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訣-人在江湖飄,裝逼很重要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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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30
本以為憲兵仔的恐怖形象已經在大部分人心中根深蒂固,區區幾句謠言還不足以動搖,誰知道持續了一段時間,意圖以身試法的勇者還是出現了!那天放學我去垃圾場的路上,竟然看見憲兵仔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我本能地躲到樹後面偷看,果然,那群人是想找憲兵仔幹架的!
在以前根本就沒人會想跟憲兵仔打架,畢竟他是殺人犯,跟他們那種只會花拳繡腿的小混混等級完全不在一個次元。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因為那些傳言,憲兵仔的形象正在一點一滴地破碎。
人群中的憲兵仔皺著眉頭,雖然看起來像在生氣,不過我想那應該是害怕的意思。他心裡一定在想,完蛋,挫屎,這下靠杯了。還真的超靠杯,雖然這樣講很沒義氣,但我也是肉腳,這時候衝上去我就是智障。
「幹!講話啊!」其中一個混混挑釁著:「啊你不是很邱?來啊!恁爸脫光衣服讓你打,有種殺了我啊!」
憲兵仔沈默了一會,說:「你們應該知道,招惹我的後果吧!」
哇咧,他暴走了。
我整個傻眼,大哥你不要再說下去啦!快點找個藉口溜掉吧,講越多大話死得越難看這個真理你不曉得嗎?但是太遲了,混混們已經朝憲兵仔一擁而上,這樣他真的會死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跳出來大喊:「等一下!」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狠狠地瞪著我。
「你們瘋了嗎!」我發揮自己這輩子最極限的演技:「那傢伙可是殺人犯,你們怎麼可能贏得了他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可是,混混們沒有聽我的話。
他們朝我衝過來了。
事後,我跟憲兵仔一起被扛去保健室。
憲兵仔再度哭得滿臉都是鼻涕,不斷說很對不起我很想死殺了我之類的話,我也只能安慰他。過千帆來看我們,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喝茶。我忍不住說,欸,你徒弟受傷了,竟然這樣冷眼旁觀?
過千帆看了我一眼:「這也是人生的必經之路啊!傷痕是戰士的勳章,未來你會因此而感到驕傲的。」
恁娘咧。
「不過這下怎麼辦,憲兵仔的事情徹底暴露啦,你看。」
我指著哭完之後再度把自己包成棉被卷的憲兵仔。
「嗯──」過千帆摸了摸下巴,說:「要不要讓他跟著我學武?我倒是挺欣賞他的自信和勇氣。」
「你、你又想收徒弟喔?你是唐三藏嗎!看到一個就收服一個,這是在演西遊記就對了?不是說只有副學藝股長可以嗎?」
「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阿鰻你怎麼就不要!純粹只是看你心情吧!」
「哈哈哈哈……」
笑屁喔!
這發展明明就扯得可以,憲兵仔卻默默地從棉被中探出頭來,一臉興奮地問:「真的嗎?老師,你真的要收我為徒?」
過千帆點點頭:「沒錯,你願意嗎?」
「我、我願意!」
憲兵仔終於破涕為笑。
多虧了憲兵仔,現在過千帆沒有那麼喜歡來煩我了。
就好像生了第二個小孩的媽一樣,過千帆現在根本沒空理我,全心全意地教導憲兵仔各種事情,比方說拔雜草、掃落葉、餵野狗……嗯?你說這不叫「教導」?我不曉得,過千帆就是這麼說的,反正不關我的事。
跟我不同,憲兵仔對過千帆可以說是死心踏地,所以他會認真地做好每一件工作,這也讓他在過千帆心目中的好感度快速竄升,直直超過我。這對我而言當然是天大的好事,我又回到了自由之身,又可以快樂地過我的學校生活,可惜和平的生活沒有持續太久,不到一個禮拜,憲兵仔就哭著跑回來找我們了。
「老師太可惡了……」
憲兵仔坐在「秘密花園」的白色盪鞦韆上面,不斷抹著鼻涕。
「是喔,他把你怎麼了?」
阿鰻在教我玩空拍機,我沒有耳朵去聽他的血淚史,但還是稍微回答他一下。
「他、他居然要我去幫他搶披薩……」
憲兵仔抽抽噎噎地說,害我差點把遙控器摔下去。
「有沒有搞錯啊,搶披薩?」阿鰻往下呸了一口痰,誇張地搖頭。
「對啊,我怎麼可能搶得到?可是老師說,如果我沒搶到的話,他就不讓我當徒弟了……」
「唉唷唉唷,這個過千帆實在很壞喔。」
阿鰻瞇起眼睛看著空拍機越飛越高。
在這裡我要打個岔,如果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應該很難體會「搶披薩」有多麼恐怖。
該如何解釋才好呢?先從「披薩」開始說起好了,跟外面那種灑滿餡料和起司的義大利食物不同,我們口中的「披薩」,指的是據說在幾年前的冬天才忽然出現在福利社裡的夢幻商品。
雖說夢幻,其實也很普通,就是一張兩個手掌大小的橢圓形餅皮,上面鋪了番茄肉醬、三色蔬菜、香腸切片跟起司之類的東西,然後放進烤箱去烤,離真正的披薩還有很遠。
就這種貨色,在外面的麵包店看到我們肯定不屑一顧,但這裡可是學校!我們學校福利社的熱食只有難吃的香椿蔥油餅和根本就沒料的關東煮,還有料越來越少、皮越來越厚的桂冠包子,其他全都是零食跟飲料,連最基本的泡麵都沒有。
可想而知,當這款披薩上架之後,我們會有多瘋狂了。
那麼,為什麼要用「搶」的呢?就是因為這披薩天殺的一天只限量「十個」。
十個、十個欸!在一間有幾千個學生的學校裡,堂堂福利社,最最精緻的食物,一天居然只賣十個!到底是誰決定的?後來我聽說是因為福利社的烤箱只夠放十個,披薩是必須烤完之後留在烤箱裡保溫的,所以十個就是極限,這什麼爛理由?
總之,因為數量稀少,披薩在我們學校的地位瞬間被抬升得比鑽石還要高。每天早上第一節下課,福利社門口就會湧現一大票飢渴的學生,等阿姨把鐵門拉開,他們就發出嘶吼衝進去。像是大年初一搶頭香一樣,推擠踩踏必不可少,每個人都拿出了玩命的氣魄,場面相當浩大,足以拍攝一部斯巴達紀錄片。
當然還是有些人例如阿鰻,他想吃披薩的話隨時都能翻牆去外面搬兩個雙倍起司燻雞也許再加上芝心餅皮回來,不過那畢竟是少數,要做到這點還是需要些勇氣的。對憲兵仔這樣的乖乖牌而言,翻牆是不可理喻的「壞事」。
如果是以前,憲兵仔還沒有「破功」的時候,可能只要他一現身在福利社,其他人都會自動讓路給他走,搶到披薩的十個人也只能丟下戰利品落荒而逃。但如今人事已非,憲兵已成肉腳天兵,貿然闖入戰場可能只有被踩在地上當腳踏墊的份。
「許飛,怎麼辦?」憲兵仔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們。
「問我幹嘛!」
「你是我的師兄啊!難道不應該互相幫忙嗎?」
「對啊,你是他師兄欸。」阿鰻過來湊一腳。
「我怎麼知道,我根本就沒有說過我是他徒弟,不要把我扯進來!」
「哇靠,無情的男人。」
阿鰻說著勾住憲兵仔的脖子:「他不幫你,我來!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真、真的嗎?」
「我啥時候騙過人?我跟那邊那個白痴不一樣,你相信我就對了。」
阿鰻對我露出挑釁的笑容,看得我拳頭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