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 少女的上司有點詭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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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04
  巴克的劍看上去中規中矩,然而他的力氣卻能在每一次僵持的時候輾壓過對手,是伊諾芙喜歡的那種方式;至於盧瑟斯,不得不說,在並非自己與他戰鬥的情況下,她非常喜歡他從呼吸到腳步的所有細微動作,乍看之下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腳步都十分的普通,不過伊諾芙知道,這是和米羅認真學習過後才能獲取到的技巧。

  雖然很奇怪,但是是很厲害的人──有點不甘心的承認了這個事實後,她聚精會神的觀察起了他的動作。

  很快的,擂台賽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半,由於此刻在場上戰鬥的巴克已經要取勝了,於是伊諾芙的目光移到場邊,只見許多休息好的騎士躍躍欲試的要來挑戰第二輪,甚至也有體能好的人嚷嚷著要上去第三次。

  她的視線再度轉回場上,多是以力氣取勝的巴克現在看上去已經略顯疲態了,雖然後面可以靠著技巧贏,但身體的動作還是會影響到許多──也就是說,接下來必須多靠團長了嗎──伊諾芙如此想著。

  視野的一角是一臉若無其事、坐在場邊的盧瑟斯,看著這樣的他,不知為何的,伊諾芙燃起了些許的對抗心……什麼的,幾乎不可能。她很清楚自己用劍的實力,曾經嘗試用劍輔助米羅和魔獸戰鬥,卻被徹底嫌棄是雞肋這件事已經對她造成不小的打擊,她可不想要再上去傷害自己一次。

  不過,在她撐著臉頰打算繼續默默看下去之時,一群人突然圍到了她的身邊──是她的同期們。

  不同於不久前被圍繞住的感覺,此刻的他們帶著與前輩騎士們不同的氛圍,這讓伊諾芙提高了警戒。於是她眨了眨眼,拉開了些許距離,「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為昨天的事情道歉。」

  昨日拉扯她衣領的少年如此說道,然而伊諾芙從他的眼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歉意。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而看著她表示了接受,少年繼續說道,「不過,你確實也沒有讓大家看見你的成績。雖然不知道是哪個騎士讓你進來的,但是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展現一點什麼嗎?」

  不覺得。伊諾芙感到十分麻煩的移開了視線,嘴上卻還是保持著禮貌的態度,「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也就是說,你至少也該上台個一次,讓大家看一下實力吧?」

  「我覺得在任務上就會有機會了,更何況要我說的話,大家都沒有能夠贏過團長的實力,難道就全都是沒有實力的人了嗎?」

  「你!你這是詭辯……」

  「是的。」她非常乾脆的承認,「這就是詭辯,我是不會上台──」

  「鏘!」

  金屬被擊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所有人回過了頭,只見擂台上的巴克失去了手中的劍,而對手的騎士像是要累死的馬般,大口的喘著氣。

  「誒……哇啊!贏了!」

  歡呼聲在和那名騎士合作的人群中響起,他們一邊興奮的喊著休假和獎金,一邊上前去迎接獲勝的人,而巴克一臉無奈的笑著下了台。

  「看來……是結束了呢。」像是燃燒不完全一樣,伊諾芙有點恍神的說道。不過不只是她,其他等著接下來要上去的騎士們也略顯失落,他們一邊苦笑著明年再挑戰,一邊的準備收拾場地。

  然而,盧瑟斯忽然的向著眾人開口了。

  「還剩下一半的時間,這麼早就結束也太無趣了吧。」

  巴克皺起了眉,「說是這麼說,但是規則和我的體力上已經……」

  「那就再叫人上來代替你吧。獎金由我自己出。」

  這回已經沒有任何的刻意的隱藏,盧瑟斯在眾人面前勾起了嘴角,看向了伊諾芙,「就讓你上來如何,伊諾芙?」

  「誒?」她像是被雷打到般的身子一僵,支支吾吾的回道,「我、我不覺得我能夠……」

  「那就給個新人優待吧。對上伊諾芙的人一次只有十分鐘,十分鐘一到,就算她沒有擊倒你也得下台。大家,有任何異議嗎?」

  對能夠再度擁有獲得獎勵的機會,騎士們自然是沒有意見,倒不如說可能更容易取勝這點,他們是十分歡迎。

  於是,在眾人的目光下,伊諾芙帶著劍,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擂台。

  「放輕鬆,你不用嘗試擊倒他們。」台下,盧瑟斯笑了笑,「不去攻擊的話,你應該可以專心在其他部分才對。」

  「我知道。但是您這麼突然叫我上來,我很困擾。」

  「那真是太好了,老師還要我多關照你呢。」

  對他無賴一樣的行為找不到話罵回去,伊諾芙撇過頭,決定無視掉他。

  「那麼,」學著盧瑟斯一開始的開場白,她苦著一張臉問道,「有誰要先上來?」

  「我。」

  出聲的是她的同期,他帶著鄙夷的眼神上了台,而下方、其他的新人騎士們也像是等著看戲一般全都安靜地看著。

  然而,伊諾芙只是點了點頭後拔出了劍,「請多多指教。」

  她沒看過對方在考試時的戰鬥,不過從他走路的姿態與舉劍的架勢,可以估計應該是新人裡面最厲害的人。

  想著盧瑟斯剛才的話,她嘆了口氣。拖延戰術嗎……雖然討厭,但打不過的話這樣確實是最簡單直觀的。

  而後,戰鬥開始。少年先是向著她十分乾淨俐落的刺出一劍──對此她稍有佩服,然而她微微一側身便閃躲過了攻擊後,又一個矮身,躲過了他側著揮來的一擊。

  接著連續幾十個攻擊,都被她十分輕巧的躲了過去。

  「哦哦……」

  台下對她靈活的動作發出了有所保留的驚呼聲,而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雖然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但卻始終沒有認真地用劍去對抗過。

  而這一點,伊諾芙自己本身是最為無奈的。

  因為打不過嘛。事實就是如此,她只能選擇這種方法。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似乎也沒有理由幫忙保住團長他們要發的獎金?這麼來看,她就算輸掉好像也無所謂?

  她抬起頭對上了對手的雙眼,卻在這一瞬間意識到了,如果自己沒有撐下來的話,之後的日子可能會在眾多的流言蜚語中度過。團長給她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雖然這機會實在是爛的要命,跟丟了支樹枝給溺水的人一樣,不過倘若能夠認真打完,她也能過上清靜許多的生活。

  她吐了口氣。好吧,為了快樂又順利的靠公務員薪水過日子,她就認真一把。

  「可惡……」

  在不知第幾次被躲過攻擊後,少年的動作焦躁了起來,而伊諾芙自然是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她握緊劍柄,向前突刺後抓到了一個時機,接著舉起劍發動了攻擊──裝作是如此,實際上卻是猛然伸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用力壓住了某個米羅教過的位置。而果不其然,少年吃痛的突然鬆了手,劍就這麼落到了地上。

  她鬆開了手,若無其事地回到原本的位置。

  「哦哦,不錯嘛。」

  「雖然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似乎挺厲害的呢。」

  「那個小子是今年的榜首來著?可以贏過榜首確實很厲害。」

  台下的話語開始有了對她的正面評價,伊諾芙稍稍鬆了口氣,走向撿起劍的少年。

  「謝謝你的指教。」

  少年抬起頭,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後,什麼也沒說的就下了台。

  伊諾芙摸了摸鼻子,雖然他人的評價變好了,不過曾經有過衝突者的關係果然還是很難有變化。

  之後,她又接受了四、五個人的挑戰,面對劍勢凌厲的,她一律選擇拖到時間到,而面對動作比較單純或是緩慢的,她則轉換為方才打過少年的模式,在對方因為時間而焦躁的那一瞬間,用踢的也好用抓的也好,只要能把對方的劍弄下來都行。

  結果一連串下來,她獲得了與評價提升一起出現的,奇怪的稱號和揣測。

  「……踢劍女……」

  「抓手女……」

  「她是不是有什麼魔法道具?我的手被抓住的瞬間整個麻掉了……」

  「我也是……」

  那不是我的問題,歸根究柢應該要怪米羅。嘆了口氣,她走下擂台和盧瑟斯進行交換。

  在兩人輪流下,後半場的戰鬥在盧瑟斯劍尖點到騎士的心口中結束了。

  伊諾芙儘管身體上不怎麼疲勞,但因為一下了台就會被兩三人包圍住後開始進行身家調查,她的大腦已經呈現十足的倦怠感。

  而更嚴重的是,因為一直都是打拖延戰術,以致於她心中的燃燒不完全感更加的強烈,在歡迎會結束後舉辦的餐會上,她始終心不在焉的回答著眾人的問題,而直到入夜,當所有人都進入夢鄉之際,只有她出於手癢和一直以來和米羅練習的習慣,偷偷溜到了第二訓練場。

  空曠的場地上雖然只有自己一人,但也足夠了。她拿著歡迎會結束後去買來的木斧,對著練習用的柱子開始了假想訓練。

  閉上的眼在她想像出今天從第一戰起的對手後又睜開。當時,他做出了這樣的動作,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可以做出這樣的回擊──

  「咚。」

  斧頭在砍上同為木製的柱子後發出了悶悶的聲音,而後她又接著想著下一個對手。

  於是,在伊諾芙與木柱的戰鬥中,她擊敗了今天所有的對手──當然,現實會有的變化還是挺大的,儘管如此,可以和人──雖然是想像的──盡情戰鬥這一點,她還是挺喜歡。˙

  「呼……」她擦了擦汗水,正要開始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的掌聲從旁響起。

  伊諾芙身子一僵,猛然回過頭──只見盧瑟斯帶著愉快的笑容靠在圍欄上看著自己。

  這個人是,很閒嗎?腦海浮現出非常失禮的話,伊諾芙輕咳幾聲,走上前禮貌的打了招呼,「晚安,團長。您這個時間點怎麼還在這裡?」

  「我工作剛結束,想說巡一下騎士團內部,就看到你了。」微微低頭看著嬌小的少女,盧瑟斯眼中帶著滿盈的笑意,「要不要我陪你練習?」

  和團長嗎?想著對方今日在場上的動作,伊諾芙沉思了會,最後點了點頭,「好的,麻煩您了。」

  於是,盧瑟斯拿起了一旁的木劍,擺出了架勢。──而後與昨日相同,伊諾芙搶先發動了攻擊。

  然而不同於昨天她時不時要擔心斧刃會不會飛出去而有所保留,此刻拿著的木斧雖然重量不太順手,但她卻可以盡情地揮舞。

  不過,在她被閃躲過兩三次攻擊後,她決定改變方式──原先只是靠著斧頭進行攻擊,在某個瞬間起,她矮身躲過刺擊,並伸出了腿意圖勾倒盧瑟斯。

  後者的臉上閃過一瞬的訝異,但很快的恢復了本來的表情,順勢用左手做出了後手翻,右手的劍則向前揮擊。

  「誒、唔!」

  伊諾芙來不及躲開的被擊中了肩膀,不過她旋即向後退了一步,再度做好準備攻擊的姿勢。

  然而,站起身的盧瑟斯卻放下了劍。

  「到這邊就好了吧。」像警戒時的貓一樣啊。看著伊諾芙的動作,他忍著笑意走了過來,「不過,你倒也是挺認真的啊,這個時間點還在假想訓練。」

  「我只是,」她回到普通的站姿,微微移開了視線,「對於今天的戰鬥有點……」

  「啊,我懂了。確實。」盧瑟斯苦笑,「抱歉那樣要求你。」

  「不,」伊諾芙搖了搖頭,「畢竟我用劍確實很爛,您的意見是正確的。」

  「老師有教過你劍術嗎?」

  「他說我用劍就跟雞肋一樣。」

  「雞、嗯……」

  看他回過頭,肩膀卻劇烈顫抖的樣子,伊諾芙無奈回應,「請您要笑就笑出來。」

  「話說回來,你一直在抓別人的手呢。」努力壓下嘴角,盧瑟斯開玩笑的問道,「是在驗什麼貨嗎?」

  「也請您不要說奇怪的話。」她抗議道,「那個,是因為米羅教過的方法。」

  「老師?」

  「像是這樣,」示意對方伸手,伊諾芙輕輕的用雙手環握住,接著拇指壓到某個位置,「用力按住了對方手腕上的這個地方,就很容易讓人把手鬆開。」

  ──雖然在場上握住他人的手時不會去深入思考,然而現在這放鬆的氛圍下,她無意識的觀察起了盧瑟斯的手。遠比自己大上許多的手掌上有著因長期握劍而生出的繭,完全不同於她想像中的貴族子弟,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天氣比較冷、又或是自己剛練完體溫較高的緣故,他的手握上去有點冰涼。

  她專注的看著,卻在注意到視線時猛然回過神,抬起頭後發現盧瑟斯有點古怪的表情。他紅色的雙眼中透露出了的情緒她沒看明白,但還是一時之間讓她說不出話。

  「原來如此,我學到了呢。」在她鬆開手後,盧瑟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收起了那個表情,換成了普通的笑容,「謝謝你。」

  而對於這樣的他,伊諾芙眨了眨眼。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