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日狛】

這是一個久遠以前的故事，平和、純樸的村莊，人民務農安居樂業。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過得幸福快樂。

狛枝凪斗在這個村子裡並不被人待見，他的雙親早在他年幼的時候就發生意外過世，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只能讓村裡所有人平均每戶出點資源共同扶養長大。雖然如此，這些村民畢竟自己也有家人要照顧，根本沒有出於樂意或著說有閒功夫的傢伙去顧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因此狛枝凪斗雖然吃飯勉強不成問題但受到全村的排擠與厭惡。
沒有親人依靠還不是讓他受村民鄙視的最大理由，大家對狛枝凪斗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有二，一是出於他的父母早年離世因此村裡人認為他是個帶來不幸的孩子；第二個原因就是，狛枝凪斗天生長得異於常人。
倒不是他多麼面目猙獰醜陋，事實上他的容貌相當美麗清秀，甚至陰柔得雌雄莫辨，問題就出在這，不僅僅長相，狛枝出生時，接生的產婆就被嚇得不輕直說這是一個妖怪。
狛枝凪斗，他同時有男性和女性的性徵，既非男也非女卻也可以說既是男也是女。本來全村對這樣的異類感到排斥而想要處死他，結果又因為害怕會像狛枝的雙親那樣發生不幸的遭遇，這樣的迷信反而救了他小命。

之所以村人們再不情願也要保持他的生存固然也是對未知的恐懼導致，他們害怕狛枝凪斗會散佈不幸，所以儘管討厭也不敢貿然除掉或明白地趕他離村。

村莊的後山裡傳說住著一條蛇妖，沒人真正知道詳情，各種傳言四起，有的說蛇妖會吃人、有的說蛇妖會降下天災等等。碰巧這年的農作收成不好，雞鴨也染上瘟疫死了好幾隻，村民們都說蛇妖開始危害村子了。眾人沒有任何查證，只憑眾口鑠金就認定如此，急著想辦法平息蛇妖的災禍。結果他們討論出一個答案，就是將活人祭品獻上應該可以讓蛇妖高興。
問題來了，又有誰願意當祭品呢？不管是哪一家，都不約而同地哭求別讓自家人送命，這時，所有人想到一個就算消失也不會有人有怨言的存在—狛枝凪斗。
這下剛好有個讓全村名正言順送狛枝離開的理由了，將他獻給山裡的蛇妖，這樣同時解決個不男不女又招致不幸的累贅還可以平息蛇妖作亂，多麼一石二鳥的妙計！反正是個孤兒，無親無故更沒朋友，死了也不虧。

狛枝沒有怨言，他認為自己生來就是垃圾渣滓，如果說能夠被獻祭給蛇妖換來全村的希望，那麼他反而很榮幸自己能夠成為希望。

結果大家連親自送他都不願意，只是遠遠看著狛枝，或著說監視著以防他逃跑，確認狛枝由山腳下移動的身影漸漸沒入樹林才放心。

狛枝進入山林間，其實後山沒有想像中可怕，可能因為是白天，陽光灑落在綠葉茂盛的空間透出光芒，微風輕撫著反而令人舒心。雖然如此，徒步在山裡走當然很是辛苦，說到底蛇妖的位置根本沒有明確目標，甚至真的有蛇妖存在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上好一段毫無目的的漫漫長路，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村人們連個提燈都沒給狛枝，眼前路因為昏暗所以更弄不清楚方向，步伐逐漸緩慢而沉重，腳開始發疼、人也累了。畢竟原本就是來送死的，自然不可能帶著飲水食物那些東西，狛枝覺得體力快要到達極限，卻完全沒遇到關於蛇妖的半點影子，終於他不支倒地，失去意識前心想也許當不成祭品只能白白死在山中了。

「吶、聽得見嗎？」狛枝迷迷糊糊地聽到一個男性的問話聲

狛枝清醒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眼前是位看上去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正俯視著。他有一雙綠色的眼眸，長得有男子氣概的英氣容貌，棕色的短髮，以及跟自己蒼白軟弱的身體不同，少年看起來十分健壯有活力。
「幾乎沒人會來這座山耶，你怎麼會在這？」少年好奇地上下打量狛枝，髮型像顆栗子刺刺短短還頂了根呆毛，說話時還會微微晃動幾下。

「……？」狛枝沒反應過來，自己看樣子是得救了，不對啊，明明是要給蛇妖吃掉怎麼被個陌生的小夥子撿到？而且沒看過這人，又為何出現在深山裡？
太多的疑問充斥腦海，狛枝開口只是問了句你是誰。

少年無奈扶額「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

「難道…」狛枝凪斗深思後想到了可能「你也是送給蛇妖的祭品嗎？」
少年瞪大雙眼地發出「哈啊」的聲音，又低頭小小聲獨自碎念「什麼鬼…我哪時候說過要祭品…」
「？你剛剛說什麼」狛枝沒聽見他的喃喃自語，少年搖頭「呃沒事，先說你吧，你說也是祭品是什麼意思？」

狛枝笑了笑，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因為村子裡最近農作和牲畜都狀況不佳實在太令人絕望了，大概會造成絕望的原因是蛇妖作祟，啊啊……雖然我這樣的渣滓沒任何用，但是將我送給蛇妖當活祭品就能給村子帶來好轉的希望，這樣看起來我也心甘情願當上希望的墊腳石…即使我這種人也能帶給村子希望……真是太棒了！」狛枝說得極為興奮與陶醉似乎十分樂意這麼做，絲毫沒有一點被獻祭的不滿。

少年傻住了心想這人是個怪胎，然而他也不是正常人類。其實狛枝要找的蛇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這位少年。但當事者聽得是滿頭霧水，自己從沒要求什麼活人獻祭，收成欠佳、雞鴨瘟疫那些更是不關他事，就好端端的住在後山，頂多偶爾化為人形下山買些草餅回去吃吃，也從不害人，怎麼忽然就背鍋了？
「嘛、既然我們都是希望的同伴，好好相處吧，一起合作找蛇妖一起光榮的被吃掉吧！」狛枝擅自將少年也當成祭品，對他笑笑「我叫狛枝凪斗，你呢？」
少年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傢伙，但是感覺人不錯，他試圖要表明自己就是蛇妖可是不知怎麼的有些尷尬，思考結果認為還是慢慢一點點地讓他清楚一切吧。於是他只能先回答自己的名字「我叫日向創」

日向創很意外突然有人類送上門，還是個怪人，雖然滿親切就是了，而且他發現狛枝凪斗相當聰明靈巧，與日向創也很聊得來，這讓總是孤單的日向難得有個可以說話的好對象。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他們邊互相幫助生活，邊都在找尋所謂的「蛇妖」。
日向創深知再怎麼找都不可能找到，因為那就是自己啊。但看狛枝如此閃閃發亮的眼睛表示要當希望的墊腳石，就突然不忍心潑他冷水。順便也被迫聽了狛枝所謂希望的觀點，令日向佩服起狛枝對希望這個概念的狂熱信仰。
日復一日的相處之下日向創了解狛枝凪斗從小到大的經歷、他的不幸，他開心、難過的種種，日向越來越習慣他時不時自貶自己是垃圾的怪話，或是忽然尖聲擦玻璃般的大笑，感覺很有趣。
畢竟日向總是很寂寞，與其他的蛇朋友住得距離遙遠，不方便時時刻刻下山找牠們玩。現在終於有個人陪在身邊讓他心情變得更加充實溫暖起來。

只不過時間久了，狛枝並不笨，察覺兩人總是在山裡打轉，而且問起日向的事總被含糊帶過。

他開始起疑「日向君…我其實想過…會不會根本沒有蛇妖呢？」
日向聽了身子震了一下，這瞬間也被狛枝注意到「聽我提到沒有蛇妖，你就有反應，難道說…日向君跟蛇妖什麼的有點關聯？」

日向創支支吾吾的，眼見無法再隱瞞下去，乾脆豁出去直接表明自己就是那個蛇妖。在狛枝面前現出原形，而且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相信，但村子裡的事真的與我無關。還有，一開始我只是覺得有人來到山裡很高興，可是、可是跟你說話和過日子我感覺很舒服很愉快，我…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啊…」一條長長的巨蛇在眼前開口說人話這畫面也太離奇，但狛枝更詫異的是自己被喜歡了？那個人人唾棄的自己？喜歡？

狛枝混亂的抱著頭不知所措「日向君是蛇妖？而且日向君喜歡我？我這種垃圾？唔唔唔〜！」
他現在到底是要介意身邊夥伴就是目標對象還是要介意這世上有喜歡他的「人」，狛枝非常苦惱只能重複嘟嚷「我這種人」這麼一句。

「別說這種話啊」日向邊說邊變回人形，一把抱住了狛枝「我喜歡你，真的，我不管你自認為自己是什麼，對我來說你很重要」
狛枝愣了愣，然後緩緩提出疑問，眼中還帶著小期待，畢竟他仍舊想要當希望的墊腳石「那日向君要吃我嗎？」

日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感到有點好氣又好笑「我不吃人啦，我只喜歡吃草餅而已」
結果狛枝反而有點失望「可是這樣我就不能為希望犧牲了」

「既然我是蛇妖，那你找到我也算達成任務了對吧？」面對日向這麼說，狛枝顯然不接受「不行，日向君不對我作什麼就沒意義了，我可是祭品呢」

眼見狛枝如此固執，日向拿他沒轍，想了一會兒，日向有點不好意思的一字一句道「另一種祭品不知道可不可以？」
狛枝不懂意思，日向的臉開始越變越紅「就那個…人類不是還有那種給神或妖怪當新娘的…如果不是吃掉你，而是你當我的…呃、就、就是成為我的人什麼的應該也算是獻祭給我了…」

「哎」望著日向宛如求婚的模樣，狛枝的臉也發燙了「為了希望的話……」

「當然」日向輕撫狛枝的臉「你就是我的希望」



過了好一陣子—

日向有位蛇妖的好友左右田和一，這天左右田在家裡悠哉休息時，有人敲門，他警戒的化成人型前去開門，狛枝正站在門口，日向則以蛇姿態掛在狛枝身上對左右田打招呼「嗨，我來串門子了」

左右田疑惑的指指狛枝「那他是？」日向繞著狛枝的身子爬邊得意的笑「我老婆喔！很棒吧！」

原來是來炫耀的啊…左右田無奈，怎麼心友突然就脫單了自己何時才能有對象呢？



END

*文中狛枝設定雙性扶他是有意義的，之後會另外來一篇車車用上扶他設定，還記得蛇有兩個●●喔，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