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4
本章節 2785 字
更新於: 2018-09-25
「啊，糗了！」扣子扣到一半，梅耶倏然察覺一個橫在眼前的難題。「你們希望親眼確認十三的為人，可是人家不會跟我們一起行動啊，對吧？」他徵求薩喀爾答覆，薩喀爾緩緩頷首。
要是不花時間相處，見證真實從何談起？
「……」
對面三人瞬間眼神死。
「撤回前言，把你浪費的真心還我。」脩陰惻惻抓住梅耶雙肩，面容極為恐怖。
「呃呵呵，不好意思……」
梅耶苦哈哈求脩不要報復，薩喀爾一副事不關己似的扮演布景，從頭到尾緘口不言。
「哎呀，拋開成見單純看外表的話，十三簡直帥慘了，帥到沒朋友。」莎羅法大膽地湊近審視。「比脩還俊美！」
「哪有，我比較俊美好嗎！」
「脩，睜眼說瞎話很可悲呦。」
「妳一臉憐憫的樣子真叫人火大。」
一旁的梅耶和丹佐忍俊不禁，別過頭偷笑。
「那麼，重新介紹，十三本名叫薩喀爾，還有這隻是寇拉。」梅耶抬起臂膀，寇拉自動飛到他小臂上。「薩喀爾是被烏鴉養大的人類，而非惡魔；烏鴉也被大家誤解了，造成死亡的元兇不是牠們，牠們只是掌管亡者、負責送走所有死去之人的靈魂。」
在聽眾的驚疑之下，他開始講解渡魂使的職責與死後世界，這些訊息必須好好解釋清楚，不論聽眾是否全盤接收，他都不容許幾人繼續以錯誤觀念看待烏鴉。
半小時後，三人仍處在一種消化不良、腦袋運轉過熱的狀態。
「渡魂……冥界……」
「天吶，真不敢相信，為什麼和《聖訓》教我們的差那麼多！」莎羅法抱住頭呻吟。
「不知道，薩沒告訴我原因。」梅耶看向薩喀爾求解。
鴉之子不回應，兀自當他的背景板。
「……另外，薩說襲擊我們的雙頭蛇惡魔是人造產物，我懷疑兇手跟煽動黛門夫婦的邪教徒隸屬同個團體。」
「該不會原因出在『陣法』？邪教徒在別的地方也布置了陣法，而且順利召喚了？」脩立刻和梅耶一樣往同一處想。「不妙，就算想請教廷和騎士團處置，我們也沒有證據。」
「啊啊啊啊真討厭，毀滅世界有什麼好處，這些人處心積慮召來惡魔好煩呀！」
「萬一、萬一被召喚出的是達到『十三柱』級、級別的個體……單憑我國一國之力不足以抗衡呀！」考慮到最糟糕的境地，丹佐憂心如焚。
「假如敵不過，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方法？陣法開啟通道把惡魔『送出來』，那有沒有可能逆轉陣法運作，再把牠『送回去』？」梅耶靈光一閃想出新方案。「比如渡魂使連通兩界，既能送走亡魂，也能把我這個生魂帶回來。同理，既然惡魔穿過門扉來到特蘭大陸，我們就……」
「不可能。」薩喀爾插嘴，掐滅剛燃起的希望火種。
「為什麼？」
「辦不到。因為，世上根本沒有惡魔。」
到底該先質疑惡魔為何不存在，還是先質疑結果與理由間的邏輯性？小分隊全員一致陷入出人意表的消息帶來的震撼中。
不等他們發問，薩喀爾逕直說下去：「也不是全盤否定惡魔存在，而是你們觀念不正確。你們認為惡魔是來自另一空間的生命體，這皆為訛誤，人類所見所知的『惡魔』只是靈魂的聚合物。」
「誕生出惡魔的並非『虛』，是你們自身。」他以一句話概括。
「靈魂……聚合物？」莎羅法哀號。「搞啥啊，怎麼、怎麼又跟教義不同啦！」
「你能細講嗎？例如靈魂怎麼聚合的？為什麼成因在於我們？」由於對許多事物的認知早就被薩喀爾顛覆很多次，梅耶沒有脩他們來得驚駭，他更在乎快點把新知瞭解透徹。
「那東西叫『魔瘴』，形成的主因為人類靈魂的墮化，惡意、邪念、憎恨都是孳生魔瘴的溫床，一旦死後仍保有強烈惡念，靈魂始而扭曲轉化為魔瘴。」薩喀爾一改寡言的形象，娓娓道來。「清除魔瘴也是烏鴉的工作，輕微者予以淨化後送入輪迴，嚴重的便消滅其於無形。」
在生界，烏鴉全權掌管人類死亡後的魂魄，想當然爾，由亡魂變成的魔瘴自然也納入烏鴉管轄的範疇，牠們遵循天理、導正謬誤，但凡偏離世界運行正軌的事物一概肅清。渡魂使的渡魂之力是對付墮化惡靈最有效的手段，若缺少烏鴉背地裡祓除魔瘴的功勞，恐怕特蘭大陸早就深陷在生靈塗炭、赤地千里的黑暗時代中。
「你們日子過得真的很不容易，辛苦了。」梅耶喟嘆，薩喀爾幾乎不需費吹灰之力便讓梅耶接受他的說詞，這位青年對鴉之子的信賴高到堪稱盲信了。
反觀脩等人則不似梅耶坦率直接，可以毫不避諱地對薩喀爾表露最真實的想法。他們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一想起過去對鴉之子的敵視，內心深處甚至有絲羞愧感悄然生出。
三人沒有發現，那正是他們開始相信薩喀爾的徵兆。
「還有其他因素導致魔瘴誕生嗎？」梅耶追問。
薩喀爾點點頭，接著說明，除了充斥執念的「亡魂」，游離世間的「生魂」亦為生成要素之一。生魂常常未發覺自己靈體已經出竅，仍按照往日習慣去行動，若他以靈體姿態過度干預生者，會致使靈魂腐敗。
既然「惡魔」是這麼來的，當然沒有「遣返」一說，不，連「召喚」說法都錯得離譜，那些邪教徒貨真價實在「製造」惡魔。
「據傳惡魔……魔、魔瘴的姿態千變萬化，實力也有強有弱，這與生成牠的人有沒有關聯？」脩試著平心靜氣和薩喀爾對談。
他們對戰過的雙頭蛇外表看著嚇人，力量也強得可怕，不過沒有相關經驗做比較，脩不清楚雙頭蛇在惡魔裡的等級算不算高。
沒有因提問者不是梅耶就差別待遇無視對方，薩喀爾答道：「根據靈魂惡念的強弱，偶爾會有個體實力的差異，但不是絕對。魔瘴藉由吞噬其他靈魂令自己成長，剛誕生的魔瘴只會憑本能狩獵生命，起初是一團黑霧，當力量足夠時便會『成形』，化為某種物種的形貌，同時將逐漸產生自我意識。」
「這麼說來，大家一直以來殺死的，其實全是自己的同胞？我們以為殲滅了外來的邪惡生物，實際上都在手刃特蘭子民！」思及此，莎羅法忽然十分介懷，一股罪惡感急速擴張。
儘管形貌、能力乃至於身分變得大不相同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魔瘴的確曾經是人類，人的魂魄是建構牠們的本質。這就是他們認知裡「惡魔」的真相，與眾所周知的常識有著天淵之別。
「兩國戰爭，不也同理？」薩喀爾淡淡反詰。
幾人愕然，一時無言以對。
「對對對不起，我、我有問題想問，那個──」與薩喀爾目光對上，丹佐不禁瑟縮一下，說話更磕巴了。「近數十年來，惡、魔……瘴的現身和天、天災變得頻繁，就像回、回到遠古的惡魔討伐時代，又是為為為什──」
「因為，這是反撲。」薩喀爾的聲音倏地轉寒。「人類自食惡果。」
「有辦法解決嗎？」梅耶不畏他冰冷的語氣，簡直把薩喀爾當救命寶典。
「若烏鴉能被世人愛戴，就有轉機。」救命寶典給出一個異常神棍的解答，聽起來像在暗指烏鴉是元兇，所以只要把牠們供起來膜拜便沒問題了。
「不改變現狀，唯有毀滅一途。」
「可是烏鴉的名聲本來就夠臭了，偏偏你還帶著烏鴉四處橫行，反而加深了大家的恐懼和偏見啊。」梅耶傷腦筋地扶著額際。「薩，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流浪？難道不能安分地待在部族領地就好？」
薩喀爾靜默良久，才輕聲回應。
「我是『代行人』，受命『那位聖上』的指示，代替祂見識這個世界每一面、見證當今人類的所作所為。」他歛下雙眸。「如果世人能重拾失落的歌謠，再好不過。」
他說得極為含糊，很明顯不想再透露更多內情，但梅耶不在乎。
「那麼，你跟我走。」這回，由梅耶向薩喀爾伸手。「你不應該就此止步不前，這一次，換我帶著你前進。」
要是不花時間相處，見證真實從何談起？
「……」
對面三人瞬間眼神死。
「撤回前言，把你浪費的真心還我。」脩陰惻惻抓住梅耶雙肩，面容極為恐怖。
「呃呵呵，不好意思……」
梅耶苦哈哈求脩不要報復，薩喀爾一副事不關己似的扮演布景，從頭到尾緘口不言。
「哎呀，拋開成見單純看外表的話，十三簡直帥慘了，帥到沒朋友。」莎羅法大膽地湊近審視。「比脩還俊美！」
「哪有，我比較俊美好嗎！」
「脩，睜眼說瞎話很可悲呦。」
「妳一臉憐憫的樣子真叫人火大。」
一旁的梅耶和丹佐忍俊不禁，別過頭偷笑。
「那麼，重新介紹，十三本名叫薩喀爾，還有這隻是寇拉。」梅耶抬起臂膀，寇拉自動飛到他小臂上。「薩喀爾是被烏鴉養大的人類，而非惡魔；烏鴉也被大家誤解了，造成死亡的元兇不是牠們，牠們只是掌管亡者、負責送走所有死去之人的靈魂。」
在聽眾的驚疑之下，他開始講解渡魂使的職責與死後世界，這些訊息必須好好解釋清楚，不論聽眾是否全盤接收，他都不容許幾人繼續以錯誤觀念看待烏鴉。
半小時後，三人仍處在一種消化不良、腦袋運轉過熱的狀態。
「渡魂……冥界……」
「天吶，真不敢相信，為什麼和《聖訓》教我們的差那麼多！」莎羅法抱住頭呻吟。
「不知道，薩沒告訴我原因。」梅耶看向薩喀爾求解。
鴉之子不回應，兀自當他的背景板。
「……另外，薩說襲擊我們的雙頭蛇惡魔是人造產物，我懷疑兇手跟煽動黛門夫婦的邪教徒隸屬同個團體。」
「該不會原因出在『陣法』？邪教徒在別的地方也布置了陣法，而且順利召喚了？」脩立刻和梅耶一樣往同一處想。「不妙，就算想請教廷和騎士團處置，我們也沒有證據。」
「啊啊啊啊真討厭，毀滅世界有什麼好處，這些人處心積慮召來惡魔好煩呀！」
「萬一、萬一被召喚出的是達到『十三柱』級、級別的個體……單憑我國一國之力不足以抗衡呀！」考慮到最糟糕的境地，丹佐憂心如焚。
「假如敵不過，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方法？陣法開啟通道把惡魔『送出來』，那有沒有可能逆轉陣法運作，再把牠『送回去』？」梅耶靈光一閃想出新方案。「比如渡魂使連通兩界，既能送走亡魂，也能把我這個生魂帶回來。同理，既然惡魔穿過門扉來到特蘭大陸，我們就……」
「不可能。」薩喀爾插嘴，掐滅剛燃起的希望火種。
「為什麼？」
「辦不到。因為，世上根本沒有惡魔。」
到底該先質疑惡魔為何不存在，還是先質疑結果與理由間的邏輯性？小分隊全員一致陷入出人意表的消息帶來的震撼中。
不等他們發問，薩喀爾逕直說下去：「也不是全盤否定惡魔存在，而是你們觀念不正確。你們認為惡魔是來自另一空間的生命體，這皆為訛誤，人類所見所知的『惡魔』只是靈魂的聚合物。」
「誕生出惡魔的並非『虛』，是你們自身。」他以一句話概括。
「靈魂……聚合物？」莎羅法哀號。「搞啥啊，怎麼、怎麼又跟教義不同啦！」
「你能細講嗎？例如靈魂怎麼聚合的？為什麼成因在於我們？」由於對許多事物的認知早就被薩喀爾顛覆很多次，梅耶沒有脩他們來得驚駭，他更在乎快點把新知瞭解透徹。
「那東西叫『魔瘴』，形成的主因為人類靈魂的墮化，惡意、邪念、憎恨都是孳生魔瘴的溫床，一旦死後仍保有強烈惡念，靈魂始而扭曲轉化為魔瘴。」薩喀爾一改寡言的形象，娓娓道來。「清除魔瘴也是烏鴉的工作，輕微者予以淨化後送入輪迴，嚴重的便消滅其於無形。」
在生界，烏鴉全權掌管人類死亡後的魂魄，想當然爾，由亡魂變成的魔瘴自然也納入烏鴉管轄的範疇，牠們遵循天理、導正謬誤，但凡偏離世界運行正軌的事物一概肅清。渡魂使的渡魂之力是對付墮化惡靈最有效的手段，若缺少烏鴉背地裡祓除魔瘴的功勞，恐怕特蘭大陸早就深陷在生靈塗炭、赤地千里的黑暗時代中。
「你們日子過得真的很不容易，辛苦了。」梅耶喟嘆，薩喀爾幾乎不需費吹灰之力便讓梅耶接受他的說詞，這位青年對鴉之子的信賴高到堪稱盲信了。
反觀脩等人則不似梅耶坦率直接，可以毫不避諱地對薩喀爾表露最真實的想法。他們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一想起過去對鴉之子的敵視，內心深處甚至有絲羞愧感悄然生出。
三人沒有發現，那正是他們開始相信薩喀爾的徵兆。
「還有其他因素導致魔瘴誕生嗎？」梅耶追問。
薩喀爾點點頭，接著說明，除了充斥執念的「亡魂」，游離世間的「生魂」亦為生成要素之一。生魂常常未發覺自己靈體已經出竅，仍按照往日習慣去行動，若他以靈體姿態過度干預生者，會致使靈魂腐敗。
既然「惡魔」是這麼來的，當然沒有「遣返」一說，不，連「召喚」說法都錯得離譜，那些邪教徒貨真價實在「製造」惡魔。
「據傳惡魔……魔、魔瘴的姿態千變萬化，實力也有強有弱，這與生成牠的人有沒有關聯？」脩試著平心靜氣和薩喀爾對談。
他們對戰過的雙頭蛇外表看著嚇人，力量也強得可怕，不過沒有相關經驗做比較，脩不清楚雙頭蛇在惡魔裡的等級算不算高。
沒有因提問者不是梅耶就差別待遇無視對方，薩喀爾答道：「根據靈魂惡念的強弱，偶爾會有個體實力的差異，但不是絕對。魔瘴藉由吞噬其他靈魂令自己成長，剛誕生的魔瘴只會憑本能狩獵生命，起初是一團黑霧，當力量足夠時便會『成形』，化為某種物種的形貌，同時將逐漸產生自我意識。」
「這麼說來，大家一直以來殺死的，其實全是自己的同胞？我們以為殲滅了外來的邪惡生物，實際上都在手刃特蘭子民！」思及此，莎羅法忽然十分介懷，一股罪惡感急速擴張。
儘管形貌、能力乃至於身分變得大不相同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魔瘴的確曾經是人類，人的魂魄是建構牠們的本質。這就是他們認知裡「惡魔」的真相，與眾所周知的常識有著天淵之別。
「兩國戰爭，不也同理？」薩喀爾淡淡反詰。
幾人愕然，一時無言以對。
「對對對不起，我、我有問題想問，那個──」與薩喀爾目光對上，丹佐不禁瑟縮一下，說話更磕巴了。「近數十年來，惡、魔……瘴的現身和天、天災變得頻繁，就像回、回到遠古的惡魔討伐時代，又是為為為什──」
「因為，這是反撲。」薩喀爾的聲音倏地轉寒。「人類自食惡果。」
「有辦法解決嗎？」梅耶不畏他冰冷的語氣，簡直把薩喀爾當救命寶典。
「若烏鴉能被世人愛戴，就有轉機。」救命寶典給出一個異常神棍的解答，聽起來像在暗指烏鴉是元兇，所以只要把牠們供起來膜拜便沒問題了。
「不改變現狀，唯有毀滅一途。」
「可是烏鴉的名聲本來就夠臭了，偏偏你還帶著烏鴉四處橫行，反而加深了大家的恐懼和偏見啊。」梅耶傷腦筋地扶著額際。「薩，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流浪？難道不能安分地待在部族領地就好？」
薩喀爾靜默良久，才輕聲回應。
「我是『代行人』，受命『那位聖上』的指示，代替祂見識這個世界每一面、見證當今人類的所作所為。」他歛下雙眸。「如果世人能重拾失落的歌謠，再好不過。」
他說得極為含糊，很明顯不想再透露更多內情，但梅耶不在乎。
「那麼，你跟我走。」這回，由梅耶向薩喀爾伸手。「你不應該就此止步不前，這一次，換我帶著你前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