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流之不會放跑犯人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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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19
「學長,接下來該怎麼辦?」
「先打電話和音樂老師說明情況,確認她到底有沒有同意借出爵士鼓。」
「可是學長,你剛才不是答應他說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嗎?」
「我說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不代表妳不能說出去,就算妳不在,寫成一份報告或留字條給老師,就不算是『說』了。」
「學長真奸詐,雖然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我們到教室辦公室,詢問到音樂老師的手機號碼,打電話向她確認爵士鼓的事情。
「好,是的,我知道了。」
我掛斷電話,向學長報告。
「老師說她沒有同意說要把爵士鼓借給任何人,只有說可以借他練習,但沒有說可以搬去禮堂表演,可能是鼓手誤會了,或是他不經老師同意,偷偷搬走爵士鼓,想說等表演完在搬迴音樂教室放。」
「這麼說的話,剛才那位在音樂教室練琴的女同學說了謊話。」
「真沒想到,原來是那個女生是共犯!」
「別太快下定論,說不定是那個女生誤會,她只聽見鼓手拆解爵士鼓的聲音,然後發現爵士鼓被鼓手搬走,便擅自認定老師答應要借鼓給他。」
「唔……我還想說,說不定那個女生就是犯人,爵士鼓能順利找回來呢。」
「即使那個女生是犯人,也沒有動機可以說明她搬走爵士鼓的理由。」
「學長,聽聽看我的推理吧!假如說那個女生就和她說的一樣很愛惜樂器,她怕爵士鼓在搬運的過程中被撞壞,所以偷偷把爵士鼓搬回去音樂教室藏起來,這有沒有可能發生?」
「乍聽之下很合理,但鼓手都自備樂器箱了,那個女生如果真的怕爵士鼓會被撞壞,應該會替鼓手幫他把爵士鼓搬到禮堂去。」
「要不然這樣呢?有人揭穿了鼓手不經老師同意搬走爵士鼓的舉動,趁鼓手不注意,把爵士鼓藏到安全的地方,打算等到表演時間過去,再把裝著爵士鼓的樂器箱放回原位?」
學長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這個推測倒是有可能,在五點二十分至六點這段期間,有人和鼓手相遇,那個人揭穿了鼓手的行動,趁鼓手不注意時,搬走爵士鼓藏起來。」
「學長,該不會那個人就是鼓手所說的『吉他社的朋友』?雖然鼓手對他說『終於借到爵士鼓了』,但剛剛和鼓手爭吵的短髮女生說音樂教室的爵士鼓本來就是不外借的,假如吉他社成員都知道這件事,那犯人很可能就是他。動機也很明確──因為不甘上台表演的人不是自己,而且對方還擅自搬走音樂教室的爵士鼓──犯人於是決定把爵士鼓藏起來,搞砸他們的表演,即使事後被指出他就是偷偷搬走爵士鼓的人,他也能反駁說音樂老師本來就不打算要借出爵士鼓,然後拱出真正的犯人是擅自搬走爵士鼓的樂團鼓手。」
朝著這個方向調查,或許會有進展,我們決定馬上前往吉他社團練的教室。
不巧的是,因為時間過了六點半,教學樓的教室都被警衛鎖上,這表示吉他社應該也已經結束團練,準備要去吃飯、念書、回家或參加耶誕晚會。
就在我和學長灰心喪志,準備放棄詢問吉他社前往下個地點的時候,剛才那名留著短髮的吉他社女社員匆忙地跑回教室,她似乎忘了拿東西,拿出鑰匙打開教室的門。
剩下這個機會了!
我和學長交換眼神,等她拿完東西走出教室,兩人一前一後擋住她的去路。
「噫!你們想幹嘛……」
「我們是偵探社的人,受人委託尋找遺失的爵士鼓,想問妳一些事情。」
「原來是這件事啊,和我無關喔,是那個鼓手硬要找碴,我才和他吵的。」
「我們沒有懷疑妳,只是想問問看,當時在教室團練的成員中,有誰是特別晚到或是根本沒出席的?」
這個女生似乎戒心很強,但在我們兩人的包圍下,她不得不說出實話。
「有個男生特別晚到,你們懷疑是他把爵士鼓藏起來的嗎?」
「我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他──我們接到的委託是找回遺失的爵士鼓,不是找出搬走爵士鼓的犯人,我沒有要妳出賣夥伴的意思,而且說不定他根本什麼都沒做。」
妳好像很為妳的夥伴擔心,看不出來妳的心地這麼善良。
學長補上這句話,學妹招架不住,撇了撇嘴,最後把那名男生的名字和下落都告訴我們。
「子立學長和熱音社的人交情很好,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嗯,我也相信他不會做那種事,不過謝謝妳告訴我們這麼重要的事。」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短髮少女低語,揹著吉他離開我們面前。
「曉萱,我們去球場。」
學長轉身小聲對我說,接著在走廊上跑了起來。
現在是六點四十五分,再過五分鐘,耶誕晚會就開放入場了。
「學長,你認識她剛才說的那位子立學長?」
「嗯,他在校園內很吃得開,二年級沒有人不認識他。」
我本來以為學長說的球場是指籃球場,但學長橫越籃球場,來到隔壁的排球場,看來子立學長放學後會來這裡打排球。
因為天色漸暗加上晚自習時間已經開始,同學們紛紛離開球場去吃飯,現在還待在球場上的人,大概是吃完晚飯,正在消磨時間等待耶誕晚會開始。
我們詢問排球場上的人,他們說子立在司令台上,朝司令台看去,的確有個坐在木箱鼓上的男生,他似乎就是子立學長。
「子立,我有些事想問你。」
「啊,我剛剛聽說了,是爵士鼓不見的事吧?剛才宇樹和李靜有來問過。」
「既然你聽說了,那我就直接切入重點──鼓手在搬運爵士鼓的時候,臨時想到忘了拿書包和鼓棒,回班上的途中,和你相遇,他問你有沒有要去耶誕晚會,還說終於借到了爵士鼓,你對這件事有印象嗎?」
「喔,對呀,臭齡他有問我,我說我當然會去耶誕晚會;爵士鼓的事是我幫他去拜託老師的,所以他借到之後跑來和我道謝。」
子立學長說完,拍打木箱鼓的鼓面,打出一連串的節奏。
楷昱學長手抵著下巴思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則是覺得奇怪,既然老師說她沒有把爵士鼓借給任何人,為什麼子立學長會說他幫忙鼓手去拜託老師,順利借到了爵士鼓?
「子立學長,你在吉他社打木箱鼓,但你平時是不是也會去音樂教室練爵士鼓?」
「喔,對呀,所以我就拜託老師,把鼓借給飛魚虎樂團他們用。」
「但學長你沒說是要搬去禮堂表演用的吧?」
「他們用完會放回去的啦。」
子立學長似乎不打算承認他欺騙老師的事,正當我忍不住要指責他時,楷昱學長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拍了一下手。
「原來是這樣啊,曉萱,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重點了。」
「咦?所以是怎麼回事?」
「我一開始和妳想的一樣,誤以為把爵士鼓藏起來的人是別的社團的人──有人發現鼓手不顧規定,擅自搬走音樂教室的爵士鼓,發現鼓手把裝箱的爵士鼓放在電梯口,就把爵士鼓藏了起來,但實際上應該反過來才對。」
「反過來?」
「沒錯,實際上同學們都很想看樂團表演,所以說好要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合力把爵士鼓從音樂教室偷渡到禮堂,而且不管音樂老師有沒有答應要借出爵士鼓,他們都決定要行動,這點從他們事先花錢和樂器行租樂器搬運箱就能知道,所以練琴的女同學才會刻意幫鼓手說話。」
「咦?學長,你該不會要說,爵士鼓其實根本沒有消失,好端端地搬到了禮堂,那些團員只是為了自己使用方便,才編出這樣的謊言?畢竟如果被發現他們擅自搬走爵士鼓,那麼要受指責的人就是樂團,但如果說不知道是誰搬走了爵士鼓,到時候上台時,就可以說:『因為爵士鼓被不知名的人士搬走,至今尚未找到,所以我們拜託鼓手他爸,請他把家裡的鼓載過來。』但其實鼓手使用的那套鼓,正是音樂教室裡的那一套!」
「不得不說,妳還真有想像力,但和實際可能的狀況應該相去不遠,也許他們會說老師本來就不打算借,但爵士鼓不見和他們無關;還有另一種可能是,他們在暗中搬運爵士鼓的過程中,不小心把爵士鼓弄壞了,因為害怕要賠償,所以捏造出某位校外人士搬走了爵士鼓,這和他們本來計畫的說詞一致,只是麻煩的是得想辦法偽裝成是校外人士做的。但其實只要調監視器就能明白,爵士鼓到底有沒有平安地被送到禮堂去。」
但結果到底如何,還是要看他們樂團表演時有沒有用到爵士鼓,以及那套鼓是不是和音樂教室的一樣。
「說到底,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他們在自導自演吧?爵士鼓那麼大一個,根本不可能憑空消失。」
「曉萱,絕大多數的推理小說,不管是密室或不在場證明,其實都是犯人在演戲,更多時候,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可能會是天衣無縫的謀殺案,但換個角度去看,其實就是犯人在滑稽的演戲罷了。」
「卓別林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人生遠看是喜劇,近看是悲劇?」
「那不一樣吧……總之,妳打電話給宇樹,和他確認爵士鼓找到了沒有。」
我遵照學長的指示,撥通電話,宇樹馬上就接起了電話。
「找到了嗎?」
和上一次通話一樣,對方劈頭就是這句。
「還沒找到,我們打電話向音樂老師確認,她說沒有答應要借鼓給你們,所以我們懷疑,爵士鼓消失的事是你們自導自演,又或者,是鼓手在搬運爵士鼓的過程中,把爵士鼓撞壞了,如果是後者,那就算找到了爵士鼓,你們恐怕也沒辦法上台表演了。」
對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久後傳來了李靜的聲音,應該是宇樹把手機拿給他接聽。
「我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嘖,我忍不住咂嘴,事到如今對方還想裝蒜。
大概是看我面露不悅,學長接過我的手機,和對方談起話來。
「啊,因為你們是最初的委託人,所以我們不會做任何傷害到你們樂團名譽的事,不過畢竟你們提出的委託,是請我們幫忙找回遺失的爵士鼓,雖然是你們擅自搬走的,但那無所謂,我和曉萱接下來會去請警衛調閱監視器,如果發現爵士鼓損壞是因為搬運時發生意外,那我們就不會再管這件事;但如果你們欺騙我們,爵士鼓其實安全地被搬到禮堂,你們執意要上台演出的話,那這個案子結不了,我會當作你們是在耍我們偵探社,相信學生會那邊會拍照存證,我會把你們擅自搬走爵士鼓的事轉告給音樂老師知道,不要說下次,搞不好以後你們樂團要在校內表演,音樂老師更不會答應把鼓借給你們。該怎麼做,就看你們自己了。」
說完之後,學長便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我。
時間是晚上七點,開場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們去警衛室,請警衛調監視器,然後去五樓的禮堂參加耶誕晚會。」
「嗚哇!」
學長逕自牽起我的手,我嚇了一跳,心臟也跟著蹦蹦跳,但學長似乎沒發現,拉著我飛奔似地前往警衛室,警衛看到我們闖進警衛室也嚇了一跳。
「音樂教室的爵士鼓不見了,老師請我們轉告警衛這件事,能請警衛調監視器讓我們看看嗎?」
學長接著說明爵士鼓遺失的詳細時間和地點,警衛說晚點有消息會告訴我們,於是我們決定直接前往五樓禮堂。
離開警衛室的時候,學長才突然注意到從剛剛到現在,我們兩人的手牽在一起。
「妳幹嘛牽我?」
「哪、哪是我啦!明明就是你牽的!」
如果是楷昱學長,說不定會要我舉出證據證明是他先牽我的,但我預期的事沒發生。
「妳不是希望有人能牽著妳的手,和妳一起跳舞嗎?雖然穿的不是禮服,不過將就點吧。」
「嗯……」
最後我只能點頭回應,讓學長牽著我的手,我們爬樓提朝五樓的禮堂前進。
「學長,萬一爵士鼓是真的不見,不是他們刻意編造謊言,那該怎麼辦?」
我緊握住學長的手,也許是夜晚的校舍,讓我感到些許不安。
「別擔心,我的推理沒有出錯過,即使是表演性質最相似的吉他社,在這之前也沒有和熱音社發生過衝突,不會有人拆穿他們擅自搬走爵士鼓的行動;而且我們一開始待在社辦的時候,也沒有聽見有人推著樂器搬運箱經過社辦前的走廊,仁大樓那邊也只剩下留校練習的吉他社,換句話說,這也算是密室狀態,爵士鼓不會無故消失,所以只有這兩種可能。」
我不是不相信學長的推理,或許正是因為相信,所以才會害怕──學長的推理也會有失誤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