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0、沒人理我兮轉大人

本章節 5523 字
更新於: 2022-06-03
  這是本故事的第一章。毫無疑問。如果在章節編號看到了什麼0360之類的編號,不過是因為眼睛業障重。為什麼說這是毫無疑問的第一章,是因為──
  作為本故事的唯一主角,日本某高一女生黑木智子,今天轉大人。
  轉大人的意思不是或說不完全是指成年。成年有許多定義,不同國度不同法律可能是指滿18、20、21等歲數,但黑木智子,下簡稱小喪,小喪今天跟其他高一女生一樣是滿16歲。
  但16歲其實有更重要的意義,女生的話16歲就可以結婚了。台灣的話,2023年1月1日起修法調整到18歲就是了。
  所以,在終歸孤獨的高一生涯尾聲的冬末此刻,對小喪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
  (作者註:日本學制,學年開始於四月終於三月。)
  而且今年的生日很巧還是假日,就像幾千年前制定曆法的不知哪裡的偉人預知了這個偉大的日子提前為小喪送上祝賀。
  整個珍貴的高一生涯沒交到朋友……不、連和同學講話的次數的屈指可數,也沒什麼好追悔的,就從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重新出發就是了。
  小喪換上了全黑的長袖衫和長褲。雖然說當初選擇這樣的衣物確實有點中二,但也不是說現在已經從中二畢業,對這樣的造型挺滿意的。然後再加上最中意的兩用領長風衣。
  當初可是實在太中意才一咬牙(纏著爸媽)買下的,有機會穿出門太好了。
  如果不考慮和東京緯度差不多的千葉實在沒有多少日子穿得住這種長風衣。
  小喪駐足仰望晴空,忍不住自言自語:
  「明明冬天還沒完全結束,卻是這樣空無意義的萬里晴空……這麼強的陽光簡直是可以把吸血鬼一瞬間蒸發的那種……
  「既然春天到了,太陽果然也會想旁若無人地努力一把是可以理解。但世上有我這種對陽光非常敏感的人,也希望能被察覺被稍微照顧到。」
  小喪得意地綻顏笑了:(…能如此從容地批評談笑天氣話題的我,從昨天那幼稚年少的我脫胎換骨,正是已經成熟、已是個大人了。)
  高一整年沒有交到任何朋友的小喪當然也是有朋友的。
  就算不同班,甚至不是同一所高中。
  就算只有一個,也是有。
  今天難得的生日又落在假日,自然也跟朋友有約。
  約在星塔利。果然時髦高中女生就是要約在星塔利。某動漫曾把星塔利譏為潮人巢穴什麼的,不過是連星塔利都進不去的人生魯蛇在羨妒。
  雖然小喪的星塔利初體驗也留下不好的印象,不過主要還是因為吧式座位的椅子太高。今次這間是基於兩人交通便利而選擇的、不是學校旁邊那間小的,事先已調查清楚了面積寬敞、座位充足,所以不會再出同樣的問題。
  (作者註:塔利和星巴克一樣原是源於美國的咖啡連鎖店,但在美國塔利已經倒了,反在日本的活了下來。)
  和朋友約在兩點,提前一個小時到達咖啡廳,準備好可以悠閒渡過咖啡廳時光的讀物並等待,邊讀邊享受著咖啡(當然得是黑的)。
  小喪:(好苦!?超苦!!難喝!!)
  雖然上次也試過,還以為是偶然遇上了不對的豆子。星塔利的黑咖啡怎麼回事?
  明明超商的熱美式很順口的……
  ……不過,小喪不會重複犯下想加點蜂蜜卻一倒掉下來一大坨的錯誤。
  (作者註:我覺得那應該不是蜂蜜只是普通的糖漿。)
  就算苦了點,有這麼充足的時間慢慢地喝總是喝得完。
  當然,準備好的讀物也是面向大人的所謂純文學,差不多已經從漫畫那種傻子和孩子的讀物畢業了。
  具體地說,是鄉下冬樹所著《挪威的原木》。
  果然,變成大人之後,變得能夠體會文藝妙韻,從中感受作者深邃的智慧,和那隻會漫改同人的八流作者深度完全不同。
  小喪:(該怎麼說好呢?性器官、射精……不愧是成人讀物,毫不避忌、無遮掩紅果果的色情描述啊。更不如說,除了這裡看得懂,其他那些寫得都是些什麼啊!?)
  小喪輕輕地把艱澀文字和閱讀帶來的疲倦,擱放在低頻小口啜飲的黑咖啡邊上。
  小喪:(我滿16歲了啊……)
  轉頭視線穿出的落地窗外,映入眼簾的,除了努力過頭的午間豔陽,還有輛反射光芒的重機金屬車身。小喪端起仍有熱度的咖啡,得意地笑了起來:
  (摩托車……已經是大人的我,可以駕馭了。)
  閉眼想像,摩托車賽選手那種皮革緊身衣似乎很適合自己,尤其女車手穿著非常性感,有機會一定要穿一次看看。
  駕馭著重機馳騁的女生,彷彿是把成熟和帥氣刻在骨子裡似的,帥斃了。
  油門輕輕一催,0~每小時100公里加速只需要三、四秒的機械怪物,嘶吼咆哮著從她胯下竄出……出……
  小喪笑容逐漸消失。
  怎麼想,都想像不出這種加速下自己還能及時扭動龍頭閃避意外的HE。
  只會刷啦一下和障礙同歸於盡,或是運氣好點只有重機和障礙同歸於盡、自己還僥倖存留了下來──在急診室的病床上。
  雖然躺在床上很無聊,但是因為多處骨折加上內臟出血所以完全沒辦法動,雖然戴著那面罩觸到的臉部整體都不舒服,不過純氧聽說還是挺好聞的,反正也沒別的事就多吸幾口。
  吸──呼──
  吸──呼──吸──呼──
  小喪用力搖著頭把樓歪了的想像甩出腦海:(不、我想這個幹麼?果然因為變成大人了,連考慮的內容都變得如此貼近現實……
  (說到底我連腳踏車都還不會騎……)
  不會騎腳踏車其實問題也不大啦,不過至少請從輕機車學起吧。
  小喪重整思緒,下意識擺出不能逃他爸的經典姿勢──雙手托下巴:
  (說到16歲果然還是可以那個了──結婚!!)
  已經能夠結婚建立家庭甚至生下孩子了,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算是大人?這麼想著的小喪不禁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再仔細想想,就算法律允許,但原來自己根本就沒男朋友,那沒事了。說到底根本男性朋友都沒有。而且也還不想生小孩。小孩雖然無知且蠢好操弄,但根本上和俗話所謂天真無'邪'無緣,天生就會說謊和欺負人,天真的殘忍更加殘酷。
  小喪:(不想結婚和生孩子,變成大人還有什麼好處?嗯、總有一天會畢業不用繼續上學了哦耶……不!到時候不就會被逼著去找工作了嗎?)
  小喪曾有過一日工作體驗……不是學校活動、而是搞錯而進了流水線蛋糕工廠。那次經驗是一言難盡的痛苦……
  不要,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
  「小喪,」
  什麼!?
  及時把小喪從悲慘想像中拯救出來的,映入小喪視野的同年美少女,有著齊瀏海的淺色長髮、純真甜怡的臉孔、溫柔的性情和不同凡響的身材,也穿著長風衣,雖然看來比小喪的略薄,且樣式時髦。
  風衣底下的居然還是短裙和過膝襪。
  「真早呢。什麼時候到的?」
  她的名字是成瀨優,小喪唯一的朋友,一如既往地是個兩足步行的色情。
  「再等我一下,我也去點單喔。」
  小喪:(……啊,錯過了打招呼的時機。)
  若是小優的話,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就是了。兩人都認識多少年了。
  小優的飲料照慣例請店員給做成外帶杯了。這樣確實在如果臨時有事要走、或是飲料不適合牛飲想慢慢喝的時候很方便,可是其實比較不環保,雖然店員都不會拒絕這種請求。當然了,小優愛這麼做也是她的權利,不環保什麼的,小喪才不會這麼沒情商的說出來。
  小優拿出包裝精美的禮物,雙手捧住閃耀著真誠笑容遞了過來:
  「小喪,生日快樂──」
  生日的時候有這樣(萌)的(妹)朋(子)友笑著為自己祝賀,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小喪接過外觀出乎意料的禮物,陷入迷惑:「啊、謝謝。這是什麼?」
  「香水呦──」
  小喪:(香水……竟選了個祝賀我成為大人的禮物啊。)小優真貼心!
  「記得上次和小喪一起去挑內衣的時候,小喪對店裡的味道很中意,」小優端起自己的飲料喝了一口,觀察著小喪說:「所以挑了我覺得味道相似的。也不必非灑在身上,就放房間裡也很香。」
  太好了,小喪好像挺中意的。
  雖然不管小優送小喪什麼東西,小喪都會很高興,就算認識這麼久了,小喪究竟是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小優實在是搞不太明白。大概是因為小優是個笨蛋吧……
  對了,小喪好像喜歡那種話題……可是突然拋出來很突兀……
  小優問說:「在讀書嗎?什麼書?」
  小喪順著她視線摸向被自己扔在桌角的書:「啊、這個?」
  「早在1987年初版的老書了,我們出生的好久以前。這種的就是所謂文藝?讀起來挺有意思,作者還非常牛得過諾貝爾獎。」
  (作者註:我們知道村上春樹先生直到今年都還只是個陪跑,不過本小說和原作漫畫全屬於架空,登場的人物、地名、書名和作家和現實無關。)
  「哎、好像很艱澀。」
  「特意早到了點,只是單純為了多享受點品嘗純文學和黑咖啡的午後時光。」
  「黑咖啡?」
  「喝嗎?能喝出咖啡毫不修飾原原本本的風味,香氣非常好。」
  小喪指尖輕輕把咖啡杯往小優那兒推了推。
  「好像很苦,不用了。」看來小優曾被其他朋友騙著喝過。
  她說:「我也是下周就過生日了,和小喪比起來,我完全還只是個孩子啊──」
  (作者註:小優的生日是三月三日,小喪的生日約在七天前但無法具體到日期,這裡是重點。任何考試都不會考!)
  小喪雲淡風輕地笑了:「沒這種事啦。
  「因為我層次太高,在學校確實是鶴立雞群;但小優和我是同一階層的。」
  「真的?」
  小優覺得鋪陳得應該差不多了,抬頭望著小喪……端起的咖啡,對方倚著椅背,臉上依然掛著如常那從容驕傲的笑容,拿著咖啡和書的雙手肘都清閒地擱扶手上。
  小優:「啊、對了──有事情想問小喪。」
  「什麼?」
  視線稍微上移,望向小喪閃亮的雙眸:「伊拉瑪提歐是什麼意思?」
  小喪的笑容僵在臉上:(突然當眾說些什麼呢這婊子。)
  小優直覺地感到搞砸了:「啊、對不起,妳也不知道啊。」
  「不……說知道我倒是知道。」
  「啊!?真的?告訴我嘛!」小優顯得有些為難。
  小喪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甚至還些微出汗。肯定只因為星塔利的空調太強。
  她壓低了聲音:
  「女生臉朝上躺,床的高度要適當,躺的時候頭稍微伸出床外,就可以向後仰,這時候男生站在女生頭這一側,女的就可以用這個彆扭的姿勢幫男生咬……」
  小優的笑容也僵死在臉上,紅霞倒是從鼻尖開始擴散,逐漸佈滿全臉。
  「啊?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小優急得滿頭大汗結巴著說:「不是的,朋友在閒聊間偶、偶而提到的這單詞,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意思,辭典上也沒、沒有記載。」
  不會吧,小優該不會還在用初中時那本辭典吧?我跟妳說妳那本辭典不行早就該換掉了啊!不如說人類已進化到網路時代了妳用咕狗好不好?
  ……等等,如果沒有關閉安全模式,搜尋伊拉瑪提歐能找到結果嗎?該不會找不到吧。
  ……等等,難道這傢伙──
  小喪問:「妳男友居然向妳要求做這種事情?」
  小優震驚了一下,滿頭大汗地否認道:「啊!?沒有做!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
  小喪懷疑地追問道:「不對吧,妳剛剛說的那個朋友……」
  聊天定理:一般說我朋友怎樣我朋友怎樣的時候,說的都是自己。
  「啊、是啊!怎麼會提起這個呢,完全不明白啊……」
  小喪無言地看著裝傻的小優,心想防禦得還堅固啊,於是換句話說:「那我換個問法,妳'那位朋友'和男朋友並沒有做伊拉瑪提歐,但──肯定做了別的吧?」
  「嗯?嗯?誰知道呢……」小優不由自主低下頭再也不敢直視小喪了。
  「會說到伊拉瑪提歐肯定普通的咬過吧,或至少幫擼過?」
  小優裙襬和過膝襪之間的絕對領域,也不安地躁動著:
  「這個──要說這個也沒那個也沒做過的話,也不可能吧──」
  「還有別的?」
  「………………………………」
  嗚哇,小喪對這種話題果然很感興趣,不如說太有興趣,這、她這是糾纏不休、死纏爛打啊!
  不拋點實料出來小喪看起來完全沒打算放過小優啊!
  小優稍微抬起一點頭,偷看似地望了望小喪:
  「朋、朋友的事情,從朋友那裡聽來的事情啦……」
  「哦?」平常的話小喪早揭穿她了,但現在因為太想聽聽,先當成是這樣吧。
  小優下定了決心,雙手撐桌離座直起身子,前傾貼近往小喪的耳邊:
  「本來實在不想告訴別人的。」
  「嗯?」
  小優壓低的嗓音和如蘭的吐息,撫上了小喪敏感的耳垂:
  「有次我…我朋友和她男友普通的約會走在街上,男友突然長嘆了一口氣……」
  小喪滿臉通紅,顫了一下。
  「我…朋友關心了一句,她男友說是這一條褲子他很喜歡,可是口袋裡破了一個大洞,因為他沒事就會手插褲袋,洞就越捅越大,很煩惱。
  「我…朋友困惑地問有什麼好煩惱,可以試著幫忙補補;男友說他問過老媽、老媽說破成這樣已沒辦法補,我…朋友大概露出了一點不以為然、或躍躍欲試的神情,男友突然露出壞笑,捉了我…朋友的手就硬往他褲袋裡塞。」
  小喪滿臉通紅地瞪大了雙眼,興奮地嘴角都合不攏。
  「我…朋友輕輕掙了幾下,沒能掙脫,男友反而因此更加……興奮,我…朋友的指尖被扯著穿過了那據說不能補的大洞,才意識到這一來、不就直接碰到,男、男友的內褲了嗎?而、而且她馬上又想起了個事實,或說因為摸到了所以才想起的事實,那就是,男生的……男生的內褲似乎大都有個專門的洞,通往男生那裡──」
  美少女小優充滿磁性的嗓音。
  「假日的約會街上,人來人往的到處都很熱鬧,我…朋友意識到,她正被當眾拉著手去摸男友的那裡……」
  美少女小優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很害羞,很焦急、拙劣地遮掩,既想拒絕男友,又怕動作大太、反被人看出端倪……」
  美少女小優水潤粉嫩的紅脣。
  「順著男友的視線望去,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夾得死緊,但在他得逞的壞笑逼視下,她又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擊……因為……實在是暫時走不動路……」
  小喪顫了顫:
  (哞噠咩──……)
  尷尬中,腦中一片空白的小喪,不知何時被小優領出了已待不下去的星塔利。
  回想起來那杯黑咖啡好像始終沒有喝完,或許做成外帶杯的小優真有先見之明。
  和好友約在咖啡廳聊聊純文學的優雅午後(的預定),就像晚冬的暖陽,不過轉瞬泡影。現在氣溫挺適合長風衣了。
  不知何時,《挪威的原木》已經被小優珍惜地捧在手上。幸好本就是為了今天新準備的書,九成九新送人也算拿得出手。
  「小喪,非常感謝,書我會讀的──」
  小喪從放空的腦中稍微取回了一點現實:
  「嗯,比起我,還是現在的小優更應該讀一讀這個。」
  「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再見──」
  小喪一臉澈悟的表情中擠出一絲溫暖目送好友的微笑:「嗯…再見……」
  目送小優乾脆地轉身越走越遠,回到邊緣人生涯的陰影也逐漸重新纏上了小喪。
  陰魂不散地提醒著她自己和萬人迷之間的鴻溝:
  (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個明確地捶醒了我、令我認清自己確實還只是個小孩的生日。
  (讓我決心自己該循自己的步調慢慢的、慢慢~的成長為大人,的16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