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4)
本章節 1980 字
更新於: 2018-09-17
魏家的風格就是這樣，平日宅邸幽靜肅穆，人人生活都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奢侈，可一旦碰到這種值得慶祝的日子，便是端出最華麗的排場，彷彿就是要將魏家最富有輝煌的一面展現在世人眼前。
身為魏家嫡子，魏瀾的生日宴自然是極盡豪奢，廣邀政商名流一同慶賀，其中有不少人帶來了和魏瀾同輩的孩子，妄想在這樣的場合藉此與魏家未來接班人套好關係。
魏瀾穿著量身訂做的西裝，面帶微笑的跟在父親身後與大人們寒暄。
他其實不喜歡這樣的生日宴會，穿著不方便行動的衣服、像個飾品一般緊跟於父親身側，接受大人們品頭論足；肚子幾乎要餓扁了卻只能看著美食垂涎；而母親，雖然瞧不見她的身影，但從迴盪在會場中的尖細笑聲判斷，她應該也在這裡的某處，大概是被其他貴婦們團團包圍才看不清人影。
魏瀾趁著父親和人正聊得開心，趕緊偷偷張望四周，尤其是桌底，期待那玫瑰金桌巾後方藏著一名小小少女的身影。
通常魏律和她的母親是禁止參加這種宴會的，私生女與情婦的標籤從她們進入魏家後便不曾被摘下，可魏律總會偷偷跑來，只因魏瀾曾經和她抱怨過在生日宴上什麼東西都吃不著，魏律擔心哥哥挨餓，總躲在桌巾底下替他偷渡食物。
魏律雖然和人溝通有些障礙，但行動卻是靈巧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人群中，並且給魏瀾打個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暗號，使他得以撐過整個晚上不至於餓昏了頭。
可如今，一個多月沒見了，魏律大概不可能來了吧……雖然這麼說服自己，卻仍是下意識的張望；雖然心存芥蒂，卻希冀著能再回歸如初，他對魏律的感情就是如此的矛盾，畢竟當初迎接妹妹時展露的笑容、有人陪伴後的安全感，從來都沒有意思虛假。
「一直站著聊天想來大家也累了，我準備了一個表演。」父親無預警的發言讓魏瀾迅速回神，錯愕的仰望他。
「噢？敢問是哪位音樂家，有幸在我們魏小少爺的生日宴上演奏？」問話的男人嘴邊帶笑，一番說詞頗有諂媚之意，魏父也低低的笑出了聲。
「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小女的拙技罷了。」
聞言，魏瀾的雙眸猛地瞠大，驚愕全寫在臉上，而就在同時，會場已清出了一個平臺，三角鋼琴就佇立於此。
魏瀾吐不出半個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資深女管家把穿著白色小洋裝的魏律牽進會場，一路無阻的來到鋼琴面前。
眾人的交頭接耳、母親的咬牙切齒、還有父親意味不明的低笑，這些聲音好似靠得很近、又像離得很遠，於魏瀾的感官中，只剩下魏律的身影、魏律的琴聲，是真實清晰的。
她所演奏的曲目是《小星星變奏曲》，清脆琴聲宛如水晶一般精緻，除了是聽覺上的享受，更令人雙眼為之一亮，對於這個身分不凡的女孩有了最初的印象。
魏家有個私生女的事早已是公開的祕密，可魏律卻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家族上的重大場合總沒有她們母女的身影，而現在安排魏律表演，背後代表的意義昭然若揭。
此時，魏瀾的雙眸已佈滿血絲，宛若蛛網將烙在正中央的魏律牢牢鎖住，嫉妒、不甘、自卑、恐懼，種種負面情緒化作烈火隨著絲線蔓燒，就要將人焚蝕。
樂曲奏畢，掌聲如雷貫耳，魏律緩緩起身，與魏瀾對上視線，可僅僅只有一秒，什麼訊息都還來不及傳達，魏瀾便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能感受到的，原本注視著他的那些目光，只不過是一首曲子的時間就全轉向了魏律；那些潛伏的傳言，於一夕之間全浮上了檯面，填滿了本該是魏瀾生日宴的這個會場。
天才少女、神童、魏家未來的希望……這些話聽在魏瀾耳裡實在不是滋味，明明今日他才是主角的，魏律怎可以喧賓奪主？怎可以讓他如此無地自容？他們不是最親密的兄妹嗎！
逃出會場後，魏瀾一路橫衝直撞，栽進了後院樹林中，像頭脫韁野馬完全不受控制，亦如同心中那團無處發洩的火球，找不到宣洩的出口，卻因後方傳來一道呼喊而像被澆了一桶水般瞬間冷卻，腳步也隨之停歇。
「哥哥！」
印象中，魏律喊他的次數微乎其微，只因每每瞧見她的身影，魏瀾就會自動伸出手迎接她，可這次不同了，如果魏律沒有出聲，魏瀾便會越跑越遠，跑到她看不見的盡頭。
魏瀾沒有轉身，只是站在原地靜止不動，可在某種意義上，他的心早已走遠。
急奔而來的魏律脫去難走的皮鞋，赤足踩在泥濘中，明明呼吸還沒調節過來，便立刻開口問道：「……不高興？」
「妳為什麼要來！」魏瀾倏然轉頭，在看見妹妹狼狽的模樣時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可惜話已經脫口而出，覆水難收，而這個當下，憤怒仍是主宰了理智。
「妳的出現會讓我跟我母親多難堪，妳不知道嗎？」
「生日禮……」
「不需要！」魏瀾不明白自己正在說些什麼，腦袋鬧哄哄的就快要炸開來了，只能一股腦的向對方發洩，「妳為什麼不安安靜靜的在某個角落過日子就好？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如果沒有妳、沒有妳……」
「我能過得比現在更好！」
語畢，魏瀾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淚水更是不知何時佈滿了雙頰，模糊了魏律的模樣，在魏瀾的聲聲斥責下，最後她是用什麼表情接受這一切的？在魏瀾的記憶裡不曾有過任何印象。
畢竟當時的他，萬萬沒想到那是他與魏律的最後一次見面。
身為魏家嫡子，魏瀾的生日宴自然是極盡豪奢，廣邀政商名流一同慶賀，其中有不少人帶來了和魏瀾同輩的孩子，妄想在這樣的場合藉此與魏家未來接班人套好關係。
魏瀾穿著量身訂做的西裝，面帶微笑的跟在父親身後與大人們寒暄。
他其實不喜歡這樣的生日宴會，穿著不方便行動的衣服、像個飾品一般緊跟於父親身側，接受大人們品頭論足；肚子幾乎要餓扁了卻只能看著美食垂涎；而母親，雖然瞧不見她的身影，但從迴盪在會場中的尖細笑聲判斷，她應該也在這裡的某處，大概是被其他貴婦們團團包圍才看不清人影。
魏瀾趁著父親和人正聊得開心，趕緊偷偷張望四周，尤其是桌底，期待那玫瑰金桌巾後方藏著一名小小少女的身影。
通常魏律和她的母親是禁止參加這種宴會的，私生女與情婦的標籤從她們進入魏家後便不曾被摘下，可魏律總會偷偷跑來，只因魏瀾曾經和她抱怨過在生日宴上什麼東西都吃不著，魏律擔心哥哥挨餓，總躲在桌巾底下替他偷渡食物。
魏律雖然和人溝通有些障礙，但行動卻是靈巧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人群中，並且給魏瀾打個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暗號，使他得以撐過整個晚上不至於餓昏了頭。
可如今，一個多月沒見了，魏律大概不可能來了吧……雖然這麼說服自己，卻仍是下意識的張望；雖然心存芥蒂，卻希冀著能再回歸如初，他對魏律的感情就是如此的矛盾，畢竟當初迎接妹妹時展露的笑容、有人陪伴後的安全感，從來都沒有意思虛假。
「一直站著聊天想來大家也累了，我準備了一個表演。」父親無預警的發言讓魏瀾迅速回神，錯愕的仰望他。
「噢？敢問是哪位音樂家，有幸在我們魏小少爺的生日宴上演奏？」問話的男人嘴邊帶笑，一番說詞頗有諂媚之意，魏父也低低的笑出了聲。
「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小女的拙技罷了。」
聞言，魏瀾的雙眸猛地瞠大，驚愕全寫在臉上，而就在同時，會場已清出了一個平臺，三角鋼琴就佇立於此。
魏瀾吐不出半個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資深女管家把穿著白色小洋裝的魏律牽進會場，一路無阻的來到鋼琴面前。
眾人的交頭接耳、母親的咬牙切齒、還有父親意味不明的低笑，這些聲音好似靠得很近、又像離得很遠，於魏瀾的感官中，只剩下魏律的身影、魏律的琴聲，是真實清晰的。
她所演奏的曲目是《小星星變奏曲》，清脆琴聲宛如水晶一般精緻，除了是聽覺上的享受，更令人雙眼為之一亮，對於這個身分不凡的女孩有了最初的印象。
魏家有個私生女的事早已是公開的祕密，可魏律卻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家族上的重大場合總沒有她們母女的身影，而現在安排魏律表演，背後代表的意義昭然若揭。
此時，魏瀾的雙眸已佈滿血絲，宛若蛛網將烙在正中央的魏律牢牢鎖住，嫉妒、不甘、自卑、恐懼，種種負面情緒化作烈火隨著絲線蔓燒，就要將人焚蝕。
樂曲奏畢，掌聲如雷貫耳，魏律緩緩起身，與魏瀾對上視線，可僅僅只有一秒，什麼訊息都還來不及傳達，魏瀾便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能感受到的，原本注視著他的那些目光，只不過是一首曲子的時間就全轉向了魏律；那些潛伏的傳言，於一夕之間全浮上了檯面，填滿了本該是魏瀾生日宴的這個會場。
天才少女、神童、魏家未來的希望……這些話聽在魏瀾耳裡實在不是滋味，明明今日他才是主角的，魏律怎可以喧賓奪主？怎可以讓他如此無地自容？他們不是最親密的兄妹嗎！
逃出會場後，魏瀾一路橫衝直撞，栽進了後院樹林中，像頭脫韁野馬完全不受控制，亦如同心中那團無處發洩的火球，找不到宣洩的出口，卻因後方傳來一道呼喊而像被澆了一桶水般瞬間冷卻，腳步也隨之停歇。
「哥哥！」
印象中，魏律喊他的次數微乎其微，只因每每瞧見她的身影，魏瀾就會自動伸出手迎接她，可這次不同了，如果魏律沒有出聲，魏瀾便會越跑越遠，跑到她看不見的盡頭。
魏瀾沒有轉身，只是站在原地靜止不動，可在某種意義上，他的心早已走遠。
急奔而來的魏律脫去難走的皮鞋，赤足踩在泥濘中，明明呼吸還沒調節過來，便立刻開口問道：「……不高興？」
「妳為什麼要來！」魏瀾倏然轉頭，在看見妹妹狼狽的模樣時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可惜話已經脫口而出，覆水難收，而這個當下，憤怒仍是主宰了理智。
「妳的出現會讓我跟我母親多難堪，妳不知道嗎？」
「生日禮……」
「不需要！」魏瀾不明白自己正在說些什麼，腦袋鬧哄哄的就快要炸開來了，只能一股腦的向對方發洩，「妳為什麼不安安靜靜的在某個角落過日子就好？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如果沒有妳、沒有妳……」
「我能過得比現在更好！」
語畢，魏瀾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淚水更是不知何時佈滿了雙頰，模糊了魏律的模樣，在魏瀾的聲聲斥責下，最後她是用什麼表情接受這一切的？在魏瀾的記憶裡不曾有過任何印象。
畢竟當時的他，萬萬沒想到那是他與魏律的最後一次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