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誰的血能喚醒民眾

這一天，大家都一直忙碌到傍晚才匯合——吳鵬一邊嘆著氣，一邊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發現其他同伴也都在，而且正在享用並不豐盛的晚餐。
之所以說並不豐盛，其實也是相對而言的。比起眾人剛來到異世界那會兒的「滿漢全席」，現在已經減少到了三菜一湯，畢竟大家和奧斯頓的矛盾越來越公開化，那麼皇宮裡的人自然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
但是，即便是三菜一湯也是很豐盛的了。畢竟一般人一頓飯誰能吃下三道菜啊，而且還是葷素搭配加一碗熱湯......
王健率先看到吳鵬的到來，招了招手說：「哦！回來啦！今天一天感覺怎麼樣？」
吳鵬先是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啊......可別在大半夜的時候隨便進我的房間。」
李子豪嘿嘿笑著說：「為什麼？怕打擾你和楚銘辦好事？」
楚銘二話不說先敲了一下他的腦殼。
吳鵬一邊也找個座位坐下，一邊答：「不管因為啥，隨便闖進別人的房間也不好吧？」
劉皓一邊咬著雞腿，一邊說：「我們可沒有隨便闖，都是經過楚銘大姐頭同意的。」
吳鵬端起熱湯，喝了一口，便看向楚銘：「老婆，今天訓練怎麼樣？感覺有什麼變化嗎？」
楚銘點點頭，答：「身體輕了很多，一開始甚至都控制不好力道，不小心把教官打成重傷了。」
「我的天...」吳鵬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就可以壓著教官打了？你現在有多強？」
楚銘思索道：「我也不太清楚具體有多強，反正就是很強吧......」
王健苦笑著答：「楚銘太謙虛了，還是我來說吧。現在的楚銘，比我還要強個兩三成。今天的訓練，自從她把教官打成重傷后，就換上了一身附帶強力封印的練功服，壓制自己一半的力量和教官對打。就這樣，她還能略佔上風。」
於安琪這時迫不及待地問道：「雖然我知道勇者之力的認同度和我們的信念有關，但是像楚銘姐姐這樣的變化也太誇張了。我覺得，是不是因為姐姐和『人之子』結合了才有這麼大的提升？或許『人之子』還有一個隱藏能力，可以讓獲得其體液的人大幅提升實力......誒！疼疼疼......」
楚銘紅著臉，羞惱地扯著她的臉頰：「你這幾天怎麼了？總說這種話題。就這麼欲求不滿嗎？」
於安琪一邊求饒，一邊辯解道：「我是生物課代表啊......」
吳鵬扯了扯嘴角，說：「什麼生物課代表，我覺得你就是某個『棍勇』動漫看多了。」
楚銘終於鬆開了手，於安琪委屈地揉著臉頰，嘟囔道：「可是，這種設定也很有意思啊。」
吳鵬沒有理她，而是轉移了話題：「李子豪，現在就只剩下你和於安琪兩個人還沒有真正覺醒了吧？」
李子豪喪氣地嘆了口氣：「唉——！是啊。說起來很不甘心，但又沒有辦法。」
吳鵬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用擔心，按照莉莉絲的預言，你也不會太拉胯，總有一天會成為比肩其他人的強者。或者說......你看於安琪怎麼樣？要不你們倆......」
劉皓頓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驚呼道：「窩草！對啊！你們倆正好可以湊一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滾！」李子豪白了他一眼，「就算你們現在把我和於安琪撮合到一起了，可是我們心裡都清楚這是為了找到值得讓自己獻出生命的存在，抱有這種強烈的目的性而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成為值得獻出生命的彼此呢。」
楚銘讚許地說：「嗯，想不到你也會說出這種富有哲理的話啊。」
李子豪擺擺手，答：「這可不像是在誇我，還是說回正事吧。吳鵬，你今天一天有什麼收穫沒有？」
吳鵬點點頭，答：「有，但依舊很模糊。我今天旁聽了一場全民公審。」
眾人頓時被勾起了興趣：「全民公審？審誰的？」
「審之前那十三名說要全面學習魔族的人。」
於是大家又都摸不著頭腦了：「那十三個人？他們不是早就被判處終身監禁了嗎？還審什麼？」
吳鵬冷笑道：「是啊，明明都已經定罪了，還審什麼呢？所以我推測，之前的『終身監禁』可能只算是一審，現在這是二審。但這個二審其實並無必要，奧斯頓卻依舊要把他們拉出來再審一遍，恐怕就是為了重複向民眾傳達一種不能亂說話的觀念，並使其強化、深入人心。」
楚銘擔憂地問：「讓這種觀念深入人心，他到底要做什麼啊？」
吳鵬聳聳肩，答：「很簡單。先讓人們不能隨便說話，這是『大棒』。然後再拋出幾個允許暢所欲言的話題，這是『胡蘿蔔』。大棒加上胡蘿蔔，人們自然會趨利避害。這個時候，假如被允許的是『皇帝的權威不可動搖』這一類的話題，時間一久，人們的思維形成定式，所有人就都會自然而然地認為奧斯頓說的話就是真理了。」
王健冷哼道：「就是類似於華夏歷史上的十年浩劫唄。」
吳鵬點點頭，說：「沒錯。不過，某個偉大領袖為了達成絕對的權威，可是從延安時期就開始整風了，此後一波又一波的運動逐漸加強了他的個人威信，最終才導致了他發動那場十年浩劫。比起那個偉大領袖，奧斯頓不用那麼麻煩，因為整個帝國本來就是一個神權國家，而皇帝是『天授』的，所以奧斯頓的權威本來就很強大。只需要在民間稍微加把火、造一造勢，便可燎原。」
李子豪問：「你有計劃了嗎？」
吳鵬答：「有，但那是長遠計劃。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我並不打算做什麼，甚至還可能幫著奧斯頓造勢。」
「為什麼啊？」
「為了讓人們清醒。」
劉皓一臉懵懂地問：「什麼？為了讓人們清醒，所以要先把他們打入地獄？」
吳鵬嘆了口氣，惆悵道：「是啊。你們當時不在現場，所以不知道。為那十三名被告進行辯護的律師，寧願犧牲自己、與被告一同入獄，也想要喚醒民眾看清這場鬧劇一般的公審，可是旁觀的民眾並不領情。冷眼旁觀的倒還好，甚至還有一些人在興奮地咧嘴笑......」
「我看著他們，就彷彿看到了魯迅先生筆下、那群用饅頭蘸著革命先烈的血來吃的愚民們。我不會犯當年那群革命先烈們的錯誤，要想喚醒麻木的民眾，不能靠烈士們的血，而是要靠民眾自己的血。只有讓他們知道疼了，才會看清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否則就算你舌燦蓮花、說破大天，他們依然覺得你是在妖言惑眾，在你的身上踩兩腳，然後繼續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