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謎樣少年】
本章節 3909 字
更新於: 2022-08-17
唔……這是在哪……？
什麼情況……？
少年恢復感知後最先竄入腦海的便是這兩個問題。
然而他卻找不到答案。
少年能感受到周圍環境，能夠知曉現在溫度，能夠接收到些微空調風聲。
但卻沒法「看到」、「摸到」或是「聽到」。
這感覺很奇怪，他也不知道怎麼去準確描述。
拙劣地站起身子，稍稍熟悉了下這副軀殼，少年決定先探清這地方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各式精密機械和玻璃瓶罐，純白的環境設計，寬大的玻璃櫥窗和密閉觀察室，這裡怎麼看都像個大型實驗室。
不僅沒有灰塵，還整理的十分乾淨，連器材都彷彿在剛剛才使用過。
那麼，問題就來了。
「人都去哪兒了？」
懷著疑惑想要踏遍此處的一磚一瓦，然而這實驗室的規模似乎比少年預想的要大上好幾倍。
外加上能運作的電梯和自給電力系統，所有人在悄無聲息間消失的這件事怎麼看都疑點重重。
值得慶幸的是，他搜索的範圍內有糧食儲備，也有生態系統，應該能以這個樓層為據點探索好一陣子。
少年拆開乾糧麵包，一邊啃食一邊查看著終端裡的資料。
「嗯……赫洛，在這裡，找到了。」幸虧這間實驗室的一切都維持著使用中的模樣，他在終端裡翻看許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資料。
可……除了照片、名字、生日跟年齡，再找不到更多資訊。
「難道是權限不夠？」懷著如此疑問，不死心的他繼續查看著其他資料。
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沒關係，但至少得知道這間實驗室是做什麼的。
各種資料開開關關，迅速掃過無數篇檔案與記錄，卻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結論。
「您收到一封訊息，是否查看？」
終端畫面上極為突兀的出現這樣一則通知，原來這地方跟外界能夠交流的嗎？
懷著未知與期待的心情，赫洛點開了那條訊息。
— —
寄件者：未知
寄件處：未知
收件者：赫洛
收件處：此處
主旨：我在明天等你
內文：無
— —
「什麼……？」
閱讀完信件的內容後，少年只感到無比的錯愕。
原先的興奮期待全然轉變為恐懼，他迅速地把那介面關閉，以免它過度佔據自己的思考。
只是不久後，通知再度跳出，在赫洛毫無預警的狀況下，那介面逕自開啟了
— —
寄件者：未知
寄件處：未知
收件者：赫洛
收件處：此處
主旨：抱歉抱歉
內文：抱歉我打錯了，應該是「明天我在這裡等你才對。」
— —
「……」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表達些什麼是好，赫洛心中在那瞬間編出了約莫五百字上下的「問候」短文。
雖然依舊令人摸不清頭腦，但至少確認了對方並無惡意。
有很多問題想問，然而寄件者和寄件處未知的情況下，他對於「該怎麼辦」也毫無頭緒。
此時，終端上又起了變化。
不過這次不再是通知，也並非信件，而是直接在畫面上呈現內容。
——我想，你應該很困惑。
——不過別擔心，時間到了自然都會獲得解答。
——現在，去三號終端按下確認鍵，你將收到屬於你的禮物。
——一份能讓你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的禮物。
抱著嘗試與懷疑的心情，赫洛走到三號終端的位置，果然看到螢幕上出現了確認提示框。
他按下確認，身後便傳來異樣的聲響。
赫洛提防地側身回過頭，卻發現純白的牆面上，竟出現一個區塊緩緩向外推移。
低溫產生的白霧四處逸散，方才的異響便是這暗格洩壓後的氣流聲。
裡邊放置著一柄槍刃，銀白色的槍身、鍍上金邊的刃緣、流暢而極具美感的稜角，種種特點都深深勾勒著少年內心想要揮舞它的念想。
——是否進入演練場進行武器適配？
取出槍刃後，暗格便自行收束回去，恢復如初的白色壁面浮現出這樣一段文字。
「是。」
赫洛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回應，這把武器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什麼部分一直吸引著他。
在少年給出答覆後，周遭的光景瞬間變得不同。
黑色的空間由周身擴展開來，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矩形場域。
——按住擊槌，把握柄和槍身擺直，隱藏在槍脊的刀刃便會彈出，可作為匕首使用。
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有關此類武器的使用記憶，然而顧不上困惑，少年的雙手已經隨著記憶流暢地完成操作。
——這把武器（其名為白金之角）以鮮血、生命力或是知覺作為彈藥，常態彈藥儲備則以鮮血補充為佳。
這次，記憶內容尚未顯現完全，赫洛的手便已然撫上刃尖。
一縷殷紅從那纖細的指腹上竄出，最終落入槍脊下方的那層暗匣。
整把武器頓時泛起一陣幽光，少年迅速而流暢地按住擊槌向下一甩，便輕鬆將短匕還原成了槍刃型態。
「白金之角，好名字。」赫洛笑了笑，隨後問道，「有沒有標靶練習？」
「有的，請稍後。」
合成的女性語音憑空響起，不出片刻就在這片空間中生成了許多障礙物以及人形標靶。
「計時……開始！」少年嘴角微微上揚，拿起槍便是向前奔去。
回身、空翻、射擊，行雲流水間已有無數標靶倒下。
詭變難測的身法讓赫洛看起來就像一名收割靶子的幽靈，不時還甩動槍枝，彈出刀片瞬間封喉。
差不多都適應了之後，他才把槍枝收回腰間。
「雖然不知道這些對戰鬥技巧的記憶從何而來，不過掌握七八成應該差不多了。」少年如此喃喃道，而矩形空間也隨之消散而去。
他看著面前的三號終端，果不其然，上頭又開始顯示訊息。
——現在，好好休息並享受這份禮物，明天的探索中，你會在該遇見我的地方遇見我。
聳了聳肩，似乎也只能如此，赫洛找了個相對舒適的位置坐下，收斂起感知進入睡眠。
一夜無夢。
在這看不見外界一切資訊的實驗室，僅有純白色的燈光提供照明，對於自身感知根本無法確認晝夜交替。
唯一能讓赫洛觀察時間的方法，是終端上的電子時鐘。
從昨天叫他入睡休憩後，那個神秘存在便再沒有發送過消息。
甚至就連收到信件開始，存在靈魂深處的那股異樣感也是徹底消失。
對方似乎解除了對自己的觀察？
想不了那麼多，清醒過來的少年摸起槍枝便起身繼續展開探索。
反正不管那是何方神聖，他終究要探清此處後就離開的，既然對方並無惡意，遇到了能問清楚狀況也不算壞事。
抱著這般想法，赫洛離開被他作為據點的「研究室」繼續向外探索，順便還摸走了一台隨身終端。
穿過生態系統區——昨日探索的最遠區域——並拐過廊道轉角，所呈現的景象卻讓他愣在原地。
眼前是一片猩紅煉獄，無數血肉和器官被蹂躪著、暴力地嵌入壁面縫隙的一絲一毫，還有無法計量的怪異碎肉堆附著在牆角。
除了視覺上的衝擊，接收到的還有陣陣腥臭，長期累積下的腐爛屍水正在挑戰赫洛的感知極限。
那滋味……如同把你的嘴巴和鼻子殘忍地切割下來，再將整顆頭顱浸染在溶過漂白劑的血池當中。
而這副光景和那先前的整潔模樣似乎僅僅隔著一層無法察覺的薄膜。
當然，赫洛現在並沒有實際的感官感知，經由一整天摸索下來，他發現自己似乎是使用一種特殊的感知方式，用以替代原先的感官。
也因此，他能夠收斂起嗅覺和味覺的接收，畢竟比起這兩個的衝擊，視覺真的好太多了。
從袖口裡摸出終端，右手持著槍隨時戒備，這裡的一切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實在沒法讓人放鬆大意。
「喂、喂？這裡是拉斐爾，記錄編號A–001，我正在這座未知的實驗室向外探索，如果你撿到了這個，那我大概已經遇難了，你或許可以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一段影音資訊不受控制地從虛擬窗口被播送出來，影像中是一名大約十八九歲的青年，正手持著終端，背景像是赫洛現在所在的地方。
而影像在拉斐爾說完話的地方，就被生硬地切斷了，像是有人刻意為之一般。
那個神秘存在至今沒有出現，懷著疑惑與擔憂，赫洛緩緩踏步向前，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危險。
好不容易捱過了一個轉角，卻發現面前是一道岔路口，直直地向著左右方延伸，然而不論是哪個方向，廊道裡頭的照明全都出了問題，盡頭皆是一片深邃幽黑。
此時，那個神秘存在終於通過終端發送了訊息。
——不論哪一端都能找到我，所以看看紀錄，想想哪邊比較好活吧？
訊息顯示完畢，一段影像又再度被播放。
「這、這裡是拉斐爾，記錄……A–002，剛才……剛才沒注意到……終端沒電了……」
影片中的青年衣角破損，臉頰滲血，連帶話語都十分吃力，整個人無比憔悴。
他身後似乎是一個光線昏暗的幽閉空間，裡頭擺放著雜亂無章的線路和顯示器。
從鏡頭的這個角度，看不到那些詭異肉塊，卻依舊能聽到背景中若有似無的低沉嘶吼。
「說什麼呢……能暫時活下來就是萬幸了吧？也不知道在這鬼地方能夠撐多久。」
畫面中的拉斐爾露出無奈苦笑，可以看出他手腳都有多數劃傷，甚至還有幾處輕微骨折跟皮肉潰爛。
「如果你在岔路口……往右跑，會遇到很多……如同喪屍一般的人形生物……不過……他們沒有感染力。」
「他們跟普通人一樣……能夠被殺死，死後會被溶解到那些血肉堆裡……」
「不要！不要……不要到左邊去！那裡……那東西……咳咳！」
「我只能慶幸……那傢伙、那東西……有區域意識。他沒有追過來……」
似乎想起了什麼，拉斐爾的眼神裡滿是恐懼，語氣也變得強烈，連帶加重了他的傷勢。
「往右拐，大約十步路的地方，能夠往上攀爬通風管……通風管直通這個密閉小空間，應該……咳！應該能讓你整備一段時間。」
「我打算準備再次出去探路……咳、咳！沒什麼意外的話，這會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五感的恢復效果快沒了……我能感受到，希望外面那堆血肉具有同樣的效果吧……」
畫面結束。
接著是一段音頻，「記錄A–003，拉斐爾，我現在已經失去了視覺，嗅覺和味覺變得薄弱，那股惱人的氣味總算沒那麼惱人了……聽覺還在，我能夠聽到他們虎視眈眈的低吼……觸覺也還在，至少我還感覺得到我的武器。」
「但我知道，這維持不了多幾——」
聲音紀錄嘎然而止，接踵而來的是一段紛亂的電子雜訊。
「那麼……右邊？」赫洛思考著，畢竟那神秘存在只讓自己看看哪邊比較好活。
「有辦法知道這份紀錄是多久之前的嗎？」打開終端介面，看看影音檔案的時間戳記……
嗯，三年前，如果對方還活著或許能見到吧？
擺正槍枝，放低身段，打開終端照明，一步步朝著右側廊道邁進。
「這是『主人』給『自己』安排的試煉，可別怨我啊！」未知房間內的一張椅子上，一名青年翹著二郎腿歎著氣，赫然一看，此人竟是拉斐爾。
他翻身站起，短暫地化成另一番少年樣貌，而後走出房間，「是時候該見個面了，路易、拉斐爾，怎樣都好，我只是個丑角……」
哼著奇怪的曲調，青年的身形也漸漸遠去……
什麼情況……？
少年恢復感知後最先竄入腦海的便是這兩個問題。
然而他卻找不到答案。
少年能感受到周圍環境，能夠知曉現在溫度，能夠接收到些微空調風聲。
但卻沒法「看到」、「摸到」或是「聽到」。
這感覺很奇怪，他也不知道怎麼去準確描述。
拙劣地站起身子，稍稍熟悉了下這副軀殼，少年決定先探清這地方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各式精密機械和玻璃瓶罐，純白的環境設計，寬大的玻璃櫥窗和密閉觀察室，這裡怎麼看都像個大型實驗室。
不僅沒有灰塵，還整理的十分乾淨，連器材都彷彿在剛剛才使用過。
那麼，問題就來了。
「人都去哪兒了？」
懷著疑惑想要踏遍此處的一磚一瓦，然而這實驗室的規模似乎比少年預想的要大上好幾倍。
外加上能運作的電梯和自給電力系統，所有人在悄無聲息間消失的這件事怎麼看都疑點重重。
值得慶幸的是，他搜索的範圍內有糧食儲備，也有生態系統，應該能以這個樓層為據點探索好一陣子。
少年拆開乾糧麵包，一邊啃食一邊查看著終端裡的資料。
「嗯……赫洛，在這裡，找到了。」幸虧這間實驗室的一切都維持著使用中的模樣，他在終端裡翻看許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資料。
可……除了照片、名字、生日跟年齡，再找不到更多資訊。
「難道是權限不夠？」懷著如此疑問，不死心的他繼續查看著其他資料。
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沒關係，但至少得知道這間實驗室是做什麼的。
各種資料開開關關，迅速掃過無數篇檔案與記錄，卻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結論。
「您收到一封訊息，是否查看？」
終端畫面上極為突兀的出現這樣一則通知，原來這地方跟外界能夠交流的嗎？
懷著未知與期待的心情，赫洛點開了那條訊息。
— —
寄件者：未知
寄件處：未知
收件者：赫洛
收件處：此處
主旨：我在明天等你
內文：無
— —
「什麼……？」
閱讀完信件的內容後，少年只感到無比的錯愕。
原先的興奮期待全然轉變為恐懼，他迅速地把那介面關閉，以免它過度佔據自己的思考。
只是不久後，通知再度跳出，在赫洛毫無預警的狀況下，那介面逕自開啟了
— —
寄件者：未知
寄件處：未知
收件者：赫洛
收件處：此處
主旨：抱歉抱歉
內文：抱歉我打錯了，應該是「明天我在這裡等你才對。」
— —
「……」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表達些什麼是好，赫洛心中在那瞬間編出了約莫五百字上下的「問候」短文。
雖然依舊令人摸不清頭腦，但至少確認了對方並無惡意。
有很多問題想問，然而寄件者和寄件處未知的情況下，他對於「該怎麼辦」也毫無頭緒。
此時，終端上又起了變化。
不過這次不再是通知，也並非信件，而是直接在畫面上呈現內容。
——我想，你應該很困惑。
——不過別擔心，時間到了自然都會獲得解答。
——現在，去三號終端按下確認鍵，你將收到屬於你的禮物。
——一份能讓你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的禮物。
抱著嘗試與懷疑的心情，赫洛走到三號終端的位置，果然看到螢幕上出現了確認提示框。
他按下確認，身後便傳來異樣的聲響。
赫洛提防地側身回過頭，卻發現純白的牆面上，竟出現一個區塊緩緩向外推移。
低溫產生的白霧四處逸散，方才的異響便是這暗格洩壓後的氣流聲。
裡邊放置著一柄槍刃，銀白色的槍身、鍍上金邊的刃緣、流暢而極具美感的稜角，種種特點都深深勾勒著少年內心想要揮舞它的念想。
——是否進入演練場進行武器適配？
取出槍刃後，暗格便自行收束回去，恢復如初的白色壁面浮現出這樣一段文字。
「是。」
赫洛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回應，這把武器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什麼部分一直吸引著他。
在少年給出答覆後，周遭的光景瞬間變得不同。
黑色的空間由周身擴展開來，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矩形場域。
——按住擊槌，把握柄和槍身擺直，隱藏在槍脊的刀刃便會彈出，可作為匕首使用。
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有關此類武器的使用記憶，然而顧不上困惑，少年的雙手已經隨著記憶流暢地完成操作。
——這把武器（其名為白金之角）以鮮血、生命力或是知覺作為彈藥，常態彈藥儲備則以鮮血補充為佳。
這次，記憶內容尚未顯現完全，赫洛的手便已然撫上刃尖。
一縷殷紅從那纖細的指腹上竄出，最終落入槍脊下方的那層暗匣。
整把武器頓時泛起一陣幽光，少年迅速而流暢地按住擊槌向下一甩，便輕鬆將短匕還原成了槍刃型態。
「白金之角，好名字。」赫洛笑了笑，隨後問道，「有沒有標靶練習？」
「有的，請稍後。」
合成的女性語音憑空響起，不出片刻就在這片空間中生成了許多障礙物以及人形標靶。
「計時……開始！」少年嘴角微微上揚，拿起槍便是向前奔去。
回身、空翻、射擊，行雲流水間已有無數標靶倒下。
詭變難測的身法讓赫洛看起來就像一名收割靶子的幽靈，不時還甩動槍枝，彈出刀片瞬間封喉。
差不多都適應了之後，他才把槍枝收回腰間。
「雖然不知道這些對戰鬥技巧的記憶從何而來，不過掌握七八成應該差不多了。」少年如此喃喃道，而矩形空間也隨之消散而去。
他看著面前的三號終端，果不其然，上頭又開始顯示訊息。
——現在，好好休息並享受這份禮物，明天的探索中，你會在該遇見我的地方遇見我。
聳了聳肩，似乎也只能如此，赫洛找了個相對舒適的位置坐下，收斂起感知進入睡眠。
一夜無夢。
在這看不見外界一切資訊的實驗室，僅有純白色的燈光提供照明，對於自身感知根本無法確認晝夜交替。
唯一能讓赫洛觀察時間的方法，是終端上的電子時鐘。
從昨天叫他入睡休憩後，那個神秘存在便再沒有發送過消息。
甚至就連收到信件開始，存在靈魂深處的那股異樣感也是徹底消失。
對方似乎解除了對自己的觀察？
想不了那麼多，清醒過來的少年摸起槍枝便起身繼續展開探索。
反正不管那是何方神聖，他終究要探清此處後就離開的，既然對方並無惡意，遇到了能問清楚狀況也不算壞事。
抱著這般想法，赫洛離開被他作為據點的「研究室」繼續向外探索，順便還摸走了一台隨身終端。
穿過生態系統區——昨日探索的最遠區域——並拐過廊道轉角，所呈現的景象卻讓他愣在原地。
眼前是一片猩紅煉獄，無數血肉和器官被蹂躪著、暴力地嵌入壁面縫隙的一絲一毫，還有無法計量的怪異碎肉堆附著在牆角。
除了視覺上的衝擊，接收到的還有陣陣腥臭，長期累積下的腐爛屍水正在挑戰赫洛的感知極限。
那滋味……如同把你的嘴巴和鼻子殘忍地切割下來，再將整顆頭顱浸染在溶過漂白劑的血池當中。
而這副光景和那先前的整潔模樣似乎僅僅隔著一層無法察覺的薄膜。
當然，赫洛現在並沒有實際的感官感知，經由一整天摸索下來，他發現自己似乎是使用一種特殊的感知方式，用以替代原先的感官。
也因此，他能夠收斂起嗅覺和味覺的接收，畢竟比起這兩個的衝擊，視覺真的好太多了。
從袖口裡摸出終端，右手持著槍隨時戒備，這裡的一切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實在沒法讓人放鬆大意。
「喂、喂？這裡是拉斐爾，記錄編號A–001，我正在這座未知的實驗室向外探索，如果你撿到了這個，那我大概已經遇難了，你或許可以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一段影音資訊不受控制地從虛擬窗口被播送出來，影像中是一名大約十八九歲的青年，正手持著終端，背景像是赫洛現在所在的地方。
而影像在拉斐爾說完話的地方，就被生硬地切斷了，像是有人刻意為之一般。
那個神秘存在至今沒有出現，懷著疑惑與擔憂，赫洛緩緩踏步向前，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危險。
好不容易捱過了一個轉角，卻發現面前是一道岔路口，直直地向著左右方延伸，然而不論是哪個方向，廊道裡頭的照明全都出了問題，盡頭皆是一片深邃幽黑。
此時，那個神秘存在終於通過終端發送了訊息。
——不論哪一端都能找到我，所以看看紀錄，想想哪邊比較好活吧？
訊息顯示完畢，一段影像又再度被播放。
「這、這裡是拉斐爾，記錄……A–002，剛才……剛才沒注意到……終端沒電了……」
影片中的青年衣角破損，臉頰滲血，連帶話語都十分吃力，整個人無比憔悴。
他身後似乎是一個光線昏暗的幽閉空間，裡頭擺放著雜亂無章的線路和顯示器。
從鏡頭的這個角度，看不到那些詭異肉塊，卻依舊能聽到背景中若有似無的低沉嘶吼。
「說什麼呢……能暫時活下來就是萬幸了吧？也不知道在這鬼地方能夠撐多久。」
畫面中的拉斐爾露出無奈苦笑，可以看出他手腳都有多數劃傷，甚至還有幾處輕微骨折跟皮肉潰爛。
「如果你在岔路口……往右跑，會遇到很多……如同喪屍一般的人形生物……不過……他們沒有感染力。」
「他們跟普通人一樣……能夠被殺死，死後會被溶解到那些血肉堆裡……」
「不要！不要……不要到左邊去！那裡……那東西……咳咳！」
「我只能慶幸……那傢伙、那東西……有區域意識。他沒有追過來……」
似乎想起了什麼，拉斐爾的眼神裡滿是恐懼，語氣也變得強烈，連帶加重了他的傷勢。
「往右拐，大約十步路的地方，能夠往上攀爬通風管……通風管直通這個密閉小空間，應該……咳！應該能讓你整備一段時間。」
「我打算準備再次出去探路……咳、咳！沒什麼意外的話，這會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五感的恢復效果快沒了……我能感受到，希望外面那堆血肉具有同樣的效果吧……」
畫面結束。
接著是一段音頻，「記錄A–003，拉斐爾，我現在已經失去了視覺，嗅覺和味覺變得薄弱，那股惱人的氣味總算沒那麼惱人了……聽覺還在，我能夠聽到他們虎視眈眈的低吼……觸覺也還在，至少我還感覺得到我的武器。」
「但我知道，這維持不了多幾——」
聲音紀錄嘎然而止，接踵而來的是一段紛亂的電子雜訊。
「那麼……右邊？」赫洛思考著，畢竟那神秘存在只讓自己看看哪邊比較好活。
「有辦法知道這份紀錄是多久之前的嗎？」打開終端介面，看看影音檔案的時間戳記……
嗯，三年前，如果對方還活著或許能見到吧？
擺正槍枝，放低身段，打開終端照明，一步步朝著右側廊道邁進。
「這是『主人』給『自己』安排的試煉，可別怨我啊！」未知房間內的一張椅子上，一名青年翹著二郎腿歎著氣，赫然一看，此人竟是拉斐爾。
他翻身站起，短暫地化成另一番少年樣貌，而後走出房間，「是時候該見個面了，路易、拉斐爾，怎樣都好，我只是個丑角……」
哼著奇怪的曲調，青年的身形也漸漸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