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竟然在現實世界遇見幸運E

自己憑仗記憶作出選擇。但凡記不住的，都去找卡片效果似乎用得上的湊。

「《靈獸》嗎？」店長手摸下巴：「是優秀的上位卡組呢。小姐姐有眼光！」

彷彿是看穿自己的困惑，他接著說：「原來你不知道嗎？所謂的『上位卡組』，就是指在比賽中很容易取得優勢的競技向牌組。簡單來說，這好比是『為了通向勝利而使用的強大武器』。」

他頭頭是道地說，我心不在焉的聽。只可惜卡冊裡沒有《森淵賢狼》。

「不過《靈獸》是回手向之牌型，一般對於新手而言並不容易操作。小姐姐，你是看圖選卡的嗎？」

失禮耶！「是因為我有朋友使用這個。」

「既然小姐姐的朋友同樣是牌佬，有空請帶他來坐坐，我可以給個八折優惠。」

格蘭妮在櫃檯旁厲聲抗議：「別生意沒做成就要店裡虧錢！」

但被華麗地無視了。

「那......我就使用這個吧？」

店長拉開旁邊的抽屜，內裡整齊劃一放著好幾個卡盒，而他選了黑色半透明、陰刻十字型花紋的那一個。「是聖女的騎士《貞德騎士團》。」

「你是說『聖女』──我可以看看嗎！？」

店長說一聲「請便」，而自己幾乎是傾身向前──真的耶！這些人的衣著風格，跟哈羅德的騎士服很相似！

尤其是這把佩劍！

「《哀戀騎士》同樣屬於這個系列，不但容易上手，效果強勁，而且由於長得帥，所以很受一眾腐女大姐姐玩家們的歡迎。怪咧！格蘭妮，現在不是流行年下小奶狗嗎？」

鮑伯頭毒舌他一句「你少亂臭美好嗎？店長你照照鏡子，瞧瞧自己哪一個部分稱得上是小奶狗」。

然而我覺得他似乎是話中有話。

店長傻呵呵地苦笑：「知道嗎？【Dadan】的每張卡，背後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這很浪漫是不是？」

「算不算浪漫我不知道，但我確實好奇關於聖女騎士團的事。」

「你有興趣了解嗎！的確有很多女生是從設定入坑的呢！」他整個人忽然來電，轉身拉開另一個抽屜，「誒，格蘭妮！那本書呢？」

「左邊往下數第三個暗格。下次請你好好記住。」

「3Q~」等等，這個人靠不靠得住耶？「Yes，找到了！」

這本公式書可比自己想像中更厚。店長按圖索驥，翻至寫有《貞德騎士團》的那一頁。

「你看，這是為了紀念『虛執聖女』──奧爾良的少女貞德而建立的神聖騎士團，目的是為了讓後來的救世聖女能夠更有效地選出匹配英雄的同伴。」

自己的呼吸忽地變緊，彷彿有團看不見的氣流在胸口中橫衝直撞。

「這就是我最欣賞【Dadan】的地方。設計師總是會找到方法，將地球出現過的歷史人物放入達坦的世界觀內。」

打牌的同時又可以有趣地學習歷史，而且這種智力遊戲經過學者的研究證明有助於思維訓練──店長轉瞬間變身為傳教士，滔滔不絕的向自己宣傳玩卡遊對戰的好處。

但重點不是這個！

我心急指向書頁中的一張插圖：「請問店裡是不是也有賣這張卡片？」

少年低頭近瞧一瞧。

「嗯？小姐姐想要找《騎士團的靈獸 森林賢狼》？但牠跟《靈獸》牌組相性不合──」

「這沒關係！」

「唔，雖然也想賣你啦，但可惜幾年前這已經絕版了。」

「那麼這本書你可以賣給我嗎？」

「不行不行！這可是鎮店之寶，即使傾家蕩產亦不會賣！」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格蘭妮走過來用力大拍桌子，同時用她的金色美瞳死盯自己：「依我看，不如兩位打一場。你贏了這本書就給你，你輸了就給我買光店裡所有存貨。就醬。」

「但是格蘭妮，這太強人所──」

鮑伯頭轉而一臉兇狠地望向少年：「你有什麼不滿嗎？傻瓜店長。我說早些完事不好？不想打牌就關店誒！你是否忘記了是誰慢手慢腳，害我們買不到《森林朋友》的首映票嚇？」

自己忽然意識到此乃大好機會，遂迅速從包包裡掏出戲票：「我有多出來的電影門票，請店員小姐你收下吧？日期是今晚，而且是可以抽獎的VIP特等席。」

在這個節骨眼，咱絕不可以被她趕走！

「為什麼你一個女人會有兩張戲票？」

「因為想拼多一次的抽獎機會。」永別了，藪貓娘。

格蘭妮無比囂張地從自己手中抽走它們，然後高高興興返回櫃檯，繼續用平板電腦觀看美容直播。

終於擺平了這麻煩女。

「不愧是你，竟然可以安撫震怒中的她？」

怒我直言，假如兩位是情侶關係，店長你鐵定是被吃定的一方。

「可以開始打牌了嗎？」

「OK！」

坦白說，雖然自己一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但仍然輸得一塌糊塗。

「店長以前有使用過《美女蛇》嗎？」

「我嗎？什麼類型都玩，沒有特別的偏好誒！」

瞧吧，不論是戰術還是口風，全部都滴水不漏。

試圖透過對戰來套取情報的計劃失敗了。

起初自己以為他是地球人，但愈看便愈懷疑，店長與達坦世界之間存在非比尋常的關係。

他只是單純在地球開卡店、熟知卡遊公式設定的普通人嗎？又或許，其實是我根本沒有回到原本的世界，這只不過是魔王虛構出來困擾自己的幻像？

他是敵人還是朋友──不行！目前所知道的情報仍是太少了！

「小姐姐看起來很嚴肅啊。是因為輸太多所以覺得難受？」

「想多了，自己好歹有點牌品，輸贏這種事我才不在意。」

少年露出放心的笑容：「那就好啦！不會傷害人性命的遊戲就是有這點好處。」

「你以前玩過會傷人性命的遊戲嗎？」

店長擺出一張苦瓜臉：「你是否《遊基王》看太多？現實哪可能會有黑暗遊戲啊？這只是修辭，Stylistic device！」

格蘭妮哈哈大笑。

自己突然好想找地洞鑽。好有道理真的無法反駁。

「不過，我終於發現小姐姐的問題了。」店長再次摸上下巴，收起笑意：「這不是你平時使用的卡組是吧？」

廢話。「當然啊，這是用你借予自己的卡──」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雙瞳似老虎一樣豎起，壓人的氣勢再度迎面反撲。

「小姐姐，卡片對戰能夠如實反映參戰雙方的內心，我想你應該也有過類似的經驗吧？」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你不熟悉這些卡片，不了解操控它們的方法。在這副卡組裡，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任何愛意。」

轉眼間，他又變回人畜無害小少年。

「所以這不是你的卡組對吧？」

被他看破了。

「你說得沒錯，我是參考了朋友使用過的卡。」

「你那位朋友一定是個很出色的玩家，只是《靈獸》與你本身的氣質不太貼近。」

「吶，小姐姐有想過組一副屬於自己的卡組嗎？」他拿起場上的《哈羅德》交給自己。「就用他。」

「只有一張卡可沒有辦法啊？」

「這也倒是......那我就給小姐姐你一個suggestion吧？」店長笑道：「組卡的方法雖然有好幾種，譬如說以某種戰術展開為主題，又或是配合某張王牌的效果，把他捧成眾星拱月的主角。但我自己覺得最重要的，還是你想要向對手傳達出怎樣的訊息。」

你有什麼話想對他說呢？店長令人驚訝地給出這種看似無理的構築建議。

「對了，作為小姐姐為本店買下一堆卡包的附贈品，這張卡片就送給你吧？」

我接過來，臉上想必出現三道黑線：「我記得有個美少女遊戲叫《架向星空之橋》......」

「人有相似，名有相同，糾結太多的很容易會長皺紋~」

別理直氣壯地侵犯別人的版權耶！

「而且聽說對它對許願的話，可以實現玩家一個願望。」

啥？

「This is流行於本店的都市傳說！在戀愛方面尤其靈驗唷！」

雖然到了最後，自己還是問不出那二個人的身份，連對方是敵是友也不了解。

但我敢肯定，他們絕非是普通的路人角色。

擁有愛之淚痣的聖女騎士團少年，《騎士團的叛徒 雙槍迪爾姆德》。

留起粉色挑染的黑色鮑伯頭，金色瞳孔的《美女蛇 試金石格蘭妮》。

我覺得自己好似跟某位了不得的神話人物進行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對話。

還有聖女貞德，不，應該說是「虛執聖女」──或許自己無意間破解世界的一大謎團，知道何以法國村姑在接受天啟後忽然懂行軍打仗，最後還被當成是魔女燒死。

自己記下這兩張卡牌的名字和效果，然後和「訊息(自己經過思考後嘗試組成的牌組)」放在一起。

窩在家中給上司敲了封辭職信，料想此時他仍在加班，未必會立即打開電郵檢查──承認吧，要是收到他打來問責的電話，自己必定嚇到把郵件和膽撤回去。

以防萬一，還把下期的房租和水電雜費通通預繳了。之後給房東發Line提及退租，害她以為自己找到對象準備回鄉下老家結婚，差點兒沒把過年燒剩的炮仗拿上來天台放慶祝。

咱其實挺喜歡她的。打從搬過來後一直相處良好，她是個熱心盡責的好房東，就是經常瞎介紹男人和邀請自己去相親會這點令人無語。

最後就是給最好的朋友，寫了封長長的道別信(目前她人在國外)。

傍晚，層層大廈遮擋無數陽光。手機設置的鬧鐘不斷用藪貓娘的萌音瘋狂催促自己「六時啦~」。

準備好了嗎？還會有所留戀嗎？

──因為未來，不會再有時間容許自己後悔。

我拿出店長贈送的卡片。

「發動干擾卡《架向深空之橋》──開啟吧，通向異世界之門！」

地面突然消失，自己重新墜落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