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們的選擇－05

　　「現在正事要緊──」
　　
　　她的笑容一如過往的每個時刻甜美。
　　
　　「對吧？」
　　
　　「……」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藤芥子才終於知道了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他一言不發的環視四周。
　　
　　艾莉絲面前的紅檜木辦公桌，安娜所倚著的牛皮沙發，以及哈爾威身邊的檔案櫃，最後則是迦梨身後那扇清楚透著明亮陽光的綺窗──
　　
　　這裡毫無疑問的是學生會辦公室。
　　
　　閒來無事的時候，藤芥子就會順從艾莉絲的邀請前來陪她辦公；因此他對這裡的擺設是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話雖如此──
　　
　　「……找我有什麼事嗎？」
　　
　　「用不著那麼緊張也沒關係。」
　　
　　重新將目光移向艾莉絲，藤芥子話中的疑惑遠大於任何時候。因為他知道，今天的「邀請」絕不是為了辦公那麼簡單。
　　
　　對藤芥子的敏銳感到滿意，艾莉絲不慌不忙的解釋道：
　　
　　「還記得我昨天說過的話嗎？『我會再找時間和你們好好談談的』。」
　　
　　「啊……是關於魔劍士盛會的事對吧？」
　　
　　藤芥子有些不耐煩的搔起了後腦杓：「我不過就是個保證人而已，都不確定會不會上場了，真的有那個必要去花時間來了解細節嗎？」
　　
　　「魔鬼往往藏於細節中。相信無論是你還是迦梨，應該都不喜歡輸的滋味吧？」
　　
　　「不好意思，但我就算是輸了──」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不等藤芥子說完，迦梨便鬥志昂揚的高舉拳頭。
　　
　　「既然要打，那就絕對要贏！」
　　
　　「……」
　　
　　好一招擒賊先擒王。
　　
　　藤芥子不滿的瞪向艾莉絲，而她則當作讚美的收下了。
　　
　　「我最喜歡有自信的人了。幾位請坐──」
　　
　　「喔喔！我要坐艾莉絲旁邊！」
　　
　　離開辦公桌，在晤談兼休息用的長桌前，艾莉絲禮貌的伸手邀請各位，同時還不忘開口提醒上身赤裸的藤芥子：「你可以先用沙發上的毛毯遮一下。」
　　
　　「……這裡難道就沒有個備用制服什麼的嗎？」
　　
　　「如果你不介意穿女生制服的話。」
　　
　　「…………謝謝妳的毛毯。」
　　
　　他們於是分別入座，坐在面對面的兩張沙發上。
　　
　　相隔一塊坐墊，藤芥子與迦梨彼此蟠踞在沙發一角，互不侵犯。至於哈爾威及安娜，則是如守護神般的坐鎮於艾莉絲左右。
　　
　　雖然有點好奇迦梨為什麼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與安娜共處一室，不過既然艾莉絲也在場，那也就說明了她已經充分拿捏好兩人的關係了吧？
　　
　　印象中，沒有什麼事情是能難倒艾莉絲的。
　　
　　見大家皆已就坐，艾莉絲也沒有著急進入主題，反而還熟練地打開了閒置在桌上的茶葉罐：「喜歡紅茶嗎？」
　　
　　「隨便。」
　　
　　「有酒嗎？」
　　
　　「我要我要！」
　　
　　「麻煩妳了。」
　　
　　「我就當各位是喜歡了。」
　　
　　替乾燥的茶葉注入熱水，艾莉絲閒聊似的問：「在我們開始討論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下，你們知道魔劍士盛會的由來嗎？」
　　
　　「……打架需要在意那個嗎？」
　　
　　「雖然得視動機而決定，但沒有理由的打架就只是單純的暴力而已。況且，迦梨妳應該也喜歡在獲勝時被觀眾給稱讚吧？」
　　
　　「那是當然！如果贏了不會被稱讚，那咱幹麼還去比賽啊？」
　　
　　「比賽就是這麼一回事。」
　　
　　妳理解得很快呢──艾莉絲苦笑著說，儼然一副拿孩子沒辦法的模樣。
　　
　　話題於是往前推進。
　　
　　過濾茶葉，醇厚的茶香因此飄散，艾莉絲將後續內容交給了安娜：
　　
　　「接下來能麻煩妳嗎？」
　　
　　先是嫌麻煩的嘆了口氣，安娜隨即便滔滔不絕的詳細講述了起來。
　　
　　若是簡單整理一下的話──
　　
　　除了一年一度的魔劍士盛會之外，學院還有兩項與之並列的著名競賽，它們分別是「大魔術演武」及「劍之祭典」。
　　
　　在學院創立初期，上述比賽其實都是統一的；後來為了顧及公平性，院方才依據內容去進行細分，並將之錯開、安排在不同的時間點上。
　　
　　劍之祭典與大魔術演武分別在第一學期的期中與期末舉辦，而魔劍士盛會則在第二學期的期末舉辦。
　　
　　──大概就是這樣。
　　
　　拄著臉頰，安娜很是不情願地問：「……有問題嗎？」
　　
　　「說了這麼多，所以這些比賽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舉辦的？」
　　
　　迦梨不解的問，安娜則不以為意的聳了一下肩膀。
　　
　　「我的祖父母──校方認為不打不相識。若想促進彼此的友誼，那是最快且最有效的方法了。」
　　
　　「有道理……」迦梨深感認同的點頭：「難怪會舉辦這麼多比賽！」
　　
　　重點根本就不在那裡吧？
　　
　　藤芥子雖想反駁，但仔細一想，他和迦梨之所以會像現在這樣的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也是因為他們當時在祈願大道上大打出手的緣故。
　　
　　至於他倆是不是朋友，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讓我來吧。」
　　
　　「那就麻煩你囉。」
　　
　　彷彿是要轉換心情般，藤芥子起身提起茶壺，並將艾莉絲所沏好的紅茶一一倒入桌上精緻的小茶杯中。
　　
　　熱氣勃勃，芬芳相隨。
　　
　　看著色澤明亮的紅茶，藤芥子不疾不徐地啜飲了一口。好茶──平淡的滋味雖然苦澀，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化作了一股甘甜，滋潤了五臟六腑。
　　
　　艾莉絲的茶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可以的話還真想每天都喝呢。
　　
　　不光藤芥子，就連對面的安娜都忍不住呼的吐了口氣。起初還有些警戒的兩人都這樣了，本就大剌剌的迦梨和哈爾威就更不用提了。
　　
　　「意外的不錯呢──再來一杯。」
　　
　　「我也要！」
　　
　　「你們喜歡就好。」
　　
　　艾莉絲忽地瞥了一眼安娜：「因為某些緣故，所以我們經常能收到來自外地的茶葉呢。」
　　
　　安娜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艾莉絲則笑著延續了方才的話題。
　　
　　「與其他兩項比賽相比，魔劍士盛會之所以會那麼晚才舉辦，主因在於院方得花時間仔細考核每一位參賽選手的能力。」
　　
　　「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這件事老妖怪有和我們提過！我記得他當時好像是這麼說的──」
　　
　　輕輕捏著喉嚨，靜不下來的哈爾威像是要重現記憶中的聲音般，刻意佯裝詭異語調的道：
　　
　　「為──了避免發生雙方選手實力不均的情況，所以魔術院及劍術院每年都會在比賽開始前，麻煩部分教授及專業人員，根──據學生們的體能及魔力去進行檢測。哎呀哎──呀！對僕而言，這樣安全的做法著實是教人難以接受啊！畢竟，僕最喜──歡的，就是看學生們在逆境中力挽狂瀾了呢！」
　　
　　哈爾威演得活靈活現，幾乎是完美呈現了蘇嘉德那張欠揍的嘴臉。包括他自己在內，曾遭其荼毒的四人也不禁小聲抱怨了起來。
　　
　　「然後就把我給當了。」
　　
　　「還差點把我給當了。」
　　
　　「那堆臭死人骨頭甚至還要咱寫悔過書和勞動服務。」
　　
　　「除了最後一項之外，他當初到底是怎麼當上教授的啊……」
　　
　　見性格迥異的四人竟不約而同的埋怨著同一位教授，艾莉絲也因此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備註了一項：找時間約談蘇嘉德教授。
　　
　　闔上筆記本，艾莉絲琅琅補充：「由於考核很花時間，加上與其他比賽相比，魔劍士盛會又特別熱門的關係──」
　　
　　「等等？為什麼只有魔劍士盛會特別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