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銅棘的薔薇

康姆懷特公國迎來了一位稀客：女王，這件事對公國的人民來說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特別是對年輕男性，他們一直想一賭這位年輕君主的芳容，據說她眉目清麗，身姿窈窕，皮膚白皙，為人良善溫和，簡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女孩，只不過她幾乎只在王都活動，所有有關她的消息都是口耳相傳來的

艾蜜莉易了容，故意和干將裝成旅人姊弟早兩天混進城，並多方打聽公國的情況，由於公國位處山地溝壑之間，一點小動靜都會傳的所有人都知道，去酒館找休假的士兵問消息簡直比呼吸還容易，當然，也免不了被騷擾的過程

長得又白，身材又好，聲音又好聽，對那些男人來說簡直沒有不搭訕的道理，艾蜜莉倒也不介意犧牲色相來換點資訊，對那些前來騷擾的男人，她就是灌酒再灌酒，然後她再隨便摸兩下就套到了一堆資訊，接著想辦法脫身，和干將會合後回到下榻的旅棧

而干將剛才也犧牲色相去了，他去的是紅燈區，幹著納森以前的勾當，結果回來的時候十分狼狽，身上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唇印和齒痕，艾蜜莉看到後笑到岔氣

「要不是我了解你，還以為你去天體營……」

艾蜜莉邊笑，幫他洗了條毛巾擦拭身上的各種痕跡，邊擦還邊笑

「哈哈，好可憐喔……」「沒良心的傢伙。」他翻了個白眼，但弄掉身上的髒污後，他還是去幫艾蜜莉打了熱水讓她洗澡

「臭金絲雀……」艾蜜莉哼著小調，趴在浴桶邊得意看著他，她知道干將奈何不了她，看著他蹲在浴桶邊等她洗好澡，手上拿著厚的棉質浴袍，打算等她出來後給她披上

艾蜜莉洗完澡後背對著他起來，干將為她披上浴袍，替她擦乾不小心打溼的髮尾，接著化為獸型，用自己身上厚重的皮毛包住她，艾蜜莉躺在他身上，撫著他的毛，睏倦感如潮水般襲來，艾略特打來了電話，艾蜜莉勉強打起精神，跟艾略特聊了幾句，艾蜜莉就說自己有點累了，明天再聊，接著她便關掉手機，躺下來，進入夢鄉

干將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艾蜜莉，瞇著的眼睛好像帶著淡淡的笑，看著她的睡顏，干將甚至能感受到一點甜甜的感覺，他變回人形，從枕頭上下來，就是因為他有的時候睡著會直接從獸型變回人型才會用這種詭異的姿勢睡覺，輕輕摟著那個他深愛著的女人，艾蜜莉並沒有察覺到來自男友的動靜，可能真的太累了，他摸摸她的頭，接著靠著她的頭，也閉上眼睛睡熟

艾蜜莉睜開眼睛，干將已經醒了，艾蜜莉看著他著眼睛，微微一笑，此時馬車已經在樓下了，兩人晚點要去往那座有如藝術品一般直接在山體上雕鑿的城堡

她起身，在干將的協助下換上繁瑣的裝束，她很討厭這些衣服，特別是每次都勒的她喘不過氣的束腰，聽著艾蜜莉困難的喘息，干將實在不忍心，把束腰給拆了，「這是規矩。」艾蜜莉按著他的手，干將卻沒打算理她，「到底是身體重要還是禮數重要？乖。」他親吻著艾蜜莉的後頸，艾蜜莉最後還是聽了干將的勸把束腰脫了，反正自己瘦，她多少也帶著抱著僥倖的心態

換好衣服後，艾蜜莉湊上去抱住干將，「我有點害怕。」干將也溫柔的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腦，「別怕，有我在。」他為艾蜜莉披上羅伊做給她的厚外套，這衣服雖然看起來很樸素但穿起來是真的很溫暖，絲質外邊，羊毛內裡

「走吧。」他在艾蜜莉額頭上印下一吻，「不會有事的。」

來到城堡，艾蜜莉表現得一如往常，看起來並沒有像有什麼計畫，公爵知道女王喜歡吃，特意讓人準備了一桌野味招待她

不得不說，確實挺好吃，稀有的香料加上珍奇異獸的特殊滋味，這頓午餐讓艾蜜莉吃得非常滿足，艾蜜莉也當著公國所有核心成員的面嘴都不帶停的幹完這頓盛宴，所有人都嚇傻了，沒想到看起來瘦弱纖細，有著櫻桃小口的女王食量如此驚人

她一臉無辜地看著周遭的人，「怎……麼了？」她刻意在聲音裡加了一點窘迫的遲疑，一雙藍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時不時不安的偷瞄隨從（干將），「抱歉，我……」她低下頭，看起來更加弱小無害，她近來城堡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明明是以強悍武力著稱的公國，在城堡中竟然有不少女僕，這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公爵有特殊的癖好，二是城堡中有什麼人需要女僕照顧，而這些女僕不分老幼，她不相信有人的嗜好這麼廣泛，由此她推斷城堡中可能有婦人或孩子需要照顧，但她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關公爵的婚姻或是家庭，也有可能是公爵抓住了她有孩子的弱點

她要求與公爵單獨談話，找了個機會談起家庭的話題，把自己小時候和萊奧亞黛兒的趣事細數了一遍，緊接著便是聊起男人們都會有共鳴的軍旅生活

話題一來一往下，公爵慢慢對艾蜜莉放下戒心，她也直接喊起公爵的名字：馬維斯

兩人繼續天南地北的聊，公爵見艾蜜莉一點敵意都沒顯露出來過，反而一直是那種軟萌的聲音和笑容，他也漸漸放下了對艾蜜莉的戒心，讓人端上了康姆懷特的特產：金桔茶

艾蜜莉嚐了一口，香氣十足又酸甜適中，「這東西賣去南方和北方肯定能換個好價錢。」她笑著說道，並把國家財政有點困難的事告訴了公爵，「其實煉金術無法點石成金，我也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這時候面的門傳來一聲異響，艾蜜莉緩緩轉過頭，從縫隙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閃光

「那是……小孩子？」她轉過頭，用無法解讀的眼神看向馬維斯，「我從未聽說過康姆懷特有公爵夫人……」「陛下，那是我養女的孩子。」「養女？」她看起來很驚訝，「這我也沒聽說過，看來王都的的環境也十分閉塞呢……」看馬維斯露出複雜的神情，艾蜜莉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沒有生氣……」她轉過身，向門後的孩子招招手

那道閃光略為變動，之後慢慢推開門，是個比梅林她們再小一點的孩子，應該只有三歲多，棕紅色的長髮，湖水綠的眼睛非常特別，但看起來特別瘦小

「妳好啊？」艾蜜莉笑了笑，溫柔的向女孩招招手，女孩跑了過來，她總覺得這個孩子不太健康

「女王陛下？」她帶著點疑惑地確認，旁邊的馬維斯看得冷汗直流，好在艾蜜莉並沒有位小女孩的不知禮數發怒，相反，她問起馬維斯有關他養女艾萊妮的事情

艾萊妮是十年前盜賊窟中救出來的，是商人的孩子，父親在搶劫的過程中被殺害，母親早逝，最後這個女孩幾經輾轉送到了馬維斯這裡，成為了馬維斯的養女，這個女孩天資聰穎，而且非常具有商業頭腦，父女倆的關係也一直很好，一直到她無意間認識了軍隊中的一個小隊長，馬維斯認為兩人都還太年輕，反對兩人的感情，正所謂物極必反，五年前兩人私自舉辦了婚禮，父女倆從此鬧掰，她也搬出城堡，與那個小隊長在外面自己組成了一個家庭，還有了一個孩子，誰料兩個月前小隊長在一次邊境的衝突中失蹤，艾萊妮只能帶著女兒和懷孕九個月的身體來求馬維斯派人尋找她的丈夫，也許是打擊太大，當晚就早產生下了兒子，而且在生產過程中大量失血，雖然勉強止住了，但零星的出血一直沒有止住，孩子的情況也不是很好

聽到這裡，艾蜜莉不免有些動容，說想看一看艾萊妮

見到艾萊妮的第一眼，她只覺得和海柔爾亞黛兒母女實在太像了，同樣的棕色頭髮和尖下巴，但臉和嘴唇都非蒼白，就是將死之人的樣子

「陛下，恕……」「別說話了。」

艾蜜莉很快拋棄了感性的思考，但她尋思這也不太像裝的，她讓干將去把自己的一個箱子取來，也順便支走馬維斯

「陛下，我不知道王都傳的謠言是怎麼說的，但我的父親從未做過對不起國家的事。」她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握住艾蜜莉的手，「陛下，父親的忠誠從未動搖過，不只是對這個國家，還是對每一位齊格爾克的王。」艾蜜莉低下頭思索一番，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選擇相信

但是看著那張和亞黛兒極為相似的臉，萬一是她和羅伊發生這樣的事，她甩甩頭，「知道了，那個……我晚點看一下妳的狀況，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還有，妳有沒有妳丈夫的畫像或是照片什麼的？」「有。」她取下脖子上的項鍊，上面是兩人的畫像，好在她丈夫和羅伊不像，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會找到他的，妳和妳的孩子都不會有事。」

這時干將拿來了那個箱子，艾蜜莉笑著感謝了他，再一次將他請出去，艾萊妮看著艾蜜莉和干將互動的樣子，露出了複雜的笑，想必她和丈夫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溫存

艾蜜莉替艾萊妮檢查了一下情況，「確實難治，但僅限於西方的醫療技術。」她叫來了艾萊妮的貼身侍女，教她怎麼透過按摩止血，再給她幾片藥囑咐她按時吃，「應該過幾天就會有明顯的改善。」

她接著去看了一下孩子的情況，她認為應該送到北方去治療才不會有影響發育的可能性，但並沒有迫切的生命危險

「我沒關係的……」「不，妳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真的找不到人……妳知道的。」

艾萊妮點點頭，她很感激女王的做所為，也很好奇為什麼她願意如此幫助自己

「妳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她也結婚了，如果今天是她遇到這樣的狀況，我肯定會盡我所能的幫助她，我們並非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人，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孩子總是無辜的。」

她起身離開，跟公爵講解了一下情況，並讓他放心

「陛下。」公爵跪了下來，「萬分感激……我願用一世……」「我只需要你不要阻礙我的計畫，並適時為我提供幫助，可以嗎?」「就是死，我也願意。」

艾蜜莉笑了笑，「那我們算是談成囉？」

晚上艾蜜莉和干將靠在一起，艾蜜莉有點不安，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艾萊妮真的和亞黛兒長得太像了

「沒事吧？」今晚他以人形陪在艾蜜莉身邊，看她穿著極度不合身的睡衣，其實還挺可愛的，「就Oversize啊……唉……」既然是人家給的，她也不想嫌棄，順便說起了艾萊妮的故事

聽完之後，干將不禁佩服起艾萊妮的勇敢和清醒，不像某些女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因為各種想太多的理由不敢回家

兩人接著又聊起了康姆懷特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的一個特殊元素：圖騰，就像干將在圖書館查到的許多資料一樣，好像這種山間部落都有待有各種意義的圖騰，而康姆懷特很特殊，是薔薇

艾蜜莉拍拍干將的臉，「你讀的書太少囉。」「什麼意思？」

「不管是公爵的名字馬維斯Malvales，還是康姆懷特Kumquat，都是來自薔薇類植物的演化支，前者是錦葵目，後者是金桔。」

干將拍拍艾蜜莉，「真不愧是妳，所以金桔醬好吃嗎？」「好吃！」艾蜜莉眼裡閃著光，山裡的東西就是好，什麼都帶著一股大自然的清甜味，「今天的鹿肉和醃野豬肉也很好吃……」「我幫妳安排進貨到王都嗎？」艾蜜莉翻了一下身體，想了幾秒後搖搖頭，「太燒錢，但可以來旅遊，下次帶艾略特來吧，順便給艾萊妮的女兒作伴，說不定能促成一樁佳緣。」干將無奈的又笑了，沒想到小傢伙年紀這麼小就要幫她找個伴

「不行嗎？」「他說不定嚷著要娶妳呢？」「呵呵~但願他長大還沒改變主意。」

干將抱著艾蜜莉，他也聽出艾蜜莉的弦外之音，她不想結婚，但干將是想要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的，但他並不想放開艾蜜莉，他愛她，真的很愛她，他便把自己心裡真正的願望隱藏起來，他已經二十七歲了，但艾蜜莉也才二十三歲，這個年紀很尷尬，不上不下的，他湊上去親了艾蜜莉一口，緊緊抱著他

「我愛妳，真的很愛妳……」艾蜜莉蹭了一下干將的臉，瞇著眼睛，露出了幸福滿足的笑容，「我也是，晚安。」

其實艾蜜莉此次前來是想找一個東西，一種非常特殊的金屬鑄造工藝，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康姆懷特地理位置的特殊之處，這裡的土壤富含礦物質，北方與西方的兩座山頭分別蘊含不可估量的銅礦藏與錫礦藏，也因此，康姆懷特的金屬「鑄造」幾乎可以稱得上大陸的頂尖

大部分的鐵器是利用加熱後不斷敲打，用金屬的延展性來塑型，敲出裡面的雜質，這工藝叫「鍛造」，而青銅的質地軟，只能將融化的銅水倒入模具中冷卻，然後取出來拋光、打磨，這種工藝叫「鑄造」

曾經艾蜜莉在中央大陸的圖書館中看到了有關越王勾踐雌雄劍的紀錄，時至今日，上面的五大謎題從來沒有被解答過
1.銅錫比例之謎：古人如何得出83%銅與17%錫的完合金比，而且如何製造出比例不同的劍刃與劍脊？
2.千年不鏽之謎：相比於同時期的其他青銅劍，這對劍在出土的時候還閃著寒光，就像昨日剛鑄成的一樣？
3.同心圓之謎：劍柄底部的11道同心圓間距不超過0.2毫米，極其規整與精確，在沒有高精機械的輔助下是怎麼製成，而且同心圓的圓心、劍脊與劍尖都在同一條直線上？
4.菱形暗紋之謎：劍上的菱形暗紋是怎麼形成的，那種金屬膏劑是否真的存在，是不是又真的是這種技術？
5.長晶工藝之謎：古人是如何掌握北方最高端的晶片長晶工藝，而且長的還是最複雜的樹枝狀結晶，也正是這種晶體錫使其刀刃變得非常鋒利

艾蜜莉認為有相似的環境，說不定這是找到這些問題答案的關鍵所在，她很期待在這裡找到答案，找到答案後，製作出天下第一的冷兵器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隔天清晨，艾蜜莉起了個大早，拉著干將去市集，去看各種各式各樣的東西，包含這裡的特殊食材，還希望能找特一種特別植物的果子—金芸香

根據菌星的研究，發現各國都有至少一種變異過的，以該國家元素為營養來源的生產者，而部分一級消費者也有偏好以此類植物為能量來源，一場演化正在悄悄地發生著，總有一天，這些一級消費者會與同類走向兩條路，緊接著，就是二級，緊接著三級，當然，萊文瑟茵是個例外，他們直接從初級消費者開始

西方：
齊格爾克(金屬之國)：金芸香、銀蜂鳥
萊文瑟茵(植物之國)：蘭狼
薩德佩斯(淡水之國)：琉璃蘚、硝虹鱒
奧克林(黑暗之國)：星夜甘藍、吸光蝶
北方：
休伊莉(冰雪之國)：結晶地衣
德科爾斯亞(治療之國)：復原藻
芮森奧特(光明之國)：幻光花
科爾塞森(能量之國)：迅雷草、光兔
東方：
日鴞(虛空之國)：幽心藤、無心狐
柏西連恩(風之國)：風剪榕、聞雨雀
賽普列斯(土之國)：土麥
凰(火之國)：炙脈心、焰火蝠
南方：
荷賽特(海洋之國)：巨洋藻、食巨洋藻異尾蟹
西尼蘭洛(動物之國)：擬生花、菌星巨蜥（暫時命名）
芙琳西奧(氣象之國)：聽風鈴
阿蒙哈得斯(音之國)：舞薊草

金芸香是一種會開金屬花結金屬果的植物，每年長的植物結出的金屬不一樣，反正就是個特別的植物，裡面有兩種果子，一種是發育完全的，結出來的果子就是純粹的金屬，而因為各種病蟲害等沒發育完全的就會形成外表類似檸檬，裡面富含微量元素的水果，可以食用，但不可以多吃，況且這東西的味道也非常噁心，咬下去全是鐵鏽味，但對艾萊妮來說可能是救命的食物

艾蜜莉穿著簡便的衣服在前面走著，干將默默地跟在她後方幾步之遙，艾蜜莉走了一小段路，忽然發現干將站在後面，「我是鬼嗎？幹嘛躲那麼遠？」

其實干將是累了，艾蜜莉偶爾會起來晨運之後再回來睡，但干將完全不會做這種事，所以他現在是處於非常想睡的狀態，動作當然也遲緩了許多

「如果你累你就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萬一發生什麼事呢？」艾蜜莉想想也有道理，挽著他的手，這石干將的視線突然轉向一側販賣武器的攤商，艾蜜莉也循著視線轉過去，看見上面的東西簡直不敢相信

雌雄對劍、青銅質地、菱形暗紋、寒光煞人，此時幾個士兵經過，艾蜜莉詢問是否能讓她看看他們的配件，一模一樣的工藝，她露出笑容，找到了，這裡確實有她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