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學姐的初遇 但該說愉快嗎？

公立彥水中學，是間位於名叫月港（一個古港小鎮）的一所學校，整座校園座落於河畔邊，每到放學時，河面在夕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清澈無比，有時甚至連水面下的魚及水草都能清楚看見。

也因此許多學校裡的小倆口，都會趁著情人節當天或是段考期間提早放學時，一同坐在河岸邊的草皮上打情罵俏、談情說愛，沉浸在屬於兩個人的感情世界。

「只可惜坐在上面的人永遠輪不到我，可惡！真是越想越讓人生氣！」我背著書包邊自言自語地走在往學校的路上。

不過這是我該在意的點嗎？該說是也不是，畢竟我可是有「任務」在身的呢！因此觀察情侶間的互動當然也算是任務的範疇。

但更重要的是我現在的身份是「隨時會被路邊冒出來的人幹掉的小羔羊」ㄟ，沒錯，上次的威脅信恐嚇效果十足，更是讓我杯弓蛇影，把所有身邊的人都當作敵人看待。

「哎呀！哎呀！這不是我們家偉余嗎！」站在遠處正向我打招呼的是我的朋友高富賽。

而我彷彿像看到救星般，一路大叫「高富賽，救救我！」一路投向他那令我感到安心的懷抱，
接著我跪在他面前，緊握住他的雙手，用拜託求情的臉，傳達出我急需救援的需求。

只可惜他完全沒接收到我的求救訊號，反而是一臉尷尬的蹲下來告訴我：「你確定要在這裡做這種事嗎？你知道旁邊的人都是怎麼看我們的嗎？」

我秒答：「又沒關係，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容許同性結婚，甚至還立法保障呢！——喂—喂——不對吧！我現在要說的不是這個。」

於是我就邊拖邊拉地把高富賽帶進一旁暗巷。

「我現在要跟你說一件很嚴重的事。」

「什麼？難道你跟學妹出去...被你老媽發現了嗎？那還可真是事態嚴重呢！」

「不是啦！我是要說我昨晚在超商收到威脅信......」

「看吧！我就說人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請不要插嘴好嗎？」

「對不起。」

「所以我的生命隨時不保，所以我希望你這幾天能當我的保鏢，拜託了！」說完後我以超誠懇的態度90度鞠躬，雖然對於他剛剛的態度感到有點不滿。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做好身為朋友應當的責任，保證讓你平安渡過這三年。」

「那意思是畢業後，就沒保障了嗎？這樣子不行呦！」

我們倆都被突然間插出來的話嚇出多把冷汗，好在出來確認後發現原來是鄭歷礽，我在學校唯二的朋友之一，不——應該說唯二能有交集的對象之一。

後來在經過一番討論後，我們立馬組成「偉余護衛隊」，由肌肉擔當的高富賽作為主力在搭配智慧擔當的鄭歷礽協助，雙重打擊下，想必就連專業殺手也不敢接近。

於是一群人就大搖大擺地走進校舍大樓裡，結果就是——

高富賽被大批死忠的迷妹們圍住，動彈不得。

而鄭歷礽則因為前來詢問難題的同學而抽不了身。

因此我又變為孤身一人。

「看來朋友真的不是萬能的，最後終究還是要靠自己面對啊。」這道理是我從中領悟出來的。

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我的耳邊不時聽見：「聽說海王昨天跟學妹告白結果又失敗」、「對了！這個月的『最討厭男生』排行，渣男學長三度穩居冠軍嗎？」諸如此類的話，而且「海王」、「渣男學長」這些綽號彷彿變成我的招牌，好像哪天我突然變專情，我就不是沈偉余了。

接著我帶著緊戒的心情，緩慢地步入教室裡靠窗最後面那專屬我的「邊緣」座位，趴在桌子上並回憶起威脅信中的內容。

「沈偉余，明天下課時不要離開座位，好好等著。」這串字彷彿貫徹我整個腦袋，讓我不禁不寒而慄。

「會在下課時動手，是吧！那這下好解決，乾脆一打鐘就開溜，消失個無影無蹤就好啦！」

「但萬一對方手速更快，直接在教室門口堵人，那我可就真的在劫難逃。」

「不要啊——我不想現在就死在這裡，這不僅是為了我的大好前途擔心，也是為了不讓學校成為兇校著想。」我抱著頭十分後悔自己為何要做出「去學校」這個看似正常卻又危險的決定。

今天的第一堂課是國文課，上的內容又剛好是「鴻門宴」，是在講述楚漢相爭時，項羽採用范增計謀，設宴款待劉邦，藉此機會謀殺，最後敗於失策，雖然我知道犯人並沒有想透過誘惑的手法吸引我自投羅網，但我明確知道自己將會被意想不到的方式謀害，所以我也打從內心地希望自己的結果也能像劉邦一樣，倖免於難。

「噹—噹—噹—噹—」下課鐘無情地響起，也同時罔顧了一位普通學生的性命。

這時我的大腦立刻下令，指使我的手腳快步前往教室後方，然後迅速拉起放置掃地用具的置物櫃門並躲了進去。

「對不起，我們剛剛在上體育課，所以來晚了！」

聽這聲音，是高富賽和鄭歷礽，於是我隨手從旁邊拿起一張輪值名單的便條紙翻面寫上指示丟向他們，所幸紙條沒被當作垃圾且順利地被他們撿起，行動也就此順利展開。

大夥們神情嚴肅，絲毫不敢鬆懈，來回巡守在教室門口外的每個角落。

說時遲，那時快，教室外的走廊傳出騷動，裡頭的同學也好奇地探頭或走出查看，雖然平常下課時就會有別班學生舉辦各種比賽，如：比手腕、跳高、饒舌等而吸引大批學生的目光及注意，但躲在置物櫃裡的我早已怕到命在還沒幹掉前就已少掉一半。

「學姐，這裡是三樓囉！請問有要找誰或要處理什麼事嗎？」一位同學向走進三樓的學姐問起這個問題。

之所以會問是因為我們學校有一項特別的規定「禁跨樓層」，目的是為了防止不同年級間的大小衝突，我認為這看似解決了不少潛在的問題，但卻也讓全校學生的向心力和認同感十分微弱（等等怎麼又離題了！）。

「我有事要來找沈偉余同學，請問他在這嗎？」一串溫柔又令人討喜的語氣響遍整排走廊。

瞬時間整個三樓安靜了起來，整個氣氛凝重到一個不像話，我也對此感到不解及莫名地害怕。

「什麼——！不對吧！你沒說錯，你要來找沈偉余，那個渣男？」有人率先拋出震驚的言論。

「全校票選第一美學姐竟然會找上沈偉余，這個世界失序了！」

「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會看到這罕見的景象。」

接著大家像嗑藥似的，有人不敢置信地呆坐在原地，有人跪在地上大叫，更有人當場昏倒，場面非常混亂，而我就在這混亂中被兩位損友從置物櫃裡拖出。

而學姐則是毫無顧忌地走進教室，然後一屁股直接坐在我的座位上，讓我不禁懷疑她真的是全校排行第一的校花嗎？

「沈偉余，我就在這裡直說吧！，你現在已是我的囊中物，也就是說我盯上你了，能跟你約今天下午放學的時間在校門口見面嗎？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這個當下，整座班上同時存在著兩種不同的風貌，一是在場聽到學姐這番話而紛紛大叫或倒下的同學，二是對於學姐突如其來的行動而愣在一旁的我。

「請問剛剛那算是對我的間接告白嗎？」我滿臉問號地抬頭問學姐。

「嗯——或許算是吧！」她坐在我桌子上瞥著臉對我微笑。

「請不要跟我開玩笑，你們三年級的學長應該個個都值得你交，怎麼會來找我。」再經過二十次的正面回絕加上數百次的書信拒絕，我已經學到該懷疑任何人對我說的話。

「而且，我只喜歡比我年紀小又溫柔的學妹，你還是請回吧。」我還不忘加上這苛刻的條件，希望學姐能打消跟我交往的念頭。

「喔——是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啊！那麼——」

「偉余學弟，就跟我放學出去嘛！我現在非常了解你的心情，我一定會讓你開心的，不行嗎？」她整個人瞬間變成貓，在我的桌上打滾再用水汪汪的貓眼盯我。

「怎麼辦？學姐現在的樣子好可愛，可愛到我差點就變成貓主人向前撫摸安慰，不過我要捍衛住自己的原則『只跟比自己年紀小又溫柔的女生交往』，但是如果下午不跟他出去，我接下來三年可能都會圍繞在學姐的騷擾下，沒辦法了！只好豁出去。」

「好，我答應今天下午跟你出去。」無奈的我只好又做出違背原則的決定。

「太好了！太好了！那麼說定囉！放學後校門見。」學姐邊雀躍地跳著邊興奮地對我說。

於是我的愛情價值觀即將慢慢地面臨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