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南暘

十九.南暘
在敏菁的帶路下，紫蘇抵達了紫寧的住所，景仁宮，翊坤宮和景仁宮，一個是西六宮之一，一個是東六宮之一，兩宮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只是需經過在多年前已不住人的坤寧宮，一路上，紫蘇讓自己不要再回想方才發生的事，只把注意力放在姊姊和大皇子身上，雖說殿選當時，早已與姊姊見面，不過距離遙遠，連五官都看不清。
紫蘇就這樣一路上左思右想，沒過多久，便到了景仁宮，景仁宮的大門未關，於是紫蘇便徑直走向景仁宮的正殿前，守門的桑梓看見紫蘇便認了出來，馬上行禮，中間絲毫沒有遲疑
「參見佟佳貴人，主兒等您好久了，快請進吧」桑梓笑得燦爛，紫蘇也燦笑回應她，直到...紫蘇看見桑梓臉頰上若隱若現的刀疤，似乎是刻意用了一些粉脂遮蓋那刀疤，紫蘇自然也不會忘了，這疤痕是從何得來，當年太子側妃，尖銳的甲套生生朝桑梓軟嫩的臉頰滑下，鮮血立馬液出，嚴重的傷勢，即便是當年馬上讓大夫看，也被宣告傷疤不能全好，無奈太子側妃正當盛寵，不過是刮傷一個小宮女的臉，又算得了什麼呢？還有當眾羞辱額娘，這些往事，紫蘇決不許自己忘記，即便太子將她降為太子嬪，又有何用？何人看不出那是在包庇她，若當年去稟報皇上此事，這太子側妃受到的懲罰絕不止如此，可太子搶先將她罰了，顯得阿瑪若是再去計較此事，倒顯得鎮國公府不大度了，當年的降位，好像絲毫不影響太子嬪的受寵之路，皇上登基後，依舊獲封貴妃，由於當年太子封鎖消息，不讓太子嬪降位的原因傳出去，因此即便是當年的聖上，也不知太子嬪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紫蘇盯著那傷疤好久，桑梓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不好意思的用手擋住
「貴人，快進去吧，皇後娘娘還在等呢」
紫蘇聽到這句話，才醒神，抬腳準備走入殿中，不想才剛踏入，一人影便快步朝紫蘇走來，紫蘇抬頭看去
「姊姊！」
「紫蘇！」兩人歡喜相擁在一起
「快進來，外頭熱」紫寧帶著紫蘇到榻上坐下，途中一眼都沒離開過紫蘇，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回上，反覆不斷，面露喜色，歡喜到眼淚差點滴落
「六年不見，妳竟長得這般亭亭玉立了」
「姊姊才是，雖過了六年，卻如同六年前一般國色天香」
「桑梓快！拿紫蘇愛吃的棗泥山藥糕來，記住要是櫻花狀的」
「過了六年，姊姊竟還記得我愛吃什麼，還有我寢殿內的櫻花，香氣撲鼻，一路上的奔波勞碌都散去了」
「我當然還記得，妳的事情我怎會忘，翊坤宮可還住得慣？」
「姊姊，這才剛來一天呢！」
「瞧我，太興奮，說了些胡話」紫寧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露出糊塗的一面，惹得宮內奴婢也忍不住笑出聲，景仁宮平時氣氛便十分輕鬆，因此在這兒服侍的下人們，各個都活潑外向
「方才可去見過主位的如嬪了？」紫寧將話題拉回來，擔心紫蘇是沒有先去拜見過主位，就來景仁宮的
「有的，如嬪娘娘溫婉賢淑，感覺像是位好相處的主兒」紫蘇回想起剛才與如嬪的對話，她不以本宮自稱，反倒還像是姊妹般的對待自己和徽音，感覺上真的是位好相處的主位娘娘，不過她也沒忘記方才如嬪果斷治罪的一面，雖說表面上確實是在替自己抱不平，狠狠地懲罰了她身邊的宮女，可如嬪也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臉面，硬生生將嘲笑自己的原因給問了出來，導致現在全翊坤宮都知道自己的閨名是如何被恥笑的，也不知這如嬪娘娘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過不管怎樣，防人之心不可無，是在進宮前，額娘好生叮囑過的
想到如嬪，又想到方才在翊坤宮發生的事，紫蘇好不容易恢復的心情，又再次暗沈了下來
「姊姊，妳覺得我的名字好聽嗎？」
「自然是好聽的，阿瑪和額娘費心思想出的名諱，怎會有難聽一說？」
「可...為何姊姊妳和嫣兒的名諱都端莊大氣、好聽悅耳，我的卻...和草同名」
紫寧聽紫蘇這句話，納悶紫蘇為何會有如此想法，才驚覺會不會是有人欺凌她，便心疼問道
「怎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有人嘲笑妳了，快跟姊姊說，姊姊一定給妳一個公道」
紫蘇有些感動，但她明白，此事絕不能讓姊姊得知，免得姊姊擔心
「沒有沒有，這才剛到一天呢，連寢殿都還未收拾好，哪來的時間讓人欺凌了去，況且還有姊姊在呢！何人敢欺凌我，只是突然想到的問題罷了，沒有什麼特別的」
「若有人敢欺辱妳，可一定得和姊姊說啊，我一定站你這邊的，就算是皇上，我都一定替妳討一個說法」
聽姊姊如此認真的說出這句話，惹得紫蘇不禁笑了出來，原本沉重的心，也放鬆許多
「妳出生之時，我也才滿七歲，並未參與妳的取名，不過我認為，妳的名字不應合在一起看，應該分開看」紫蘇聽這句話，感到有些疑惑，歪了歪頭問道
「分開看？」
「對，我們府上的女兒以「紫」此字作為字輩，紫乃珍貴之意，因紫色布料稀有，而得此意，例如紫禁城，便有紫這個字，至於蘇...我認為這或許要讓妳自己去發掘，這樣才有趣」
「姊姊...拜託妳告訴我嘛」紫蘇渴望的眼神，旁人看過去好像會發光似的
「我也是生下南暘後，才明白阿瑪和額娘費盡心力贈與的名諱之意，所以啊，妳得自己去發掘」紫蘇聽到關鍵字，頓時眼睛又更亮了起來，看向紫寧問道
「姊姊，大皇子如今在何處呢？能否讓紫蘇看看」
「南暘啊，這會兒在尚書房讀書呢，不過這個時辰，倒也是時候該放堂了」紫寧轉身看向放置在木桌上的一座大鐘，華麗的造型，看上去像是從西方進貢的，對於紫蘇而言，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稀奇的東西，指針會自己轉動，每時辰都寫得一清二楚
不過桑梓一句話，便立馬將紫蘇的注意力轉移到門口
「皇後娘娘，嬤嬤帶著大皇子下學回來了」
門簾被拉開，一名頗有年紀的嬤嬤，左手牽著一位幼童，矮小的身姿卻有一束乾淨俐落的髮辮，水汪汪的大眼，散發出這個年紀才有的天真，那孩童抬頭一看，發現到皇額娘正微微笑看著他，便喜笑顏開，放開嬤嬤的手，直接向皇額娘跑去，似乎還未發現到紫蘇的存在
「皇額娘！」那男孩一面大叫著一面向紫寧跑來，並張開雙手，準備習慣性的給額娘一個大擁抱，不過卻被紫寧伸手攔了下來
「南暘，皇額娘昨日不是才和你說過，若是無旁人時，可以不需請安，可是現在你可有看到皇額娘身邊坐著誰呀？」
南暘聽紫寧如此一說，才驚覺發現紫蘇的存在，南暘上下打探著紫蘇，不知所措小手，顯得他有些怕生，紫寧見他如此，便開口介紹道
「這是佟佳貴人，是皇額娘的妹妹，該叫一聲額娘」
「額...娘」南暘即便微微彎曲，卻也止不住那好奇的雙眼一直看著紫蘇，紫蘇倒是從頭到尾一直燦笑著，看到從前肚中的孩子，漸漸成長，如今已經六歲，使紫蘇有說不出的激動，況且還是姊姊的孩子，與自己的關係，比宮中任何女子的孩子還要來的更近，紫蘇喜悅地拍了拍自己位子旁邊的空隙
「南暘，來坐這兒」南暘望了望桌上的糕點，於是嘴饞的爬到了紫蘇旁邊的位子，紫蘇見他大眼一直盯著糕點，於是拿起糕點道
「這是棗泥山藥糕，額娘很喜歡這個糕點，你可也喜歡？」南暘看向她手上的糕點，微微點了點頭，於是紫蘇便把手上的糕點交給他，她看著南暘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也十分高興的又拿了一塊糕點，只不過變成是放到自己嘴裡
紫蘇到景仁宮時已是下午，經過一番閒聊，已經到了傍晚，於是紫寧便留下她一起吃了頓晚膳，填飽肚子後，紫蘇便和敏菁一起走回了翊坤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