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 宴風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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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宴春園。

　　內侍、婢女們各個忙前忙後，將食案、坐席一一排列整齊，食器、酒器也清潔擦拭後置於案上。眼前所及，吃喝用度皆是上乘品，宴客規模堪比國宴！

　　此時，受邀星者已經陸陸續續到場，跪坐在各自的坐席上寒暄問暖。而現在只剩下一刻鐘不到宴會便要開始了，皇帝不來就算了，怎麼連洋心宗也還沒來？南宮冽坐在席子上，目光有意無意的往門口方向飄，有些坐立不安。坐在他後面的路玄梓把他的行為盡收眼底，他俯身靠近南宮冽，問：「南宮，你在找藍宗主啊？」

　　南宮冽往後瞥了一眼，道：「想說什麼便說。」

　　路玄梓道：「我不是幫忙去送請帖嗎？那時候已經午時快過了，想說藍宗主應該沒在休息，便上樓敲了她的房門，可是沒有回應，我就在旁邊等。然後——」

　　「說重點。」

　　路玄梓擺手道：「欸~別急~這不就來了嘛！然後，藍宗主打開房門後，我向她表明來意。當她知道我是楓岳宗的弟子後，面露驚喜，可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他頓了頓，又道：「但是她的臉色竟有些慘白，應該是身體不適，總不可能聽到我是楓岳宗的弟子而害怕吧？！」

　　「身體不適？」南宮冽心道，那麼，她今晚是不會赴宴了。

　　這時，路玄梓似是想到什麼，又問道：「欸南宮，你的玉佩是不是在藍宗主身上？」

　　對方傳來一陣沉默，路玄梓突然嘿嘿笑道：「被我猜中了~~~」

　　「你問這個作甚？！」南宮冽竟難得惱羞成怒。

　　路玄梓收起嬉笑的語氣，轉而嚴肅，道：「你應該知道將隨身玉佩贈與女子是什麼意思吧？而且你送的還是伯父伯母給的那塊，很難不引人遐想。」

　　南宮冽不發一語，算是默認了這件事。半晌，他才解釋道：「我當然知道玉佩贈與女子的含意，但當時事出緊急，才出此下策。而且，這一贈，只能當作是一個念想，切莫當真。」

　　路玄梓聽他落寞的語氣，心裡也莫名堵得慌，想安慰他幾句，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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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藍雨雪和藍珀已經抵達宴春園外。

　　藍雨雪一腳剛要邁進園中，卻被後方的人拉住衣袖。她回頭問道：「怎麼了？」

　　藍珀低聲道：「妳看前方。」

　　遠處來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兩旁的內侍宮女舉著掌扇，還撐著一支高大的涼傘。最前方，站在傘下的男子看著約莫而立之年，有著翩翩英姿。可惜，那身亮晃晃的黃把這美好的畫面給打破了：那身黃、那個人、那張臉是無數人的夢魘，有他介入的事，無一不是悲劇收場。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言、不能抗，相反的，他們必須對他畢恭畢敬！

　　藍雨雪只愣了那麼一瞬，便行了鞠躬禮：「參見皇上……」

　　「藍宗主？！」

　　方才凌云也注意到她們倆了，只是現在佯裝驚訝的模樣而已。那面帶詭笑、語帶調戲的樣子，真真讓她們感到渾身惡寒！而凌云看了她們的反應後，竟頗為高興，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深。本想再多調戲幾句，卻忽然想起裡面還有宴會要辦，揮了手，淡淡說了句「平身」便往園中走去。

　　凌云一走，藍雨雪如臨大赦，雙手一握，不知不覺中竟冒了這麼多的冷汗。她定了定神，往前望去，前方的人向她輕輕點了頭，也轉身往裡走去。

　　等到這支隊伍走得差不多的時候，藍雨雪仍留在原地，舉步維艱。她沒想到，除了皇帝，太子和賀蘭家也出席了，當年的事凌云可是記恨的很，此次前來不知會不會被羞辱一番？去，丟了面子是自己的；可若不去，洋心可能……

　　「小雪別擔心，還有我呢！」藍珀安慰道。

　　話雖如此，可藍雨雪心裡清楚，無論是誰，都鬥不過凌云。為了讓藍珀安心，只得回她一個燦笑來掩飾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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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燈結綵、歌舞昇平，觥籌交錯間盡顯了皇室的富麗與奢華。

　　藍雨雪在凌云走後，也悄悄溜到宴春園後門入席，向諸位星者稍微打了招呼之後，低頭把玩桌上的酒杯。她邊玩邊想，愈想愈不對勁：在報名會的時候根本沒見著賀蘭家的人，而且星者人數比現在出席的還要多很多，怎麼才過一個多月而已，人數變少了？受邀的人當中還有一票皇親貴胄，他究竟要做什麼？

　　對面，自藍雨雪入席開始，南宮冽的目光就未曾從她身上移開過。雖然她表面是低頭轉著酒杯，可實則心不在焉，想必她也察覺今晚這場宴會不簡單了。而且讓他更在意的是，為何要佩劍赴宴？要知道，皇宮中除了侍衛以外，是不允許其他人佩劍的！思及此，南宮冽不禁攥緊拳頭。

　　忽然，一陣掌聲響起，將二人雲遊的思緒拉了回來。原來，是歌舞結束了。

　　正當兩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凌云開口了，道：「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願給朕一分薄面來赴宴，朕在此，敬各位一杯！乾！」

　　底下眾人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藍雨雪則是只抿一小口便放下酒杯，眉眼間揪成一團。藍珀見狀，趕緊遞了一塊手帕給她。

　　藍雨雪接過手帕，才擦了一會兒的嘴巴而已，突然眼前一黑，她猛然抬頭，凌云竟是站在她的面前！她心中暗道不好，方才那一幕被凌云瞧見了！而眾人見凌云這舉動便知曉——有人要倒楣了！

　　果真，凌云道：「藍宗主，自上次別過，妳就從未再進宮了，今日再見，竟已接任宗主一位。可惜，朕國務繁忙，無法親自參加妳的繼任大典，今日賠罪！朕，自罰三杯！」他的音量不算大，也不算小，只是鏗鏘有力，恰好響徹整個宴春園而已。

　　眾皇室親族聽了皆是震驚，哪有皇帝自貶地位，親自參加江湖術士小小的接任典禮呢？！還自罰三杯酒？！

　　他們的想法是這樣，但是在這些星者和宗門眼裡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因為藍雨雪的繼任過於突然，只是揀了重要的流程而草草進行的儀式而已，根本不是什麼正式典禮。而且，就算真的舉行了大典也不會邀請皇室的人，勢同水火的關係，本就不兩立。

　　至於後面的那三杯酒，則是給藍雨雪一個贖罪的機會。先前凌云敬的那杯她沒有喝，此舉無論是對於東道主還是皇帝而言，皆為大不敬。眼下皇帝又自罰飲酒，已是將自己的身份貶了下去，若藍雨雪不回敬，豈不表示了她比天子還高尚？

　　藍雨雪自然也有想到這些，可是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真的無法飲酒。她正在想辦法婉拒而已，一道溫柔的女聲從耳邊傳來：「陛下，這三杯酒，臣女代藍宗主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