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星殞之日

本章節 6573 字
更新於: 2018-07-01



  ──你的覺悟從何而來?又是為了什麼,而緊緊握住這份覺悟?


  深褐髮男孩緊閉眼睛,隨後猛晃頭部、使勁撐開眼皮,是為了不讓自己因此睡倒在地,不過眼前的景象依舊是模糊不堪,就算是這樣還是邁開小小的步伐,緊緊抱住身後與自己同等身材,留著一頭楓紅色短髮的女孩,行走著。


  身處在這高溫、烈焰焚燒不歇的都市廢墟中,四周全都是被火海吞噬的住宅區、汽車、電線桿……還有殘缺不堪的屍塊。


  「好熱……好燙……」


  他走著走著,穿越、攀爬未見過的倒塌房屋,不管是前瞻、後顧,全都是宛如面臨末日的恐怖景象,深刻地烙印在他腦中。


  「唔!」


  忽然間,少年聽見了一種物體劃破空氣的聲音,於是乎抬頭望天,見著從那層層雲霧的空中墜下了數十顆,拖著長長烈焰尾巴的隕石,經由焚燒而碎成更小的隕石,如暴雨般侵襲支離破碎的高樓大廈,這一撞下去,又有好幾座大廈受不了摧殘而坍塌,產生的風砂一同波及到了兩人。


  也許是注意到一點動靜,女孩睜開微弱的眼皮,腦袋恍惚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女孩,用著沙啞聲呼喚著男孩的名字:「祐太……祐太……」


  從女孩的聲音與對方額頭的傷口流出的血,滴落到自己的後頸時,祐太稍微搖晃身子試著要對方清醒些,並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所以亞紀也要加油!」


  雖然是一句鼓勵的言語,但祐太的語氣卻相當符合「年僅十歲卻遭遇到這種災難」的情況,顫抖不已但卻故作鎮定、堅強。


  「祐太……我好怕……不要丟下我……」


  聽見亞紀的聲音從微弱沙啞,變成一陣一陣的啜泣聲,雙手雖然說不上大力,但卻很拚命地想抱緊祐太,不想一個人丟下、不想一個人停下。


  「……」感覺到後頸的濕潤感,天曉得是眼淚還是鮮血,祐太的眼眸中流出了既心急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淚水。


  「我也……很害怕啊……」


  天空蔓延著被烈焰燃燒房屋,而往天際上升的濃濃黑霧,但不管霧再多、再濃厚,都無法遮掩住被血色沾滿,不再平靜清澈,令人顫慄的夜空。


  高熱的空氣一次次地進入祐太的胸腔,每一次的呼吸讓胸腔快要燒起般灼熱,加上背著一名留著楓紅色短髮,眉頭因自己所受的傷而深鎖的亞紀,發出微弱的叫聲,祐太他聽得出來,亞紀正無助的重複呼喊自己的名字,以保持自己的清醒。


  沉重感、疲憊感、悶燒感……等種種因素,使他能吸到肺裡的空氣寥寥無幾,即使是體力已經近乎於零的狀態,仍有一股大概是因為年紀還小,所以不曉得的無名信念促使著他,讓他繼續撐下去。


  ──即使遍體麟傷、即使遭遇不堪的命運……你也還是會緊握住這份,或許會毀滅世界的覺悟嗎?


  ※     ※     ※


  「嗯……」


  和煦的陽光,穿過展開的窗戶,透過淺藍色花紋的窗簾,沐浴在男子無些許斑紋的青少臉頰上,使男子的意識稍微恢復了點,而睜開乾澀的眼皮。


  身上只有單薄的睡衣褲的男子,從躺在雙人床的姿勢,變成彎起上半身坐著,搔搔睡到亂掉的褐色、兩側髮長過耳朵但不蓋住、瀏海長至眉毛以上一公分的短髮。


  轉頭看手機顯示著11月23日的早上5點,發現比自己昨晚設定的時間還早一個小時起床。


  特別注意到2023年11月23日的日期,男子心想「也難怪會做了那個夢」。


  「今天還得去『北岡集團』拍照……」


  男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掀開棉被,才重新意識到現在正處於冬季,寒冷刺骨感直上頭頂,他非常想再把棉被包住自己,不過還是放棄了這念頭,乖乖下床去。


  腳底與大理石地板接觸的冰冷感,讓男子動作停頓一會兒後,才發現右腳底板似乎踩到了東西,抬起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名片,名片上寫著「秋山寫真館」的店名,與「秋山祐太」的名字。


  讓手機壓住名片放在床旁的小桌上,站起離開房間,前往左手邊的浴室,打開水龍頭,雙手捧水洗臉,用毛巾擦拭乾淨,抬頭睜開那雙灰色眼眸,瞧瞧自己的模樣。


  鏡子反映的是一張無痘痘、斑紋的圓臉,東方人的面孔中還稍微混有一點歐洲人的精緻五官,兩者搭配的很是完美,並沒有互相排斥的地方。


  完成刷牙、小便等例行公事後,簡單抓個微捲、瀏海偏向左的通常髮型,回去房間,換了套黑色高領毛衣、黑西裝褲,手上抓一件灰西裝外套,將其他隨身物品塞到口袋、深藍男用側背包,最後再拿著工作用的相機離開房間。


  離去前,祐太習慣性往床頭櫃上,三個銅邊相框,相框內的照片,有著祐太與他的親朋好友,母親、爺爺和奶奶,最後是和朋友們的照片,當中自己就站在笑得如同盛開向日葵般的亞紀旁邊。


  只不過這三張照片的人除了自己、奶奶、其他到現在都沒什麼聯絡的朋友,都還活得好好的,其他人幾乎都在十年前的那場災難死去,當然也包括亞紀。


  兩眼盯著亞紀,而開始覺得胸悶的祐太,用手輕撫胸膛一會兒、深吸氣,讓冷空氣進入胸腔內,來試圖驅趕這股燥熱。


  這是他從那一天過後,只要去想著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就會出現的怪異症狀,但只要把思緒清乾淨,什麼都不去想的話,就能恢復正常狀態。去醫院檢查也無法得出準確的結果,暫時推測跟心理創傷有些關係。


  來到一樓空無一人的客廳,見距離與客戶見面還有一些時間,他拿起遙控器先走到冰箱前,把電視與冰箱一起打開,眼珠子在冰箱內尋找還能微波的食物,耳朵則是聽著年輕新聞小姐的播報。


  「北歐挪威的『賽博格』實驗室遭到破壞、全毀,至今過了三個月,已有情報指出是賽博格們互相內鬥,而產生的混亂。並有民眾提供畫面,在東京區域,出現了疑似從實驗室逃走的賽博格們……」


  聽到這則新聞,祐太的眉頭微皺,朝左後方的電視,舉起遙控器按下轉台鈕,畫面來到了一個訪談節目。


  「濱田先生,在現今的世界上,賽博格已經成為相當普遍的存在,都是被人用來服務人類生活所需的工具,那麼您對於最近討論的『人類意識是否可以保存在賽博格裡』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祐太聽到這裡,不自覺得回過頭盯著電視螢幕上,那一名正被記者提問、穿著鼻挺的男子,他左胸上的名牌標示著──「濱田克己,星雲大學校長/賽博格心理分析專家」。


  雖然名字旁顯示的年齡為50歲,但是外表看上去卻如同6、70的年邁老人一樣,頂著一頭蒼白短髮、面部有許多令他增添不少飽經風霜的皺紋與老人紋,那雙深邃的瞳孔卻相當有生氣,且正透露出認真的情緒盯著記者。


  「關於這問題的原因有很多種情況,目前來說最有實際效益的情況,是為了等待能夠治療本體的方法,而暫時將意識保存在賽博格的軀體裡,你我都知道,賽博格的身體就如同進化過後的人類,是相當堅固而難以毀壞,也不會因疾病所困擾。」


  克己說到這兒,眼神、語氣變得更加銳利、嚴肅說:「還有,我個人並不會把賽博格當成『為了服侍人類而存在的工具』,他們和我們無異,都是會吃飯、思考的生物,生理構造上,雖然血液、器官是不能互通,但也和我們人類一樣,被人傷害也會感到痛,更別說心理上了,除非你自認自己受到生理或心理上的傷害都不會有一絲痛楚的話……」


  這句話似乎是專門鎖定記者的「工具」兩字,而講出的心裡話,充滿歷練的神情與氣場,也頓時讓提問的年輕記者乖乖地閉住嘴。


  祐太對於這位大學校長兼賽博格分析專家,抱持著沒什麼意見的看法,但只要一看他在談論性節目出現,並和其他專家探討賽博格的事情,他的說詞還真能使人感到很有說服力。


  智慧機人、人造人、人形……對於賽博格有許多種專有名詞,而賽博格是目前全球統一的稱呼。其原本的功用只是為了服侍人類而製作出,從最簡單的居家幫手,到富有人家宅邸內的僕人……賽博格在現今社會上是個很重要的角色。


  隨著賽博格們的思考進化,變得不單單只是服侍工具的存在,而是和人類極為接近的存在。


  然而這也衍生出最近幾年一直都在爭吵的眾多問題──「賽博格究竟享不享有和人類一樣的權力?人類能夠掌握住賽博格的生死權嗎?賽博格能不能在這個社會上獨立生存?」……還有因為需要人力方面的工作都被賽博格等智能機械代替,讓原本從事該工作的人們覺得不甘,也經常在大街上遊行抗議。


  持續轉著台,轉到另一台新聞,正在播報著遭到隕石侵襲的都市,天上都變成令人不寒而慄的血紅,四處煙霧、烈火升起的景象,這個是距今十三年前的「星殞之日」的紀錄影像。


  「今天是『星殞之日』的第十三周年,在當初受難的居民們紛紛上街前往市中心的罹難者弔念區,去尋找他們的已故親友,現場聚集了將近千人……」


  祐太把電視關掉,冰箱裡也完全沒有能吃的東西,於是打算去外面的便利商店解決飢餓,帶著包包、穿上褐色大衣、圍上圍巾就出門去了。


  「呼……」祐太走出家外一步後,外頭的冷空氣不請自來的進入鼻腔內,順著呼吸道進入身體裡,讓他忍不住顫抖一次,呼出一口溫熱白氣。


  走出小小的前院子,往左轉走去,經過隔壁比自己居住的房子稍小些的房屋,門牌刻著「神崎」的姓氏,該房屋的屋主是一名年紀比祐太還大的成熟女性。


  正巧女屋主也出門收信,而與祐太對上眼,祐太看到對方在這麼冷的天氣,身上只穿著單薄睡衣,上衣的扣子有幾顆沒扣好,冷風就這麼從毫無防備的胸部吹進。


  「哎……呀……是小祐啊啊……早早早……早上好啊,哈啾──」


  祐太目視到對方露出快要打噴嚏的前置表情後,就立刻舉手保護住臉部,並感到無奈吐:「鳩乃小姐……能不能請妳打噴嚏的時候別朝著人打?在這種寒冬只穿著睡衣出門是沒有任何禦寒功用的,這妳應該知道吧?」


  不小心撞見比自己矮幾公分的鳩乃,領口扣子未扣好而露出的雪胸,祐太才趕緊將眼球移動到,除了胸部以外的地方。


  讓頭從棉被裡探出來的鳩乃,搖搖頭讓凌亂的黑波浪長髮往兩旁甩去,露出那即使都過三十,依舊是沒有明顯斑紋的臉蛋,那臉蛋露出招牌傻笑,抓抓頭髮回應:「欸嘿嘿……因為昨天晚上下班回家,就把東西丟一邊,看吉本新喜劇(注一)看到忘記洗衣服,能穿的衣服就只剩昨天穿的和現在穿的兩套……」


  「我說妳啊……好歹也是星雲大學的教授,要是學生們知道教授其實是個魚乾女,他們會作何感想啊?」


  「我又不是很嚴重的魚乾女,工作時間之外不就是休息時間嗎?過得懶散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況且我也不是那麼懶散的在過生活,還有我也是對戀愛抱有憧憬的好嘛!只是都身邊都沒有好男人……」


  「……妳有沒有想過一直沒有對象的問題,或許就出在妳自認『不是那麼懶散的生活』啊?」


  被祐太這麼一說,彷彿一根針戳到了心,讓鳩乃有些惱羞地大叫:「唉──總之大人的世界是形形色色的啦,小祐也才23歲,跟我比起來你的社會歷練可少了我一大截哦!」


  「神崎教授!」


  此時一道年輕男聲吸引住兩人的注意,一起朝聲源方向轉頭,目視一名穿著簡易黑外套、長褲、紫圍巾的男子,他匆匆忙忙地跑來,在兩人面前停下,託了托因急奔而歪掉的眼鏡。


  「淺倉?」祐太認得這位比自己年紀小4歲、有著一副乖乖牌臉型的男子,他是祐太從小認識的朋友。


  「唷──修一,今天也是很有活力的跑來迎接我呢!」鳩乃一面說,一面大力拍擊,正在彎腰喘息的修一背後。


  修一抬起頭,把臉往前貼上問:「教授……上課都快要遲到了!您今天又睡過頭了對吧?而且這種味道……又喝酒了?」


  一下子被講中好幾點今天會睡過頭的原因,鳩乃面對修一一直逼近的臉,不免別開頭,眼球往左上飄移,伸手輕推修一狡辯:「才不是呢!我只是昨天晚上喝太多咖啡,在準備今天上課要用的東西罷了……」


  「嗯──」修一的雙眼越瞇越小,彷彿沒有要相信這番話的打算。


  「……休息的時候喝了點酒啦,只有一點點而已哦!」


  「唉──我跟您說過多少次了,要喝酒的話請在星期五、六喝才對,星期日不準喝,不然會影響到隔天的工作……不說這麼多了,趕緊進去換衣服上班吧!」


  「是是……」在接受完連環嘮叨攻勢之後,鳩乃進到屋子裡去更衣,這時修一才嘆了口氣。


  「還真是辛苦你了啊……要當那傢伙的助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比起前幾任,你算是撐得蠻久的了。」祐太說道。


  修一的面容頓時從傷腦筋,轉變成苦笑回應:「畢竟幹這行的就是要吃得了苦……況且,教授她也在我就學的過程中幫了我很多,這也是我應該回報她的。」


  「話說回來,『今天』又到了呢……」


  修一馬上就明瞭祐太的話,神情不像對方帶了點笑意,而是較為悲傷的表情,說:「是啊……那一天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工作結束之後我打算去弔念,祐太哥要一起來嗎?順便和我與教授吃個晚餐如何?」


  祐太下意識的用食指捲了捲右側劉海,回答:「不好意思……今天我要陪我奶奶吃飯,不好意思了。」


  修一瞭解而點點頭,並笑著開點玩笑話:「是這樣嗎……沒有關係唷!但是記得要去看亞紀哦,你也知道……要是沒去看她的話,她一定會發脾氣的吧。」


  「哼──那當然,我可沒忘記她生氣會發生什麼事……我到現在還是很難相信,一個11歲的小女孩,竟然做出德式拱橋摔……」像是想起了很不好但卻很印象深刻的回憶,祐太抓抓頭髮露出苦笑來。


  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距離和客戶見面的時間只剩20分鐘,祐太對修一簡單道別後就離開了。


  ※     ※     ※


  走著走著,莫約走了十分鐘的路程,祐太已從住宅區進入了都會區,見到人潮越來越多,他將圍巾拉高一點,以至於遮住自己的口。


  此等熱鬧的景象並不是平常會有的,應該說,這樣還不太算熱鬧,平常的話肯定會更熱鬧吵雜,因為今天是星殞之日的關係,所以大部分的人都選擇請早上的架,或是請一整天的架,去弔念他們死去的家人。


  「這是我們最新的產品,請您試用看看……」、「各位先生太太們!要買要快哦!」


  一路上,祐太經過了許多對他露出熱情笑容的男女,這些男女當中,幾乎在脖子上都有著,英文與數字的編碼,這就是賽博格。


  的確乍看之下就跟人類無異,甚至還比人類更加勤奮、耐操。可能有人會思考,既然這些賽博格是代替人類工作的角色,那他們的食衣住行該怎麼處理?


  一開始是分批集中在一間宿舍裡,僅提供簡易淋浴、充電,且並不提供食物,賽博格雖然有著與人類一樣的器官,也可食用人類的食物,但不吃也不會死亡,只需充電就能持續存活。所以靠著這點,政府就不分配食物給他們。


  然而這項規定被星雲大學的校長,也就是濱田克己,與旗下的同胞們一同向政府,替賽博格爭取到一些福利。只不過,糧食部分沒辦法平均分配給人類、賽博格,所以至今仍有許多宿舍,是沒法提供食物,只能充電的。


  「不過……賽博格到底是怎麼充電的呢?」


  「祐太!」


  聽見身後某位女聲正在大聲呼喚自己的名,於是轉頭確認究竟是誰時,該名亞麻色長髮的女子已經來到自己身邊,那雙深沉卻有炯炯有神的黑瞳,還有那副似乎可以在這寒冬裡,對任何人都發送溫暖的臉蛋,正對著自己嘻嘻笑著。


  「是結衣啊?今天竟然沒睡過頭?昨天的沒動畫看嗎?」


  「什麼嘛……說得好像我每次都會因熬夜看動畫而睡過頭一樣!我今天可是關掉鬧鐘後,就沒再躺回去了哦!」因這番話而變得不悅,蹙眉瞇眼、鼓著嘴握拳揍了祐太手臂一下。


  「那還真是了不起啊?不過但可別因興趣就耽誤正事。我指的耽誤正事包括『上班摸魚看動畫』這回事哦,上次妳就是這樣還被常務給臭罵一頓,路過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到時候又被抓包我可不管了。」


  「朝倉常務雖然很兇,不過她對每一個員工都是這樣子的啦──不過你放心,我才不會讓興趣耽誤正事。」


  「……妳抱著這種心態工作真的好嗎?況且我根本聽不出一點反省的意思啊。」


  結衣上半身穿著米色禦寒大衣、脖子套著黑圍巾、拿著女用包包,大衣的長度遮住大腿一半,還是看得出下半身的穿著是黑過溪裙、高跟靴。


  而對方是在淺倉集團工作的小職員,加上平時看她的工作服都是白襯衫配黑過膝裙,所以這回應該也不例外的是白襯衫。


  像是查覺到身體有某處不太對勁,面露難色的結衣拉拉祐太的袖子,訴:「不過……因為昨晚急著回家看動畫,把錢包忘在公司了……現在肚子處於非常飢餓的狀態,正好附近有超商,所以可不可以──」


  「當然──」


  面對結衣笑瞇瞇、雙手合掌的乞求模樣,祐太也同樣以笑瞇瞇的表情,以為對方露出這種表情的結衣,心想「應該是答應了吧」而燃起一絲希望火苗,只不過後來的話絕情地滅這火苗。


  「不可以唷。」


  續




注一:吉本興業是日本有名的經紀公司,從關西起家,出了不少搞笑藝人,每個禮拜六關西電視台都會播放吉本興業製作的吉本新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