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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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10
沿著前方鞋印所留下的足跡前進,此時的我正前往過去所沒到達過的深處。隨著步伐的前行,先前從樹梢透入的光線早已消失。空氣中逐漸加重的濕氣,視線的昏暗,眼前的道路逐漸縮減,以上的因素皆在挑戰著我意志力的極限,只要一無法忍受便馬上回頭;本該是如此的才對,但腦中卻有股不知名的聲音告訴著我──
──就在前方,繼續走
從離開廣場到現在,我已不知前進了多久,5分鐘?50分鐘?甚至是更長的時間‧‧‧‧‧‧在走進這條的那時起,手機、手錶、所有電子物彷彿被不知名的訊號干擾,跳回了──2014/03/21
這個日子並沒甚麼特別的,它不是某個偉人的紀念日,也不是能和親朋好友相聚的節日,它不過是個普通的星期六‧‧‧‧‧‧然而就因為是停在這個星期六,所以成為了我不得不前進的理由。
任由著身旁的枝葉劃破我的臉頰、劃破我僅存的西裝襯衫,儘管如此我仍憑著股毅力,不斷的向前行,但‧‧‧‧‧‧在時間以及疲憊的不斷堆積下,所謂的毅力也終究會消磨殆盡。現在的我如同具空殼,用著被枝葉畫過的傷口所帶來的疼痛作為燃料,繼續推進著這俱身體。不過我也了解,這樣止不過是在燃盡最後剩餘的自我,當燃燒殆盡後我將會倒在這、倒在自我固執所至的末路‧‧‧‧‧‧
‧‧‧‧‧‧
傷口所帶來的疼痛我已麻木,視線所及的一切也以恍惚,泥濘路面不平整得坑洞所帶來的阻礙,也變相消磨我的心智。
不斷向前的目的究竟在何處。看著眼前持續延伸的道路,我的意識到了極限,只憑著身體最後一點的能量在邁出蹣跚的步伐。
「‧‧‧‧‧‧甚麼狗屁事務所‧‧‧‧‧‧甚麼狗屁人生,為什麼、為什麼在那之後我所做過的選擇,從沒一個是正確的‧‧‧‧‧‧」
在這時我24年間的所有記憶,以幻燈片的方式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就學時期是師長眼中的資優生,同學間的人氣王,競賽、學業的獎杯與獎狀更是堆滿了整個書房,就這樣、在所有人看好與寄望的情況下,我邁向了未來,邁向本該擁有的大好前程;然而‧‧‧‧‧‧所有的一切皆變了調、父親工作返家遭遇車禍、母親被遭到公司裁員。自那時起家裡經濟的重擔就落在我的肩上,為此我不得不放棄剩餘兩年的大學生涯,提早進入職場,但我的求職之路卻不如求學之路那般順利。
第一件工作因學歷而受到老闆刁難,又陷入同事間的勾心鬥角,因此在入職不到三個的時間內我就離開了,自此之後我便陷入了一就業及失業的漩渦中,好的能撐數月,壞的頂多一天;不管在這之中我付出了努力、用了多少心,最終的結局選項仍舊只有──被開除‧‧‧‧‧‧‧
在這四年間,我輾轉過無數工作,學生時期的朋友也因我的境遇,要不選擇疏離,要不就是落井下石。而父母也從過去的滿心期待,轉變至現今的不聞不問。我曾在工作中看過日落,也在工作中看過日出。今天可能還在某間公司上班,隔天就必須靠飲料機底下他人遺落的硬幣過活。
在父母雙雙遇到困難時,本該扛起家庭所有生計的我,如今卻連生活基本中食、衣、住、行、育、樂為首的「食」都有困難了;有時甚至還得靠著父母過去所存的退休金的資助,才能生活下去‧‧‧‧‧‧到底是為什麼‧‧‧‧‧‧我到底是從哪個地方開始做錯了?拜託了,誰都好快來告訴我啊──
在回憶的驅使以及現實的無情下,我的意識已處於崩潰的邊緣。小時候的模範生,成為如今的人們認定的社會底層,我在這之中,我從不斷的掙扎反抗,到釋懷在到現今的無能狂怒‧‧‧‧‧‧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所以至少告訴我──
「我的人生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落入萬丈深淵的‧‧‧‧‧‧」
待我說出如同人生最後的請求後,周圍空氣中的濕氣逐漸加重,直至落下第一滴雨──沁涼的雨滴從上方的樹梢不斷滴落在我的每一處皮膚及傷口,清洗掉我臉上的髒污與身上的淤泥。
「看來‧‧‧‧‧‧你是嫌我還不夠狼狽,是吧?」
這場雨究竟上天的嘲諷,或是不捨,沒人知道。
「但多虧了這場雨,我醒了──」
我舉起雙手,奮力地朝雙頰上的傷口拍去,本已結痂的傷口再次滲出些許鮮血。
「──清醒到,他媽的不能在清醒了!!」
在重新整理好自我的狀態後,打算繼續前進的同時──
「嗚、怎麼會在這時候又發作了‧‧‧‧‧‧」
本以起身的我,因再次的頭痛而單膝跪地。過去的我並無這種習慣性頭痛,而是自從大二的某天開始,我的頭痛時不時便會發作,而隨著發生的程度不同,我的腦中時不時也會出現莫名的影像。雖然那時有去看過醫生照過X光,但仍舊沒發現任何問題。在那之後隨著發生次數及症狀逐漸減緩之下,我才選擇不理會。
然而──這一次的疼痛卻是有史以來最劇烈的一次,如同頭骨正被撕裂那般,而全身的感知神經也因劇烈的疼痛而被放大了數倍。每滴雨水的低落,在我的感受卻像無個針刺的落下,一下一下的刺穿我皮膚、刺穿我的決心‧‧‧‧‧‧
我雙手環抱蜷縮著身體,全身神經所帶來的反饋,意識逐漸模糊瘋癲了起來,關於來此的目標似乎也不重要了。
「啊啊啊啊──我到底是為了甚麼到這來的‧‧‧‧‧‧」
外界的因素,讓我思緒越加躁動。無法控制的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雙臂,伴隨著血液與疼痛的溢出,我變得不在是我,剩餘的理性也蕩然無存‧‧‧‧‧‧
我不被家人重視、我不被社會需要、我‧‧‧‧‧‧不被自己所需要;此時的我再也無法認真思考,只是順從本能的渴求著──死亡。
我緩緩起身,伸出滿是鮮血的雙手,拾起落在地上的樹枝,並用尖端處抵在自己的咽喉前──
「這下,一切都結束了‧‧‧‧‧‧」
雙手緊握著樹枝,只需要輕輕的一下,我便能從這苦難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