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目八 空檔間的「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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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05
「在情況看起來對對方最有利的時候發動攻擊。」
作為一個殺手,這樣的要領是最基本的,所以我和帕修薇雅都一直在等待最為關鍵的那一瞬間。
在座車上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醒了,只是現場的狀況下不容許我發出任何聲響,所以我維持昏睡的模樣,直到那些人把我抬到這個地方來。
身上的衣物和在海蝕洞的時候並無不同,帕修薇雅的衣服也似乎是被艾莉亞娜給套了回去。缺了平常行動時穿的白袍,讓我有一些不習慣。
雖然他們的首腦選擇先動刀的是我而不是帕修薇雅,這倒有些不盡人意。
如果靠近首腦的是帕修薇雅,她使用音速移動攻擊他的時間就會大幅縮短,首腦的反應時間也不足以作出防禦動作,就帕修薇雅的身手而言,絕對是可以一擊解決的對象。
但既然是我先被處決,最佳的攻擊時間也會是由我這邊來做出判定,帕修薇雅再怎麼把身上的氣息和我同步,也會有零點零幾秒的差距。
光是這點時間之差,就可以影響整個行動的流程。
在爆炸後,現場產生了無數的灰塵,影響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雖然說對我和帕修薇雅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我們都有一定的感知能力。
我趕緊向後退,製造一些空氣流動,好讓帕修薇雅可以更明確的判斷我和首腦的位置。
帕修薇雅在確認位置後,便使出了她的音速移動,一瞬間移動到了首腦的後方,往他的後頸部刺去。
「大哥!」
誰知道,在帕修薇雅背後的煙霧中,有著另外一個人影。
或許是煙霧的影響,我和帕修薇雅都沒有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的身材雖然魁梧,但身體的靈活度卻超出我們的想像。
他似乎是在爆炸後就立刻往首腦的方向移動,否則帕修薇雅的移動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夠跟上的。
「……嘖!」
他下意識揮出了拳頭,在尚未得知他的攻擊力道和是否塗毒的情況下,迫使得帕修薇雅離開首腦的身後,退到了我的身旁。
「那傢伙怎麼搞的?像是看穿了我的動作一樣。」
帕修薇雅將手上的小刀塗上一層毒藥,那是只要碰觸到皮膚就會中毒的強力藥劑,看來是打算先控制住首腦或那個人的行動。
他應該是貼身護衛吧,看他那一拳威力也不小。
「現在還無法判定對方是否會用毒物,先製造一對一的空檔吧。」
周遭的煙霧漸漸散去,剛才我擴散到牆壁旁的炸藥在四周的牆上都炸出了大洞,也讓現場的空間變的寬敞,黑道裡的人不斷聚集到了這裡。
「咳!見島!你去哪裡?」
有一個與現場動向不同的人,朝著樓梯間的方向下了樓,聽到首腦的話後,數名嘍囉也往該處移動。
「那個人算是我們這邊的,離反者。」
看來他和帕修薇雅在座車上就有所接觸,我也就不必多問,只要知道他是同伴就行了。
他的離開也吸引了不少的人士,讓現場必須處理的人也少了許多。
「旁邊先交給你了,等一下要來幫我。」
貼身護衛往自己的後頸部做了保護,他從剛才帕修薇雅的攻擊就判斷出了她最有可能的攻擊模式,再加上我們是殺手,攻擊的位置基本上都會是能夠一擊斃命的點,只要守護好這些位置,就可以和我們打成持久戰,以人數上來說就會對他們有利。
「上啊!」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魯莽的攻擊從四面八方湧入,看來他們是打算以接近戰的方式來將我們撂倒,但我覺得老老實實掏槍還會是個比較好的選擇。
「給我個幾分鐘。」
我從褲子的口袋裡搓出了大量的微型炸藥在手上,一個後仰跳,躍到了人群之上。
我撒出手上的炸藥,讓其隨著空氣流動散佈到各處。
「砰砰砰砰砰砰────」
「唔啊啊啊啊啊──!」
一連串的細小爆炸,讓造成了嘍囉們的負傷與驚慌,畢竟他們不清楚我的炸藥是從哪裡來的。
憑藉著爆炸所產生的空氣震動,也造成了一些沒有被直接炸傷的人的內傷。
計畫說是要殲滅,僅靠微型炸藥是行不通的,就現場的人數來看,我的微型炸藥量會不夠。
我落至地面,在手上搓滿幾層炸藥粉塵,看向在剛才的爆炸中還站得住腳的人,看來他們應該是幹部等級的人,有些已經掏出了槍,明智的選擇。
「去死吧!」
幾個人朝我開了幾槍,但子彈並沒有移動到我的身體這裡。
「怎、怎麼回事?」
他們並不曉得為什麼,而又一連朝我開了好幾槍,但都是同樣的結果。
「為、為什麼?明明就有發射出去啊!」
我剛才撒在空中的微型炸藥,我並沒有全部引爆,所以有一些還在我的控制下浮在空中。
在他們對我開槍的時候,我移動了微型炸藥的位置到槍口前,在子彈一離開槍管時,我便將炸藥引爆,使得在子彈一發射的時候就被炸得粉碎。
無法對眼前的現象做出判斷的幹部們,紛紛把槍給扔在地上,從腰間拔出了刀。
「既然這樣,就直接把你的頭給砍了!」
緊接著一個全員突擊,一群人一起行動在士氣方面勢必會勝過我,但由於身旁同伴的關係,自己所造成的空檔和死角也相對增加許多。
而將這樣的空檔秀在殺手面前,我沒有理由去忽略掉。
雙手都集好炸藥粉塵的我,就這樣衝過去與他們正面交鋒。
進到第一個人的交叉範圍時,他馬上就朝我的左肩給劈了過來。
這個時候只要我在他揮刀的動作產生之前,朝他的右後方移動,就會進入他的視覺死角,也就是破綻。而跟在他身後的人,並不會對他製造的自身破綻有所察覺與反應,這也就接續地產生第二個破綻,以此類推。
雖然沒有帕修薇雅的音速,但我也能造就一定的移動速度。
我依次移動到他們的後方,用手碰觸他們的後頸部。手上的粉塵炸藥是不接觸到氣體的情況下才能引爆的類型,所以必須要做出碰觸的動作。
至於產生的爆炸,我可以透過重力的控制,讓被觸碰者的後頸短時間產生一股引力,類似像黑洞一般的強度,把爆炸產生的衝擊全部吸收過去。
不到兩秒的時間,向我衝刺過來的人們都因後頸的爆炸而倒地。
剩下還站著的人,應該就只有首腦和貼身護衛兩人了呢。
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現在想想有個更簡單的處理方法,我只要在離開的時候將整棟建築物炸掉就行了呢。
不對,我的炸藥量根本就不足以讓整棟建築物垮掉,還是交給帕修薇雅好了,先去幫她。
是說,這個時間點也太剛好了。
「竟然選擇要一個對付我們兩人嗎?還真是不要臉。」
黑道的頭目向我發話挑釁,同時用手護著自己的後頸部。
他們應該都有穿著防彈衣,從身體的外觀看來應該是這麼回事,這樣的話勢必得讓其中一人先退場才行,不然會有些棘手。
「大哥小心,她的刀上有毒,而且是一碰到就會中的強力毒素,要多加留意。」
哎呀,看來那位貼身護衛對毒藥這方面有些研究,我畢竟也不是擅長用毒的人,他對我來說可能是得先解決的對象。
至於那個頭目,目前還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武器的。
那麼,既然都被你知道我用的是什麼毒藥,就速戰速決。
「要上囉──」
我用音速移動到貼身護衛的面前,做出往頭目刺擊的動作。
由於貼身護衛的反應速度比頭目快,所以這時候他會朝我做出攻擊來破壞我的行動,他的手就會向前伸出。
這時候只要把手上的小刀朝著他扔就可以了。
「什──」
在他的手來不及收回之際,小刀的刀身確實的擊中了他的臉部,中毒確定。
這樣一來在短時間內他都應該會行動困難,後頸部的空檔也會產生。
「唔啊啊啊啊啊啊───!」
被毒物給侵蝕臉部的他,摀住自己的臉大叫了出來。
「大、大鴞!」
頭目喊著護衛的名字,便拿出預藏在西裝裡的左輪,朝著我開了一槍,我便向後退開。
「………不要緊的,就這點毒是傷不了我大鴞的!」
超出我的想像的是,他對後頸的提防絲毫沒有減少,還順勢朝著我奮力的揮了一拳。
我趕緊躲開,雖然說現在的情況明顯是我占上風,但對方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演變成持久戰的局面。
不能一直顧著迴避所有的攻擊了,可能要犧牲一些部份來換取一些空檔。
「吃我一拳啊!」
名為大鴞的護衛連續朝我快速的揮出拳擊,每一次的拳擊都比前一次的力道要來的重,使得我不得不用音速移動到他的背後。
他似乎是了解到我從前方消失時的去處,便轉過身來對我使出了一記右鉤拳。
──很好,他並沒有停下攻擊的動作,產生了空檔。
我再次以音速移動到了他的身後,拿出另一把小刀,對著他的後頸使出全力刺去。
「太天真了!」
然而他卻像是讀懂了我的套路一般,及時用左手抓住了我的小刀,將我整個人向前方拉去,右手的拳擊朝我直撲而來。
我鬆開握住小刀的手,快速地跳至後方,才得以閃過他的正拳。
這傢伙也太難纏了吧……話說他都已經中毒了卻還是能有這樣的反應速度,就這樣下去的話,我的體力肯定會先被消耗殆盡的啊。
「納命來!」
對頭目而言這時候的我似乎產生了空檔,在這個時候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彎刀,朝我的方向衝了過來,彎刀的前方沾有一些液體,看來也是毒液。
「…大哥危險──!」
並無察覺到頭目行動的護衛,遲了一步才發現到這個場面。
──頭目的行動造成了巨大的空檔。
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音速移動到了頭目身後的空中,從衣服裡拿出小刀,瞄準好後頸部後,運用重力控制向下刺擊。
而同一時間,傑克出現在了頭目右手的下方,伸出右手觸碰了頭目的心臟部位。
「唰──」
「砰──」
這一刀確實的刺穿了頭目的後頸,而傑克手上產生的爆炸產生的強烈近距離震動似乎也造成了心臟的致命傷,使得頭目的嘴中吐出大量鮮血。
「大哥────!」
回過神來的護衛,眼前的景象是將死頭目的最後身影。
「嗚咳……打……打笑啊………唔──」
因為後頸被刺穿,連最後的遺言都無法清楚說出的頭目,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對自己晚一步的察覺感到懊悔的護衛,彎下身子,雙手摀住臉龐大叫了出來。
──然而,因此產生的空檔,我可不會放過。
我音速移動到了護衛的身後,握住剛才的那把小刀,朝著他的後頸刺去。
「妳以為我沒有看出妳的攻擊嗎?」
……!
「危險!」
在移動到他身後的時候,我才發現西裝裡面有一個物體頂住了布料。
而那個形狀,是一把自動手槍。
哈哈哈……被反將一軍了嗎。
「砰砰砰──」
──痛。
我用音速移動到了旁邊,一邊按著自己的右腹部。不出我所料的,我被他所擊發的第一顆子彈給命中了。
在近乎是零距離的情況下,用音速移動也無法完全閃過手槍的攻擊。
在敵方的大意之中大意了啊……看來我有些感情用事了呢。
用能力將血給止住後,我便擺好應戰架勢,卻已不見護衛的身影。
「被他往下逃了,想不到在那種地方還有一個暗門。」
傑克並沒有前去對護衛做出追擊,反而是走到我的身邊,蹲下身來查看我的傷勢。
「……連子彈造成的傷口都能夠立刻復原嗎,這到底是何種治癒能力?」
「只能夠止血和處理外傷部份而已,內部的傷現階段是沒辦法處理的。」
子彈打中的地方是靠近肝臟的位置,只處理外傷並沒有太大的功用,右腹部的疼痛感在我站起身的時候會加劇,使得我現在是半蹲的狀態。
「對不起,我太大意了。」
「別自責,就剛才的情況下,會想要把握住那個機會是正常的,反倒是那個護衛的實戰經驗,遠比我們預測中來的多上許多。」
的確,他的有些攻擊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似乎是只依照直覺的判定就做出的,只有經歷過無數的戰鬥,才能將身體訓練成能夠隨時反應攻擊的狀態。
「就這層樓的人沒有再增加來看,其他的人應該都被那位離反者給吸引住了,護衛會去找他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知道那位離反者是不是還活著。」
看他也只是個一般人類,面對這麼多的人同時攻擊必定會受傷,更不用說子彈了,一般人只要被瞄準到幾乎都會被擊中,希望他有穿防彈衣。
不過呢,他會背叛黑道組織的理由,我還滿好奇的。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如果說他已經死了,在下方的人理應會上來這裡才對。」
對喔,那到現在都還沒有人上來就表示他其實還沒有倒下囉?他比想像中的還行嘛。
「趁這些時間,妳先把身體的狀況調整好吧,我先下去做一些偵查,等一下回來。」
傑克雙手合掌搓了幾下,便朝樓梯間的方向走去。
「嗯,我等你。」
我雙眼注視著傑克,直到他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這、這樣會不會有點像男女朋友的對話啊?我我我我我我才沒有這樣希望呢!
咳,別多想什麼不相關的事了,得趕緊做一些包紮。
※※※※※
「唔喔喔喔!!!」
朝著眼前的幹部做出一技低身上鉤,下顎碎裂的聲響透過拳頭傳遍我的全身。
「噗呵──」
幹部嘴中噴出鮮血,身體向前跪倒在了地上。
呼……現在還剩下的人,應該都沒有配槍才對,狀況雖然艱鉅,但正在慢慢地好轉當中。
在不久前的混戰中,我也中了幾槍,幸好我隨身把防彈背心穿著,不然的話我早就死了。
也幸好組織裡近身戰能力強的沒有幾個,能和我的實力相當的應該也只有大鴞前輩了吧,他應該在殺手那邊,很可能已經被幹掉了。
雖然是必須殺掉的人,但畢竟是前輩,還是難免有一些不捨之情。
我握緊拳頭,朝眼前的幾個成員奔去。
「為、為什麼?見島大哥為什麼會背叛我們?」
眼前的成員中,有一個是剛才向我報告男殺手情況的小弟,他握住刀的雙手不斷的在顫抖,看來實戰經驗還遠遠不夠啊。
雖然有些對不起他,但畢竟是阻擋我去路之人,現在我的目的就只有逃出這裡而已,其他的事情不需多想。
我蓄積力氣,往他的臉打了過去。
「碰──」
然而,我的拳頭並沒有抵達小弟的臉龐,反而是被一隻粗壯的手給接住了。
「他還年輕,你就稍微對他手下留情吧。」
「大……大鴞……前輩!」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臉上負傷的前輩,我趕緊向後退開。
殺手們沒有把大鴞前輩給殺了嗎……還是說其實大鴞前輩比我認知中的還要厲害?
「大哥已經死了,你的目的應該達成了吧?」
大鴞前輩站到了小弟的身前,用手勢示意他們趕快離開,他們便匆忙的從後方的樓梯向下移動。
「是嗎……我想也是。」
在三樓的宴客廳內,站著的人只剩下我和大鴞前輩兩人,樓下應該還有一些幹部在,大概是在等我下去做突擊吧。
「但是大哥的死,離我想要達成的目的還差了一些距離。」
「是復仇嗎?為了你的母親。」
「不,和復仇並沒有關係,我想要做的──」
我擺出戰鬥姿勢,用鋒利的眼神和大鴞前輩四目相對。
「──就只是把我的歸屬給徹底毀掉罷了!」
我衝向前方,朝著大鴞前備的心窩揮出直拳。
「愚蠢的傢伙!」
他用單手防住了我的攻擊,正確來說也沒有防住,而是直接用左手承受了我的攻擊,手心滲出鮮血,一滴滴地落至地上。
「你所追求的不是家人嗎?那又為什麼要把你現在唯一的家給破壞掉!」
同一時間,前輩抓緊我的右手來定住我的移動方向,朝我的腹部揮出了拳擊。在這樣的距離下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於是就站著被他擊中了腹部。
「呃哈──」
腹部傳來的強烈燒灼感,促使我從口中吐出了血水。
「雖然這個環境不能說上很好,但也不至於得不到歸屬感吧!」
在相同的位置又補上一拳,這次的攻擊放開了我的右手,使我順著前輩的攻擊向後飛落至地。
一下子吃了兩技結實正拳的我,就這樣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是……有歸屬感沒錯。」
聽到我的答應後,前輩朝我的方向走來,看著我的臉。
「現在還來得及,看在我和你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能夠把今天的事直接拋到腦後的。」
看著我的前輩,雖然不見臉上表情的改變,但他的語氣明顯變得溫和。
「就當作是大哥遇害,你逃出了殺手的控制,再重新建立起這個組織吧。」
一時間,我有著這樣的想法,像這樣寬容的前輩,再也找不到了吧。
但是,這不是我所要的。
「……但是我,並不覺得這就是家。」
「喔?」
我用手撐著地板,使盡全力讓身體能夠維持站立的狀態。
「唯有愛存在的地方,才有所謂的溫暖,也才是我所想要的家!」
我握緊拳頭,大聲的吶喊出我想要傳達的想法,同時間朝著前輩的胸口奮力一揮──
「像這種虛偽的階級社會,我一點都不想要啊!」
「……這樣就對了,見島。」
前輩小聲地說了什麼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地拳擊確實地擊中了前輩地胸口,前輩並沒有做出防衛或是反擊的動作。
我沒有錯過這次反擊的機會,連續地朝著他的胸部揮了好幾拳。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邊吶喊著一邊揮拳的我,似乎是想起了和前輩相處的那些時光,眼眶不禁泛出了淚水。
前輩的嘴裡不斷地滲出鮮血,身體卻還是屹立不搖地站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輩的防彈衣發出了不同的聲響,讓我知道我的攻擊已經快要將防彈衣給打壞,我便加重每一拳的力道。
拳頭似乎是握的太過用力,掌心和手指虎接觸的地方也滲出了鮮血。
「喝啊啊啊啊──!」
我停下一連串的猛打,蓄積身上所有的力氣於右拳,直朝著前輩的鎖骨處打去。
已經失去還手之力的前輩,就這樣被我打斷了鎖骨,向後倒下。
眼眶中的淚水向下滴落,滴在我染血的手上,淚珠並沒有把血給化開,而是直接通過表層流到了地面。
「呼……呼………」
用盡力氣也氣喘吁吁的我,就這樣跌坐在前輩的腳前方。
「……吶,見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什麼場面嗎?」
本以為已經說不出話的前輩,卻緩緩地說出了字句,讓我有些震驚。
「在地下賭場,我稍微醉的情況下吧……我並沒有什麼記憶。」
距離現在也有些久遠了,再加上那時候我有喝了點酒,實際上發生過什麼我不太記得。
「是嘛………你那個時候向我揮拳,臉上的表情和現在是一樣的呢。」
前輩往自己西裝內部的口袋摸了摸,拿出了一隻自動手槍,拋在自己的身旁。
「那個表情,顯露出的是無盡的孤獨。」
「孤獨……嗎?」
前輩咳了口血,緊接著說:
「但現在的你不一樣了,眼神中還存在著一絲火光,你已經有了必須保護的對象,對吧?」
我心裡一瞬間便浮現出芙莉絲的臉,以及她的說過的各種話語。我沒有回答,因為我還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夠保護好她。
「芙莉絲是個好女孩,你可要負起責任,好好照顧她啊。這是身為前輩的我大鴞的最後一個叮嚀了。」
前輩心中想的人也是芙莉絲,看來他們之間也有談論過關於我的話題吧。
雖然我們沒有彼此確認過對方的心意,但從她的行為中也能夠得到相同的結論吧。
「我會謹記在心的,前輩。」
在前輩和我叮嚀事情的時候,我都會像這樣回答他。
「用那把手槍給我個痛快吧,我在和你找的殺手對打時,臉上就已經中了毒,就算你不了結我,我也註定會死在這裡的。」
……是嗎,看來他早就知道我和殺手是同夥的吧。
我勉強站起身子,撿起前輩剛才扔在一旁的自動手槍,槍已經上膛了。
「下面……應該還有幾個幹部吧?你下去的時候要小心喔………」
吐著漸漸變得孱弱的語氣,大鴞前輩直到最後一刻,還是露出了身為前輩應該有的姿態。
我將前輩身上的防彈衣脫去,手指放上板機。
「還有什麼……遺言嗎?」
大鴞前輩閉上雙眼,露出了微笑。
「我可愛的妻子,還有我的女兒,對不住了,爸爸要先走一步了。」
聽到這句話後,我的眼眶中不禁掉出了更多的淚水,浸濕了我的西裝上領。
「再猶豫的話………我會先被毒死喔?」
「到最後的最後………還是這樣輕浮的樣子呢……………大鴞……前輩……」
我一邊擦乾自己臉上的淚水,試著讓自己露出笑容。雖然說大鴞是閉著眼睛的狀態,他也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
但他應該會希望,送他上路的人,也能夠露出笑容吧。
「再見了。」
我用最大的誠意與笑容,扣下了板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