＃
進浴室洗了把臉後，文宇惱怒地瞪著鏡中的自己，想把眼前這個沒出息的傢伙亂揍一頓出氣。
練習又失敗了。
雖然成為架構師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在反覆訓練、嘗試了快半個月卻依然沒任何長進後，他也開始氣餒起來了。
不甘心的感覺填滿整個腦海。
他甚至開始覺得平時的訓練量根本不夠，要再追加更多訓練才行。
「乾脆熬夜練習好了……」
「有這種覺悟不錯，但是半夜還是給我好好睡覺啊。半吊子的精神狀態可沒辦法輕易使用架構式喔。」
「店長！？您怎麼在這裡？」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聲音害文宇的心跳漏了一拍。似乎是因為專注過頭，他壓根沒聽見陳威進入房間時的開關門聲。
「您今天不是要去開會嗎？」他好不容易才把差點從嘴巴跳出來的心臟壓回去。
「早就結束囉。」陳威津津有味地嚼著一根顏色鮮艷的棒狀糖果，「有好消息跟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因為被靜瑤以「為了大家的健康」為理由嚴格要求在室內禁止吸菸，所以陳威在煙癮來時就只能乖乖到店門口抽，或是咬根香菸造型的水果糖過過乾癮。
「呃，先聽壞消息……？」文宇試探性地問。
「今天開會的時候，上面說『從現在開始的兩週，架構師們需要全力找出可能有參與計畫的智慧體，強行排除日後引發大災難的可能性』。」
「咦……？」
「雖然你的存在還沒有向上層揭示，但這也代表『身為智慧體目標的你應該出現在他們能找到你的地方』，我們才有可能達成上級訂定的目標。」
「但是我現在連最基本的創造式都還不會。」
陳威彈指，又從糖果盒中叼出另一根香菸水果糖。「你說到重點了。到現在為止，你的實力幾乎是零。就算真的上場，也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除了散發著綠光、擁有最基礎的功能，負責創造或是重現出思想結構的「創造式」之外，架構式還存在著兩種分支：
分別是能強化架構式的主結構、能有效抵擋喰夢獸攻擊的「強固式」；以及能讓構成喰夢獸的主要成分「夢物質」快速崩毀，對喰夢獸具有極強破壞性的「破滅式」。
麵包店的整棟建築就被施加類似結界的強固式。喰夢獸不只進不來，也無法察覺到建築內部的氣息，因此自從文宇被帶到這棟建築後，智慧體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然而這也是架構師協會針對此事的調查毫無進展的主要原因。架構師們在這陣子嘗試尋找智慧體不下十次，到現在卻仍一無所獲。
「接下來是好消息。」
聽完壞消息後，文宇有些期待好消息可以為他帶來一絲救贖，雖然他覺得在這種時期好消息應該也不會有多好就是了。
「恭喜！你可以見學長姐囉！」陳威有氣無力地對文宇比了個讚，完美地凸顯他的疲態。
文宇的大腦還沒轉過來。「什麼？什麼意思？」
「要讓你出門晃晃，但又不能讓你被抓走，因此我找了以前教過的兩位學生回來，他們現在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架構師。」陳威解釋道：「你將會跟他們組成一支任務小隊，而他們會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你只要負責當個稱職的誘餌就行了。要好好跟人家相處喔──」
「等一下！」他急忙打斷陳威的話，因為事情好像正往某個很不妙的方向發展，「你的意思難道是叫我直接上戰場嗎！」
「我不是說了嗎，會有人跟著你啊。」陳威不在意地揮揮手，像是要安撫文宇波動的情緒。
這時，靜瑤碰一聲打開門，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店長，在附近排除喰夢獸的隊伍碰到突發狀況，向我們尋求支援。」
陳威沒有轉頭看她，仍盯著一臉窩囊的文宇。「確切地點？喰夢獸的種類、級數？原隊伍目前的狀況？」他問。
「地點在建國一路上，量販店的裡面，但不知道確切位置。」靜瑤回答，一邊翻閱著手中抓著的報告書，「出現的喰夢獸資訊尚不明，但從雷達偵測到的夢物質數量來看，約只達到中級的水平。原隊伍在通訊中說了『不知為何，包括前去的架構師與量販店內的民眾都無法從出口離開』。」
陳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妍晴跟皇雲到新莊了嗎？」
「應該都到了，現在正往熊老大的店面前進。」
「先幫我把車開到店門口，然後打電話通知他們，叫他們直接到現場集合。」
「是。」接到指示後，靜瑤不慌不忙地離開房間，快速卻不凌亂的腳步聲在長廊底端的樓梯間迴盪。
「現在是……？」文宇還沒進入狀況。
陳威拍拍他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見前輩的時候到了。」
他站在床前，用盡全力把手臂伸到最直，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教科書上的技巧，以及陳威、靜瑤曾在授課時告訴過他的小撇步，努力將所有的精神集中在雙手掌心。
閉上雙眼，想像前方是一座湖，湖面平滑如鏡。
沒過多久，湖水開始波動冒泡，但不是沸騰。他能感受到那股水氣，以及撲面涼意。
細如毛髮的漣漪逐漸變成翻滾怒吼的浪濤，波浪與水珠在文宇的身上刻下冰涼的足跡。
一道刺眼的星芒破浪而出，直衝天際，宛若一顆想脫離地心引力的叛逆流星。
隨著流星升空，湖面中央出現了深不見底的洞，洞內那彷彿能吞噬一切的漆黑與為天穹帶來光明的刺眼流星完全相反，就像是前往另一空間的窄門。
湖水被吸了進去，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由貪得無厭的洞口在湖面上引發的漩渦就將整座湖連同湖畔以及萬里無雲的天空扯了進去。
周遭回歸虛無。除了那顆耀眼的流星之外，再無半點光明。
無處可去的流星化為一顆躁動的光球，被放大再放大。
彷彿視覺錯位，光球不知何時出現文宇胸前，像是打從一開始就在那。
他能感覺到從光球散發的陣陣暖意。只要他想，光球就會回應他的呼喚。
他將光球塑造成一顆種子，為它注入了生命的意念、成長時的喜悅，以及凋零時的絢爛。
潔白的光球被不同的顏色層層包覆，緊接著外殼收縮，這些色彩如墨入水，自光球內向外暈開，像極了一顆特大號的彈珠，裡頭的紋樣裝飾隨波蕩漾。
有了！他在心裡歡呼，這次感覺能成功──
光球如同被強風吹熄的火燭突然黯淡下來，顏色變得混濁不清。墨漬交雜在一起，就像是火災時產生的厚重濃煙。
光球由灰轉黑，刺骨的寒冷取代先前的溫暖。
「喔不，不，」文宇喃喃自語，這個畫面他已經看過太多次了，「不不不不不──」
光球腐爛，一顆顆血紅的眼球出現在表面上，睜大眼死命地往四面八方猛瞧，像是要把周遭的虛無全納入視界。眼球的周遭出現裂痕，黑褐色的舌頭隨著刺鼻的屍臭從中竄了出來。
緊接著，所有的眼睛同時注意到文宇。光球上的裂口扭曲成一抹詭異的微笑，黏膩的舌頭輕舐他的胸口，一股砂紙般的粗糙觸感襲來。
「嗚啊啊啊啊！」
他嚇得睜開雙眼，大口喘氣，想低頭檢查胸口，正好瞥見最後一絲綠光自指間消散。
＃
進浴室洗了把臉後，文宇惱怒地瞪著鏡中的自己，想把眼前這個沒出息的傢伙亂揍一頓出氣。
練習又失敗了。
雖然成為架構師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在反覆訓練、嘗試了快半個月卻依然沒任何長進後，他也開始氣餒起來了。
不甘心的感覺填滿整個腦海。
他甚至開始覺得平時的訓練量根本不夠，要再追加更多訓練才行。
「乾脆熬夜練習好了……」
「有這種覺悟不錯，但是半夜還是給我好好睡覺啊。半吊子的精神狀態可沒辦法輕易使用架構式喔。」
「店長！？您怎麼在這裡？」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聲音害文宇的心跳漏了一拍。似乎是因為專注過頭，他壓根沒聽見陳威進入房間時的開關門聲。
「您今天不是要去開會嗎？」他好不容易才把差點從嘴巴跳出來的心臟壓回去。
「早就結束囉。」陳威津津有味地嚼著一根顏色鮮艷的棒狀糖果，「有好消息跟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因為被靜瑤以「為了大家的健康」為理由嚴格要求在室內禁止吸菸，所以陳威在煙癮來時就只能乖乖到店門口抽，或是咬根香菸造型的水果糖過過乾癮。
「呃，先聽壞消息……？」文宇試探性地問。
「今天開會的時候，上面說『從現在開始的兩週，架構師們需要全力找出可能有參與計畫的智慧體，強行排除日後引發大災難的可能性』。」
「咦……？」
「雖然你的存在還沒有向上層揭示，但這也代表『身為智慧體目標的你應該出現在他們能找到你的地方』，我們才有可能達成上級訂定的目標。」
「但是我現在連最基本的創造式都還不會。」
陳威彈指，又從糖果盒中叼出另一根香菸水果糖。「你說到重點了。到現在為止，你的實力幾乎是零。就算真的上場，也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除了散發著綠光、擁有最基礎的功能，負責創造或是重現出思想結構的「創造式」之外，架構式還存在著兩種分支：
分別是能強化架構式的主結構、能有效抵擋喰夢獸攻擊的「強固式」；以及能讓構成喰夢獸的主要成分「夢物質」快速崩毀，對喰夢獸具有極強破壞性的「破滅式」。
麵包店的整棟建築就被施加類似結界的強固式。喰夢獸不只進不來，也無法察覺到建築內部的氣息，因此自從文宇被帶到這棟建築後，智慧體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然而這也是架構師協會針對此事的調查毫無進展的主要原因。架構師們在這陣子嘗試尋找智慧體不下十次，到現在卻仍一無所獲。
「接下來是好消息。」
聽完壞消息後，文宇有些期待好消息可以為他帶來一絲救贖，雖然他覺得在這種時期好消息應該也不會有多好就是了。
「恭喜！你可以見學長姐囉！」陳威有氣無力地對文宇比了個讚，完美地凸顯他的疲態。
文宇的大腦還沒轉過來。「什麼？什麼意思？」
「要讓你出門晃晃，但又不能讓你被抓走，因此我找了以前教過的兩位學生回來，他們現在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架構師。」陳威解釋道：「你將會跟他們組成一支任務小隊，而他們會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你只要負責當個稱職的誘餌就行了。要好好跟人家相處喔──」
「等一下！」他急忙打斷陳威的話，因為事情好像正往某個很不妙的方向發展，「你的意思難道是叫我直接上戰場嗎！」
「我不是說了嗎，會有人跟著你啊。」陳威不在意地揮揮手，像是要安撫文宇波動的情緒。
這時，靜瑤碰一聲打開門，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店長，在附近排除喰夢獸的隊伍碰到突發狀況，向我們尋求支援。」
陳威沒有轉頭看她，仍盯著一臉窩囊的文宇。「確切地點？喰夢獸的種類、級數？原隊伍目前的狀況？」他問。
「地點在建國一路上，量販店的裡面，但不知道確切位置。」靜瑤回答，一邊翻閱著手中抓著的報告書，「出現的喰夢獸資訊尚不明，但從雷達偵測到的夢物質數量來看，約只達到中級的水平。原隊伍在通訊中說了『不知為何，包括前去的架構師與量販店內的民眾都無法從出口離開』。」
陳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妍晴跟皇雲到新莊了嗎？」
「應該都到了，現在正往熊老大的店面前進。」
「先幫我把車開到店門口，然後打電話通知他們，叫他們直接到現場集合。」
「是。」接到指示後，靜瑤不慌不忙地離開房間，快速卻不凌亂的腳步聲在長廊底端的樓梯間迴盪。
「現在是……？」文宇還沒進入狀況。
陳威拍拍他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見前輩的時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