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

「他的死狀......還真是病態。」

鹿鳴看著黎淵的遺體感嘆的說道，雖然這一次連環兇殺案中目睹了不同死狀的屍體，但唯獨黎淵的最是病態，就算撇除雙手合十的部分，他那詭譎的笑容還是讓人打從心底的覺得毛骨悚然。

「但也滿符合他的人設的。」

白語實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他走到冷凍櫃那邊，從裡面拿出一個夾鏈袋，夾鏈袋因為剛被冷凍的關係，它上頭被覆蓋著雪白的冰霜，只能依稀看見裡頭有著像是紅棕色的物體。

他將夾鏈袋裡的東西用夾子取出來，等冰冷的白霧退去時，鹿鳴才看清了那紅棕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該不會是......？」
「黎淵的舌頭。」

白語實點了點頭以示肯定了鹿鳴的猜測，他將那根斷掉的舌頭擺在黎淵的旁邊，並用工具把他的嘴固定住，好讓他一直呈現張嘴的姿態。

「我親愛的白法醫......你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嗎？」

「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都是因為你！我親愛的白法醫，你可知你自己是什麼人？」

冥冥之中，白語實彷彿又聽到黎淵的聲音，但就算這聲音突然竄進他腦裡，他也無動於衷。

一條條的線索宛如在五線譜上舞動起來，從黎淵在頂樓說的話語，到他口袋裡所留下「你說了不該說的話」的紙條，再到他被切去的舌頭，剎那間，白語實想通了般的緩緩道出了一句。

「黎淵是左撇子。」

他一手伸進黎淵的嘴巴看了下舌頭的切口，另一手拿著舌頭的另一部分，他撫住了黎淵死白的皮膚，觀察對方嘴角好似一不小心留下的切痕，若這些都是當下所留下來的傷痕那他的推論就說得通了。

「從舌頭的切口來看，刀子是從右邊往左邊切，並且依照傷口角度還是黎淵自己切斷的。」

「依照法醫的角度來看我推測是自殺，但如果按照你們的角度來看的話，真的是自殺嗎？」

白語實閉上眼睛，隨後又睜開，他直盯著鹿鳴問道，然而鹿鳴卻直直看著黎淵的遺體，神情呆愣看似在自身的腦海中竭力搜索著什麼，他整個人感覺完全不在這裡，等了好一半響都不見他回應。

「鹿鳴？」

白語實輕聲喚道，但鹿鳴彷彿沒聽見他的聲音，那一絲絲難以形容的心情在鹿鳴心頭來回蕩漾，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卻不管再怎麼思索，那想法都是一樣若影若現。

近在咫尺卻又難以觸碰，但在那一閃念之間，深淵中那深處的樣貌突然就清晰的浮現在他腦內，鹿鳴不敢相信他自己所想的，身為警察，就是罪犯和人民之間最後一道防線，在各個取捨之間必須以人民的性命為優先。

假如他突然想到的畫面是正確的話，那麼，他該相信誰？

「鹿大刑警！」

白語實突然一整張臉塞入了鹿鳴的視線，一個聲音瞬間讓鹿鳴清醒過來，他癡癡地看著白語實，困頓的唇齒間只慢慢吐露出了幾個字。

「白語實你......」

那隻字片語好似卡在喉嚨間，他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來，面對白語實歪頭表示他自己的不解，鹿鳴只把自己的話又吞了回去。

「沒什麼。」

他上前驀地的抱住白語實，搞得原本就不明白鹿鳴想表達什麼的白語實更加茫然，經過他仔細地思考過後，他大概猜了一下鹿鳴心中在想什麼。

人天生本來就不會讀心，就算後天學習也不一定能百分百讀懂，雖然曾經他有學過一些心理學，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居然沒法掌握鹿鳴究竟在想些什麼。

「雖然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麼，但請先不要往那方面想。」
「假如我現在所想的東西是你絕對猜不到的呢？」

白語實被鹿鳴反問的問題問倒，他的確猜不到對方在想什麼，只是他沒表現出來而已。

出於現在還是上班時間的關係，鹿鳴最後還是放開了白語實，他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工作和私人因素這些都是得分開清楚的，沒錯，他懷疑......白語實和這次的連環殺人案有極大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