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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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19
本大師文筆上佳,而描寫暴風雨前夕的局勢亦是個絕妙的好題材,可是如果只單單平鋪直敘眼前所見之事就稍嫌有點浪費了,最起碼也該來個側寫啊。
於是本大師在宅第裡四處游蕩,用小說家最深入人性的目光去觀察,令我家女僕隨從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本大師雙眼,全都成為了本大師寫文章的材料。
正當本大師想要提筆創作之際,夜幕已然降下,本大師唯有決定明早再寫。

而等本大師一覺睡醒,宅第裡的情況又有些許變化。
昨天的女僕隨從們不僅驚疑之情溢於言表,就算是單單一句普通的應答也透露了一種莫名的不安。
他們又彷彿是一條條繃緊了的弦,本小姐只需要一經過,每個人都會站得特別直,動作亦僵硬得連半點聲音也製造不出來。
可是今天呢,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我用「黃金環」的力量繞到了兩名女僕背後偷聽了幾句。

「伯爵大人前晚凌晨狼狽地逃了回來,接著又召集軍隊,恐怕會有什麼事發生吧……」
「細聲一點!不管要發生怎麼樣的事情,是外亂又好內患也好,總之我們都只能留在白德朗家裡繼續當女僕!不可能到宅第外面去的吧?」
「對呢,外面的工作不好找啊。我聽說在領都裡是有很多地方在招人,但被炒魷魚的人也多得很!遠遠不及在這裡當女僕安穩!況且真的有起亂事之類,也是留在宅第裡最安全啊!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我們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大、大小姐!」
「嗯,是本小姐。」

兩名女僕嚇得先屈膝跪地,接著才轉身向我求饒。
「咦?本小姐有這麼可怕嗎?」
「不、不,我…奴、奴婢……奴婢知錯!求大小姐恕罪!」「奴婢知錯!」
「嗯,即是你們做錯了事,所以一看見了我便怕了吧?你們做錯了什麼啊?」
「奴婢……奴婢兩人工作的時候偷懶!只顧著動嘴巴沒有動手!」
「是嗎?本小姐走過來的時候也聽到了你們在說話,確實不應該。」
「奴、奴婢知錯!請大小姐懲罰我們多做點雜事,彌補剛才偷懶的過錯!」「請大小姐處罰!」
「呃,本小姐並不是你們的直屬上級,不知道你們平時要做的工作又怎能懲罰你們做雜事呢?本小姐不能罰啊。倒是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啊?本小姐想聽聽。」

兩名女僕面有難色,但還是很快開了口:
「大小姐!…敢、敢問大小姐剛才聽我們的閒談到哪裡了?奴婢免得重複一次,浪費了大小姐寶貴的時間……」
「從『伯爵大人狼狽地逃了回來』就開始聽啊。」「這不是從最初就在聽了嗎!」
其中一名女僕驚叫完之後,就被同伴拉著衣服,跟著同伴一起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奴婢失敬伯爵大人、失敬大小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喂!這種求饒你是在找死啊?不敬貴族真的是大罪!真的可以殺頭啊!大小姐!請留賤婢一條性命!」
嗯,對了,「聖凱倫斯」是本大師的傑作,設定嚴謹,當然將西歐大貴族和平民的階級差距忠實地反映了出來啊。
不過嘛,本大師是文人,貴族身分只需要實用的那一面便夠了,因為血統而被尊敬的虛榮真是不太重要,這裡就行使白德朗家千金的裁量權吧。

「起來起來,本小姐不罰。只是下次別被其他人聽見了啊。」
「謝…」「豈敢有下次!她絕對不是在預告自己想要再犯下不敬之罪,請大小姐從輕發落!」
「呃,對啊!奴婢學識粗淺,聽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但『謝謝』一詞裡面絕對並沒有半點不敬之心,請大小姐饒命!」
兩名女僕求饒著,真是麻煩。
「你們不相信本小姐不會罰你們?」
「是!」「不是!她在說不是!大小姐仁慈寬厚,是奴婢們想要懲罰自己!請大小姐替奴婢們想個懲罰方法。」

嘩,原來我的話能被這樣理解啊?這女僕真是太聰明了。
然後呢,比較蠢一點的女僕也學著同伴拐彎抹角地說話,只求我饒過她不死。
雖然我覺得這次她才是聰明的那一邊啦,我的說話根本就是字面意思好不好啊?可惜她的同伴聰明反被聰明誤,連帶著教壞她了。

「饒命!」「饒命!」
「喂,你們!你們到底是怎樣看本小姐的啊?難道本小姐真心想要放過你們也不行?」
「那個……」「……」
「本小姐是可怕得很,所以連問你們的看法也會令你們三緘其口嗎?為什麼啊?」
「是!很可怕!因為我看著大小姐平時常常毆打馮.希爾小姐。」「我不管你了……大小姐饒命!」

好,你不管得好啊!
我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惡名早已在女僕們裡昭彰了,本來我除了安娜跟莉莉和莎莎,便無跟其他女僕有多少接觸……
趁這個時機我要問清楚。

我蹲下來擠進兩名女僕之間,向口直心快的那名女僕問:
「你看到我打安娜?」
「是啊,大小姐您常常打安…打馮.希爾小姐的。」
說是我打,倒不如說是我被迫打才對啊!不過有關驅魔的事我自然不會跟她解釋,況且她回答時的一個細節更加引起我注意。

「嗯?怎麼你不叫安娜做安娜的?」
「因為我是平民啊!而馮.希爾小姐怎說也是名貴族。」
「但莉莉和莎莎也是這樣叫的啊。」
「大小姐不知道嗎?」在我身後的女僕似乎經過觀言察色,開始為我提供情報討好我了。
「她們跟馮.希爾小姐是同級的貴族,不是有身分的人可不能隨便接近您身邊。」
「原來如此。」

我點點頭,覺得這次收獲夠了,便說:
「你們走吧。」
「不敢!做錯事哪可以不受罰?請大小姐像懲罰馮.希爾小姐一樣懲罰我們吧!雖然這是一個高攀了馮.希爾小姐的請求……還請大小姐就這樣從輕發落。」
咦?換句話說,即是我現在可以對她們的身體為所欲為了?如果是莉莉和莎莎向我提出這個建議,嘻嘻嘻嘻……

「不用了,走吧走吧。」
但是本小姐對她們沒興趣。
本小姐是看臉的。
我背著她們走了一段路,但她們卻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
似乎不給她們一個理由是不行的了。

「我說你們,平民的見識真是短淺。」
「呃……」「恭聽大小姐訓示。」
「本小姐打安娜並不是在罰她,而是教育她成為配得上本小姐的部下,你們平民沒有這個資格。」
「那、那即是…」「然後呢!隨意使用白德朗家的力量一點也不優雅。雖然要跟你們計較不敬之罪也是可以,但你們會在意螞蟻對自己父親大人又或者對自己本人的看法嗎?踩死螞蟻並不能算是位淑女。對了,所以只要你們像螞蟻一樣辛勤地工作,本小姐並不會對你們怎樣的。」

兩名女僕聽完本小姐的說話後,呆了。
但是她們很快就從根本不被當人看的位置上站起,感謝了我的不殺之恩。
封建主義的這點實在令本大師有些痛心啊……
「大、大小姐!可是辛勤工作方面,奴婢們……」
還有事情要罰嗎?你不提我就想算了的,奴婢們真的是太奴婢了。

「就說了別找本小姐,去向你們的直屬上級自首……唉,如果你們真的想要本小姐給工作,那就幫本小姐打聽一下領都裡的事。」
「是的!大小姐!」「請問大小姐,是什麼事?」
我吩咐了幾項本大師寫文章時應該用得上的情報去叫她們打聽後,她們終於如釋重負地送別我了。

我在宅第裡又遊蕩了一會,想起剛剛遇到的兩名女僕,便躲回房裡去,以免礙著通道之後又有人要下跪。
本大師關上了房門後心情有點沉重,連提起筆來也覺得有點重,想著今天即使假手於人也算是有做到情報搜集了,便決定明天再動筆。
哎吔,反正翌日中午就有新資料送來,本大師現在寫了字也是要修改的,當然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等東西都到齊了才再動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