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討厭看書嗎？」
本章節 2694 字
更新於: 2022-05-21
2154年12月13日，下午兩點，十一塔，花園（室內）
「小叔，選舉的事沒關係嗎？」
下午時間，李央邀李晴煬一同到花園散步。現在是冬天，室外花園雖有漂亮的雪景，卻非常冷，所以他們去四季如春的溫室花園。這裡齊花綻放，尤其是白色的玫瑰，花語是「純純的愛」，也是李門的象徵物。
「沒事，我的競選團隊很優秀。我不在，反而不會給他們找麻煩，說不定還能提早下班呢。」李央一派輕鬆地說。
光幾小時的相處，李晴煬就知道為什麼他倆的感情這麼好。李央有一顆年輕的心，人非常風趣，雙眼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非常親切，一點都不像政治人物。
「倒是你。失去了記憶，感覺應該很不安吧？」
面對李央的關心，李晴煬兩手插在口袋，無所謂地聳肩，「還好。」他回答：「所有事情都很新鮮，短時間內不會無聊。」
「哈哈。」
聽到他的回答，李央輕輕笑了幾聲。他笑的時候，臉頰會出現兩個酒窩，配上那排白皙整齊的牙齒，畫面還真好看，吸住了李晴煬的視線。
「正向思考是好事。」李央摸摸他的頭，「但記得，不要太勉強自己。你雖然聰明，終究還是小孩，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撐著。」
「……嗯。」
李央手掌的溫度從頭頂上傳來。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跟小叔在一起、被他關心，這讓李晴煬很高興。
「話說回來，小叔。」
李晴煬想起上一個關心他的人。他問李央：「你知道哥哥的事嗎？」
「博洋？當然知道。」李央頓了頓，「但稱不上了解。」
「沒關係，任何資訊都可以。」李晴煬說：「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嗯……」
李央突然露出苦惱的表情。李晴煬問：「怎麼？不方便說嗎？」
「不，不是不方便。」李央苦笑，「這很複雜，我在想要怎麼說。」
這讓李晴煬更好奇了。李博洋到底有什麼故事，能讓小叔想這麼久？
「關於博洋，要從高宇維開始解釋；關於高宇維，又要從十大家族說起。」
一片葉子掉到李晴煬頭上，李央幫他把葉子撥掉，兩人的距離很近。
「晴煬，你還記得十大家族的事嗎？」李央問他。
「能忘的都忘了。」李晴煬無奈承認。
「也是，畢竟十大家族佔據你記憶的很大部分，理所當然會忘記。」
李央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看來對小叔而言，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高宇維、謝氏、李門、薩拉凱爾教、Platinum、史密斯馬戲團、雷蒙一家、希波克拉底一脈、夏家。」
李央念了一串很像咒語的東西。
「這是根據影響力大小的排名。十大家族壟斷二十二世紀的各大產業，至於各自壟斷什麼，網路都搜尋得到，我就不一一贅述，就針對高宇維來說明。」
李央問他：「晴煬，你對高宇維了解多少？」
「很神秘、權力很大、底下有個神與畜。」
「嗯，跟不知道沒什麼區別。」
李晴煬一臉不高興。李央笑著揮手，示意李晴煬不要在意剛才的玩笑。
「就像你說的，高宇維很神祕，我們連他是不是真的叫高宇維都不知道。因此，與其說人名，『高宇維』代表的是一個體系（system）。」
「體系？」
「沒錯。它和我們不同，這個『體系』是由不同姓氏的人們組成。」李央告訴他：「你剛提到的『神與畜』，是那個體系最重要的部分；至於博洋，他是神與畜的一員，隸屬於高宇維的體系。」
「所以，他已經不屬於李門了？」李晴煬問。
「不，正好相反。」李央苦笑，「博洋在李門有非常高的地位。算起來，我的地位還比博洋低呢。」
李晴煬十分震驚。按照常理，小叔在李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只比他的大伯低。李博洋明明是晚輩，地位竟然比李央高。李晴煬忍不住問：「為什麼？」
「嗯……有點尷尬。」
兩人停留在一片白玫瑰園。李央的手撫摸著白玫瑰的花瓣，似乎很熟練。
「晴煬，有聽過『一山不容二虎』這句話嗎？」
「嗯。」
「一座山連兩隻老虎都容不下，何況是十隻。十大家族分裂得非常嚴重，大致能分為『親高』與『反高』兩個陣營──親高派以高宇維為尊，反高派想推翻他。」
李晴煬綜合前面的對話，導出結論：「因為我們家是親高派，哥哥在家裡的地位才比小叔高，是嗎？」
「不愧是晴煬，舉一反三得好快。」
李央點頭，「沒錯，李門打從成立，就以『高宇維的走狗』自居，也因為我們什麼都聽高宇維，聯合政府才成為高宇維的囊中物。」
「高宇維的走狗」？聽到這名字，李晴煬差點跌倒。怎麼有人以成為他人的狗為傲？是他太年輕、不懂上一代的人在想什麼嗎？真是荒謬。
「其他家族的立場呢？」他問李央。
「雷蒙、夏和我們一樣，都是親高；謝氏、薩拉凱爾、Platinum是反高，但他們並不團結；史密斯與希波克拉底是投機份子，哪邊得勢就往哪倒，沒有固定立場。」李央解釋：「反高派勢力雖大，高宇維卻不受影響，因為他的體系更加強大，無法撼動。」
李晴煬不意外。實際見過MIO和他哥哥，就能理解高宇維為什麼這麼強，關鍵就是「天賦」。
「我想改變現狀。」
李央的話讓李晴煬回神。他的視線突然移向遠方，好像在看什麼遠大的目標，任重道遠。
「李門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李央說：「我們需要改變。」
「小叔，你的意思……」
李晴煬看向四周，確定附近都沒人，才問：「我們要加入反高派？」
「沒錯，我受夠這種仰人鼻息的生活，不能讓高宇維繼續獨裁下去。我這次參選，並不是想取代大哥，是想把李門導往正確的方向。」
李央的視線，好像準備推翻秦朝的陳勝與吳廣，胸懷大志。
「……。」
被邀請加入神與畜，李晴煬原本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小叔，看來是不行了。
「抱歉啊，晴煬。我情緒一來，就忍不住說了這麼多。」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一堆，李央有點不好意思，但李晴煬沒有笑他，反而說：「不會的。」也道歉：「我才是，什麼忙也幫不上。」
「哈哈！晴煬，你真的變好多，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李央再一次摸他的頭。綜合早上幫顧爾求情的事，李晴煬越來越好奇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你們一直說，到底是變了多少？」
「你去問顧爾吧，相信他感觸最深。」
口袋突然震動一下，李央瞄了一眼手機，「抱歉，晴煬，優秀的競選團隊出了狀況，我得先離開，沒辦法陪你了。」
「小叔去忙吧，我一個人就行。」
「……。」
李央似乎很捨不得。他看著姪子，手正準備舉起來、摸李晴煬的臉；李晴煬沒意識到不對勁，反而想起什麼開口，剛好打斷李央的動作。
「小叔，你討厭看書嗎？」
「……？」
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李晴煬知道很突兀，但他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如今小叔要離開，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先問再說。
「書？」
「對，看書。」李晴煬說：「紙本的那一種。」
「不會啊，我喜歡看書，尤其是政治哲學。」李央歪頭，「怎麼突然問這個？」
「呃……」李晴煬想起那兩本AV女優雜誌，「我車上沒有像樣的書，想跟你借一本。」
「當然可以，哪天來我房間挑吧。」
幸好小叔沒有起疑心。他們互相道別，李晴煬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直到李央離開溫室，才鬆了口氣。
「沙沙沙──沙沙沙──」
李央的「聲音」是翻書。
他以為會得到和顧爾類似的答案，事實卻相反。李晴煬嘆了口氣，搞不懂自己，也搞不懂他的天賦。
「小叔，選舉的事沒關係嗎？」
下午時間，李央邀李晴煬一同到花園散步。現在是冬天，室外花園雖有漂亮的雪景，卻非常冷，所以他們去四季如春的溫室花園。這裡齊花綻放，尤其是白色的玫瑰，花語是「純純的愛」，也是李門的象徵物。
「沒事，我的競選團隊很優秀。我不在，反而不會給他們找麻煩，說不定還能提早下班呢。」李央一派輕鬆地說。
光幾小時的相處，李晴煬就知道為什麼他倆的感情這麼好。李央有一顆年輕的心，人非常風趣，雙眼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非常親切，一點都不像政治人物。
「倒是你。失去了記憶，感覺應該很不安吧？」
面對李央的關心，李晴煬兩手插在口袋，無所謂地聳肩，「還好。」他回答：「所有事情都很新鮮，短時間內不會無聊。」
「哈哈。」
聽到他的回答，李央輕輕笑了幾聲。他笑的時候，臉頰會出現兩個酒窩，配上那排白皙整齊的牙齒，畫面還真好看，吸住了李晴煬的視線。
「正向思考是好事。」李央摸摸他的頭，「但記得，不要太勉強自己。你雖然聰明，終究還是小孩，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撐著。」
「……嗯。」
李央手掌的溫度從頭頂上傳來。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跟小叔在一起、被他關心，這讓李晴煬很高興。
「話說回來，小叔。」
李晴煬想起上一個關心他的人。他問李央：「你知道哥哥的事嗎？」
「博洋？當然知道。」李央頓了頓，「但稱不上了解。」
「沒關係，任何資訊都可以。」李晴煬說：「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嗯……」
李央突然露出苦惱的表情。李晴煬問：「怎麼？不方便說嗎？」
「不，不是不方便。」李央苦笑，「這很複雜，我在想要怎麼說。」
這讓李晴煬更好奇了。李博洋到底有什麼故事，能讓小叔想這麼久？
「關於博洋，要從高宇維開始解釋；關於高宇維，又要從十大家族說起。」
一片葉子掉到李晴煬頭上，李央幫他把葉子撥掉，兩人的距離很近。
「晴煬，你還記得十大家族的事嗎？」李央問他。
「能忘的都忘了。」李晴煬無奈承認。
「也是，畢竟十大家族佔據你記憶的很大部分，理所當然會忘記。」
李央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看來對小叔而言，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高宇維、謝氏、李門、薩拉凱爾教、Platinum、史密斯馬戲團、雷蒙一家、希波克拉底一脈、夏家。」
李央念了一串很像咒語的東西。
「這是根據影響力大小的排名。十大家族壟斷二十二世紀的各大產業，至於各自壟斷什麼，網路都搜尋得到，我就不一一贅述，就針對高宇維來說明。」
李央問他：「晴煬，你對高宇維了解多少？」
「很神秘、權力很大、底下有個神與畜。」
「嗯，跟不知道沒什麼區別。」
李晴煬一臉不高興。李央笑著揮手，示意李晴煬不要在意剛才的玩笑。
「就像你說的，高宇維很神祕，我們連他是不是真的叫高宇維都不知道。因此，與其說人名，『高宇維』代表的是一個體系（system）。」
「體系？」
「沒錯。它和我們不同，這個『體系』是由不同姓氏的人們組成。」李央告訴他：「你剛提到的『神與畜』，是那個體系最重要的部分；至於博洋，他是神與畜的一員，隸屬於高宇維的體系。」
「所以，他已經不屬於李門了？」李晴煬問。
「不，正好相反。」李央苦笑，「博洋在李門有非常高的地位。算起來，我的地位還比博洋低呢。」
李晴煬十分震驚。按照常理，小叔在李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只比他的大伯低。李博洋明明是晚輩，地位竟然比李央高。李晴煬忍不住問：「為什麼？」
「嗯……有點尷尬。」
兩人停留在一片白玫瑰園。李央的手撫摸著白玫瑰的花瓣，似乎很熟練。
「晴煬，有聽過『一山不容二虎』這句話嗎？」
「嗯。」
「一座山連兩隻老虎都容不下，何況是十隻。十大家族分裂得非常嚴重，大致能分為『親高』與『反高』兩個陣營──親高派以高宇維為尊，反高派想推翻他。」
李晴煬綜合前面的對話，導出結論：「因為我們家是親高派，哥哥在家裡的地位才比小叔高，是嗎？」
「不愧是晴煬，舉一反三得好快。」
李央點頭，「沒錯，李門打從成立，就以『高宇維的走狗』自居，也因為我們什麼都聽高宇維，聯合政府才成為高宇維的囊中物。」
「高宇維的走狗」？聽到這名字，李晴煬差點跌倒。怎麼有人以成為他人的狗為傲？是他太年輕、不懂上一代的人在想什麼嗎？真是荒謬。
「其他家族的立場呢？」他問李央。
「雷蒙、夏和我們一樣，都是親高；謝氏、薩拉凱爾、Platinum是反高，但他們並不團結；史密斯與希波克拉底是投機份子，哪邊得勢就往哪倒，沒有固定立場。」李央解釋：「反高派勢力雖大，高宇維卻不受影響，因為他的體系更加強大，無法撼動。」
李晴煬不意外。實際見過MIO和他哥哥，就能理解高宇維為什麼這麼強，關鍵就是「天賦」。
「我想改變現狀。」
李央的話讓李晴煬回神。他的視線突然移向遠方，好像在看什麼遠大的目標，任重道遠。
「李門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李央說：「我們需要改變。」
「小叔，你的意思……」
李晴煬看向四周，確定附近都沒人，才問：「我們要加入反高派？」
「沒錯，我受夠這種仰人鼻息的生活，不能讓高宇維繼續獨裁下去。我這次參選，並不是想取代大哥，是想把李門導往正確的方向。」
李央的視線，好像準備推翻秦朝的陳勝與吳廣，胸懷大志。
「……。」
被邀請加入神與畜，李晴煬原本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小叔，看來是不行了。
「抱歉啊，晴煬。我情緒一來，就忍不住說了這麼多。」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一堆，李央有點不好意思，但李晴煬沒有笑他，反而說：「不會的。」也道歉：「我才是，什麼忙也幫不上。」
「哈哈！晴煬，你真的變好多，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李央再一次摸他的頭。綜合早上幫顧爾求情的事，李晴煬越來越好奇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你們一直說，到底是變了多少？」
「你去問顧爾吧，相信他感觸最深。」
口袋突然震動一下，李央瞄了一眼手機，「抱歉，晴煬，優秀的競選團隊出了狀況，我得先離開，沒辦法陪你了。」
「小叔去忙吧，我一個人就行。」
「……。」
李央似乎很捨不得。他看著姪子，手正準備舉起來、摸李晴煬的臉；李晴煬沒意識到不對勁，反而想起什麼開口，剛好打斷李央的動作。
「小叔，你討厭看書嗎？」
「……？」
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李晴煬知道很突兀，但他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如今小叔要離開，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先問再說。
「書？」
「對，看書。」李晴煬說：「紙本的那一種。」
「不會啊，我喜歡看書，尤其是政治哲學。」李央歪頭，「怎麼突然問這個？」
「呃……」李晴煬想起那兩本AV女優雜誌，「我車上沒有像樣的書，想跟你借一本。」
「當然可以，哪天來我房間挑吧。」
幸好小叔沒有起疑心。他們互相道別，李晴煬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直到李央離開溫室，才鬆了口氣。
「沙沙沙──沙沙沙──」
李央的「聲音」是翻書。
他以為會得到和顧爾類似的答案，事實卻相反。李晴煬嘆了口氣，搞不懂自己，也搞不懂他的天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