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落幕

夢裡嘉禹來到了一個地方，一個周圍一片潔白，看不到邊境的地方，視線所及之處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他看著自己往前走，對，既是第一人稱，同時也是第三人稱，好像同一個存在分裂成兩個個體。
不知道走了多久，遠方有一道門，他知道他要穿過那道門，不知為何，也不知穿過去之後會有什麼在等著他。
像是閃電劃過那樣，他想起了一些事情，隨著那道門越來越清晰，他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楚。

他啊，早就已經重複這個過程無數次了。

這是多麼令人恐懼的記憶？他的腦海裡充斥著從以前到現在，他每一次的回歸。
他總會在某個時間遇到那個人，那個人總會跟他說他是特別的，有著機會的。
然後他一次次的選擇重新來過，然後一次次地做出一樣的事情。
因為他沒辦法帶著記憶回到過去，所以等於他只是重新做一樣的事情而已。
細節也許會有變化，但是大致上的情節總是大同小異。
他從來沒有一次成功的讓那些後悔的事情變成美好的回憶，他像是愛因斯坦口中的瘋子那樣重複著一模一樣的行為，卻指望著不一樣的結局。
更糟糕的是那個人，他像是惡魔那樣每一次都把嘉禹帶回去重新開始，並且不留下任何相關的記憶。
這是第幾次了呢？嘉禹沒辦法數清楚，腦海裡的記憶像是澄曦送他的繩結環那樣交纏在一起，重疊，交織，纏繞。
誰是誰誰又不是誰？
走向那道門的過程還在繼續，嘉禹在心裡大喊著不要再走了。
此刻的他就像看著一部悲劇那樣，他眼睜睜的看著裡頭的主角走進那最黑暗的可能性，他聲嘶力竭地想要阻止主角，但主角還是踩著無知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不可能會善終的地方。
更像悲劇的是他就是那個主角，他的記憶在此刻重疊了起來，每到這個時刻，不論是哪一次的他都在吶喊，吶喊著讓自己不要往門裡去。
結果很明顯，對吧？
門很近了，那個人真的是惡魔，光是逼一個人重複做同樣的事情還不夠，還逼著一個人回顧他做過的，同樣的事情。
嘉禹在心裡咒罵著那個人，跟以前的每個嘉禹一樣。
然後在比死亡還要不情願的心情底下，嘉禹推開了門，然後踏進去。

嘉禹從床上坐起來，陽光灑進他的房間，室內飄著雪松的香味，還有從客廳飄過來的咖啡味。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好像有什麼不能忘記的事情，但他現在想不起來了。
掙扎的從床上爬起來，今天是他升上小五的第一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認識新的同學了。
有些以前同班的同學在重新分班之後還是在同一班，有些在其他班。
不過沒關係，只要在同一所學校，他們就還是有可能會碰面。
穿上制服，他站在鏡子面前，檢查領子有沒有拉好。
他發現他哭了，眼淚從他的眼眶裡溢出，溫溫熱熱的流過他的臉頰，滴在淺藍色的制服上面。
為什麼？嘉禹連忙把眼淚抹掉。
夢裡他好像也在哭？是為了什麼呢？
但嘉禹在也想不起來了，他關掉冷氣，走出房間，要加快腳步了，等等還得搭公車呢。
雖然捷運快通車了，但至少在國小結束前還是要搭公車上下學。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