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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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27
  「你醒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自辜淵徹耳旁響起,他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人面如刀削,眉眼盡是剛毅,雖一臉飽經風霜的模樣,可不難看出年輕時的倜儻,他想開口,卻發現嗓子發不出聲音,只能無聲問道:「敢問是前輩救了我?」
  「我看你受傷昏倒在山下,就把你帶回來了,說不上是救。」男子將湯藥端給了辜淵徹,示意他喝下,在看到眼前人的模樣是心中不免感嘆,這年紀大了,心腸比從前軟了不少,總是見不得人死。
  「多謝前輩。」辜淵徹喝下湯藥後再開口,發現自己已說得出聲音,但卻無比沙啞,像是吸入的許多的煙霧般,喉頭也隱隱有些刺痛,他趕忙問:「我這嗓子……」
  「你中了毒,又動用不少內力,我用藥草薰了好多時才把餘毒除去,你的身子好全了,但這嗓子還要好一段時日才會好轉。」也不知辜淵徹是得罪了誰,滿身是傷還中了毒,不過幸好這毒不難解,也不大會傷到根本。
  
  「晚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辜淵徹掙紮下床,對面前男子磕了個響頭,並非人人都有如此心腸,只能說是自己太過好運。
  「別前輩前輩的叫,我叫穆祐欽,你啊!叫我穆叔便好。」穆祐欽扶起了面前的男子,有些無奈的開口,這身子還沒好全呢,怎麼說跪就跪。
  「穆叔。」辜淵徹倒也沒有推託,喚了穆祐欽一聲後,又坐回床上,而此時他才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緊張的抓住眼前男子的手,眼裡盡是慌張:「穆叔,我昏迷多久了?蝕骨教可有出什麼大事?」自己還來得及阻止姜允茹麼?
  「差不多四天,你怎麼知道蝕骨教出事了?就在昨天,千殤閣帶人攻打蝕骨教,那教主柳亦然被殺了。」穆祐欽有些驚訝的看向辜淵徹,這人的來頭怕是不簡單,否則怎麼會無端問起蝕骨教的事。
  「可還有其他消息?柳亦然是怎麼死的?」辜淵徹緊了緊拳頭,沒想到還是來不及,如果柳亦然死了,柳霽月定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不知道姜允茹還有什麼後手。
  「據千殤閣傳出的消息,是姜允茹的二弟子所殺,不過她也因為如此,屍骨無存。」穆祐欽說到此處不免惋惜,聽說那孩子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只可惜了,聽說她還是個練武奇才。
  
  「屍…骨…無存?」辜淵徹聽到這話臉色煞白,柳霽月怎麼會死?姜允茹難道就忍心對培養多年的弟子下手麼?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臉色如此蒼白?」穆祐欽見狀被嚇了一跳,辜淵徹的臉色怎的突然不對勁了起來,難不成他和千殤閣有關係?
  「晚輩辜淵徹,懇請穆叔答應晚輩的請求!」辜淵徹跪趴在地,深深磕下的頭隱藏了臉龐一閃而過的淚光,既然柳霽月已經……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報仇,為自己,更為柳霽月。
  「快起來,怎麼老跪下?」穆祐欽有些頭疼,感情這關係還不小啊!否則怎一開口便要求自己,他真不該心軟的,碰上這爛攤子要如何收拾?
  「晚輩不起,還請穆叔答應晚輩的請求!」辜淵徹又磕了幾個頭,把穆祐欽嚇得連忙答應:「你要說是怎麼一回事,我才能幫你不是?先起來!」用力的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穆祐欽嘆了口氣,看來這事他必須得插手了。
  「穆叔,晚輩辜淵徹,是姜玥的關門弟子,亦是姜允茹的大弟子,我對千殤閣忠心耿耿,怎料姜允茹卻陷我於不仁不義!」辜淵徹憤恨的道來姜允茹如何威脅他,又是計畫打算如何除掉柳霽月的過程,穆祐欽聽完也感到憤恨不平,兩個弟子的忠心,換來的卻是師傅的算計,可真是想不到啊,自稱正教的千殤閣,暗地裡竟做盡如此齷齪之事。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不過穆祐欽聽完也不免疑惑,他就算是有心要幫忙,也不知該幫些什麼,又該從何幫起。
  「只求穆叔能收留我一段時間,淵徹定為您做牛做馬。」辜淵徹不敢太過麻煩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此地隱密,姜允茹即使知道他逃脫也不會找到這裡來,待自己養精蓄銳,必要一鼓作氣滅了千殤閣。
  「做牛馬倒是不必,不過現在需要你幫個忙。」穆祐欽聞言眉頭鬆了下來,他也困於仇恨中無法自拔,自是懂得辜淵徹此時的憤怒與悲痛,所以才會幫這個忙,可這孩子倒也是個懂事的,只求收留,並不求自己出手。
  「穆叔請講。」辜淵徹語氣恭敬,還帶了點欣喜,幸好穆祐欽答應了自己,否則他就真無容身之處了。
  「我這腰清晨不小心扭到了,不好活動,你去醉雪樓包幾個菜回來,否則你我這樣也不便燒菜。」自己方訓練完辜淵徹便醒了,他此時才覺得腰際隱隱作痛著,想必是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太好使了。
  
  穆祐欽捶了捶腰,抬頭發現辜淵徹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他這才想到了什麼,笑著開口:「你放心,我昨日去了趟地界,沒見過眼生的人,你若不放心,櫃中有件斗篷,披上便是,銀子我放這了,你準備準備便去吧。」千殤閣的人從不屑於踏足地界,所以昨日一戰後很快便撤走了,沒有多做停留。
  「那穆叔您先歇著吧,我去去就回。」辜淵徹聞言點了點頭,自己的身子除了中過毒外,其餘都是些皮肉傷,倒是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他取過櫃中的斗篷,將帽沿蓋至眼睛處後,向穆祐欽問了方向,便運起輕功往醉雪樓而去。
  
  而這頭穆祐欽並沒有歇著,他打算去附近的林子裡尋些木柴,這些天冷的很,木柴很快便消耗完了。
  拿著一個麻布袋,他慢慢踱步前往不遠的山林,腦袋裡想著如何做才能讓辜淵徹趕緊報仇,畢竟讓千殤閣越來越茁壯可不是件好事,蝕骨教因為此役元氣大傷,千殤閣一時半會沒了制衡,只怕會轉為對鄰國下手。
  他在山林裡撿了不少木柴,才要轉身回頭,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黑影,走近定睛一看,竟是一名重傷的女子。
  
  辜淵徹用輕功走上一段路後便停了下來,方才來不及悲痛的情緒一湧而上,他心口處刺痛了起來,都是因為自己,柳霽月才會……
  緊緊握住一直以來掛在脖頸上的項鍊,辜淵徹終於痛哭失聲,他打從記事以來便沒有爹娘,即使知道了身分,也不過是個為了傳承香火的義子,自己的世界從來都是一片黑暗的,直到柳霽月出現,他才覺得世界有了一絲陽光,柳霽月總說是他溫暖了她,但她亦給了自己一道曙光。
  
  「月兒啊……」撕心裂肺的哭聲比不了真正的痛,辜淵徹不明白為何命運如此弄人,才過不到兩年的清靜日子,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將他們分開,而且這次分開,就是永別。
  「你等我,我替妳報完仇便來陪妳。」他抹去臉上的淚水,一步步堅定的向前走去,現在不該再悲傷了,只有振作起來才對得起柳霽月。
  
  來到了地界,顯而易見的氣氛低迷,辜淵徹輕車熟路的走到了醉雪樓前,掀開簾子便對裡頭喊道:「陳叔,幫我包幾個菜。」他在蝕骨教待的那一年可沒少下山,這裡的人大多都認識他,有些還熟稔的很,醉雪樓的掌櫃便是其一。
  「辜公子?這可好久沒見到你了,去哪啦?」掌櫃讓小二去廚房包幾個菜後便笑著看向來人,辜淵徹幫過他不少忙,自己每次都會打包點菜讓辜淵徹帶回去,這都好些年沒來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有些事,就到遠風城住下了,這不回來了麼?」辜淵徹也笑著回答,這掌櫃是個實誠人,自己不過幫了點小忙,還每次打包東西讓他帶回去,怪不好意思。
  「這次,還走麼?」掌櫃猶豫了片刻後問道,當初自己接手這家酒樓時可謂是搖搖欲墜,幸虧遇到辜淵徹,才得此時生意興隆,可真是三生有幸,不過近日他遇到了一個麻煩,也不知眼前人能不能解決。
  「暫時不會走了,陳叔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辜淵徹直接了當的問道,他自是懂得掌櫃的話中之意,自己倒是樂的幫忙,在這種時期,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來的好。
  「知我者辜公子也,菜給你打包好了,你有空再過來便可,這事不急。」掌櫃笑的都咧開了嘴,他就是欣賞辜淵徹的為人,聰明又爽快,比帝都那些文謅謅的公子要來的好太多了。
  「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過來。」辜淵徹拿了飯菜轉身要走,卻聽見掌櫃朝自己身後恭敬的叫了一聲張老闆,出於好奇他轉頭看了過去,怎知對方亦看向了他,四目相交,辜淵徹禮貌的點了點頭,那人卻滿眼驚訝的朝自己奔來。
  
  「你這令牌怎麼來的?」他抓住了辜淵徹的手,滿臉激動,令牌怎麼會在這裡?
  「張……老闆,我這塊令牌自記事起便一直戴在身上,可有什麼問題?」辜淵徹皺了皺眉,怎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抓住他,還問了如此奇怪的問題?一點禮貌也沒有。
  辜淵徹隨身佩帶的項鍊,上頭的墜子是令牌形狀,背面刻著"軒冕"二字,只有高官方可乘軒服冕,他一直以來都覺得這是當年那個管家對自己的期許,又或者是對上官家少爺的期許,所以才一直戴著警惕自己,看這人如此驚訝,難不成知道他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