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節 少年啊，成為神話吧
本章節 2374 字
更新於: 2022-09-05
夜風吹亂文宇的頭髮，背上的汗珠讓他感受到些許冷意。田中的稻穗隨風搖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喂，少年！」在他準備要上車時，華勒艾琪突然叫住他，「你不能回家，要乖乖跟我走喔。」
打開車門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為什麼？」
「因為傍晚的時候讓你走了，所以這次不會再放過你了喲。」
「可是……」
「──當然不是這麼膚淺的理由啊！笨蛋！」她轉頭，用那暖褐色的雙眼注視著他，「在大溪的那頭喰夢獸喊了你的名字吧？」
「好、好像是這樣沒錯……」
「牠那種類別是喰夢獸中智商最低的，本來不會說話，但那頭怪物卻是衝著你而來。」
「……妳要怎麼證明？」文宇有些倔強地回嘴。
盯著他不屈服的眼神，華勒艾琪嘆口氣，用輕快的語調開口說出那件文宇以為除了自己、家人以外沒有人知道的事：「你很容易吸引喰夢獸吧？」
愣了幾秒後他才回應。「那、那又如何……」他想辯解，卻被她打斷。
「什麼叫『那又如何』啊！」她假裝生氣地說，「你難道沒發現在這陣子，喰夢獸出現在你身邊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嗎？」
「咦？」
「先不說今天在老街出現的『災禍級』跟剛才那隻奇怪的喰夢獸，你光是前一週去超商買日用品，就遇到了『下級』對吧。」
這麼說來確實是有這件事。不過當時那隻怪物很輕易就被當地的架構師排除了，沒有任何傷亡出現，所以文宇並沒有放在心上。
「……妳到底想說什麼？」
「今年出現喰夢獸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都是集中在北部。經過對每次事件的分析調查，我們發現每次的案發現場都存在著一種巧合。」
她原本想等待文宇開口詢問，但眼看對方緊閉著嘴沒有回應，她只好自己一人繼續說下去。
「上週二，在新竹的其中一間便利商店外面發現『中級』一隻；上週五，在桃園的一間火鍋店內發現『下級』一隻；這周一，台北一間早餐店內發現『下級』兩隻。」
華勒艾琪伸出手指，一隻一隻數著。聽著這些耳熟的時間與地點，文宇只覺得背脊發涼。
「最後就是今天，在大溪老街發現『災禍級』一隻。」數完後她彈指，文宇被這突如其來的清脆聲響嚇出一身冷汗。「少年，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就算再怎麼笨，他也能依稀看出端倪。雖然眼前就有一位活人，但他感覺自己彷彿孤身行走於午夜的公墓中央，寒氣滲得他頭皮發麻。
「我都在場……」他顫抖著囁嚅。
聽到預期會聽見的的回答後，華勒艾琪點點頭。
「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引起的！」他恐懼地大喊，聲音迴盪在空曠的田野間。電線桿上的小鳥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醒，吱吱喳喳地飛到了另一側的枝頭上。
「放心啦放心啦，」她似乎是在安慰他，文宇卻倍感壓力，「我又不是要滅了你。現在，深呼吸幾口，別把自己憋死了喔。」
她到底想做什麼？他心想，卻只是聽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然後再試一次。胸膛連續起伏，他激動的心卻沒有因此而穩定下來。
彷彿怕一對上眼就會被吞噬，他戰戰兢兢地看向華勒艾琪的雙眼。深褐色的水靈大眼乍看溫暖善良，卻能明確地感受到潛藏在其底下的冷酷。
「妳想要我做什麼？」他終於鼓起勇氣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卻惹得眼前的棕髮美人發出銀鈴般的輕笑聲。
「有句成語叫做『以毒攻毒』。」華勒艾琪拍拍他的肩膀，「你應該也有聽到剛才那隻喰夢獸說的『計畫』吧？」
「……那又怎樣？」
「你是牠們的目標，所以我要找人訓練你，讓你成為架構師，然後成為引出喰夢獸誘餌！」
聽見她的話，文宇直搖頭。「太、太亂來了──」
結果還沒說完就被華勒艾琪打斷。「啊，想起來了。你擁有會吸引喰夢獸的特殊體質，對吧？我現在大可以直接把你綁走，送去協會的實驗室當成喰夢獸的樣本研究。」
抓去研究。她用輕描淡寫的方式說出了十分恐怖的話，而這讓原本還想開口抗議的文宇直接噤聲。
「比起這種結果，奮勇殺敵不是比較好嗎？」
「……那如果我不同意，現在直接轉身逃跑呢？」
「想斬草，最有效率的辦法就是除根。」華勒艾琪聳聳肩，眼光飄向工寮旁的鋤頭。「牠們需要你，所以我也大可直接把你埋在這裡，讓你化作稻穗底下的養份，接著用這些米去養育更多人。這不但能當作你在這幾年來對無數受害者家屬所做的的贖罪，說不定還能阻止喰夢獸的計畫。」
看著再度沉默不語的文宇，她聳聳肩。
「一舉兩得，對吧？」她逕自走到鋤頭旁邊，拿在手中掂了掂，瞥了文宇一眼。「應該沒有人會發現你被埋在這裡吧？大概……？」
好想逃。
倒退一步、兩步，他轉身想跑，華勒艾琪卻在背後幽幽開口。
「別小看我是女子之身。協會的體術訓練可是十分紮實呢，我有自信能在你打開車門前殺了你。」
想逃離她身邊的心情是這麼的強烈，但文宇卻還是立即停下腳步，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百分之百會被追上的時候。
他回過頭，額頭上佈滿斗大的汗珠。「那、那如果『計畫』沒有因此停止該怎麼辦？」
「別小看我們架構師喔。如果你今天被埋在這裡，我們還是有辦法查出『計畫』的全貌，只不過這樣會比用你直接引出他們還要慢多了。所以說，為了盡快結案，只好請您這位誘餌親自出馬囉。」
嘴上說的很俏皮，不過她看上去是認真的。
陰風刺痛文宇的後頸與臉龐。這裡似乎變得越來越冷，只不過這股惡寒似乎無關於天氣，而是來自他眼前的棕髮麗人。
「這叫我……怎麼選擇啊……」
深不見底的絕望感逐漸在文宇的胸口擴散，就像以前在火場時一樣。
「你沒有選擇權，只能跟我走唷。」華勒艾琪露出甜死人的美麗笑容，「你喜歡看動漫嗎？我還蠻喜歡的，尤其是裡面出現的帥氣台詞，真想在對的情況下說出口一次吶。話說話說，現在就很適合說出一句『新世紀福音戰士』主題曲的歌詞喔，要猜猜看是哪一句嗎？」
文宇沒有仔細聽她的嘮叨。他的心思已經飄到其他地方。
從出生到現在，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幸。父母背叛了他、陌生人倒在身邊的場景如今也已成為家常便飯。
而現在，他竟然還被夾在想抓他的喰夢獸與想殺死他的瘋子架構師之間，連一點點干涉自己命運的力量都沒有。
眼看他沒反應，華勒艾琪只好自己把話接下去。
「『少年啊，成為神話吧！』」自顧自地說完後，她略顯尷尬地皺起鼻子。「好吧，這樣說出來似乎沒有我想像中的這麼帶感。」
「喂，少年！」在他準備要上車時，華勒艾琪突然叫住他，「你不能回家，要乖乖跟我走喔。」
打開車門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為什麼？」
「因為傍晚的時候讓你走了，所以這次不會再放過你了喲。」
「可是……」
「──當然不是這麼膚淺的理由啊！笨蛋！」她轉頭，用那暖褐色的雙眼注視著他，「在大溪的那頭喰夢獸喊了你的名字吧？」
「好、好像是這樣沒錯……」
「牠那種類別是喰夢獸中智商最低的，本來不會說話，但那頭怪物卻是衝著你而來。」
「……妳要怎麼證明？」文宇有些倔強地回嘴。
盯著他不屈服的眼神，華勒艾琪嘆口氣，用輕快的語調開口說出那件文宇以為除了自己、家人以外沒有人知道的事：「你很容易吸引喰夢獸吧？」
愣了幾秒後他才回應。「那、那又如何……」他想辯解，卻被她打斷。
「什麼叫『那又如何』啊！」她假裝生氣地說，「你難道沒發現在這陣子，喰夢獸出現在你身邊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嗎？」
「咦？」
「先不說今天在老街出現的『災禍級』跟剛才那隻奇怪的喰夢獸，你光是前一週去超商買日用品，就遇到了『下級』對吧。」
這麼說來確實是有這件事。不過當時那隻怪物很輕易就被當地的架構師排除了，沒有任何傷亡出現，所以文宇並沒有放在心上。
「……妳到底想說什麼？」
「今年出現喰夢獸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都是集中在北部。經過對每次事件的分析調查，我們發現每次的案發現場都存在著一種巧合。」
她原本想等待文宇開口詢問，但眼看對方緊閉著嘴沒有回應，她只好自己一人繼續說下去。
「上週二，在新竹的其中一間便利商店外面發現『中級』一隻；上週五，在桃園的一間火鍋店內發現『下級』一隻；這周一，台北一間早餐店內發現『下級』兩隻。」
華勒艾琪伸出手指，一隻一隻數著。聽著這些耳熟的時間與地點，文宇只覺得背脊發涼。
「最後就是今天，在大溪老街發現『災禍級』一隻。」數完後她彈指，文宇被這突如其來的清脆聲響嚇出一身冷汗。「少年，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就算再怎麼笨，他也能依稀看出端倪。雖然眼前就有一位活人，但他感覺自己彷彿孤身行走於午夜的公墓中央，寒氣滲得他頭皮發麻。
「我都在場……」他顫抖著囁嚅。
聽到預期會聽見的的回答後，華勒艾琪點點頭。
「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引起的！」他恐懼地大喊，聲音迴盪在空曠的田野間。電線桿上的小鳥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醒，吱吱喳喳地飛到了另一側的枝頭上。
「放心啦放心啦，」她似乎是在安慰他，文宇卻倍感壓力，「我又不是要滅了你。現在，深呼吸幾口，別把自己憋死了喔。」
她到底想做什麼？他心想，卻只是聽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然後再試一次。胸膛連續起伏，他激動的心卻沒有因此而穩定下來。
彷彿怕一對上眼就會被吞噬，他戰戰兢兢地看向華勒艾琪的雙眼。深褐色的水靈大眼乍看溫暖善良，卻能明確地感受到潛藏在其底下的冷酷。
「妳想要我做什麼？」他終於鼓起勇氣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卻惹得眼前的棕髮美人發出銀鈴般的輕笑聲。
「有句成語叫做『以毒攻毒』。」華勒艾琪拍拍他的肩膀，「你應該也有聽到剛才那隻喰夢獸說的『計畫』吧？」
「……那又怎樣？」
「你是牠們的目標，所以我要找人訓練你，讓你成為架構師，然後成為引出喰夢獸誘餌！」
聽見她的話，文宇直搖頭。「太、太亂來了──」
結果還沒說完就被華勒艾琪打斷。「啊，想起來了。你擁有會吸引喰夢獸的特殊體質，對吧？我現在大可以直接把你綁走，送去協會的實驗室當成喰夢獸的樣本研究。」
抓去研究。她用輕描淡寫的方式說出了十分恐怖的話，而這讓原本還想開口抗議的文宇直接噤聲。
「比起這種結果，奮勇殺敵不是比較好嗎？」
「……那如果我不同意，現在直接轉身逃跑呢？」
「想斬草，最有效率的辦法就是除根。」華勒艾琪聳聳肩，眼光飄向工寮旁的鋤頭。「牠們需要你，所以我也大可直接把你埋在這裡，讓你化作稻穗底下的養份，接著用這些米去養育更多人。這不但能當作你在這幾年來對無數受害者家屬所做的的贖罪，說不定還能阻止喰夢獸的計畫。」
看著再度沉默不語的文宇，她聳聳肩。
「一舉兩得，對吧？」她逕自走到鋤頭旁邊，拿在手中掂了掂，瞥了文宇一眼。「應該沒有人會發現你被埋在這裡吧？大概……？」
好想逃。
倒退一步、兩步，他轉身想跑，華勒艾琪卻在背後幽幽開口。
「別小看我是女子之身。協會的體術訓練可是十分紮實呢，我有自信能在你打開車門前殺了你。」
想逃離她身邊的心情是這麼的強烈，但文宇卻還是立即停下腳步，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百分之百會被追上的時候。
他回過頭，額頭上佈滿斗大的汗珠。「那、那如果『計畫』沒有因此停止該怎麼辦？」
「別小看我們架構師喔。如果你今天被埋在這裡，我們還是有辦法查出『計畫』的全貌，只不過這樣會比用你直接引出他們還要慢多了。所以說，為了盡快結案，只好請您這位誘餌親自出馬囉。」
嘴上說的很俏皮，不過她看上去是認真的。
陰風刺痛文宇的後頸與臉龐。這裡似乎變得越來越冷，只不過這股惡寒似乎無關於天氣，而是來自他眼前的棕髮麗人。
「這叫我……怎麼選擇啊……」
深不見底的絕望感逐漸在文宇的胸口擴散，就像以前在火場時一樣。
「你沒有選擇權，只能跟我走唷。」華勒艾琪露出甜死人的美麗笑容，「你喜歡看動漫嗎？我還蠻喜歡的，尤其是裡面出現的帥氣台詞，真想在對的情況下說出口一次吶。話說話說，現在就很適合說出一句『新世紀福音戰士』主題曲的歌詞喔，要猜猜看是哪一句嗎？」
文宇沒有仔細聽她的嘮叨。他的心思已經飄到其他地方。
從出生到現在，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幸。父母背叛了他、陌生人倒在身邊的場景如今也已成為家常便飯。
而現在，他竟然還被夾在想抓他的喰夢獸與想殺死他的瘋子架構師之間，連一點點干涉自己命運的力量都沒有。
眼看他沒反應，華勒艾琪只好自己把話接下去。
「『少年啊，成為神話吧！』」自顧自地說完後，她略顯尷尬地皺起鼻子。「好吧，這樣說出來似乎沒有我想像中的這麼帶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