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貝歐貝徹的休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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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8-14
今天是貝歐貝徹的休假日。

貝歐貝徹一直以來的原則就是休假日絕對不碰工作。每當他與他人提起此事時,總會回想起自己的父親。

貝歐貝徹的父親是某間企業的中階主管,雖說是主管,畢竟只是中階,既沒什麼權力,還有不少事要做。公司藉著責任制的名義,雖會給付部分加班費,但與過多的工作量根本不成正比。父親每天都辛勤工作,不得已的減少了在家庭上的付出,最後在某一天,他終究是倒下了。那時的貝歐貝徹年僅十三歲。

在父親的葬禮上,貝歐貝徹並不感到悲傷,那並不只是因為他與父親之間沒有深厚的感情,而是看著當下彷彿失去全世界的母親,在悲傷之餘還得面對那些來自公司高層虛假的慰問,貝歐貝徹打從內心產生了憎恨的情緒。

他憎恨著那些表面裝作感到惋惜的殺人兇手,憎恨著病態的努力文化,憎恨著自己的無能,直到今日依舊如此。

貝歐貝徹將窗簾拉開,休假日的晨光灑進了屋內,他將吐司放入了吐司機,接著將咖啡豆倒入磨豆機內。磨豆機的運轉聲短暫的打破了早晨的寧靜,過了幾十秒才又恢復。

貝歐貝徹早上習慣做淺焙的手沖,明亮的果酸調能夠讓人從睡眼惺忪的狀態醒過來,卻又不會因過量的咖啡因讓人精神緊繃。

中午,貝歐貝徹與老朋友瓦澤倫約了午餐,在他們熟悉的早午餐店。
「喲,最近過得怎樣啊!」每次與瓦澤倫的見面,開場白永遠都是這句。
「老樣子。」貝歐貝徹看著瓦澤倫的棕色捲毛說道,距離上一次見面有快半年了。
「有遇到什麼有趣的客人嗎?」瓦澤倫的職業是一名作家,平時會寫寫短篇小說,有時也會做劇場的編劇,或是幫人審稿。因為需要大量的靈感,所以平常總喜歡收集一些有趣的故事當作參考。
「最近倒是有些事想請教你,雖然我不喜歡在休假日談工作,不過今天就當例外吧,畢竟我自己也蠻感興趣的。」
「哦,說來聽聽。」相較貝歐貝徹的紙筆派,瓦澤倫更喜歡用腦袋記錄,除了腦袋天生就挺清晰,有時候轉換成靈感時透過大腦對記憶的詮釋及再現上會產生有趣的化學變化。
「最近有個病人在寫小說。」
「怎麼樣,要拿給我看看嗎?」
「不,這可是病人的隱私。」
「說的也是。所以你想問的是什麼?」
「你們創作時,會把自身投射進故事嗎?例如某個角色之類的。」
「原來是這個問題啊。」瓦澤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有沒有想要主動將自己放入故事內當然是個人的選擇,這不一定。」
「但即使他不想這麼做,無可避免的一定會把部分的自己交給故事,這是無法迴避的,即使再不想,一定會在無意之間不斷地揭露自己。」瓦澤倫喝了一口茶,吞嚥後繼續接著說。
「所謂的創作,就是不斷的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大家看。我是這麼想的。差別只是在於表現的方式跟觀看者如何理解而已。」
「哈,這是你創作了十幾年的甘苦談嗎?」
「可以這樣說吧,…好了,不要再挖我的心了,來談談你的客人吧。」
「都說是隱私了。」
「嘖,真沒意思。」

兩人暫時沉默了一會。

「我覺得我們兩個的工作倒是蠻相反的,你要不停地表達你的內心,我則是要不停地剖析他人的內心。」貝歐貝徹說道。
「你這麼說倒是。」瓦澤倫同意貝歐貝徹的說法。

兩人在消化了(言論及午餐皆是)一陣子後,結帳離開了餐廳,道了別。

回家的路上,貝歐貝徹順路到了附近的書店,買了些小說、詩集。
「多看看或許會有幫助吧。」貝歐貝徹內心想著。

晚間的貝歐貝徹在各式的字裡行間中度過,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睡覺時間。他回想起中午與瓦澤倫的對話。

「剖析他人的內心啊…。」貝歐貝徹回顧自己過去的工作經驗,時常在診斷的過程中,多少從病人的遭遇中看見自己的情緒及身影。如今在看著這些創作時,他也有了相同的感覺。
「或許我同時也在被這些故事剖析著也說不定。」貝歐貝徹下了結論,起身把電燈關上。

明天又是新的工作天,他心裡想著,進入了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