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舒茉】左家小姐

左相府邸

剛入小暑，午後多雲無風，明明是紅牆綠瓦的豪闊大宅，卻靜肅無聲。
直至鑾車響著清脆的鈴聲駛入巷口，左相府裡才有了些許動靜。
「公子回來了！」守門的小廝報信的喊聲傳進小院中。
「小姐，不要跑呀！」
婢女蓂莢輕聲低呼，我已經推開書房的門，提著裙襬往門口跑去。

哥哥回來了。
喜悅的心情在看到一襲廣袖青衫，身姿高大面容俊美的哥哥時，再也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哥哥，舒茉好想你！」
「大姑娘還這麼愛撒嬌。」左戕縱容的抬手攬著撲進自己懷中的少女，打趣道。
「有哥哥在，不管我幾歲都撒嬌的！」我緊了緊雙臂，纏著哥哥的腰。
「嫁人以後也是？不該跟妳夫君撒嬌去嗎？」
「哪有這麼拿妹妹說笑的。」我紅了臉，「況且玖王哥哥肯定會有許多妾室⋯⋯」
以我左丞相府嫡小姐的門第出身，再加上哥哥是玖王兒時陪讀的摯友關係，等到來年選秀女，就算父兄不能保我做正王妃，至少也會是玖王側妃。

左戕蹙眉，神情帶著猶豫。
我自小就憧憬玖王哥哥，但哥哥總之勸我玖王非良人，世事難料，皇族親事變數極大，就算是父親也不能保證我能被選為玖王妃。
「總之哥哥這輩子都是我一個人的哥哥，就對你撒嬌！」知道哥哥又要勸服，我趕緊插話。
「行吧。」左戕無奈笑道。
「回我小院坐著說話吧，每天都待在屋裡悶死我了。」挽著哥哥的臂膀，一齊朝我的小院走去。

因為爹娘對哥哥始終心有疙瘩，所以哥哥還未及冠就搬到城郊自立門戶，從前住的小院已經落上大鎖。
就算逢年過節也不回府，要不是為了避免我偷偷跑到城郊去見他，哥哥也不會隔三四個月就挑一日，母親去西華山佛寺、父親進宮議事的日子回來。

「哥哥，你好久沒回府，又要走？」
「我回來就是為了陪陪妳，省得妳回頭又要鬧脾氣。」
「太快了，你至少陪我吃頓飯啊！」
「下次吧，哥哥帶你去酒樓吃好的。」

又是下次。
我扯著哥哥的袖子，把這些天想著的話說出來。
多說一點，哥哥也許就灰心動更願意幫我了！
「哥哥，我入宮，以後如果成為皇上的妃子，對你的仕途會有幫助，你也可以常常來看我對不對。」
「帝妃不如妳想的容易當，哥哥的本事也不需要妳幫忙。」左戕的桃花眼就算透著無奈也是溫柔含情的樣子。
「舒茉啊，其實，那位說過，不會納妳入宮的。」
「那位⋯⋯」為什麼。我腦中嗡嗡作響，憤怒和失望讓我的聲音尖銳。
「哥哥，你是不是根本沒幫我跟玖王哥哥說我的心意，他為什麼不納我，我們是左氏，你和爹爹都是朝中重臣，我要的不是后位，只是想待在哥哥你們身邊啊！」
左戕知道最根本的原因，但他不可能對著自己真心疼愛的妹妹坦白。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只把妳當作好友的妹妹，他也不想辜負妳，舒茉，妳要是受委屈我和他再好的關係也會心生嫌隙的⋯⋯」
「藉口，你們才不是會在意這種理由的人！我沒那麼好騙。」我很清楚，從小就知道，不管是溫文儒雅的玖王哥哥，還是對我百般寵愛的哥哥，對男女情事的想法從來不受世俗眼光影響，只要他們想，他們能得到任何女人。

「我真的不願意每次都與妳為此事鬧得不愉快。」左戕輕嘆，「我們做個約定吧，我給妳一個機會去試。」
「怎麼試？」

「當今天子重病，不日將宣布退位。那位已決定正宮之主，我將送妳到皇後身邊，你有機會經常他，只要妳有辦法讓他碰妳，就算妳贏。」
「但三個月，如果妳與他之間依然清清白白，妳便不可再任性，且聽父母媒妁之言。」

雖然哥哥附耳到來的消息驚天動地，但對我而言，重要的只有這個我好不容易才跟哥哥軟磨硬泡來的機會。
三個月，任何方法都可以，只要玖王哥哥願意碰我，聽起來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