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滿盤皆輸
本章節 5535 字
更新於: 2018-09-14
外面的天空變得昏黃，再過不久就是晚上了，劉治雅感覺身體還沒有復原的跡象，汗濡濕了襯衫，透出了肌膚的顏色，葉允軒在幫他整理好衣褲後，就讓他坐在自己前頭，讓劉治雅的背靠在他胸口上，頭躺在他的肩窩，左右手環抱在他的胸前，右手虎口上有著觸目的紫色淤青。
安靜的校園，靜得讓人發毛，不久前這裡還一直傳出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愉悅的喘息聲，還有軟弱無力的叫罵。
「如果你想告我，我也不會逃。前提是你有勇氣告我的話。」葉允軒笑著說。「我們是一對戀人，戀人做這種事，也很正常的，對吧，治雅。」他邊說邊低頭親吻劉治雅的臉。
治雅現在好可愛，就乖乖地躺在他懷裡。
「葉允軒，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做我的情人，就這樣。」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跟你可以當戀人？」是有什麼理由，逼著你追著我不放嗎？
葉允軒嗅著他頸部的汗味，混著一些肥皂的香味，好想舔一口，在那之前還是先回答治雅的問題，免得等會又要鬧脾氣了。「嗯，那又是什麼理由讓你覺得施慧芹是你的唯一？」
「你不要把問題丟回來給我。」
「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看來你是沒聽進去。」他傷腦筋地說著。「我喜歡你的執著，如果你也喜歡上我，我們兩個人就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劉治雅眼神無光地望著灰暗的天空，「你哪來的自信？當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我對小芹已經沒有喜歡的感覺了。」他的語氣很緩慢。「在你跟她發生事情，也在我和她說出分手的話時，我對她還有眷戀，為她的話感到心浮氣躁，表示我還在意著她。但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我抱著小芹，心裡意外的平靜，這女孩是誰？是我喜歡的小芹嗎？」
那時的他，感到疑惑和困擾，分開的日子有過很久嗎？其實只是一、兩天的事？他對這女孩的情感，全都消失了。他不否認黃貞彥的話不是沒有影響，而是當他將眼睛睜開後，夢像是醒了。
說這話的意思，不過也是希望後面的傢伙認清事實，感情這事，別太有把握，喜新厭舊的程度不同罷了，哪怕他今天還說著情話，明天就翻臉不認人。
「我希望你喜歡我，可我沒要你『一定』要喜歡我。」葉允軒將雙手收緊。「我只是想要治雅可以允許我待在身邊，讓我看著你就好了。」其實這願望不大，真的不大。「把我當僕人或是朋友，都可以，我不是也說了，我只要你『男友』的名分，其他都隨你。」
『名』這東西，是表面的，也許不如『實』來得有用，但它是被認可，可以光明正大存在的意義。
劉治雅對於他的話充滿著不信任，「你很危險，我不想靠近你，更別說我會喜歡你。」他說出藏在心裡許久的話。「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不要纏著我。」
「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著你的。」
愛！？這年紀談愛會不會太早？「憑什麼？」
「時間。」
「不管說什麼你都要繼續纏著我不放就對了。」劉治雅呈現半放棄的狀態，發現身體似乎開始聽從大腦的命令時，他煩躁地撥開抱著自己的雙手，搖晃地站起身，扶著牆，打算回教室。
「我愛你。」
「放屁！」劉治雅難掩厭惡地回應，他打開門，拉了最後一排的座位椅子，如釋重負地將全身的重量交給了椅子。
葉允軒不久後也走進教室，「你知道我是個很卑鄙的人。」
「你還有自知之明。」
「我擅長的就是表面功夫，你希望我對你說實話嗎？」葉允軒故意隔了一個位置，才拉開椅子坐下。「我還以為可以對你保持著不錯的印象，不過因為我們會在一起很久的時間，所以讓你早點接受這樣的我，才是正確的。」
劉治雅將視線看向窗外。「你還有什麼屁話沒說完？」
「我的偏差值很高，所以一旦認定你是我的，這想法就不會改變，我無法忍受『背叛』，所以今天的事是你自找的。」葉允軒慎重地說著，「我要得也不多，只是一個地位，但你連同情也不願意給我。」
「同情？」劉治雅無奈地嘆了口氣。「難道當你知道我在同情你的時候，你就會好過嗎？」
「這樣我才有理由從你身上加倍要回來。」葉允軒微笑。「對於你的正直，我很喜歡。」
不行了，說什麼都沒用，可是我就非得要跟你糾纏一輩子嗎？劉治雅痛苦地皺起眉頭。
「其實我一直認為被我喜歡的你，應該是幸福的。」
劉治雅已經不想回應什麼了，這人不懂得替人著想就算了，還敢厚顏無恥地說大話。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溫柔對待我，我也會加倍對你好，我遠比你想像的更好用。」葉允軒說這話時，只差沒拿出保證書給他看，好證明自己是多麼的有用。
這人是把自己當物品嗎？「這不是好不好用的問題，是你做人有問題。」
「為了所愛的人，這麼做很正常吧。」
因為多少能體會他的心情，劉治雅沒說什麼，角色調換過來，隔著一個座位的位置，好像坐著當年的自己，什麼都為施慧芹想，對於她的花心，也持放任態度，他當時有能力改變的，說句他討厭這樣，小芹是否就會收斂？
為了一個『男友』的位置，其他都不算什麼，自欺欺人。
既然他信誓旦旦，交往了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不對外公開，他一樣是劉治雅，硬要說其實不吃虧，把他晾在一邊，當作不存在也是可以的吧，『男友』給他，自己還是可以有『女友』。
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葉允軒了。
「你贏了，我男友的位置是你的了。」再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也許還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劉治雅死心地看著他說。
葉允軒站起身走向他，出乎意外地冷靜，好似這場賭注的勝負，他早已知道結果。
看著葉允軒走向自己的座位，提起他的書包時，他問了。「你是什麼時候下藥的？」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這人來，是哪個時機點讓他有機可趁？
葉允軒臉上漾起詭異的溫和微笑，「你確定你要知道？」
「說啊。」
「黃貞彥幫我的，以五千元的代價。」看情人震驚的表情，葉允軒才問他真想知道？
也許是怕劉治雅還不夠錯愕，他回過頭，「那個胖胖的人，叫什麼去了？」他聳肩。「總之，施慧芹有跟他來往過，早在你認識我之前。」
劉治雅苦笑了幾聲。「哈哈……果然你這傢伙，真的很危險。」
乾澀的笑聲，葉允軒憐憫地看著撇過頭的劉治雅。
你直來直往，喜好分明，只要有人對你好，要你掏心掏肺也不是問題，對於討厭的事物，也不遮掩，你正直又善良。你難過，卻又不甘示弱，總讓我看了好心疼，為什麼你就不能理解？
「治雅，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你真有臉說。」要不是你的干擾，黃貞彥怎麼會對我做出這種事。
「當然，我這人獨佔欲很強，如果你一個月後仍決意不跟我交往，你就會發現，你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會孤立你，讓你的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你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葉允軒走到他面前，那雙眼閃著火光，就跟夜空的星星一樣，非常的耀眼。「我送你回去吧。」想讓你活在我的王國裡，做我的王子。
「你要的男友名義，我已經給你了，不要再接近我了。」忍著不適，劉治雅站起身，搶過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地步出教室，有種絕望感湧上心頭，直到葉允軒膩了為止，自己大概都是被操弄的人偶，話說好聽，還是依著他的心意在走。
留在教室的葉允軒伸起右手被咬傷的手指，他輕輕地吻著指節，看著他逃走，莫名地想哭。「我這麼簡單就愛上你，你為什麼卻連喜歡都不給？」
自己的個性他不是不理解，對於劉治雅，執著的相似性，但是他們的個性不合，在一起註定要互相傷害，如果把劉治雅的個性扭曲成自己想要的，那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葉允軒是這麼想的，儘管過程對逃走的人來說，嚴苛了點。
希望你那雙如夜空漆黑的眼瞳，不要看了一眼我狼狽的樣子後就轉過頭去，很慶幸那筆盒是給施慧芹拿走的，如果不是的話……你不會去，你也不會愛惜地將那筆盒擦乾淨。
我只是想要你愛上我，這很困難嗎？
劉治雅背靠在校門口的圍牆，等哥哥來接他的期間半闔著眼稍作休息，雖然打電話的時候，老哥的口氣不太好，想想也是，晚上他可還要去打工，不趁現在多睡一點到時可就累慘了。
劉治雅的哥哥，劉治祺騎著ＱＣ急速地衝到葉德的校門口，急煞後停下，原本想開罵，抱怨個幾聲，一看到弟弟臉色蒼白，要唸的話全吞了回去。「我還想說學校都沒人了，你還在學校幹嘛？」
劉治雅沒說話，緩緩地坐上機車後座。
「欸！你要不要緊啊？我載你先去看個醫生好了。」他邊說邊催動油門，背後傳來弟弟疲弱的聲音。
「回家。」
「喵的咧，你現在要回家？等下你突然怎樣，還要送你去看病，你找我麻煩是不是？」劉治祺轉過頭就大罵，大分貝的音量讓極想睡的劉治雅，性子也上來了。
「我就是要回去，你要真載我去看醫生，我就從診所自己走回去！」看醫生？到時我後頭被人姦了的事，就算醫生不說，我心裡也會有陰影。這事就那混帳跟自己知道就好了。
很難得弟弟會對自己大小聲，不過……既然他不想去診所就算了，恐怕問了最後也是變成兄弟吵架。
隔天上課日，劉治雅沒去學校，除了因為著涼感冒了以外，也是想逃過體育的游泳課，昨天一回家洗澡的時候，熱水一淋上背部，刺癢感讓他轉身照了洗面台上的鏡子，一看不得了，後頭全是深淺不一的牙印，還有點點的紅痕。
而當他火大又無奈地低下頭時，又發現大腿內側有著白色稠狀物時，內心的怒火是燒得更加旺盛，但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等他洗完澡出來，便聽見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他看著上頭顯示黃貞彥來電，二話不說就接了起來，他想問，為什麼要為了五千塊出賣他。
「你竟然還有臉打電話過來！」
『我只是想跟你說一下，需要告訴你完事之後的步驟嗎？』
一聽見是葉允軒的聲音，他把手機高舉在半空中，差點一時控制不住就要把它砸到地上。
『因為我是射在你裡面，不好好處理的話，你肚子會痛的。』
葉允軒的耳朵接收到撞擊聲跟高音頻的雜訊後，就沒聲音了，他想治雅應該需要一隻新手機了。
劉治雅氣得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呼吸變得急促不已，他惱怒地皺著眉頭看向地上躺著被摔得機殼和電池分離的手機。
他還特地打電話過來，分明就在宣告自己無處可逃。
劉治雅和葉允軒兩人約在露天咖啡廳見面，是葉允軒主動打家用電話，請他哥哥約人出來，首先劉治雅就先遲到了大約兩小時，才慢條斯理地走到這家店，對於此，他是抱著人還肯出來就該感激的心態。
再來，劉治雅點了一堆甜味很重的甜食，知道他很少吃高糖分的食物，只是想增加消費，不過那不打緊，葉允軒也不是沒有能力付。
劉治雅就只喝著紅茶，眼睛一直看向馬路，壓根就當對面的人不存在。
桌上堆滿甜點，葉允軒眉頭也不皺一下，拿起叉子就吃，他不曉得劉治雅還記不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他的口慾很強，桌上的食物他全部解決，不是問題，所以他故意又繼續追加餐點，還多點了一份提拉米蘇給還沒說半句話的人。
「你應該需要一隻新手機吧。」葉允軒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貼著便條紙的觸控手機，放到他前面的桌上。
紙上寫著一組新門號。
「你打多少都算我的，我幫你付。」
劉治雅的嘴放開吸管，緩緩地轉過頭，細微的動作，讓他心漏了一拍。「你家很有錢？」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感冒似乎還沒完全痊癒。
「普通小康。」
一看就知道是說謊。「別用父母的錢做這種事，我承受不起。」
葉允軒微微笑，「這是我的錢，跟我父母沒關係。你儘管放心打。」
劉治雅拿過手機，東摸摸西按按的，然後很像是失手地將全新的手機給掉在地上，發出輕脆的碰擊聲，旁人見了都抽了一口氣，那手機很貴的啊，上頭有顆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標誌。
「抱歉，手滑了。」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彎下腰撿起手機，「看來是不能退貨了，我不喜歡觸控式手機，感覺容易壞。」他將手機放回桌上，不領情地說著。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也是，那你等會要不要跟我一塊去挑手機？挑一支你喜歡的。」
「你約我出來是因為手機的事？」
「手機你會用到的吧，像是要連絡朋友還是家人之類的。」葉允軒的左手沒停過地重複著叉起蛋糕，放進嘴裡的動作。
劉治雅從薄外套裡拿出皮夾，掏出紅茶的錢放在桌上。「朋友？你不是要孤立我嗎？我哪還有朋友。家人的話，如果你要對他們出手，我也沒辦法，頂多就每天聽他們說你這人的好話。」
你衝著我來好了，往後我對你就是這樣，生氣也沒有用，難過也不想你來安慰，就這樣。反正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你知道無趣後，就會甘願離開了吧，雖然我不知道我會怎樣，但好過在你身邊。
葉允軒心臟緊縮著，每當治雅不理他時，就會有這種感覺，觸動著他的心，這時候，就會有種衝動，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讓他的視線轉向自己。
厭惡、憤怒、同情，什麼都可以，只要看著他，就看著他。
「還是買一支吧，有天你會需要的。」葉允軒叉起自己用叉子切好的蛋糕。
劉治雅沒說話，繼續喝著紅茶，眼睛繼續看著外邊。
葉允軒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可惜的是，用冷淡政策是沒有用的，還沒正式接觸之前，他是度過了幾年沒有劉治雅的日子？
他的生活圈沒有一件事跟『劉治雅』這人扯上關係，除了偶爾見到幾個感覺相似的人，但他都靠妄念填補過去了，雖然人就在眼前，還被冷處理，心情上多少有些哀傷。
但這也表示……治雅很在意自己，他人就是在這裡啊，這是不可改變的現實，只要意識到這點，就要時時刻刻裝不在乎。
「治雅，你知道我的嗜好是什麼嗎？」他舔了舔嘴邊沾到的奶油，「是釣魚。」所以啊，比耐心的話我是不會輸的。
兩人間的競賽似乎還沒結束，只是進入了延長回合，葉允軒接受了他的挑戰，而看他自信滿滿，愉悅地吃著所剩無幾的蛋糕，劉治雅卻有種滿盤皆輸了的挫敗感。
劉治雅挑了一支和之前款式相似的手機，葉允軒也付帳了，他倆很快地就走出電信門市，他迅速地將手機的ＳＩＭ卡插進新買的手機裡，交給劉治雅。
「喔。」
葉允軒笑得很溫柔，在離去之前，僅是趁著四下無人，嘴唇迅速地擦過他的臉頰。「那沒事了，早點回去休息，禮拜一見。」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劉治雅反應不及，只愣愣地看著他轉過身，邁開步伐離去。
劉治雅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想著回去之後就把手機跟愛講電話的老姊交換，相信她會很樂意接受的。
安靜的校園，靜得讓人發毛，不久前這裡還一直傳出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愉悅的喘息聲，還有軟弱無力的叫罵。
「如果你想告我，我也不會逃。前提是你有勇氣告我的話。」葉允軒笑著說。「我們是一對戀人，戀人做這種事，也很正常的，對吧，治雅。」他邊說邊低頭親吻劉治雅的臉。
治雅現在好可愛，就乖乖地躺在他懷裡。
「葉允軒，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做我的情人，就這樣。」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跟你可以當戀人？」是有什麼理由，逼著你追著我不放嗎？
葉允軒嗅著他頸部的汗味，混著一些肥皂的香味，好想舔一口，在那之前還是先回答治雅的問題，免得等會又要鬧脾氣了。「嗯，那又是什麼理由讓你覺得施慧芹是你的唯一？」
「你不要把問題丟回來給我。」
「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看來你是沒聽進去。」他傷腦筋地說著。「我喜歡你的執著，如果你也喜歡上我，我們兩個人就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劉治雅眼神無光地望著灰暗的天空，「你哪來的自信？當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我對小芹已經沒有喜歡的感覺了。」他的語氣很緩慢。「在你跟她發生事情，也在我和她說出分手的話時，我對她還有眷戀，為她的話感到心浮氣躁，表示我還在意著她。但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我抱著小芹，心裡意外的平靜，這女孩是誰？是我喜歡的小芹嗎？」
那時的他，感到疑惑和困擾，分開的日子有過很久嗎？其實只是一、兩天的事？他對這女孩的情感，全都消失了。他不否認黃貞彥的話不是沒有影響，而是當他將眼睛睜開後，夢像是醒了。
說這話的意思，不過也是希望後面的傢伙認清事實，感情這事，別太有把握，喜新厭舊的程度不同罷了，哪怕他今天還說著情話，明天就翻臉不認人。
「我希望你喜歡我，可我沒要你『一定』要喜歡我。」葉允軒將雙手收緊。「我只是想要治雅可以允許我待在身邊，讓我看著你就好了。」其實這願望不大，真的不大。「把我當僕人或是朋友，都可以，我不是也說了，我只要你『男友』的名分，其他都隨你。」
『名』這東西，是表面的，也許不如『實』來得有用，但它是被認可，可以光明正大存在的意義。
劉治雅對於他的話充滿著不信任，「你很危險，我不想靠近你，更別說我會喜歡你。」他說出藏在心裡許久的話。「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不要纏著我。」
「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著你的。」
愛！？這年紀談愛會不會太早？「憑什麼？」
「時間。」
「不管說什麼你都要繼續纏著我不放就對了。」劉治雅呈現半放棄的狀態，發現身體似乎開始聽從大腦的命令時，他煩躁地撥開抱著自己的雙手，搖晃地站起身，扶著牆，打算回教室。
「我愛你。」
「放屁！」劉治雅難掩厭惡地回應，他打開門，拉了最後一排的座位椅子，如釋重負地將全身的重量交給了椅子。
葉允軒不久後也走進教室，「你知道我是個很卑鄙的人。」
「你還有自知之明。」
「我擅長的就是表面功夫，你希望我對你說實話嗎？」葉允軒故意隔了一個位置，才拉開椅子坐下。「我還以為可以對你保持著不錯的印象，不過因為我們會在一起很久的時間，所以讓你早點接受這樣的我，才是正確的。」
劉治雅將視線看向窗外。「你還有什麼屁話沒說完？」
「我的偏差值很高，所以一旦認定你是我的，這想法就不會改變，我無法忍受『背叛』，所以今天的事是你自找的。」葉允軒慎重地說著，「我要得也不多，只是一個地位，但你連同情也不願意給我。」
「同情？」劉治雅無奈地嘆了口氣。「難道當你知道我在同情你的時候，你就會好過嗎？」
「這樣我才有理由從你身上加倍要回來。」葉允軒微笑。「對於你的正直，我很喜歡。」
不行了，說什麼都沒用，可是我就非得要跟你糾纏一輩子嗎？劉治雅痛苦地皺起眉頭。
「其實我一直認為被我喜歡的你，應該是幸福的。」
劉治雅已經不想回應什麼了，這人不懂得替人著想就算了，還敢厚顏無恥地說大話。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溫柔對待我，我也會加倍對你好，我遠比你想像的更好用。」葉允軒說這話時，只差沒拿出保證書給他看，好證明自己是多麼的有用。
這人是把自己當物品嗎？「這不是好不好用的問題，是你做人有問題。」
「為了所愛的人，這麼做很正常吧。」
因為多少能體會他的心情，劉治雅沒說什麼，角色調換過來，隔著一個座位的位置，好像坐著當年的自己，什麼都為施慧芹想，對於她的花心，也持放任態度，他當時有能力改變的，說句他討厭這樣，小芹是否就會收斂？
為了一個『男友』的位置，其他都不算什麼，自欺欺人。
既然他信誓旦旦，交往了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不對外公開，他一樣是劉治雅，硬要說其實不吃虧，把他晾在一邊，當作不存在也是可以的吧，『男友』給他，自己還是可以有『女友』。
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葉允軒了。
「你贏了，我男友的位置是你的了。」再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也許還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劉治雅死心地看著他說。
葉允軒站起身走向他，出乎意外地冷靜，好似這場賭注的勝負，他早已知道結果。
看著葉允軒走向自己的座位，提起他的書包時，他問了。「你是什麼時候下藥的？」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這人來，是哪個時機點讓他有機可趁？
葉允軒臉上漾起詭異的溫和微笑，「你確定你要知道？」
「說啊。」
「黃貞彥幫我的，以五千元的代價。」看情人震驚的表情，葉允軒才問他真想知道？
也許是怕劉治雅還不夠錯愕，他回過頭，「那個胖胖的人，叫什麼去了？」他聳肩。「總之，施慧芹有跟他來往過，早在你認識我之前。」
劉治雅苦笑了幾聲。「哈哈……果然你這傢伙，真的很危險。」
乾澀的笑聲，葉允軒憐憫地看著撇過頭的劉治雅。
你直來直往，喜好分明，只要有人對你好，要你掏心掏肺也不是問題，對於討厭的事物，也不遮掩，你正直又善良。你難過，卻又不甘示弱，總讓我看了好心疼，為什麼你就不能理解？
「治雅，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你真有臉說。」要不是你的干擾，黃貞彥怎麼會對我做出這種事。
「當然，我這人獨佔欲很強，如果你一個月後仍決意不跟我交往，你就會發現，你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會孤立你，讓你的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你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葉允軒走到他面前，那雙眼閃著火光，就跟夜空的星星一樣，非常的耀眼。「我送你回去吧。」想讓你活在我的王國裡，做我的王子。
「你要的男友名義，我已經給你了，不要再接近我了。」忍著不適，劉治雅站起身，搶過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地步出教室，有種絕望感湧上心頭，直到葉允軒膩了為止，自己大概都是被操弄的人偶，話說好聽，還是依著他的心意在走。
留在教室的葉允軒伸起右手被咬傷的手指，他輕輕地吻著指節，看著他逃走，莫名地想哭。「我這麼簡單就愛上你，你為什麼卻連喜歡都不給？」
自己的個性他不是不理解，對於劉治雅，執著的相似性，但是他們的個性不合，在一起註定要互相傷害，如果把劉治雅的個性扭曲成自己想要的，那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葉允軒是這麼想的，儘管過程對逃走的人來說，嚴苛了點。
希望你那雙如夜空漆黑的眼瞳，不要看了一眼我狼狽的樣子後就轉過頭去，很慶幸那筆盒是給施慧芹拿走的，如果不是的話……你不會去，你也不會愛惜地將那筆盒擦乾淨。
我只是想要你愛上我，這很困難嗎？
劉治雅背靠在校門口的圍牆，等哥哥來接他的期間半闔著眼稍作休息，雖然打電話的時候，老哥的口氣不太好，想想也是，晚上他可還要去打工，不趁現在多睡一點到時可就累慘了。
劉治雅的哥哥，劉治祺騎著ＱＣ急速地衝到葉德的校門口，急煞後停下，原本想開罵，抱怨個幾聲，一看到弟弟臉色蒼白，要唸的話全吞了回去。「我還想說學校都沒人了，你還在學校幹嘛？」
劉治雅沒說話，緩緩地坐上機車後座。
「欸！你要不要緊啊？我載你先去看個醫生好了。」他邊說邊催動油門，背後傳來弟弟疲弱的聲音。
「回家。」
「喵的咧，你現在要回家？等下你突然怎樣，還要送你去看病，你找我麻煩是不是？」劉治祺轉過頭就大罵，大分貝的音量讓極想睡的劉治雅，性子也上來了。
「我就是要回去，你要真載我去看醫生，我就從診所自己走回去！」看醫生？到時我後頭被人姦了的事，就算醫生不說，我心裡也會有陰影。這事就那混帳跟自己知道就好了。
很難得弟弟會對自己大小聲，不過……既然他不想去診所就算了，恐怕問了最後也是變成兄弟吵架。
隔天上課日，劉治雅沒去學校，除了因為著涼感冒了以外，也是想逃過體育的游泳課，昨天一回家洗澡的時候，熱水一淋上背部，刺癢感讓他轉身照了洗面台上的鏡子，一看不得了，後頭全是深淺不一的牙印，還有點點的紅痕。
而當他火大又無奈地低下頭時，又發現大腿內側有著白色稠狀物時，內心的怒火是燒得更加旺盛，但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等他洗完澡出來，便聽見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他看著上頭顯示黃貞彥來電，二話不說就接了起來，他想問，為什麼要為了五千塊出賣他。
「你竟然還有臉打電話過來！」
『我只是想跟你說一下，需要告訴你完事之後的步驟嗎？』
一聽見是葉允軒的聲音，他把手機高舉在半空中，差點一時控制不住就要把它砸到地上。
『因為我是射在你裡面，不好好處理的話，你肚子會痛的。』
葉允軒的耳朵接收到撞擊聲跟高音頻的雜訊後，就沒聲音了，他想治雅應該需要一隻新手機了。
劉治雅氣得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呼吸變得急促不已，他惱怒地皺著眉頭看向地上躺著被摔得機殼和電池分離的手機。
他還特地打電話過來，分明就在宣告自己無處可逃。
劉治雅和葉允軒兩人約在露天咖啡廳見面，是葉允軒主動打家用電話，請他哥哥約人出來，首先劉治雅就先遲到了大約兩小時，才慢條斯理地走到這家店，對於此，他是抱著人還肯出來就該感激的心態。
再來，劉治雅點了一堆甜味很重的甜食，知道他很少吃高糖分的食物，只是想增加消費，不過那不打緊，葉允軒也不是沒有能力付。
劉治雅就只喝著紅茶，眼睛一直看向馬路，壓根就當對面的人不存在。
桌上堆滿甜點，葉允軒眉頭也不皺一下，拿起叉子就吃，他不曉得劉治雅還記不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他的口慾很強，桌上的食物他全部解決，不是問題，所以他故意又繼續追加餐點，還多點了一份提拉米蘇給還沒說半句話的人。
「你應該需要一隻新手機吧。」葉允軒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貼著便條紙的觸控手機，放到他前面的桌上。
紙上寫著一組新門號。
「你打多少都算我的，我幫你付。」
劉治雅的嘴放開吸管，緩緩地轉過頭，細微的動作，讓他心漏了一拍。「你家很有錢？」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感冒似乎還沒完全痊癒。
「普通小康。」
一看就知道是說謊。「別用父母的錢做這種事，我承受不起。」
葉允軒微微笑，「這是我的錢，跟我父母沒關係。你儘管放心打。」
劉治雅拿過手機，東摸摸西按按的，然後很像是失手地將全新的手機給掉在地上，發出輕脆的碰擊聲，旁人見了都抽了一口氣，那手機很貴的啊，上頭有顆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標誌。
「抱歉，手滑了。」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彎下腰撿起手機，「看來是不能退貨了，我不喜歡觸控式手機，感覺容易壞。」他將手機放回桌上，不領情地說著。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也是，那你等會要不要跟我一塊去挑手機？挑一支你喜歡的。」
「你約我出來是因為手機的事？」
「手機你會用到的吧，像是要連絡朋友還是家人之類的。」葉允軒的左手沒停過地重複著叉起蛋糕，放進嘴裡的動作。
劉治雅從薄外套裡拿出皮夾，掏出紅茶的錢放在桌上。「朋友？你不是要孤立我嗎？我哪還有朋友。家人的話，如果你要對他們出手，我也沒辦法，頂多就每天聽他們說你這人的好話。」
你衝著我來好了，往後我對你就是這樣，生氣也沒有用，難過也不想你來安慰，就這樣。反正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你知道無趣後，就會甘願離開了吧，雖然我不知道我會怎樣，但好過在你身邊。
葉允軒心臟緊縮著，每當治雅不理他時，就會有這種感覺，觸動著他的心，這時候，就會有種衝動，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讓他的視線轉向自己。
厭惡、憤怒、同情，什麼都可以，只要看著他，就看著他。
「還是買一支吧，有天你會需要的。」葉允軒叉起自己用叉子切好的蛋糕。
劉治雅沒說話，繼續喝著紅茶，眼睛繼續看著外邊。
葉允軒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可惜的是，用冷淡政策是沒有用的，還沒正式接觸之前，他是度過了幾年沒有劉治雅的日子？
他的生活圈沒有一件事跟『劉治雅』這人扯上關係，除了偶爾見到幾個感覺相似的人，但他都靠妄念填補過去了，雖然人就在眼前，還被冷處理，心情上多少有些哀傷。
但這也表示……治雅很在意自己，他人就是在這裡啊，這是不可改變的現實，只要意識到這點，就要時時刻刻裝不在乎。
「治雅，你知道我的嗜好是什麼嗎？」他舔了舔嘴邊沾到的奶油，「是釣魚。」所以啊，比耐心的話我是不會輸的。
兩人間的競賽似乎還沒結束，只是進入了延長回合，葉允軒接受了他的挑戰，而看他自信滿滿，愉悅地吃著所剩無幾的蛋糕，劉治雅卻有種滿盤皆輸了的挫敗感。
劉治雅挑了一支和之前款式相似的手機，葉允軒也付帳了，他倆很快地就走出電信門市，他迅速地將手機的ＳＩＭ卡插進新買的手機裡，交給劉治雅。
「喔。」
葉允軒笑得很溫柔，在離去之前，僅是趁著四下無人，嘴唇迅速地擦過他的臉頰。「那沒事了，早點回去休息，禮拜一見。」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劉治雅反應不及，只愣愣地看著他轉過身，邁開步伐離去。
劉治雅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想著回去之後就把手機跟愛講電話的老姊交換，相信她會很樂意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