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誰教妳盪鞦韆的？」
本章節 3887 字
更新於: 2022-07-05
2157年11月25日，上午八點，商業中心B區
百貨公司的美食街，白絃一邊吃著草莓口味、上面灑滿彩色糖霜的冰淇淋，一邊看最新推出的網劇《與你情依依》。男主角是顏值爆高、但沒有記憶點的高挑帥哥，不知為何，白絃就喜歡這種類型。
「依依，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用全身的愛保護妳！」
老掉牙的台詞、看第一集就能猜到結局的劇情，白絃愛看這種甜到發膩的東西。白絃曾經想過，如果她不是白絃、不是艾莉絲體系的獅鷲，她只想當整天經營社群網站、每天煩惱男朋友怎麼還沒下班的少女。
當然，前提是她沒結婚。
「姊姊。」
男主角的聲音突然被覆蓋掉，白絃的手機閃過奇怪的雪花，接著畫面消失、螢幕跳出羅笙的臉，「里奧他們……唔，妳的表情真令我傷心。」
白絃的臉嫌棄到可以做成迷因。她問羅笙：「幹嘛？」
「里奧他們出發了。」
「我知道。」
「姊姊竟然知道？」
「你知道的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白絃這話好像繞口令。羅笙知道她不願多談，但白絃沒有立刻摔爛手機，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
「姊姊，我能問個問題嗎？」
「嗯？」
竟然有回應！羅笙內心止不住開心，他好久沒和白絃聊天了！
「姊姊的最終目的是阻止瘋帽，如今十大家族勢力不如從前，妳把重心轉移到第三代，尤其是李晴煬。」羅笙問：「姊姊現在和我合作的原因，是為了轉移瘋帽的注意？」
「是。」白絃咬著吃冰淇淋的湯匙，「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好性感。羅笙看著白絃的嘴，好想變成那根湯匙。
「了解，我已經和尼可拉斯約好碰面時間。這事一成，最少能拖住瘋帽四、五年。」
「四、五年……」白絃撐著頭，「這麼久，仲翔應該會瘋掉。」
「……？」聽到那個名字，羅笙這才想起：「姊姊，李博洋好像差不多了。」
「我知道。」白絃看著她新做完指甲彩繪的手，「你放心，NAGI會解決這件事。」
「假海龜？」
「你如果擔心李博洋、擔心我們害怕的結局發生，就用你的力量幫助假海龜的後裔，製造幻境對蜘蛛而言不難。」白絃微笑，「還是你不會用，需要我請老師教你？」
竟然被輕視了。羅笙苦笑，「謝謝，不需要，我對自己的力量瞭若指掌。」他再問：「姊姊不打算採取行動？」
「靜觀其變，需要我出手的不是李博洋，」白絃點名：「是里奧。」
「里奧？」
「都怪你殺了人家老婆，他體內的紅國王正在失控。」白絃聳肩，「如果他的意志無法戰勝紅國王，證明他沒辦法保護瘋帽，我會把他的水果塔收回來。」
「那樣的話，里奧……」
「就是廢物了。」白絃壞笑，「神與畜的打擊會很大吧？我不在乎，重要的位子不能交給無能的人。」
羅笙竟然陷入沉默。白絃看著他，「怎麼？你殺死賴雪檸，現在卻會擔心裡奧？」
「澄清：殺死賴雪檸，是我還被蜘蛛糖控制的時候，而且我不後悔，賴雪檸是必須剷除的對象。」羅笙表示：「也不能否認，我和她、和里奧、和瘋帽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那段時光確實快樂。『我殺死賴雪檸』和『我擔心裡奧』，兩者並不存在衝突。」
白絃還沒回話，羅笙就接著說：「就像姊姊殺死李仲翔，卻仍視他為最好的搭檔；雖然被夏悠傷害，她在妳心中仍然不可取代，不是嗎？」
看白絃的眼神，羅笙知道自己說對了。
「呵。」
幸好白絃沒生氣。她的脾氣很好，在第一代水果塔是出了名的好相處，否則活不到現在。
「弟弟，我要去個地方，你要一起來嗎？」
羅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絃補充：「當然，全程保持1.5公尺社交距離；如果低於1.5公尺，我會直接殺了你。」
平常的距離是用公里在計算，聽到公尺兩個字，羅笙就夠開心了。
「沒問題，去哪？」
「墓園。」
「墓園？」羅笙意會過來，「去看姊夫嗎？」
「嗯，今天是允燦的忌日。既然你恢復理智，就去看看他，允燦到死都很擔心你。」
羅笙絲毫不忌妒那位「姊夫」，相反地，姊夫在他心中的地位僅次白絃，也是他和姊姊唯一的交集。白絃今天心情好、願意和羅笙說話，也是拜姊夫所賜。
「走吧。」
語畢，白絃的手機恢復正常，回到網劇的暫停畫面。一名粉紅色頭髮的男子出現在美食街，和另一名粉紅色頭髮女子始終維持社交距離，畫面一度成為該百貨的熱門話題。
◇◆ ◆◇
2157年11月25日，下午一點，大眾媒體E區（東北亞）
透過白色空間，里奧、李博洋、MIO三人來到NAGI的故鄉──大眾媒體E區。因為是大眾媒體的聚集地，李博洋沿路看到很多拍戲、錄外景節目的藝人，也經過好幾家電視台的總部。
大眾媒體E區包括日本列島與朝鮮半島，NAGI的故鄉為前者，街上也能看到穿和服的人，可見過了這麼久，在地文化仍深植人心。
「MIO對這裡有印象嗎？」李博洋牽著MIO的手，問。
MIO搖頭，「變化太多，感覺很陌生。」
李博洋嘆氣，「也是，畢竟隔了一百年。」
看著走在旁邊、一直低頭滑手機的里奧，李博洋問：「里奧大哥，雖說來到假海龜的故鄉，但事過境遷，有辦法找到假海龜的線索嗎？」
「……其實不難。」
說完，里奧把手機遞給李博洋。李博洋瞪大眼睛，「這是……！？」
手機顯示一條很舊的新聞，講述一系列連續殺人案，兇手專殺有性侵前科的男子。短短兩年，總計死亡人數三百一十六人。
「假海龜在日本殺過不少人，當時造成不小轟動。」里奧說：「把當年的事發地點標記出來，就能抓出她的活動範圍。」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也能推斷假海龜的住處。」
MIO當年只是孩子，外出的機會不多，和母親的記憶多發生在住家。李博洋將他們的計劃說給MIO聽，MIO沒什麼想法。
「里奧。」MIO向來都直呼里奧的名字，畢竟他倆的年紀差不多，「媽媽她，和能面有關係嗎？」
「能面？」
里奧的眼睛瞇起來。
「確實有關。」里奧說：「在我的印象裡，NAGI都戴著能面面具……這件事，照理說妳不會知道。」
「為什麼？」
「NAGI戴面具，是為了強化恐怖的形象。」里奧說：「唯獨在女兒面前，她不希望自己是那樣可怕的人。妳怎麼知道能面的事？」
「我做了一個夢。」MIO解釋：「我夢到能面，也看到媽媽，但只是背影。」
李博洋問：「還有嗎？」
「媽媽她，穿著黑色的學生制服。」MIO努力回想：「黑色的百褶裙，衣服是長袖的，胸前有紅色領巾。」
「了解。」李博洋告訴里奧：「里奧大哥，麻煩你查出當年的案發地點，我來調查附近的學校。既然假海龜是學生，住的地方不會離學校太遠。」
他們兵分兩路。李博洋在一張空白紙畫了NAGI的校服、詢問附近居民，很快便問出是不遠處的廢棄高中。當年NAGI的兇殺案鬧太大，學校敵不過輿論壓力而廢校。
「在這裡等里奧大哥吧。」
把定位傳給里奧後，李博洋打算在公園休息，結果MIO一到公園，就熟門熟路地跑起來、直衝有鞦韆的地方，自己盪了起來，不需要人幫忙推。
「嘿嘿，博洋你看！」
MIO笑嘻嘻地玩耍著。李博洋一邊叫她小心、一邊回想：自己有和MIO一起玩過鞦韆嗎？
「MIO。」
「嗯？」
「是誰教妳盪鞦韆的？」
「咦？」
MIO瞪大眼睛。她看著自己握著鞦韆的手、看著隨鞦韆擺動的雙腳，也意識到不對勁。
她怎麼會盪鞦韆？她怎麼知道這裡有鞦韆？
一百年前……這個公園一百年前不是長這樣。遊樂器材老舊、植物沒有這麼多、有很多下棋的老人……也許是懶得重新規劃，翻修後，鞦韆還在同樣的位置。
「……！？」
那一瞬間，彷彿一道水流灌入腦中，「MIA」的記憶浮現出來──她坐在鞦韆上，NAGI穿著那套學生制服，站在鞦韆旁邊，對她溫柔微笑。
「媽媽……！」
──彌亞，該回家囉。
「回家……」
──回媽媽和彌亞的家。
「今天的晚餐是……」
──彌亞最喜歡的咖哩。
「MIO！」
李博洋大喊，MIO的意識被喚回。李博洋問：「還好嗎？是不是想起什麼？」
MIO瞪大眼睛、扶著額頭，沉默許久才開口：「……博洋。」
「在。」
「我以前的名字不是MIO。」她說：「是MIA。」
「我知道。」李博洋蹲下身，與她平視，「MIO是我幫妳取的名字。」
「但是，我想不起MIA的事。」MIO終於意識到問題：「為什麼換了名字，我就會想不起上一個名字的事？」
「……！」
李博洋無法回答。里奧在這時找到他們，「發生什麼事？」
李博洋據實以告。里奧邊聽邊思考，「學校離這不遠，NAGI也不會帶小孩去太遠的地方，她以前的住處肯定在附近。」至於MIO剛才的問題，「我也不清楚，根據以前留下的資料、和我調查到的東西，或許能給妳線索。」
說完，里奧把手機拿給李博洋，上面顯示NAGI犯下的第一起兇殺案──死者是和她同校的學生，男男女女加起來總共八人。
「NAGI生前遭受嚴重的校園霸凌，也是這八人當中的其中一人，害她非自願懷孕。」里奧說著殘酷的事實。
李博洋問：「這是她專殺強暴犯的原因？」
里奧說：「有可能，但仔細看報導：NAGI被霸凌的時間是2010年，這八人死亡的年份是2019。他們死去時，每個人都出社會了。」
李博洋皺眉，「怎麼會有九年的空白時間？」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據我父親──白兔的紀錄，NAGI是2010年來到紅心皇後面前、自願擔任水果塔實驗體，也是那一年成為假海龜。」里奧推論：「報仇是九年後的事，恐怕，她注射水果塔不是為了復仇，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李博洋沉思，「自願當水果塔的實驗體，若非有強烈的目的，那肯定是瘋了。」
「是啊。」里奧看向MIO，「根據宇維的記憶，他第一次見到NAGI的女兒『彌亞』是2020年，當時她的孩子只有五歲。」
「……！？」
連MIO都聽懂了。李博洋搖頭，「不可能！NAGI懷孕的時間一定是2010年，2020的孩子怎麼只有五歲？會不會是宇維少爺記錯了？」
「不可能。不是只有宇維，我、紅鶴、獅鷲、書蟲……所有第一代水果塔都能作證，她女兒確實只有五歲。」
「……。」
MIO一直沒說話。她不傻，也不笨，她聽得懂里奧在說什麼，但有些東西越是深入，越會陷入黑色的迴圈。迴圈裡沒有空氣、沒有光，一不小心連心臟都會停止，但真相的出口在裡面。
「妳絕對不是NAGI的孩子。」
里奧告訴她：「不論MIA或MIO都不是。」
百貨公司的美食街，白絃一邊吃著草莓口味、上面灑滿彩色糖霜的冰淇淋，一邊看最新推出的網劇《與你情依依》。男主角是顏值爆高、但沒有記憶點的高挑帥哥，不知為何，白絃就喜歡這種類型。
「依依，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用全身的愛保護妳！」
老掉牙的台詞、看第一集就能猜到結局的劇情，白絃愛看這種甜到發膩的東西。白絃曾經想過，如果她不是白絃、不是艾莉絲體系的獅鷲，她只想當整天經營社群網站、每天煩惱男朋友怎麼還沒下班的少女。
當然，前提是她沒結婚。
「姊姊。」
男主角的聲音突然被覆蓋掉，白絃的手機閃過奇怪的雪花，接著畫面消失、螢幕跳出羅笙的臉，「里奧他們……唔，妳的表情真令我傷心。」
白絃的臉嫌棄到可以做成迷因。她問羅笙：「幹嘛？」
「里奧他們出發了。」
「我知道。」
「姊姊竟然知道？」
「你知道的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白絃這話好像繞口令。羅笙知道她不願多談，但白絃沒有立刻摔爛手機，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
「姊姊，我能問個問題嗎？」
「嗯？」
竟然有回應！羅笙內心止不住開心，他好久沒和白絃聊天了！
「姊姊的最終目的是阻止瘋帽，如今十大家族勢力不如從前，妳把重心轉移到第三代，尤其是李晴煬。」羅笙問：「姊姊現在和我合作的原因，是為了轉移瘋帽的注意？」
「是。」白絃咬著吃冰淇淋的湯匙，「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好性感。羅笙看著白絃的嘴，好想變成那根湯匙。
「了解，我已經和尼可拉斯約好碰面時間。這事一成，最少能拖住瘋帽四、五年。」
「四、五年……」白絃撐著頭，「這麼久，仲翔應該會瘋掉。」
「……？」聽到那個名字，羅笙這才想起：「姊姊，李博洋好像差不多了。」
「我知道。」白絃看著她新做完指甲彩繪的手，「你放心，NAGI會解決這件事。」
「假海龜？」
「你如果擔心李博洋、擔心我們害怕的結局發生，就用你的力量幫助假海龜的後裔，製造幻境對蜘蛛而言不難。」白絃微笑，「還是你不會用，需要我請老師教你？」
竟然被輕視了。羅笙苦笑，「謝謝，不需要，我對自己的力量瞭若指掌。」他再問：「姊姊不打算採取行動？」
「靜觀其變，需要我出手的不是李博洋，」白絃點名：「是里奧。」
「里奧？」
「都怪你殺了人家老婆，他體內的紅國王正在失控。」白絃聳肩，「如果他的意志無法戰勝紅國王，證明他沒辦法保護瘋帽，我會把他的水果塔收回來。」
「那樣的話，里奧……」
「就是廢物了。」白絃壞笑，「神與畜的打擊會很大吧？我不在乎，重要的位子不能交給無能的人。」
羅笙竟然陷入沉默。白絃看著他，「怎麼？你殺死賴雪檸，現在卻會擔心裡奧？」
「澄清：殺死賴雪檸，是我還被蜘蛛糖控制的時候，而且我不後悔，賴雪檸是必須剷除的對象。」羅笙表示：「也不能否認，我和她、和里奧、和瘋帽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那段時光確實快樂。『我殺死賴雪檸』和『我擔心裡奧』，兩者並不存在衝突。」
白絃還沒回話，羅笙就接著說：「就像姊姊殺死李仲翔，卻仍視他為最好的搭檔；雖然被夏悠傷害，她在妳心中仍然不可取代，不是嗎？」
看白絃的眼神，羅笙知道自己說對了。
「呵。」
幸好白絃沒生氣。她的脾氣很好，在第一代水果塔是出了名的好相處，否則活不到現在。
「弟弟，我要去個地方，你要一起來嗎？」
羅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絃補充：「當然，全程保持1.5公尺社交距離；如果低於1.5公尺，我會直接殺了你。」
平常的距離是用公里在計算，聽到公尺兩個字，羅笙就夠開心了。
「沒問題，去哪？」
「墓園。」
「墓園？」羅笙意會過來，「去看姊夫嗎？」
「嗯，今天是允燦的忌日。既然你恢復理智，就去看看他，允燦到死都很擔心你。」
羅笙絲毫不忌妒那位「姊夫」，相反地，姊夫在他心中的地位僅次白絃，也是他和姊姊唯一的交集。白絃今天心情好、願意和羅笙說話，也是拜姊夫所賜。
「走吧。」
語畢，白絃的手機恢復正常，回到網劇的暫停畫面。一名粉紅色頭髮的男子出現在美食街，和另一名粉紅色頭髮女子始終維持社交距離，畫面一度成為該百貨的熱門話題。
◇◆ ◆◇
2157年11月25日，下午一點，大眾媒體E區（東北亞）
透過白色空間，里奧、李博洋、MIO三人來到NAGI的故鄉──大眾媒體E區。因為是大眾媒體的聚集地，李博洋沿路看到很多拍戲、錄外景節目的藝人，也經過好幾家電視台的總部。
大眾媒體E區包括日本列島與朝鮮半島，NAGI的故鄉為前者，街上也能看到穿和服的人，可見過了這麼久，在地文化仍深植人心。
「MIO對這裡有印象嗎？」李博洋牽著MIO的手，問。
MIO搖頭，「變化太多，感覺很陌生。」
李博洋嘆氣，「也是，畢竟隔了一百年。」
看著走在旁邊、一直低頭滑手機的里奧，李博洋問：「里奧大哥，雖說來到假海龜的故鄉，但事過境遷，有辦法找到假海龜的線索嗎？」
「……其實不難。」
說完，里奧把手機遞給李博洋。李博洋瞪大眼睛，「這是……！？」
手機顯示一條很舊的新聞，講述一系列連續殺人案，兇手專殺有性侵前科的男子。短短兩年，總計死亡人數三百一十六人。
「假海龜在日本殺過不少人，當時造成不小轟動。」里奧說：「把當年的事發地點標記出來，就能抓出她的活動範圍。」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也能推斷假海龜的住處。」
MIO當年只是孩子，外出的機會不多，和母親的記憶多發生在住家。李博洋將他們的計劃說給MIO聽，MIO沒什麼想法。
「里奧。」MIO向來都直呼里奧的名字，畢竟他倆的年紀差不多，「媽媽她，和能面有關係嗎？」
「能面？」
里奧的眼睛瞇起來。
「確實有關。」里奧說：「在我的印象裡，NAGI都戴著能面面具……這件事，照理說妳不會知道。」
「為什麼？」
「NAGI戴面具，是為了強化恐怖的形象。」里奧說：「唯獨在女兒面前，她不希望自己是那樣可怕的人。妳怎麼知道能面的事？」
「我做了一個夢。」MIO解釋：「我夢到能面，也看到媽媽，但只是背影。」
李博洋問：「還有嗎？」
「媽媽她，穿著黑色的學生制服。」MIO努力回想：「黑色的百褶裙，衣服是長袖的，胸前有紅色領巾。」
「了解。」李博洋告訴里奧：「里奧大哥，麻煩你查出當年的案發地點，我來調查附近的學校。既然假海龜是學生，住的地方不會離學校太遠。」
他們兵分兩路。李博洋在一張空白紙畫了NAGI的校服、詢問附近居民，很快便問出是不遠處的廢棄高中。當年NAGI的兇殺案鬧太大，學校敵不過輿論壓力而廢校。
「在這裡等里奧大哥吧。」
把定位傳給里奧後，李博洋打算在公園休息，結果MIO一到公園，就熟門熟路地跑起來、直衝有鞦韆的地方，自己盪了起來，不需要人幫忙推。
「嘿嘿，博洋你看！」
MIO笑嘻嘻地玩耍著。李博洋一邊叫她小心、一邊回想：自己有和MIO一起玩過鞦韆嗎？
「MIO。」
「嗯？」
「是誰教妳盪鞦韆的？」
「咦？」
MIO瞪大眼睛。她看著自己握著鞦韆的手、看著隨鞦韆擺動的雙腳，也意識到不對勁。
她怎麼會盪鞦韆？她怎麼知道這裡有鞦韆？
一百年前……這個公園一百年前不是長這樣。遊樂器材老舊、植物沒有這麼多、有很多下棋的老人……也許是懶得重新規劃，翻修後，鞦韆還在同樣的位置。
「……！？」
那一瞬間，彷彿一道水流灌入腦中，「MIA」的記憶浮現出來──她坐在鞦韆上，NAGI穿著那套學生制服，站在鞦韆旁邊，對她溫柔微笑。
「媽媽……！」
──彌亞，該回家囉。
「回家……」
──回媽媽和彌亞的家。
「今天的晚餐是……」
──彌亞最喜歡的咖哩。
「MIO！」
李博洋大喊，MIO的意識被喚回。李博洋問：「還好嗎？是不是想起什麼？」
MIO瞪大眼睛、扶著額頭，沉默許久才開口：「……博洋。」
「在。」
「我以前的名字不是MIO。」她說：「是MIA。」
「我知道。」李博洋蹲下身，與她平視，「MIO是我幫妳取的名字。」
「但是，我想不起MIA的事。」MIO終於意識到問題：「為什麼換了名字，我就會想不起上一個名字的事？」
「……！」
李博洋無法回答。里奧在這時找到他們，「發生什麼事？」
李博洋據實以告。里奧邊聽邊思考，「學校離這不遠，NAGI也不會帶小孩去太遠的地方，她以前的住處肯定在附近。」至於MIO剛才的問題，「我也不清楚，根據以前留下的資料、和我調查到的東西，或許能給妳線索。」
說完，里奧把手機拿給李博洋，上面顯示NAGI犯下的第一起兇殺案──死者是和她同校的學生，男男女女加起來總共八人。
「NAGI生前遭受嚴重的校園霸凌，也是這八人當中的其中一人，害她非自願懷孕。」里奧說著殘酷的事實。
李博洋問：「這是她專殺強暴犯的原因？」
里奧說：「有可能，但仔細看報導：NAGI被霸凌的時間是2010年，這八人死亡的年份是2019。他們死去時，每個人都出社會了。」
李博洋皺眉，「怎麼會有九年的空白時間？」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據我父親──白兔的紀錄，NAGI是2010年來到紅心皇後面前、自願擔任水果塔實驗體，也是那一年成為假海龜。」里奧推論：「報仇是九年後的事，恐怕，她注射水果塔不是為了復仇，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李博洋沉思，「自願當水果塔的實驗體，若非有強烈的目的，那肯定是瘋了。」
「是啊。」里奧看向MIO，「根據宇維的記憶，他第一次見到NAGI的女兒『彌亞』是2020年，當時她的孩子只有五歲。」
「……！？」
連MIO都聽懂了。李博洋搖頭，「不可能！NAGI懷孕的時間一定是2010年，2020的孩子怎麼只有五歲？會不會是宇維少爺記錯了？」
「不可能。不是只有宇維，我、紅鶴、獅鷲、書蟲……所有第一代水果塔都能作證，她女兒確實只有五歲。」
「……。」
MIO一直沒說話。她不傻，也不笨，她聽得懂里奧在說什麼，但有些東西越是深入，越會陷入黑色的迴圈。迴圈裡沒有空氣、沒有光，一不小心連心臟都會停止，但真相的出口在裡面。
「妳絕對不是NAGI的孩子。」
里奧告訴她：「不論MIA或MIO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