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爛攤子
本章節 4861 字
更新於: 2018-09-19
ＫＴＶ包廂內，聚著五名男子，三對二地各自坐在方桌的兩旁，桌上擺滿了酒精飲料和油炸點心，菸灰缸內塞著數支菸屁股，顯示他們來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葉允軒面色煩悶地看著坐在兩人中間，邊喝酒邊講話的男子，另外兩人則是不停地抽著菸。
真想把他們的菸搶過來，捻熄在他們的額頭上。葉允軒沒在聽男子說話，就只想著這件事。
「我這樣算是被戴綠帽吧？」長相有些粗曠的男子一口飲進杯中物後，將酒杯用力地敲在花崗岩的桌面上，好表示他內心的不滿。
「你這樣說的話，我也被戴綠帽了。」葉允軒無奈地看著他。「真要說的話，你的相好對我家的那位，似乎挺中意的。」
男子身邊的小弟聽不慣葉允軒的口氣，站起身就要揪起他的領口，但給人硬生生地擋了下來。「臭小子，放開你的手！」被抓住拳頭的小弟，生氣地朝出手的人大吼。
「你老大沒叫你動手，你動個毛啊！」染著一頭金髮的小弟挑釁地回瞪，不在乎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大上許多，火大地捏緊手中的拳頭。
葉允軒老神在在地拿起自己的飲料杯，眼角瞄了坐在中間的人一眼。
「小陳，坐好。」
聽到大哥這麼一說，他也只好收回拳頭，乖乖地坐下，眼睛仍是冒火地瞪著金髮小弟。
「你那口子也不是正經人，幹嘛為了這檔事不愉快？」葉允軒不懂這有什麼好要約出來談的，是想假借這名義，來跟他討什麼好處吧。
「這是面子問題，既然她跟了我，就應該對我死忠。」
「你管不好自己的女人，黏上我的人，那我的面子跟誰討？」葉允軒的語氣不爽了起來。「我不追究，你還找上門。」
要是他真的追究起來，他們現在哪來的閒工夫在這邊談。
「是你的女人自願的，她不去不就好了。」他不屑地冷笑著。「還是那陣子你沒好好滿足那女人，才會饑渴到找上小伙子？」
聽完，男子的太陽穴爆出了青筋，「臭狐狸，不要給你幾分顏色就囂張起來！」他抓起桌上的空酒瓶往桌面猛力一敲，拿著破碎的酒瓶，大吼地站起身示威。
坐在葉允軒身旁的金髮小弟，在他抓起酒瓶的瞬間就迅速地抽出藏在後腰上的東西，喀嚓的聲音在包廂內聽得十分清楚，頓時間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六隻眼睛緊張地盯著金髮小弟手上閃著寒光的手槍。
「我們是來談事情的，不是來動手動腳的，是的話，又何必浪費時間坐在這裡？」葉允軒感到無趣地喝著飲料，雖然在這裡也很浪費時間。「要不然你說說你想怎麼辦？」
言下之意就是，想討什麼好處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
「五把黑槍，這件事就算了。」
葉允軒臉色沉了下來，這件小事要五把黑槍來解決，是有沒有搞錯？明明就是不值幾錢的臭女人搞出來的。「這件事，我看來找孟姐來喬吧。」
扯到孟欣，男子的臉就黑一半，找葉允軒是認為他年紀輕，進圈子不久，應該很好控制，嚇嚇就能得到好處也不一定。
其實葉允軒也不想扯到她，扯到孟姐也等於提到父親，也許晚點自己會吃點『甜頭』，比較利益關係之下，父親也會給這人警告才是。
「你想跟我敲詐五把槍，才故意派你的女人去接近他，這樣似乎也很合理。」葉允軒點點頭，滿認同自己所說的推斷。「你覺得我這樣跟孟姐說如何？」
男子坐回坐位，面色難看地喝起悶酒，久久不發一語。葉允軒知道沒什麼好談的了，站起身就離開包廂，而金髮小弟緊盯著他們，手不離槍地慢慢地退到門邊，才開門離去。
金髮小子跟在他後頭，有點不安地看著他的背影。「少爺，這樣沒事嗎？」
「沒事沒事，如果他們想去找『他』喬，頂多我被賞幾個巴掌，好示眾。」他不在乎地說著，「我還有利用價值，放心好了。」
他走在後頭，越想越替少爺抱屈。劉治雅你這傢伙竟然讓少爺三番兩次替你收拾爛攤子。
劉治雅打開家門就看見葉允軒在自家門前屈膝而坐，額頭靠在膝蓋上頭，活像被丟棄的小動物。就是這人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然後什麼也不說，鈴聲吵得他睡不著，只好起來買早餐。
「你在這裡幹嘛？」劉治雅納悶地走到他面前，發現他似乎在睡覺，現在是冬天，大清早在外頭睡，不怕著涼？
他蹲了下來，推推他抱著膝蓋的手腕。「欸，葉允軒，要睡不要在我家門口睡。」
「我沒睡，我在等你。」他說著，不打算將頭抬起來。「要是我把臉抬起來，你會笑我吧。」
這話的意思是？劉治雅忍不住地噗哧了一聲。「你給人揍啦，就說你的個性要改一改了。」
「你才該收斂一點。」葉允軒抬起臉來，雙頰上頭押著紅通通的手印子。「這兩巴掌我可是替你收下了。」
替我收下的？我可沒叫你幫我。劉治雅不領情地笑了。「活該。」
「你變壞了。以前的你起碼還會有點良心不安。」葉允軒難掩失落地低下頭。
一雙稍嫌冰冷的手就摸上他的面頰，還有些發熱不舒服的臉，一碰觸到反差的溫度，頓時起了撫慰的作用。
「這樣好點？」他猜，大概是那天在夜店裡碰了什麼麻煩，雖然不明白事情的始末，這人替自己受了罪，姑且不論是真是假，他臉上的掌印可不假，他來討安慰，給他也無妨。
葉允軒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大哥那兩巴掌應該沒打昏我吧，感覺像是在做夢。」
真要說的話，治雅在他介紹女生給他後，變得異常溫和。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存在，不再抵抗，他們的關係在好轉？
「你當作是夢也可以，我不反對。」劉治雅站起身，「只是我餓了，你有想吃什麼嗎？」
葉允軒跟著站起。「我也餓了。」
「那一起去吃早餐吧。」
對於他的態度轉變，葉允軒還有些不適應，但也沒什麼不好……不，挺不妙的，他變得花心了，來者不拒也是挺可怕的。
我只是身分特殊，要是胡亂搞下去，自己可能也難以保身。「治雅，你請客嗎？」葉允軒帶著笑臉，走到他身旁一問。
劉治雅也回以恰似暖陽的調皮笑容，「不，我吃定你了。」
真是被咬得死死的啊。他在內心暗暗地想著，對於治雅的笑容感到虛幻，一點都不真實。
小和室內，氣氛凝重的像鉛塊，壓得房內的人心裡快喘不過氣。一張四方的日室桌上擺了塞滿菸屁股的菸灰缸，還有一瓶喝了半瓶的威士忌。坐在葉允軒對面的粗曠男人，眼睛和他有幾分相似。他是葉允軒的父親，葉和豪，在圈內被稱呼為『鐵豪』的角頭。
孟欣很想幫狐狸打圓場，可大哥一直不說話，她也只好酒杯伸來就倒酒，陪個笑臉。
男人在喝了幾杯之後開口了，「昨天蔡董找你去喬事情，喬得怎樣？」
葉允軒不太喜歡這種明知故問的問法，「他說五把槍就一筆勾銷。」他冷冷地據實以告。「我覺得沒必要為了這事，用槍來抵。」
鐵豪點點頭，表示認同。「我也這麼覺得。但沾到就是沾到，好歹也得給人家賠個不是，『聽說』你一個小毛頭嘴巴很利，刺得人唉唉叫。」
葉允軒沉默不語，這點他得稍微反省一下，不管怎樣，那傢伙還是比自己早出來混，論輩分在自己之上，照倫理的確要給人家留點面子，但對於那種人而言，只怕是給了得寸進尺的機會。
「你應該也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雖然我沒這意思，但還是要做個樣子給別人看，因為你沒妥協把五把槍白送人，我下手會輕一點。」葉和豪慢條斯理地說著，放下了酒杯，假意無奈地看著他。
金髮小弟站在他身後，昨天少爺說得還真的都中了，他擔憂地看著眼前將要發生的事。
葉和豪大手一揮，下秒房內就傳出了兩聲清脆有力的巴掌聲。「揍你，我怕力道太重，害你破相我就造孽了。」心底也不想傷了長子的臉，畢竟他可是從曾經好過的女人下面的洞出來的，生得也算一表人才，靠張臉皮騙人也能混出個名堂。
孟欣倒吸一口氣，對他來說算輕了？那力道要是打在自己臉上，可能就要被甩去撞牆了，虧小狐狸還能好好地坐直身軀，笑著說謝謝。
「請問大哥，蔡董那邊您要怎麼處理？」葉允軒沒起手去摸臉，他感到雙頰正在發熱，甚至有了腫脹的感覺。父親的耳刮子比起治雅的拳頭，後者教人感到什麼叫做肉痛，心也痛，嚐過那滋味，父親的力道就不足為提了。
「送他老子用過的女人。」他說完後就豪邁地大笑幾聲。
一聽，孟欣心驚地看向相好，隨後卻被葉和豪暗地裡捏了屁股。
隨後他話鋒一轉，將靶心設到了兒子的『情人』身上。「他是你玩玩的對象還是認真的？」雖然是個男的，現今社會也算開放，或許兒子覺得跟男生在一塊比較放得開，亦或是覺得走後門比前門還爽？
總之他做父親的，才不在意這個，只要繼承人生得出一個子來傳宗接代就好。不過可惜的是……眼前的孩子不是他屬意的後繼者。
不正面回答，是怕模稜兩可的答案惹惱是非分明的父親，他選擇回答父親真要說的話。「我會管好他的。」
「你懂就好，我希望這種事最好別再發生，要不然不用別人先動手，我先動手。」
聽見父親這樣說，葉允軒在心裡默默地接了一句：那我會先宰了你。他站起身，假裝聽話地低著頭。「我知道了。」
「沒事了，晚點去事務所那邊，把帳簿算完後把結果告訴孟欣。」鐵豪邊說邊將情婦攬到懷裡。
葉允軒恭敬地點頭應好後，不想在等會就要上演春宮的和室裡多待一秒，起身就要離去。
眼見少爺要離開的金髮小弟，趕緊搶在前頭先開了門，等少爺出房門後，他朝裡頭行禮後，輕聲地關上門。
他一回身，發現少爺走得好快，人已經消失在走廊的轉角，他原本還想替少爺拿冰塊和毛巾，好舒緩臉上的紅腫。
葉允軒紅著一張臉走出諾桑的途中，店內的小弟都在偷偷看他，他想自己被大哥教訓的事很快就會傳到蔡尾仔的耳中，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他也希望治雅不要跟別的女生亂來，心底也明白，治雅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生氣很正常，不生氣也在預料中，所以他該怎麼做才好？
早餐店的角落裡，劉治雅和葉允軒兩人坐在四人桌的位置上，彼此不發一語地乖乖吃著早餐，看看盤中所剩無幾的食物，要是再不說些什麼，等會是要買單後直接回去嗎？
劉治雅夾起盤中最後的蛋餅，咬下一口，有點食不知味地嚼了幾下，才慢慢地吞下肚。他面前的人正用筷子戳玩著盤中的食物，吃不下也就算了，顯露出了自己的幼稚。
「你這麼早來找我做什麼？」他拿起飲料，問完就喝著解渴。
「談談我臉上兩巴掌的事。」葉允軒笑著指自己的發紅的臉頰。「我知道你想氣我，或是想看我怎麼辦？不過鬧大的話可就不好玩囉。」
被道中心事的劉治雅，心虛一會，馬上又故作鎮定。「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你希望我阻止你？」瞧你當時一副挑釁的樣子，阻止與否都是輸，只好黯然離去。
當那女子準備要含下去的時候，劉治雅其實滿希望他出來喊停的。「我怎麼知道，也許我只是想比較一下誰的功夫厲害，才沒收手。」
「希望你已經比較出來了，如果是我弱了，你儘管告訴我，我會好好加強的。」葉允軒皮笑肉不肉地拿起自己的飲料杯，也喝了幾口。「只是我現在要很誠實的告訴你。」
「嗯？」表情突然變得嚴肅是想嚇唬誰？
「我雖然是角頭的孩子，可現在的我沒多大的勢力能保護你，所以這段期間可以請你忍耐一下嗎？」說真的，他可不想看到身上缺了什麼的治雅出現在他面前，起碼依他目前的心智還無法承受。
「現在？」劉治雅咧出一抹冷笑。「可我跟你有未來嗎？」
好殘酷的一句話。「就算看不到未來，顧好現在總不為過吧。」葉允軒可稱得上陪笑了。
他垂眼看著桌面，從口中吐出想尋求認同的聲音。「我覺得現在這樣還滿好的。」
葉允軒納悶地看著他，治雅所說得『滿好的』是指哪些事？對他來說，這陣子一點都不好，心情飛上飛下，全拜眼前人所賜。
「雖然你可能不覺得，但我就覺得這樣很好。」他點點頭，想要堅定自己的信心一樣。
葉允軒思考劉治雅口中的『滿好的』意義在哪？是他忽略了什麼而不自知嗎？這事等他回去再慢慢想，比較希望的是治雅能自愛些，就算有髒東西靠過來也要懂得迴避。
「至於給你添麻煩我也覺得無辜，是那女人自己貼過來的不是？雖然我沒拒絕是我不對，但我拒絕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沒事？還是更壞的事？」
葉允軒保持微笑地聽著，治雅變得伶牙俐齒了。「我想還是拒絕比較好。我只是擔心你遇到不好的事，所以你可以別去諾桑了嗎？你太顯眼了。」嚴格來說，是因為他在身旁的關係，原本會被隱沒在人群中的人，因此被挖掘了。
基於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劉治雅認了，自己不是說不聽的人。「怡婷說她想去，那就當最後一次？」
看著這樣的治雅，他想笑了，還好還好，治雅終究沒變。「好啊。」
葉允軒面色煩悶地看著坐在兩人中間，邊喝酒邊講話的男子，另外兩人則是不停地抽著菸。
真想把他們的菸搶過來，捻熄在他們的額頭上。葉允軒沒在聽男子說話，就只想著這件事。
「我這樣算是被戴綠帽吧？」長相有些粗曠的男子一口飲進杯中物後，將酒杯用力地敲在花崗岩的桌面上，好表示他內心的不滿。
「你這樣說的話，我也被戴綠帽了。」葉允軒無奈地看著他。「真要說的話，你的相好對我家的那位，似乎挺中意的。」
男子身邊的小弟聽不慣葉允軒的口氣，站起身就要揪起他的領口，但給人硬生生地擋了下來。「臭小子，放開你的手！」被抓住拳頭的小弟，生氣地朝出手的人大吼。
「你老大沒叫你動手，你動個毛啊！」染著一頭金髮的小弟挑釁地回瞪，不在乎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大上許多，火大地捏緊手中的拳頭。
葉允軒老神在在地拿起自己的飲料杯，眼角瞄了坐在中間的人一眼。
「小陳，坐好。」
聽到大哥這麼一說，他也只好收回拳頭，乖乖地坐下，眼睛仍是冒火地瞪著金髮小弟。
「你那口子也不是正經人，幹嘛為了這檔事不愉快？」葉允軒不懂這有什麼好要約出來談的，是想假借這名義，來跟他討什麼好處吧。
「這是面子問題，既然她跟了我，就應該對我死忠。」
「你管不好自己的女人，黏上我的人，那我的面子跟誰討？」葉允軒的語氣不爽了起來。「我不追究，你還找上門。」
要是他真的追究起來，他們現在哪來的閒工夫在這邊談。
「是你的女人自願的，她不去不就好了。」他不屑地冷笑著。「還是那陣子你沒好好滿足那女人，才會饑渴到找上小伙子？」
聽完，男子的太陽穴爆出了青筋，「臭狐狸，不要給你幾分顏色就囂張起來！」他抓起桌上的空酒瓶往桌面猛力一敲，拿著破碎的酒瓶，大吼地站起身示威。
坐在葉允軒身旁的金髮小弟，在他抓起酒瓶的瞬間就迅速地抽出藏在後腰上的東西，喀嚓的聲音在包廂內聽得十分清楚，頓時間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六隻眼睛緊張地盯著金髮小弟手上閃著寒光的手槍。
「我們是來談事情的，不是來動手動腳的，是的話，又何必浪費時間坐在這裡？」葉允軒感到無趣地喝著飲料，雖然在這裡也很浪費時間。「要不然你說說你想怎麼辦？」
言下之意就是，想討什麼好處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
「五把黑槍，這件事就算了。」
葉允軒臉色沉了下來，這件小事要五把黑槍來解決，是有沒有搞錯？明明就是不值幾錢的臭女人搞出來的。「這件事，我看來找孟姐來喬吧。」
扯到孟欣，男子的臉就黑一半，找葉允軒是認為他年紀輕，進圈子不久，應該很好控制，嚇嚇就能得到好處也不一定。
其實葉允軒也不想扯到她，扯到孟姐也等於提到父親，也許晚點自己會吃點『甜頭』，比較利益關係之下，父親也會給這人警告才是。
「你想跟我敲詐五把槍，才故意派你的女人去接近他，這樣似乎也很合理。」葉允軒點點頭，滿認同自己所說的推斷。「你覺得我這樣跟孟姐說如何？」
男子坐回坐位，面色難看地喝起悶酒，久久不發一語。葉允軒知道沒什麼好談的了，站起身就離開包廂，而金髮小弟緊盯著他們，手不離槍地慢慢地退到門邊，才開門離去。
金髮小子跟在他後頭，有點不安地看著他的背影。「少爺，這樣沒事嗎？」
「沒事沒事，如果他們想去找『他』喬，頂多我被賞幾個巴掌，好示眾。」他不在乎地說著，「我還有利用價值，放心好了。」
他走在後頭，越想越替少爺抱屈。劉治雅你這傢伙竟然讓少爺三番兩次替你收拾爛攤子。
劉治雅打開家門就看見葉允軒在自家門前屈膝而坐，額頭靠在膝蓋上頭，活像被丟棄的小動物。就是這人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然後什麼也不說，鈴聲吵得他睡不著，只好起來買早餐。
「你在這裡幹嘛？」劉治雅納悶地走到他面前，發現他似乎在睡覺，現在是冬天，大清早在外頭睡，不怕著涼？
他蹲了下來，推推他抱著膝蓋的手腕。「欸，葉允軒，要睡不要在我家門口睡。」
「我沒睡，我在等你。」他說著，不打算將頭抬起來。「要是我把臉抬起來，你會笑我吧。」
這話的意思是？劉治雅忍不住地噗哧了一聲。「你給人揍啦，就說你的個性要改一改了。」
「你才該收斂一點。」葉允軒抬起臉來，雙頰上頭押著紅通通的手印子。「這兩巴掌我可是替你收下了。」
替我收下的？我可沒叫你幫我。劉治雅不領情地笑了。「活該。」
「你變壞了。以前的你起碼還會有點良心不安。」葉允軒難掩失落地低下頭。
一雙稍嫌冰冷的手就摸上他的面頰，還有些發熱不舒服的臉，一碰觸到反差的溫度，頓時起了撫慰的作用。
「這樣好點？」他猜，大概是那天在夜店裡碰了什麼麻煩，雖然不明白事情的始末，這人替自己受了罪，姑且不論是真是假，他臉上的掌印可不假，他來討安慰，給他也無妨。
葉允軒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大哥那兩巴掌應該沒打昏我吧，感覺像是在做夢。」
真要說的話，治雅在他介紹女生給他後，變得異常溫和。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存在，不再抵抗，他們的關係在好轉？
「你當作是夢也可以，我不反對。」劉治雅站起身，「只是我餓了，你有想吃什麼嗎？」
葉允軒跟著站起。「我也餓了。」
「那一起去吃早餐吧。」
對於他的態度轉變，葉允軒還有些不適應，但也沒什麼不好……不，挺不妙的，他變得花心了，來者不拒也是挺可怕的。
我只是身分特殊，要是胡亂搞下去，自己可能也難以保身。「治雅，你請客嗎？」葉允軒帶著笑臉，走到他身旁一問。
劉治雅也回以恰似暖陽的調皮笑容，「不，我吃定你了。」
真是被咬得死死的啊。他在內心暗暗地想著，對於治雅的笑容感到虛幻，一點都不真實。
小和室內，氣氛凝重的像鉛塊，壓得房內的人心裡快喘不過氣。一張四方的日室桌上擺了塞滿菸屁股的菸灰缸，還有一瓶喝了半瓶的威士忌。坐在葉允軒對面的粗曠男人，眼睛和他有幾分相似。他是葉允軒的父親，葉和豪，在圈內被稱呼為『鐵豪』的角頭。
孟欣很想幫狐狸打圓場，可大哥一直不說話，她也只好酒杯伸來就倒酒，陪個笑臉。
男人在喝了幾杯之後開口了，「昨天蔡董找你去喬事情，喬得怎樣？」
葉允軒不太喜歡這種明知故問的問法，「他說五把槍就一筆勾銷。」他冷冷地據實以告。「我覺得沒必要為了這事，用槍來抵。」
鐵豪點點頭，表示認同。「我也這麼覺得。但沾到就是沾到，好歹也得給人家賠個不是，『聽說』你一個小毛頭嘴巴很利，刺得人唉唉叫。」
葉允軒沉默不語，這點他得稍微反省一下，不管怎樣，那傢伙還是比自己早出來混，論輩分在自己之上，照倫理的確要給人家留點面子，但對於那種人而言，只怕是給了得寸進尺的機會。
「你應該也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雖然我沒這意思，但還是要做個樣子給別人看，因為你沒妥協把五把槍白送人，我下手會輕一點。」葉和豪慢條斯理地說著，放下了酒杯，假意無奈地看著他。
金髮小弟站在他身後，昨天少爺說得還真的都中了，他擔憂地看著眼前將要發生的事。
葉和豪大手一揮，下秒房內就傳出了兩聲清脆有力的巴掌聲。「揍你，我怕力道太重，害你破相我就造孽了。」心底也不想傷了長子的臉，畢竟他可是從曾經好過的女人下面的洞出來的，生得也算一表人才，靠張臉皮騙人也能混出個名堂。
孟欣倒吸一口氣，對他來說算輕了？那力道要是打在自己臉上，可能就要被甩去撞牆了，虧小狐狸還能好好地坐直身軀，笑著說謝謝。
「請問大哥，蔡董那邊您要怎麼處理？」葉允軒沒起手去摸臉，他感到雙頰正在發熱，甚至有了腫脹的感覺。父親的耳刮子比起治雅的拳頭，後者教人感到什麼叫做肉痛，心也痛，嚐過那滋味，父親的力道就不足為提了。
「送他老子用過的女人。」他說完後就豪邁地大笑幾聲。
一聽，孟欣心驚地看向相好，隨後卻被葉和豪暗地裡捏了屁股。
隨後他話鋒一轉，將靶心設到了兒子的『情人』身上。「他是你玩玩的對象還是認真的？」雖然是個男的，現今社會也算開放，或許兒子覺得跟男生在一塊比較放得開，亦或是覺得走後門比前門還爽？
總之他做父親的，才不在意這個，只要繼承人生得出一個子來傳宗接代就好。不過可惜的是……眼前的孩子不是他屬意的後繼者。
不正面回答，是怕模稜兩可的答案惹惱是非分明的父親，他選擇回答父親真要說的話。「我會管好他的。」
「你懂就好，我希望這種事最好別再發生，要不然不用別人先動手，我先動手。」
聽見父親這樣說，葉允軒在心裡默默地接了一句：那我會先宰了你。他站起身，假裝聽話地低著頭。「我知道了。」
「沒事了，晚點去事務所那邊，把帳簿算完後把結果告訴孟欣。」鐵豪邊說邊將情婦攬到懷裡。
葉允軒恭敬地點頭應好後，不想在等會就要上演春宮的和室裡多待一秒，起身就要離去。
眼見少爺要離開的金髮小弟，趕緊搶在前頭先開了門，等少爺出房門後，他朝裡頭行禮後，輕聲地關上門。
他一回身，發現少爺走得好快，人已經消失在走廊的轉角，他原本還想替少爺拿冰塊和毛巾，好舒緩臉上的紅腫。
葉允軒紅著一張臉走出諾桑的途中，店內的小弟都在偷偷看他，他想自己被大哥教訓的事很快就會傳到蔡尾仔的耳中，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他也希望治雅不要跟別的女生亂來，心底也明白，治雅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生氣很正常，不生氣也在預料中，所以他該怎麼做才好？
早餐店的角落裡，劉治雅和葉允軒兩人坐在四人桌的位置上，彼此不發一語地乖乖吃著早餐，看看盤中所剩無幾的食物，要是再不說些什麼，等會是要買單後直接回去嗎？
劉治雅夾起盤中最後的蛋餅，咬下一口，有點食不知味地嚼了幾下，才慢慢地吞下肚。他面前的人正用筷子戳玩著盤中的食物，吃不下也就算了，顯露出了自己的幼稚。
「你這麼早來找我做什麼？」他拿起飲料，問完就喝著解渴。
「談談我臉上兩巴掌的事。」葉允軒笑著指自己的發紅的臉頰。「我知道你想氣我，或是想看我怎麼辦？不過鬧大的話可就不好玩囉。」
被道中心事的劉治雅，心虛一會，馬上又故作鎮定。「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你希望我阻止你？」瞧你當時一副挑釁的樣子，阻止與否都是輸，只好黯然離去。
當那女子準備要含下去的時候，劉治雅其實滿希望他出來喊停的。「我怎麼知道，也許我只是想比較一下誰的功夫厲害，才沒收手。」
「希望你已經比較出來了，如果是我弱了，你儘管告訴我，我會好好加強的。」葉允軒皮笑肉不肉地拿起自己的飲料杯，也喝了幾口。「只是我現在要很誠實的告訴你。」
「嗯？」表情突然變得嚴肅是想嚇唬誰？
「我雖然是角頭的孩子，可現在的我沒多大的勢力能保護你，所以這段期間可以請你忍耐一下嗎？」說真的，他可不想看到身上缺了什麼的治雅出現在他面前，起碼依他目前的心智還無法承受。
「現在？」劉治雅咧出一抹冷笑。「可我跟你有未來嗎？」
好殘酷的一句話。「就算看不到未來，顧好現在總不為過吧。」葉允軒可稱得上陪笑了。
他垂眼看著桌面，從口中吐出想尋求認同的聲音。「我覺得現在這樣還滿好的。」
葉允軒納悶地看著他，治雅所說得『滿好的』是指哪些事？對他來說，這陣子一點都不好，心情飛上飛下，全拜眼前人所賜。
「雖然你可能不覺得，但我就覺得這樣很好。」他點點頭，想要堅定自己的信心一樣。
葉允軒思考劉治雅口中的『滿好的』意義在哪？是他忽略了什麼而不自知嗎？這事等他回去再慢慢想，比較希望的是治雅能自愛些，就算有髒東西靠過來也要懂得迴避。
「至於給你添麻煩我也覺得無辜，是那女人自己貼過來的不是？雖然我沒拒絕是我不對，但我拒絕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沒事？還是更壞的事？」
葉允軒保持微笑地聽著，治雅變得伶牙俐齒了。「我想還是拒絕比較好。我只是擔心你遇到不好的事，所以你可以別去諾桑了嗎？你太顯眼了。」嚴格來說，是因為他在身旁的關係，原本會被隱沒在人群中的人，因此被挖掘了。
基於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劉治雅認了，自己不是說不聽的人。「怡婷說她想去，那就當最後一次？」
看著這樣的治雅，他想笑了，還好還好，治雅終究沒變。「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