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之子的婚禮

劉皓負氣走後，吳鵬也許久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但眼看著結婚大典就要開始了，自己不能帶著情緒去參加，所以，他只能再次動用「人之子」的力量。然而這一次，「人之子」的力量卻弱了太多，足足用了十分鐘才勉強讓自己恢復冷靜......
「又變弱了啊...」吳鵬感慨道，「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變沒用了。」
正說著，房門再次被敲響：「咚咚咚。」
「誰呀？」吳鵬問。
愛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勇者大人，我是愛瑪，奉陛下的指令來帶您去準備室等候儀式開始。」
吳鵬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淡淡道：「知道了，這就出發。」說著，他便隨手抄起一條領帶，一邊打著、一邊推門走了出去......
皇家要辦的婚禮，規格必定小不了，而且神聖帝國還是一個信仰眾神的國家......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所以像結婚這樣的大事，必定要在教堂里舉行。皇宮中有沒有教堂呢？也是有的，而且非常大，就在皇宮最深處、背靠山體的那一片地區，水平高度只比觀星台的塔尖低半米。
吳鵬被愛瑪領著，來到了皇家大教堂的側廳，這裡已經被臨時改裝成了準備區，而且還很貼心的提供一些點心和酒水。雖然這裡的人已經很多了，但吳鵬沒有從中發現艾利克和伊萊恩。想來皇室成員應該另有一個房間來準備吧。
吳鵬對愛瑪說：「謝謝你給我帶路，接下來就不用管我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愛瑪微微欠身，卻在退走之前說了一句：「勇者大人，現在的您有點可怕，已經不像我們初次見面時那麼有親和力了。」
吳鵬看著愛瑪緩緩離去的身影，輕輕一笑：「親和力......親和力能救命嗎？」
接著，吳鵬便隨便選了個沒人的角落，拿了些點心和酒水充饑，就這麼乾等了起來，等到正午時分儀式開始......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吳鵬好不容易熬到了距離儀式開始前一個小時，準備室的們終於被打開，所有人都依次進入教堂主廳。主廳內已經被裝點得華麗非常，從大門處便鋪著一條紅毯，順著兩側座位中間的過道一直延伸到最裡面的講經台。而兩側的座位數量也很多，粗略估計能坐下兩千人不止。吳鵬就順著人流，坐到了第四排靠過道的位置。
不多時，王健也從另一邊的側廳中走了出來，與之同行的還有一名神父。兩人就這麼直接站到了講經台上。王健掃了一眼台下，很快就看到了吳鵬，但沒說什麼，就收回了目光。
而台下的吳鵬，看到王健穿著一身閃耀著各種華麗光芒的昂貴禮服，微微一笑，只感嘆奧斯頓為了噁心自己可真是好大的手筆。說著，吳鵬才發現奧斯頓已經坐到了最前排的中間，身邊就是艾利克和伊萊恩，其餘全是侍衛。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只是，在這種祈求眾神祝福的場合里，就連奧斯頓也得給「眾神」讓路。所以他才沒有站在講經台上，而是坐在了下面。當然這一切是做給老百姓看的，畢竟這場婚禮會全國直播，要讓大家看到在眾神的面前，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太囂張。
就這樣，吳鵬又等了一個小時，待到所有人都在位置上做好，確定一切準備就緒了，奧斯頓便示意站在主廳兩側的侍衛們打開魔法投影水晶，儀式正式開始，全國同步直播。
一時間整個大廳中都迴響起了悠揚的聖歌，魔法凝結的元素結晶散發著淡淡的光輝，像是雪花一般從屋頂緩緩飄下，又在半空中自然消散，大廳四周的水晶也打出淺金色的聖光，鋪滿了整個空間。一時間，這神聖的氛圍竟真的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說實話，吳鵬對這個儀式沒什麼興趣，他只在乎楚銘什麼時候來，還有就是兩人在眾人的見證下，彼此交換結婚戒指。只有那個神聖的時刻，吳鵬想要銘記一輩子。所以，神父推進儀式、頌念經文的整個過程，吳鵬都時不時地回頭看向大門......
終於，繁瑣的儀式結束，該輪到新娘出場了。隨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楚銘緩緩走進大廳，順著紅毯走向講經台。
楚銘一出場，所有人都被驚艷了——復古的一字肩婚紗上嵌著一串串寶石，在聖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芒，映襯著楚銘完美的鎖骨與香肩。大教堂式頭紗披肩而下，長長的拖尾華麗而唯美。楚銘本就美艷不可方物的容貌在這種妝容下，更是顯得高貴聖潔、不似凡人。
大廳中的聖歌也在這一刻進入高潮，旋律更加悠揚。楚銘便隨著旋律，由一名教士引著，緩緩走過紅毯。所有人都不禁發出讚歎與讚美之聲，目光完全被她吸引了。當然，吳鵬也不例外。卻沒有人發現，楚銘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看不出任何喜悅之情......
走過紅毯的過程中，楚銘當然也看到了吳鵬。但是，當她看到吳鵬眼中流露出的衷心的祝福后，便低下頭去，一言不發地經過了。
待到楚銘走上講經台，站在神父的右側，王健也來到神父的左側，接著就該神父念台詞了：「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 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台下無人提出異議。
於是，神父在等了片刻后，便問楚銘：「楚銘，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楚銘依舊微微低著頭，沒有看向王健，但還是緩緩說道：「我......願意。」
神父又看向王健，問：「王健，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王健沒有說話，而是又看了一眼台下的吳鵬。然後......一股無法遏制的衝動開始佔據腦海——「我不願意。」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吳鵬也是、楚銘也是。奧斯頓眉頭一皺，第一時間下令：「關掉水晶，停止直播。」
然而命令下達后，魔法水晶遲遲沒有關閉。
「到底怎麼回事？」奧斯頓惱怒地看向大廳四周的投影水晶，卻發現——李子豪、於安琪、和劉皓三人不知何時，已經打暈了侍衛、掌握了投影水晶。
奧斯頓氣的站起身來，吼道：「你們真是好膽！」
李子豪狡黠地笑道：「陛下，現在正在全國直播，請注意您的形象，婚禮可還沒有結束哦~。」
「......」奧斯頓聽罷，儘管恨得牙痒痒，但他無法當著全國人民的面露出醜態，所以只能勉強笑著又坐了下去。
吳鵬此刻已經傻眼了：「李子豪、於安琪、劉皓，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誰讓你們這麼乾的？」
於安琪吐了吐舌頭，答：「我們早就進來了，一切都是我們自己擅作主張啦。」
正在場面開始發生混亂的時候，王健突然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吳鵬！！！」
頓時所有人又都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吳鵬的身上。
王健死死地盯著他，質問道：「吳鵬，今天，應該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不應該是我吧？」
吳鵬有些慌了，答：「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不明白？」王健狠狠一咬牙，指著楚銘說，「你他媽的看看楚銘的臉！給我仔細看看她的臉！她有在笑嗎？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喜悅嗎？你既然不明白，我現在就讓你明白——楚銘心中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啊！！！」
「別說了！！！」吳鵬也終於爆發了，「楚銘心中的人是我？就算是又怎樣！看看我現在的狀態！左臂沒了、右眼瞎了，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就跟個廢人一樣！可是楚銘呢？她是真正的勇者，擁有著超越眾神的潛力，她是那麼的完美，我這種人憑什麼站在她的身邊啊！」
王健怒吼道：「放他媽的屁！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努力保護我們，我們早就被弄死好幾次了！什麼超越眾神的潛力，和你比起來我們才像個廢物啊！什麼叫真正的勇者？擁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夠戰鬥的人算什麼勇者？孑然一身卻依然敢反抗命運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啊！」
「可是...我不能啊！」吳鵬的身體開始顫抖了，「我只要走錯一步，就可能萬劫不復，你們都會被我牽累，甚至可能喪命......」
「那就一起死啊！」王健毫不猶豫地答，「我們誰都不怕，為什麼反而是你這個經歷過死亡的人卻怕的抱頭鼠竄？」
吳鵬痛苦地抱著頭，說：「我當然害怕了！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們而付出了多少？我拋棄了一切感情而鋪就的道路，就這樣被你一通胡鬧給毀掉了！」
王健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不應該捨棄自己的感情。人是一定會有感情的。人會犯錯、會衝動、會快樂、會悲傷、偶爾也會做一些傻事......但，這就是人啊！吳鵬，你是人之子，你只有像人一樣活著，才能成為我們所有人的核心。」
「該死！」吳鵬狠狠地抓著頭髮，「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我不能恢復冷靜！」
「因為人之子的力量不是這麼用的。」王健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哪怕只有這一次，放棄你那該死的理性吧！像個人一樣，放任自己的感情，讓它肆虐一次又何妨？」
「我...我......」吳鵬仍在猶豫，目光不斷遊離，內心渴望著逃避。
王健見狀，不禁再次吼道：「吳鵬！抬起頭來！好好看著楚銘！看著她的臉！說出你內心真正的想法！」
吳鵬被吼得一愣，隨即抬起頭，看向楚銘。然後，他看到了淚流滿面的楚銘也在看著自己，但是......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吳鵬愣愣道：「...接下來，我可能要做一些瘋狂的舉動。」
王健終於笑了：「儘管去做吧，有我們在，沒人能阻止你。」
「力量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但是，力量也確實能解決一些問題。」
「呵...說的也是...」吳鵬釋然地笑了。只見他緩緩地離開座位，然後忽然加速跑向講經台，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楚銘，毫不猶豫地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吻了下去。在這一刻，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但頭腦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現在的吳鵬，才終於配得起「人之子」的名號。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就連神父都傻掉了。奧斯頓此刻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臉色鐵青，艾利克是又喜又怕，伊萊恩則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吳鵬和楚銘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忘情地吻著，足足吻了五分鐘，才戀戀不捨地分開雙唇。然後，吳鵬單膝跪地，捧著楚銘的右手，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楚銘喜極而泣，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我願意。」
王健這時拍了拍身邊的神父的肩膀：「尊敬的神父先生，請您繼續為他們舉行婚禮吧。」
神父這才回過神來：「啊？這...那...可以嗎？」
王健好笑道：「有什麼不可以的？你也看出來了吧？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兒，就算眾神真的要降下祝福，也只會祝福他們。」
神父儘管心裡仍然有些彆扭，但王健說的似乎也沒錯，於是滿臉糾結地看向楚銘：「楚銘，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楚銘開心地答：「我願意。」
神父又問吳鵬：「吳鵬，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事到如今，吳鵬自然是不可能後退半步的，也堅定地答：「我願意。」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奧斯頓再也看不下去了，便默默地離開了教堂。然而，婚禮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終止，所有人在看到剛剛那一切后，也都明白了吳鵬和楚銘才是真心相愛，於是在眾神的注視下，紛紛獻上自己的祝福。
奧斯頓的淫威雖然可怕，但只有在這一刻，他無法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