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妳想知道什麼？」
　　「全部。我是誰？你又是誰？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冰封的過去就在眼前，不由自主激動了起來。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是認為只要不回答，我就會乖乖跟他走嗎？
　　「你沒辦法帶我走。」
　　他的空間有距離限制，否則他在拍賣會場時不需要停下腳步，現在也不必停留在這個距離。雖然不想承認，或許是因為擁有相同基因，我可以延伸空間的範圍，所以在遇到空間極限的時候，才需要讓我先走。
　　「還真是像呢。」他嘆了一口氣，表情突然溫柔了起來。
　　「什麼？」
　　「妳跟丹映的個性一模一樣呢。」
　　「她是……？」
　　「妳的母親。」
　　「我的母親……她是人類嗎？」
　　「是的。」
　　「但你……是存依沒錯吧？」
　　「是的。」
　　「所以我是人類與存依的混血嗎？」
　　他點了點頭。
　　「這樣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從沃夫的說法就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實際聽到還是有些震驚。
　　「我是聚合體，能夠變化成任何形體，也能自由創造或進入空間，而人類的夢境是少數自然產生的空間，我就是在那裡遇見丹映的。」
　　「她是怎麼樣的人？」
　　「是很活潑開朗的人，對事情很堅持，不會輕易動搖。」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身為聚合體，可以進入人類的夢境裡頭，一般夢境都是短暫且混亂的，隨時都會消失崩毀，但她不一樣，她的夢境非常平穩，而且相當平靜，是非常適合棲息的場所，在我初次踏入時，還以為進入了不可思議的仙境。」
　　「一望無際的金色稻田順著風搖擺，天空的雲小塊散狀而密集，層層堆疊的往太陽的方向層遞，玉暉由上而下灑滿整片大地，與稻穗相互輝映。她的頭髮與稻穗一樣隨風凌亂的飄逸著，坐在圍牆上，雙腳晃呀晃的，咚咚的踢著圍牆，眼睛直盯著遠方逐漸西斜的夕陽。」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
　　他的拐杖輕輕落下，『夜寐』的迷霧被陽光驅散，參著混泥土的碎瓦長出稻穗，他所描述的畫面出現在我的眼前。
　　一名女子坐在圍牆上，伸手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把髮尾撥上耳際，透過些微的目光瞥見了我，轉頭與我對視。
我沒有她的記憶，無論是過去或是照片都沒見過，卻有種熟悉的感覺，看著她就像是我自己，樣貌看來甚至還比我年輕。她清澈的雙眸直盯著我瞧，帶著好奇的神情，她還沒開口，我忍不住先行詢問：「妳是丹映嗎？」
　　「是哦！我們認識嗎？」她微微歪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我們長得滿像的欸，會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姊妹啊？」說完自己大笑了起來。
　　「我是……」我把女兒二字哽在喉中，沒有說出口。不能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是老人創造出來的夢境嗎？就如他所說過的，他可以自由創造或進入空間，而夢境是其中一種。
　　「我是？」她疑惑地問。
　　「這裡是哪裡？」我換了問題。對於一個年紀相仿的女性，說是她的女兒，未免也太過荒唐，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被拒絕。
　　「這裡是黃金稻穗。」她如是說道，隨即又推翻了自己的說法：「但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一直想這樣說一次呢。」
　　「這裡是哪裡？你知道嗎？」她轉頭看向老人，「很常在這裡遇到你呢。」
　　「妳不記得了嗎？這裡是我與妳共同建立，名為『黃金稻穗』的孤兒院。」老人的表情顯得很寂寞，卻又帶著些不以為意。
　　「這裡、你、我、不是、死、沒……」她突然說不出成串的話語。
　　「嗯。」老人肯定的點頭。
　　無論是黃金稻穗或是丹映都在一瞬間崩解潰散，回到原本身處的『夜寐』。
　　「剛才那是……？」
　　「是夢境，或者可以說是記憶的片段，只要超過宿主的認知，夢境就會崩潰。」
　　所以剛才所見的，的確只是夢境，他說的話雖然還有些可疑之處，但似乎是實話，既然如此，我想知道的事依然不變。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