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宮篇　來自宮外的愛書少女。』

季節才剛剛進入秋天，些許楓葉順著西風飛散在樹林之間，空氣之中夾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在不遠處還時不時聽見孩子們的嬉鬧聲。



還有一群孩子們，懷裡都各自抱著許多破舊的書籍，一起朝某一棵樹下聚集而來，而在那棵樹下則是有一個用稍嫌破爛的竹簡蓋著臉，身體也早就已經完全被一大堆的楓葉覆蓋住，還若無其事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少女。



『先生先生～妳給我們的功課，已經全部都寫完了喔。』



聽到孩子們的聲音後，蓋在少女臉上的竹簡才出現動靜，她用沾著黑灰，但卻纖細的手指緩緩地把竹簡給拿開，接著從楓葉堆裡坐了起來，她有著一頭烏黑但是稍嫌髒亂的長髮，用粗糙的草繩隨意綁著，臉頰上面有一塊明顯的淡紅色胎記，嘴角邊還殘留著剛剛睡覺時所流出來的口水。



『都全部都寫完了嗎？大家做得很好呢，那麼接下來……就換背詩好了，讓我找找看喔。』我擦掉嘴角的口水，稍微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後，接著才從自己的衣服裡翻出了一大堆破舊書籍，而孩子們也早就已經習以為常，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小梅，過來一下。』我找了一會兒，找到了幾本適合他們練習的書籍後，對裡面年紀最大的女孩招了招手把她給叫過來，小梅有著一頭淡褐色的長髮，後面還綁著兩條小辮子，是一個個性活潑的八歲小女孩。



『是的青絲先生。』小梅每次被我叫過來，都會用非常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一邊期待著我會交代她做些什麼事情，後面的辮子還會跟著搖來搖去，就跟小狗的尾巴一樣可愛。



『這幾本詩集上的字都還算簡單，我想妳現在應該能認得出來才對，可以交給妳去教其他的孩子們嗎？』、『小梅知道了！』我摸著小梅滑順的頭髮，她也非常享受地跟著我的手動來動去，接著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看小梅帶著其他孩子們離開以後，才把剛剛從衣服裡翻出來，沒有被借走的書籍再小心翼翼地收進衣服裡面，這裡姑且算是我的私塾，雖然只是在我看書之餘順便指導一下附近的孩子們，至於我這裡收取的學費比較特別，那就是各式各樣的書籍啦！



沒錯！說到書籍，不管是詩集、藥經、竹簡……只要是上面記載著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可以當作請我教書的報酬，雖然有時候也會被騙去幫忙一些有的沒的事情……不過我非常的樂意！



而且等等還有人特別請我去幫忙，報酬居然還是來自西域的樂譜，我作夢都沒想到還能得到來自外地的書籍，這可讓我從昨天開始到現在期待到睡不著覺呢～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我一邊哼著歌，一邊來到村子的後山，委託內容是要我幫忙尋找可以治療外傷的藥草，至於那些藥草，我都有在藥經上看過，基本上要認出來是沒有問題，只不過委託人看起來好像還沒有來，我只好先坐在樹下，從懷裡拿出剛剛才看到一半的竹簡來打發時間。



突然間，我的眼前一黑，一個破布袋從我的正上方把我蓋住，袋子裡面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在腦中閃過『迷魂香』三個字以後，我的意識就漸漸消失了。



※

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搖晃，我立刻張開眼睛，結果發現自己坐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面，我迅速地回想著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邊檢查起自己的身體，接著就發出慘烈的哀號聲。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突然有一個穿著官服的人拉開車簾，探頭進來詢問。



『身體不舒服這件小事怎麼可能比這件事情還要嚴重！我身上的書……我身上放著的四十幾本書完全不見啦！』我抱著頭大叫著，馬車裡面還坐著其他幾位穿著破舊衣服的女孩子，外表看起來都很清秀，全都用著奇怪的眼神看我。



『四十幾本？別開玩笑了，到底要怎麼樣塞才能夠塞那麼多啊？更何況妳現在要去的地方可是皇宮，書本什麼的根本就用不到了吧？』他用『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麼啊？』的眼神看著我。



皇宮？等一下……我最後的記憶好像是被人用布袋蓋住然後就昏過去了，接著醒來就在馬車上，該不會我遇到的就是最近常常在村子裡聽見的人口販子吧？



我怎麼會這麼倒楣啊！虧我對那本西域的書那麼期待，居然只是個騙局！就算要把我拐去賣掉，至少也先把書交給我吧？說不定我還會開心地接受自己被賣到皇宮裡面呢。



『妳的家人已經把妳賣進宮裡，所以妳現在要進去成為宮女……不對，看來只能夠成為下女而已吧。』官差說明到一半，看到我的臉以後，突然就改口了。



雖然對他的語氣上感到有一點不滿，不過說得也是，宮女那可是隨時出入後宮的人，有時候還必須在宴會上露面，在外貌上肯定會有所要求。



不過這樣子也好，畢竟只靠著收取書籍當作報酬的話，好像也不能填飽自己的肚子，成為下女之後，至少還能夠吃飽才對，被賣掉的事情就算了，只是可惜我那四十幾本書啊……



看我總算是安分下來後，官差才拉上車簾，接著經過三天左右的車程後，馬車終於抵達皇宮的入口，而所有人都依照著官差的指示走下馬車。



走下馬車後，我偷偷數了一下在場的人，至少還有四十幾位少女都跟我一樣是被馬車帶過來，不過也是有幾個穿著華麗衣裳的少女，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被賣來皇宮裡的。



接著從宮門內走出一位身上穿著深綠色官服，臉上掛著一副嚴肅的表情，看起來很年輕的男性文官，其他官差看到他後，都一起單膝下跪，抱著手行禮說著：『李玄大人。』



『這些就是這次要進宮的宮女跟下女們嗎？全都跟我過來吧。』李玄點點頭，將手一甩，衣袖隨著手臂舞動，畫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結果有不少女孩子被他的姿態給迷住了。



跟著李玄，我們一大票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宮門西側，這裡聽說是後宮及御膳房的專用出入口，身為宮女及下女的身分，只能從這裡進出。



李玄帶著我們進去後，就先行離開，看來他就只是臨時來幫新進宮女及下女帶路的官員，到了裡面後，就看到前面站著四位年紀稍微年長的宮女長，宮女長是位於皇上的四位寵妃之下，負責管理宮女們的長官。



宮女長們懷裡都各自抱著一個籃子，裡面放著許多寫著寵妃所住行宮名字的木牌，她們會走過來把籃子裡的木牌交給被選中的對象，接下來還有其他嬪妃們挑選宮女的步驟，看來是按照地位依次來篩選的樣子。



『果然是沒有我呢……』我看著空蕩蕩的手，畢竟我長這個樣子，想要當上宮女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嘛，不過在場除了我之外，也是有兩三個手上沒有木牌的女孩們，相貌上也還算清秀，沒被選上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那麼剩下的人，就必須成為下女，沒問題吧？』宮女長看向我們，用著不由分說的語氣說著，我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我只要能夠吃飽，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而其他人則是有點緊張地點點頭。



※

成為下女以後，因為洗衣服並不是我擅長的事情，在我不小心又把衣服洗壞五件的時候，就被禁止洗衣服，還被分配到廚房幫忙工作。



我待的廚房裡面只有五位中年下女，待人都非常親切，更開心的是廚房裡面還有著許多本我看都沒看過的食譜集，現在我可是能發自內心的感謝你們，人口販子們！



『小青，偶爾也要過來幫忙一下，食譜可以晚點再看，放在那邊又不會跑掉。』裡面年紀最大的大姐，看到我還窩在角落陶醉地看著食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著。



『知道了大姐。』我意猶未盡的把食譜蓋上，然後放回架子上，果然只要有書可以看，就是我人生裡最幸福的一件事啊！



這次大姐要我幫忙做的是常見的紅燒魚，所有的做法我早就已經記在腦海，加上以前我有去幫忙客棧廚房打工過的關係，也去過酒館幫忙，在手藝上應該是沒有ㄖㄣ問題。



首先要把準備好的魚清洗乾淨，再仔細地刮除魚鱗，接著用刀子在魚身留下幾道痕跡，熱好油鍋後，小心地把魚滑下鍋，滋滋滋的聲音頓時就從鍋裡傳出來。



趁著炸魚的時候，我稍微準備一下其他的調味料，等到魚的表面炸成酥脆的金黃色後，再把牠從油鍋裡撈起來放在旁邊瀝乾。



接下來只要把醬油、白醋、水、糖還有一些剁碎的蒜頭，跟炸好的魚放入炒菜鍋，直到醬汁漸漸被魚完全吸收進去後，紅燒魚就這樣完成了！



『真沒想到小青這麼會做料理呢。』大姐試吃一口後，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稱讚著我，應該是沒想到我的動作會這麼地熟練。



在我們這邊的廚房，是負責準備明妃跟德妃底下宮女們的伙食，所以經過大姐的認可後，我又把紅燒魚重複做了二十五次左右，因為一盤魚大概只能夠六個人一起吃。



『完成啦！那大姐我可以繼續去看食譜嗎？』當我為最後一道紅燒魚進行完擺盤後，我拍了拍手，用著期待的眼神看向還在努力和其他料理奮鬥的大姐說著。



『好好好～真是拿妳沒辦法……好燙！』大姐無奈地搖搖頭，結果被不小心噴出來的油燙到，生氣地瞪了我一眼。



『這可不是我害的喔。』我連忙心虛地轉過身，仔細地洗著我的雙手，為了拿起珍貴的食譜，這些清潔動作可是絕對不能馬虎的。



因為被大姐說待在廚房裡看書會很礙事，所以我只好坐在廚房外面翻著食譜，在腦中消化著學會的料理，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小青的表情好可怕喔……』一個有著黑色短髮的女孩，手上拿著一籃洗好的衣服，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後，立刻被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籃子還差點掉在地上。



『小紅還真是失禮！我這可是開心的表情喔。』我睜開眼睛，瞪了一眼小紅，小紅是跟我同時進宮的，是負責洗衣服的下女，偶爾也會來我們的廚房幫忙，個性上非常隨和，長相也非常可愛，就是不懂為什麼沒有被選為宮女。



『是……是這樣嗎？』、『那當然，身為少女的我，被人說表情可怕，也是會受傷的！』小紅還用困惑的表情看著我，我立刻不滿地瞪著小紅。



『那妳至少也先把臉上的灰給擦乾淨吧。』小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帕想要幫我擦臉，不過立刻就被我躲開了。



『我拒絕！這可是我的保護色。』我雙手抱在胸前，手臂的顏色跟我臉上的顏色形成強烈的對比，畢竟為了做料理跟看食譜，我可是把自己的手給徹底洗乾淨了。



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我，小紅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就抱著洗好的衣服離開廚房，畢竟她現在還得趕去曬衣場晾好衣服才行。



到了下午以後，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大姐的許可，總算可以去後宮的其他地方逛逛，只是在離開之前還被大姐警告千萬不可以跑出後宮以外的地方。



『我像是會到處亂跑的孩子嗎？大姐也太不信任我了吧？』我不滿地嘀咕著，獨自一人走在後宮之中，雖然路過我身旁的人都對會我的臉指指點點，但是我並不介意，因為我現在滿腦子只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在宮裡找到其他有趣的事情來做。



突然，在附近的涼亭裡傳來一陣陣悠揚的琴聲，頓時讓我豎起耳朵，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靠過去看了一眼，在涼亭裡有一位穿著樸素樸素衣裳的嬪妃，用著白皙纖細的手指，輕快地彈奏著身前的古箏，表情看起來非常享受。



在我聽得有點入迷的時候，不小心發出小小地響，古箏的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接著一個清脆的嗓音問著：『是誰在那裡呢？』



『完蛋了！如果被發現我在偷聽的話，會不會被拖出去殺頭阿？我還有很多書沒有看完耶……』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立刻抱著頭縮在地上，希望自己不會被發現，直到腳步聲停在我旁邊後，我才偷偷往上看了一眼。



『看妳的服裝應該是下女吧？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有著藍寶石色的瞳孔，端正的五官，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大概只有十七歲的少女，撥著低垂的鬢角，傾身看著我，似乎是看我的年紀還小，所以口氣上聽起來非常溫柔。



『對不起對不起！我聽到樂聲後，一不小心就聽到走神了，打擾到娘娘，還請您恕罪。』我立刻變成五體投地的姿勢跪在地上。



『呵呵～不用這麼害怕，多了一位喜歡聽音樂的小客人，我可是非常開心喔，我是芙蓉，妳叫什麼名字呢？』芙蓉輕笑幾聲，要我把頭給抬起來。



『青絲，其他人都叫我小青。』



芙蓉露出了微笑，牽起我的手說著：『那麼小青，妳願意繼續當我的聽眾嗎？』



聽到這句話後，我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不過很快就被我給收起來，連忙回應著：『好的，小人不勝惶恐。』



雖然這段時間裡，我整個人都是戰戰兢兢地坐著，不過還是體驗了一段美好的時光，然後就在我要離開之前，芙蓉給了我一根銀色的髮釵，說是要送給我的見面禮。



雖然我想拒絕，但是卻被芙蓉用著『下次再過來聽吧～』的理由給說服．畢竟音樂我也非常喜歡，而且芙蓉那邊好像還有許多我沒見過的樂譜。



接著我就帶著雀躍的心情回到廚房，結果卻因為已經超過休息時間太久，又挨了大姐的一頓臭罵，還禁止我今晚的讀書時間，這對我來說也太殘忍了吧！



※

自從我來到宮裡，時間算算也差不多快要滿一個月了，除了每天在廚房的例行事項以外，最大的樂趣就是偷偷跑去涼亭找芙蓉，聽她彈奏古箏和陪她聊天。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感覺芙蓉是一位沒有任何嬪妃架子，又特別喜歡照顧人的大姐姐，跟我以前認識的人有一點相像。



我手裡拿著約定好要做給芙蓉吃的點心，興高采烈地走向涼亭，這可是我在宮外製作過的甜品呢，來到經常見面的涼亭後，就聽到芙蓉的琴聲傳出來，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讓人聽了非常放鬆。



『小青妳來啦？過來這邊坐著吧。』芙蓉看到我以後，立刻就露出微笑，輕輕拍著她旁邊的位置說著。



『好的芙蓉姐姐。』我點點頭，因為芙蓉看起來非常喜歡我的樣子，甚至把只有十二歲的我當成妹妹，還要我叫她芙蓉姐姐，雖然我一開始很慎重地拒絕，不過她卻以『最近好像有幾本新的樂譜，好想要跟我的好妹妹分享一下』為理由，再次成功地說服了我，幸好這裡不會有什麼人過來，不然不小心被其他人聽見的話，肯定是會出大問題的。



『沒想到小青對古箏也很拿手呢！』芙蓉邊吃著我帶來的甜品，一邊聽我彈起古箏，眼睛已經幸福地瞇了起來。



『呵呵……因為是工作上的需求嘛。』我乾笑幾聲，畢竟我曾經在花街裡當過幾次負責彈奏古箏的樂師，可是這點還是不要跟芙蓉說好了，雖然她也不一定會知道花街是什麼樣的地方。



我彈完一曲後，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情，接著芙蓉拿出答應要給我的樂譜，我立刻開心的拿起來，眼睛閃閃發光，小心呵護的翻閱著。



突然芙蓉碰了一下我的臉，嚇得我後退好幾步，手上的樂譜還差點掉下去，我不解地看著芙蓉說著：『芙蓉姐姐，我的臉可是很髒的喔。』



『我只是想幫妳擦擦臉，雖然胎記應該擦不掉，不過只要把臉擦乾淨後，我想小青還是很可愛的。』芙蓉扶著臉頰，剛剛被我躲開的右手還停在了空中。



『不用了……請讓我保持這樣就好。』我連忙搖搖頭，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



『真的這麼不願意嗎？還真是傷腦筋呢……回來坐吧，我答應不會再碰妳的臉，今天還想多聽聽妳在宮外的故事呢。』芙蓉露出無奈的苦笑，對我招招手。



我警戒地盯著芙蓉，看她已經沒有打算幫我擦臉的想法以後，我才放心地坐回去。



當我還在分享宮外的故事的時候，芙蓉突然冒出了一句話問著：『這樣聽起來，小青應該是什麼事情都會做對不對？』



『欸？應該吧……因為只要給我書籍當作報酬，所有事情我都會盡全力去完成，所以不知不覺就學會非常多的事情。』對於芙蓉突然冒出來的話，我下意識地回答了，結果芙蓉就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我不發一語，似乎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接著我感覺到從背後冒出一股寒意，就像是被獵人給盯上的獵物一樣，不久之後，我突然就接到自己被提升為『綠葉宮』侍女的命令。



※

身上穿著紅底的背心，手臂上是粉紅色的薄紗，再加上白色的輕紗長裙，我非──常不適應現在的狀況，應該說為什麼會突然晉升成侍女，也不太清楚。



現在只知道我被分配到的是明妃所居住的『綠葉宮』，來告訴我消息的人，還是之前帶我們入宮的李玄，當時聽到後，我還嚇了一大跳，他的臉上也是滿臉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我有辦法晉升成侍女。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我被分配到的工作居然是負責打掃書房，這真是太棒了！非常感謝還沒正式碰過面的明妃娘娘！只是奇怪的是明妃娘娘怎麼會認識我呢？



我仔細地擦著書櫃上每一個角落，每一本書籍都如同珍寶般認真對待，嘴角不自覺上揚，形成一條詭異的弧度，要是打掃完可以讓我看就太好了。



『真沒想到會來了一個奇怪的宮女，娘娘是在想什麼？』一個男性的聲音從門邊傳過來，我看向聲音的來源，就看到一個穿著青色長袍，長相偏向女性化，慵懶地靠在門邊的男性，用著有點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是宦官嗎？長得還挺漂亮的嘛，不過這個人說話也太失禮了吧？這明明就叫做愛護書籍！我不滿的瞪著他，結果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興奮地抖了一下，頓時讓我感到非常反感。



『請問這位大人有什麼事？這裡可是明妃娘娘的書房，如果有事情的話，還請您直接去明妃娘娘那邊，不要在這邊打擾小人進行工作。』我『委婉地』對他下了逐客令。



『喔？我叫明華，是管理著宮女長們的上司，換句話說也就是妳的上級長官，所以妳明白現在自己是在跟什麼人說話嗎？』明華挑了挑眉，語氣裡面帶著濃烈的挑釁意味。



『是是是……明華大人真棒，那麼現在可以請您離開嗎？老實說您站在這邊真的非常礙事。』我對他的語氣感到相當不滿，加上他已經打擾到我跟書獨處的甜蜜時光，我直接不耐煩地把他趕出書房。



不過才一趕走他，我就意識到他剛剛好像說自己是宮女長上司的這件事情，也就是說……完蛋啦！我怎麼又意氣用事了呢？要是他之後一直來找我麻煩該怎麼辦啊！



當我抱著頭蹲在地上煩惱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對我說著：『小青，我可不是請妳來這裡發呆的喔～』



一抬起頭，就看到芙蓉身上穿著紫色的長衫，肩膀上披著一件淡粉色的輕紗，搭配上白色的長裙，臉上的妝容也比平時在涼亭時還要更加豔麗，不過依然對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明妃娘娘……嗎？』我不確定的問著芙蓉，同時腦袋也在高速運轉著，穿成這樣，還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好像就只剩下這一個。



『嘻嘻～猜對了！不過我可是打著把妳當成妹妹的主意，才會把妳給抓過來的，所以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還是得叫我芙蓉姐姐喔，喜不喜歡我幫妳準備的工作呢？在這裡的書平時也可以自己拿去看喔。』芙蓉輕輕捏著我的臉頰，用著寵溺的語氣說著。



『非常喜歡！這個……我是說，我很高興。』不小心開心地叫出聲，結果我臉紅得低頭小聲說著，芙蓉聽完後輕笑了幾聲。



收拾完剩下的書籍後，我就跟在芙蓉的後面，因為芙蓉說要帶我去認識一下其他四位貼身侍女，據說都是一些個性十足的女孩子們。



而貼身侍女的服裝就跟我身上穿的一模一樣，所以我大概也是被算在貼身侍女裡面，首先，有著一頭紫色長髮，髮質微捲，氣質上相當文靜，也是裡面年紀最大的侍女，鳳仙，是一位很喜歡教導人的大姐姐，雖然說是這麼說，不過年紀也就跟芙蓉差不多大而已。



牡丹，十六歲，有著淡紅色的短髮，臉上經常帶著淡妝，工作是負責幫芙蓉化妝，特別喜歡胭脂與首飾之類的東西。



水仙，十七歲，有著一頭黑色的長髮，本人有著非常嚴重的潔癖，就連芙蓉有時候都會非常傷腦筋，因為在用膳的時候，每當芙蓉吃完一道菜，水仙就會立刻幫她換上一套新的餐具。



杜鵑大概是和我最合得來的侍女，有著褐色的短捲髮，年紀上也跟我差不多，基本上是一個好奇寶寶，對我所說的宮外的事情有非常大的興趣，經常會纏著我一起去後宮裡探險。



這四個人也是綠葉宮裡面頗受歡迎的人物，畢竟在綠葉宮裡面最大的特點就是上下關係相處融洽嘛。



※

『小青！快點過來這裡把臉擦乾淨，怎麼能如此髒亂地跟在芙蓉娘娘身邊，一定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的啦！』水仙皺著眉頭，手上還拿著一條乾淨的毛巾追在我後面喊著。



『真的不行啦！娘娘幫幫我……』我勉強和水仙保持繞柱跑動的狀態，一邊對芙蓉投去求助的眼神。



『好了水仙，小青臉上的胎記不是污漬，而且妳也知道我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妳就放過小青吧。』芙蓉擋住來勢洶洶朝我逼近的水仙說著。



『娘娘真是的……您太寵小青了啦！』水仙有點不開心地噘起嘴，看來總算是放棄要幫我擦臉的動作。



與其說芙蓉是我們幾個人的主子，倒不如說更像是我們的家人，基本上在非正式的場合裡，對綠葉宮的所有人都是非常隨和，我遇見的寵妃是芙蓉真的是太好啦！



我感慨地點點頭，突然衣角就被人輕輕地拉了一下，我大概猜得到是誰在叫我，轉頭過去就看見杜鵑對我露出狡詰的笑容，一邊指著房間門口。



我一下子就猜到杜鵑想要我陪她做什麼，立刻就跟著她偷偷摸摸地從旁邊摸出去，結果就看到才剛走進來的鳳仙對著我們輕嘆了一口氣，揮揮手要我們趕快離開，還真是謝謝妳阿，鳳仙姐姐！



好不容易溜出來後，杜鵑立刻就拉著我要去後宮繼續探險，畢竟在我來到綠葉宮之前，完全沒有人願意陪她一起出去玩。



『杜鵑這次想要去哪邊啊？』雖然我只是放任著杜鵑拉著我前進，姑且還是稍微問一下目的地好了。



『聽說藥房那邊來了一位新的年輕醫官，長相好像也很不錯，小青難道不想要過去看看嗎？』看著杜鵑臉上帶著好奇的表情，我只好無奈地點點頭，雖然我對男性是沒有什麼興趣，不過既然是藥房，應該會有醫書吧？不知道跟那邊的人打好關係後，能不能偷偷借給我看呢？一想到有可能可以看到醫書，我不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小青別一個人傻笑，小心會嚇到路上經過的宮女們喔。』、『真是失禮呢！我才不會嚇到……應該不會吧？』我不滿的說著，雖然最後還是遲疑了一下。



我們一路上打打鬧鬧，終於來到藥房，藥房離我們綠葉宮大概只有十分多鐘的路程，通常沒有出什麼緊急事件的話，大部分也都是由宮女們到藥房找醫官拿藥。



『小青有看到那個新人嗎？』杜鵑帶著我躲在窗邊，偷偷的踮起腳尖往藥房裡面觀察，看起來是還沒有發現她所聽說的那個新進醫官。



『兩位，來到藥房有什麼事嗎？』有一個人臉，突然湊到我跟杜鵑之間，嚇得我們跌在地上抱在一起。



發現嚇到我們後，一個有著黑髮，穿著白色的醫官服，端正的五官，大概十七歲左右，英氣逼人的少年，正沒有形象地抱著肚子大笑，因為這個舉動，我覺得跟這個人應該是合不來了，再見了我的醫書。



『你應該就是新來的醫官吧？我們是綠葉宮的侍女，我是杜鵑，她是小青，請多指教喔～』杜鵑很快就從地上站起來伸出右手，因為鳳仙姐姐曾經對我們說過：『身為侍女，必須要跟藥房的醫官打好關係才行。』



『原來是這樣啊？我叫做李淵，還請多多指教，兩位小姑娘。』似乎對我們反應感到有趣，李淵的眼神轉了一圈後，對我們伸出了手。



※

過了幾天後，由於我跟杜鵑幾乎每天都會跑去藥房探險的行為，終於成功地讓我從李淵那邊借到了第一本醫書，我還開心地在原地轉起圈來。



『沒想到妳居然還看得懂醫書啊？』李淵聽著我邊看醫書，還能念念有詞感到驚訝，大概是沒想到會有侍女懂得醫術，而且年紀還這麼小。



『看得懂大部分啦，畢竟我也算是當過大夫，原來蒙汗藥是這麼做的阿……下次偷偷製作看看好了，嘻嘻嘻……』我發現到還沒學過的藥方，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雖然讓他從我嘴裡聽到有點危險的話，我想應該沒關係吧？不過接下來我就看到李淵用看著異類的眼神看著我，還真是失禮呢，我這可是實驗精神喔！



『對了，妳們兩個整天都跑來這邊閒逛真的沒關係嗎？明妃娘娘那邊不會說什麼嗎？』雖然知道我們是從綠葉宮來的侍女，但是李淵還是開口問了一下我們。



『沒問題的，因為鳳仙姐姐有說過可以，所以沒問題喔，對吧小青？』



『恩……？喔，好像是有這麼說過。』、『妳們真的有在聽嗎？』我專心的看著醫書，隨便敷衍著，結果後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抬頭一看，鳳仙姐姐已經站在我們的旁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可怕，我只好默默蓋上醫書，再悄悄地收進懷裡，看著李淵偷偷摸摸地離開後，好了，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來吧鳳仙姐姐！



『妳們兩個也真是的！身為貼身侍女怎麼可以一直離開娘娘身邊呢？全部都跟我一起回去。』鳳仙姐姐同時拉住我跟杜鵑的臉頰，表情變得非常冰冷，這是真的在生氣阿！



我跟杜鵑被鳳仙姐姐連拖帶拉的帶回去綠葉宮後，芙蓉一看到我們，也只能無奈地苦笑著，看來是沒辦法幫我們求情，鳳仙姐姐對不起，請您先消消氣吧！



『妳們真是的……最近鳳仙好像睡不太好，所以脾氣上有一點暴躁，妳們最近還是先乖一點吧。』等到鳳仙姐姐教訓完我們，離開房間以後，芙蓉才傷腦筋地對我們說著。



『鳳仙姐姐失眠了嗎？剛好李淵有借我一本醫書，我來找找看有什麼好方法。』我從懷裡把剛剛偷偷收起來的醫書給翻出來，很快就找到治療失眠症的方法。



之前也說過，如果宮女們的病情沒有很嚴重的話，就只能夠由宮女去負責抓藥，至於藥的劑量會很難抓準，不過這對我來說倒不是什麼大問題。



『接下來就是幫鳳仙姐姐做身體檢查了呢！芙蓉姐姐，就拜託妳幫忙瞜。』我突然想到要如何對鳳仙姐姐惡作劇的方法，偷偷竊笑著。



經過芙蓉的傳喚後，鳳仙姐姐很快就來到我所指定的房間，而且也照著我的吩咐，讓鳳仙姐姐事先戴上黑色的眼罩。



『小青，為什麼我要戴上這個？妳在哪裡啊……』因為看不到前面的路，鳳仙姐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慌張。



『咳咳……這是我在宮外學到的特殊診察方法，從現在開始請叫我小青大夫。』我輕咳幾聲，稍微收起了玩笑的語氣，雖然這種診察方法只是我隨便亂講的就是了。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我放輕腳步，走到鳳仙姐姐的前面，突然就把手放到了鳳仙姐姐的胸前。



『呀──！小青妳在幹什麼啊！？』鳳仙姐姐把手護在胸前，往後退了數步，臉上升起一抹紅霞。



『請叫我大夫，這是所謂的觸診，我現在要聽一下鳳仙姐姐的心跳聲。』我露出得逞地微笑，果然是不黯世事的少女呢，這種反應正是我想要的。



『可是……聽心跳聲不是都摸手腕的嗎？這方法也太……不知檢點了！』鳳仙姐姐飛快地搖了搖頭。



『哼哼～因為心臟可是在胸口附近阿，當然是越靠近的診察才會更加準確喔，還是鳳仙姐姐希望直接我把臉貼到胸口聽呢？我倒是不介意喔。』我慢慢把她逼到牆角，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流氓了。



在宮外的時候，因為我沒練習過把脈這個動作，所以找我看病的人，除了男性以外，基本上都已經被我仔細地『診察』過了，可以說是熟能生巧呢。



鳳仙姐姐雖然一開始拚命的搖著頭，但是最後還是放棄掙扎，答應讓我觸診。



『這麼快就妥協了……還真是沒意思。』我小聲地嘀咕幾句，繼續進行我的診察，稍微感覺了一下心跳聲，雖然一直很平緩，不過有時候還是會突然加速。



『恩……請張開嘴巴，阿～』我拿出準備好的小木板，輕輕抵住鳳仙姐姐的舌頭，雖然她一開始有稍微反抗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放棄了。



粉嫩色的舌頭，在根部的地方稍微有些黯淡，喉嚨附近似乎也有點發紅的現象，的確是失眠的症狀……不過還算是輕症，藥量應該不需要太多。



『好了鳳仙姐姐，診察已經結束……嗯？』我在旁邊的草紙上，寫下需要的藥材以及劑量，結果就從旁邊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只見鳳仙姐姐眼眶泛淚的瞪著我，雙手依舊抱在胸前，接著我的臉頰又再次腫起來了。



※

『我說小青啊。』、『怎麼了芙蓉姐姐？』我看著突然停下彈著古箏動作的芙蓉，放下手上的樂譜，因為我請芙蓉示範了一下，這樣學習的速度會比較快。



『妳會做春藥嗎？妳沒事吧……』芙蓉才剛說完第一句，我就被口水嗆到劇烈咳嗽，芙蓉擔心地跑過來輕拍我的後背。



『芙蓉姐姐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我記得陛下不是經常來綠葉宮，而且芙蓉姐姐那麼有魅力，陛下看起來也不太需要這種藥吧？』我看著身材凹凸有致的芙蓉，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會需要用到春藥這種東西。



『嘛～雖然陛下一直是很有活力沒錯，不過偶爾加一點這樣的東西，才能增添一下彼此之間的情趣嘛～』芙蓉臉紅的扶著臉頰，嗚呼呼的傻笑著。



『不好意思，我才十二歲，根本就不懂男女間的情愛之事，也不想要懂。』我忍住對突然發情的芙蓉翻白眼的衝動，無奈地搖搖頭。



『小青拜託嘛～不然做為交換，我送妳一本新的樂譜如何？』、『不行！』我無視抓著我的手，對我投來誠懇目光的芙蓉，但還是容我鄭重地拒絕。



『如果是三本呢？』、『既然芙蓉姐姐這麼想要的話……』芙蓉笑著對我比出三根手指以後……好吧，我又成功被收買了。



『真是的，芙蓉姊姊還真是會使喚人。』我坐在芙蓉交給我負責的書房裡面，手上拿著毛筆以及抓藥用的草紙，回憶著春藥所需要的材料。



在花街的時候，有些娼妓為了接待自己不喜歡的客人，都會吃下春藥來度過漫漫長夜，做為在村裡的少數藥師，我也是有接過幾次製作春藥的委託，只不過我調的劑量有一點點多，導致被接待過的客人都反應吃不消，有好幾次都害我被嬤嬤給臭罵了一頓。



『不過芙蓉姐姐好像是要給陛下吃的，陛下感覺起來又像是精力旺盛的類型，我看還是把劑量減少一點好了，不然害芙蓉姐姐的身體吃不消這可不行。』我稍微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搖了搖頭，看來還是得慎重一點才行。



把需要的藥材寫好後，我就立刻前往藥房，『這些藥材是要做什麼啊？』李淵接過我寫的藥單，看了一下上面的藥材，也猜不到我想要調製什麼藥。



『這個嗎？是春藥喔。』、『咳咳咳……妳說春藥！？妳這是要做給誰吃的啊？』我無所謂地說著。李淵立刻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連忙抓住我的肩膀問著，畢竟上次才從我嘴巴說出要給誰吃蒙汗藥這句話。



『這樣子很痛耶，放心，我調的劑量很小，對身體不會造成太大的負擔，只會有性興奮的效果而已，至於使用的對象是誰，這個你最好是不要知道太多對你比較好喔。』我不滿地拍開李淵的手，用著陰險的笑容看著他，勸他最好是不要再多問，李淵『咕咚』的吞了吞口水，只能像小雞一樣地點點頭。



『哼哼哼～已經好久沒有自己做藥了，好期待喔！』回到綠葉宮以後，我就窩在廚房裡面，開心的拿出芙蓉替我準備好的工具，畢竟春藥這種東西，整個後宮裡大概也就只有我會調製，而且我也不放心讓其他宮女來幫忙製作。



『這個碗裡是什麼啊？』杜鵑站在桌子旁邊看著我在碗裡不斷加入的藥材好奇地問著。



『是秘密喔～』、『小青真是小氣！』聽著我的語尾微微上揚，杜鵑不滿的噘起小嘴。



我將準備好的藥材，用石棒仔細的磨碎以後，再加入藥材分量約三分之一的水，以小火慢慢熬煮，讓磨碎的藥材慢慢地融入加入的水中，逐漸變成濃稠的深綠色液體。



再稍微加入一些不會影響藥效的糖粉，這樣在味道上才不會太苦澀，直到藥材完全消失在水裡以後，春藥才總算是大功告成，還要小心翼翼的把春藥裝到葫蘆裡面緊緊蓋好，這可不能讓無關的人吃到呢。



正當我轉身想要整理一下工具的時候，突然身體就被某種物體給纏住，我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僵硬地回過頭去，就看到杜鵑的臉上帶著嫣紅般的彩雲，眼眶中帶著水汪汪的淚水，身上散發出一股嫵媚動人的吸引力。



『小青我的身體好熱……該怎麼辦嘛～』杜鵑口中呼出的熱氣停留在我的耳邊，一邊拉著自己的衣領說著，而且她貼在我身上的距離也越來越靠近。



我的注意力看向剛剛還裝著春藥的碗，嘴角抽蓄了一下，努力地抓住杜鵑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的手，最後只能放聲大喊著：『鳳仙姐姐救命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鳳仙姐姐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我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上被訓話，而杜鵑則是被灌了一大碗水，等到春藥的效力稍微減弱後，就讓她安穩地躺在旁邊藤椅上面休息。



『這個嘛……』我瞟了一眼站在我們旁邊的罪魁禍首。



『其實是我請小青幫忙的，事情是這樣的……』芙蓉結結巴巴的說著請我製作春藥的理由跟過程，結果鳳仙姐姐的臉越聽越紅，可是為什麼又是我的臉頰受罪呢？



『明明就是娘娘想要尋求情趣的……』我揉了揉腫起來的臉頰，不滿地嘀咕著。



『閉嘴！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隨意說出這種話呢？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矯正小青的用字遣詞才行！』鳳仙姐姐惡狠狠地瞪著我，讓我下意識又護住自己的臉頰。



之後把春藥加入皇上喜歡喝的酒水裡面，結果隔天的芙蓉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

『牡丹，今天會有一個很重要的宴會，所有的貼身侍女都必須要出場，妳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鳳仙姐姐把牡丹叫到一旁，還偷偷的看了我這邊一眼。



『喔……我知道了，不過可能會需要一點幫手，鳳仙妳也要好好幫忙喔。』牡丹意會到鳳仙姐姐想表達什麼，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我立刻就感覺到一股莫名地寒意從背後襲來，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手臂，希望只是我想太多了。



今天我聽說宮裡會舉行宴會，作為貼身侍女的我當然必須要參加，所以芙蓉還特地把我給找了過去，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明。



『娘娘有什麼事情……嗎？妳們想要幹嘛！？』才剛剛推開房門，就看到芙蓉帶著不安的表情看著我，我感覺到旁邊有好幾股殺氣，僵硬的轉過頭去，結果看到四位『有個性』的侍女，手上各自拿著布跟胭脂，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當然是幫小青好好打扮一下啊！水仙、杜鵑，給我好好把小青架住，讓我先幫她把臉給擦乾淨再說。』牡丹來勢洶洶的拿著乾淨的毛巾，逐漸朝我逼近，雖然我努力地掙扎，無奈手腳完全動不了，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啊啦啦～這可真是……』、『還真沒想到呢。』擦完我的臉後，牡丹跟鳳仙姐姐同時冒出驚呼聲。



『我嫁不出去了啦！』被鬆開後，我害羞地摀住臉。



『把自己化成那樣才會嫁不出去吧？』牡丹非常精準地吐槽了我一句。



我臉上的灰土跟淡紅色胎記，被毛巾擦拭過後，取而代之的是白皙滑順的臉龐，原本就很端正的五官，更帶著一股稚氣未脫的感覺。



『明明這麼可愛，為什麼把自己化成這樣呢？』芙蓉捧起我的臉頰，眼睛裡已經變成愛心的形狀，看來是已經完全被我給攻陷了。



『因為只有我一個人生活，不把自己化得醜一點，可能就被抓去賣掉了。』我語氣平淡地說著。



因為在我八歲的時候，照顧我的老爸就因病而去世，在過世之前，他曾經對我說著：『小青，女孩子獨自在外生活要保護好自己，有時候不起眼才是最大的幸福。』



於是我就照著老爸以前教我的易容術，在臉上留下了紅色的胎記，不過跟原本白皙的皮膚很不搭，所以還特別製作了一種不傷皮膚，但是很像灰土的粉末塗在臉上。



這幾年來倒是過得非常順利，就算在花街彈奏古箏的時候，也會因為臉上的胎記，不會有其他的男性客人過來攀談，雖然最後還是因為人口販子而被賣來皇宮，不過也不是因為外貌的關係就是了。



聽完我說的故事以後，芙蓉突然用力地抱著我，輕輕摸著我的頭髮說著：『真是辛苦妳了，雖然我對那個人口販子的行為感到非常氣憤，但是能讓我遇見妳，我是真的非常高興喔。』



『嗯……我也是，那麼娘娘，我應該可以不用化妝了嗎？』我鬆了一口氣，只要按照這個劇本走下去，應該就能逃過化妝這條路才對，必須要再加一把勁才行。



『不過妝還是得化喔～頂多宴會完之後，就讓小青恢復原狀，因為這次可是連太後娘娘都會出現的重要宴席，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芙蓉突然露出狡詰的笑容，打斷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直接把我丟回到鳳仙姐姐跟牡丹旁邊。



可惡！我居然被芙蓉給出賣了……麻煩兩位下手輕一點，我不喜歡太引人注意啊！



在本人視死如歸地強烈要求之下，她們只幫我畫上了一點淡妝跟臉頰附近的腮紅，至於衣服的話，除了背心的顏色換成淡紫色之外，款式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頭上的髮飾倒是變多了。



除了包含我在內的五位貼身侍女外，芙蓉還帶上了十位宮女，可以說是以浩浩蕩蕩的隊伍前往宴會的地點，這次宴會是皇上的誕辰，皇太后還特地設宴在後宮以及皇宮的中間處，加上現在已經是秋天，為了抵禦西風，所以整個宴會場地都被大型的白布給圍起來。



擺設的席位很多，皇上坐在正中央，而皇太后則是坐在旁邊，依席位似乎是以身分的高低依次入座，雖然是這樣，不過基本上都是一些我沒有看過的人，在中間的席位上倒是有看到一個我認識的人，那就是李玄。



不過在左邊的席位缺了好多人，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補上去呢？



『小青小青，過來這邊～』杜鵑對我招招手。



『怎麼了嗎？』我走到旁邊，看了一下周圍，幾乎都是其他寵妃帶來的宮女以及侍女，不過為什麼要全部聚集在這裡呢？



『等等會有鑑賞的文官們來這裡，成果好的話，就可以獲得獎賞喔！』、『鑑賞？』我對杜鵑說的感到不解。



『類似賞花的意思，文官們會給讓滿意的人飾品，得到飾品後，還可以獲得出宮的機會。』杜鵑興奮的說著，她似乎是對能得到出宮的的機會感到期待。



是這樣嗎？比起飾品，我比較想要得到書籍之類的東西，不過可以出宮的話，好像也挺不錯的，也不知道孩子們學習得怎麼樣了。



杜鵑突然拉著我的衣袖，我轉過頭去，好幾位文宮從遠處慢慢走過來，我跟著其他人一樣，微微的低著頭，等待著文官們的叫喚。



『鳳仙。』聽到有點熟悉的聲音叫著鳳仙姐姐，我看向正跟著鳳仙搭話的人，原來是之前在書房遇到的明華，不過他身上居然穿著跟李玄一樣的官服，原來宦官也可以當官啊？



『是的明華大人。』



『那個有胎記的奇怪侍女呢？今天沒有過來嗎？』明華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有點失落，但是我聽到後，感到非常的不滿，我才不小，而且我到底哪裡奇怪了？



鳳仙姐姐聽完以後，臉上帶著看戲的微笑，用手指指向了我這邊。



『是妳？我記得不是長這樣……沒錯就是這個眼神！』明華看著我的臉，難以置信的說著，結果我用著不滿地眼神瞪著他，結果他突然興奮地叫起來，原來你是用這個眼神來認人的嗎？



『這都是多虧了化妝呢，明華大人，請注意您的行為，我現在可不想去麻煩明妃娘娘。』我委婉地表明『請停止你的變態行為！』，不過他倒是不以為意的樣子。



『妳還真是奇怪的人，真是有趣，這個首飾就送給妳吧。』明華笑嘻嘻的從懷裡拿出一條項鍊，掛到我的脖子上。



『彼此彼此，明華大人，呵呵呵……』我冷冷地看著明華，假笑了幾聲。



明華看起來很滿意，也給了綠葉宮的其他人首飾，雖然從其他宮女那邊傳來赤裸裸的視線，不過這也與我無關就是了。



我無視投來的視線，直接來到芙蓉後面擺設的位置坐了下來，接著就有其他的宮女們遞來少許的食物，這應該就是之前鳳仙姐姐跟我提過的『試毒工作』。



畢竟料理從御膳房送來這裡會經過許多人之手，在這種宴會上試毒是必須的，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吧？因為也沒聽說以前有人中毒過。



我拿起銀製的餐具，似乎也沒有變色，氣味上也沒有什麼問題，小小的咬了一口後，舌頭也沒有產生異狀，才輕輕地放下筷子。



其他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吃著，到最後，基本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這裡『視線好刺人喔……』我不滿地嘀咕著，結果就看到坐在前面的芙蓉，肩膀微微顫抖著，感覺正在偷偷笑著。



而最後一道的料理是湯品，沒辦法從外觀還有氣味上看出來了，於是我喝了一小口，味道相當的濃郁，還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讓我臉上勾起不自覺的微笑。



『這個湯有毒，各位還請勿食用。』我輕快地站起身，臉上帶著禮貌性的微笑，走出布幔，離開宴會的現場後，我才拿出隨身攜帶的催吐藥，一口氣吃下去，劇烈的反胃感隨之而來，接著就毫無形象的在旁邊的水池裡吐了起來。



『小青妳沒事吧？』跟著我跑出來的杜鵑，手上拿著乾淨的手帕，一臉擔心的看著我。



『沒事，不過也把剛剛吃的都吐乾淨了，所以肚子又餓了……有東西可以吃嗎？』吐完後，雖然我的臉色看起來有一點蒼白，但是肚子卻同時發出咕嚕聲。



『真是的！我們都快擔心死了，小青還有心情開玩笑！』杜鵑不滿的輕輕拉著我的臉頰，還是從懷裡拿出她們剛剛吃的食物。



『死不了的，我連鶴頂紅都吃過，現在還不是生龍活虎的？只是這種類型的毒我不太喜歡而已。』我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說著令人驚訝的話。



『是什麼樣的毒？妳真的沒事嗎？』明華突然出現在我的旁邊，臉上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看起來非常地生氣，沒想到他會關心我呢。



『是一種會造成女性不孕的藥，只對女性才有效果，所以明華大人就算不小心吃到，也不需要擔心喔。』我簡單地向明華說明著。



在花街的時候，也有娼妓請我調配這種藥來代替避孕藥，少量服用的話，會造成一段時間的經期不正常，但是過於大量的話則會損害到身體而造成不孕。



至於我剛剛喝下去的湯，裡面的劑量非常的多，多到讓我的心情都惡劣起來，居然想要讓芙蓉喝下這種湯，我一定要把那個人抓出來給宰了才行！



『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妳是真的不要緊嗎？』明華還是非常擔心的看著我。



『我連前面吃的東西都全部吐光了，所以沒事，這強力的催吐藥可是連吃下鶴頂紅以後，只要立刻服用後可以完全吐光光喔！呵呵呵～』我炫耀似的舉高手上的催吐藥。



『妳這傢伙……快點回去休息，明妃娘娘那邊我會去說明，杜鵑，小青就交給妳了，用架的也要把她給我架回去！』明華氣惱的瞪著我說著。



『可是我肚子還很餓耶，杜鵑放開我啊！嗚嗚嗚……』我哀怨地看著明華，結果被杜鵑給架住，因為剛剛把東西吐光光，所以手腳還沒恢復力氣，只能任由杜鵑把我給帶走．我的食物啊！拜託妳了芙蓉，請多帶點好吃的東西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