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章節 2192 字
更新於: 2022-05-21
「早上好啊泠次！」林若瑄一大清早的捧著不知道什麼，用唯一還能動彈的右手小指勾了勾門把，然後一舉把門踢開，外頭清晨的光和些許涼意爭先恐後地撲了進來。
「碰」的一聲，不能說吵，只能說吵得不行。
休眠時的機器人，對於這種大聲音就和人們睡覺時一樣厭惡和容易被嚇，「啊！」
「什麼東西......」被林若瑄造成的聲響和我的尖叫雙重攻擊的許念琴眼睛有些朦朧，說話也有點含糊，「早上幾點？」
「報告組織，現在早上六點十五分。」林若瑄把手中的東西全丟到一個小小的桌子上。
這時我才意識到，那是三杯手搖飲和幾包零食。
「隔壁寢的，一大清早在那邊嚷嚷什麼！信不信我明天就拿個喇叭把你們都從床上薅起來？」244寢的忍不住了，「安靜點行不！」
「對於吵醒諸位，245寢深感抱歉，我們必將重新檢討並且把始作俑者找出來，還請息怒。」許念琴從善如流地道歉後，把還不停有光撒進來的門關上。
「挺熟練啊。」我的腦袋就真正意義上來講開機完畢，我從上鋪往下看，那一頭白髮還因為關門時的空氣流動而飄動，許念琴沉默。
「林若瑄，你今天早上幾點起床的？」從被吵醒這件事緩了過來，我才發現林若瑄估計是去買了這些零食。
「五點半。」她開心地笑了笑，「因為你昨天說嘴饞，我有時候也會，所以想說宿舍裡也備些比較好......」
她還繼續分享自己一大早出去買東西的事蹟，我的思緒已經飄遠了。
——平時七點起床都要我們叫半天，偶爾還會抱著棉被耍賴的林若瑄因為我隨口一句話在早上五點半起來，然後去超商買了一堆東西。
雖然回來的時候真的有夠吵，但我們都曾說過自己六點前不允許吵鬧，那時林若瑄的「我試試」聽起來像個心血來潮的笑話。
但她是真的嘗試保持安靜，並且成功了。
我笑了笑，從上鋪下來，然後輕輕的摸了摸林若瑄的頭，換來她的吵鬧和頑皮的撒嬌。
我試試。
◇
老師沒說不能帶手搖飲進教室，所以早上，我們三人提的袋子裡都小心翼翼的安置了一杯飲料。
因為內容物溫度低，到了教室之後，上面因溫差出現的水霧流了半片桌子。
我們趕緊在底下墊幾張紙巾。
班上同學用羨慕的眼神盯著那幾杯青茶。
林若瑄像護食一樣抱緊了她自己的飲料，然後笑了起來。
那笑像是有傳染性一般，班上很多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於是上午第一節課的老師走進來，看到的是楓班的同學都不知為何笑得和傻子一樣。
坐我旁邊的泠祭宇也給了點臉，笑了一段時間。
我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高一楓班也是有情侶對的。或許是因為同班，看著看著都慣了，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不太表現。
班上有個同學生日，嚷嚷著要邀請所有人去，尤其是他女朋友，一定要，還有他兄弟不去的話就是削他面子。
雖然我和他開學幾個禮拜也就只有幾個對話而已，但那張普發的邀請函還是在某天被丟到了我桌上。我看了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和日期、地點，還有一段時間才到呢。
隔壁泠祭宇也有一張。
他看著，好像在深思什麼，然後拿著邀請函和自己帶的手機出去打了電話。
雖然有平板，但那畢竟太大。
他在外面打的電話似乎不太順利，一開始心平氣和的，但突然就皺緊了眉頭，越聽蹙越緊，最後說了句話之後就掛了電話。
他回來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冷淡，剛坐下，打鐘了。
我躊躇著要不要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後我在「要」和「不要」中間折了衷，在我們兩個的桌子中間位置畫了一個「?」。
他裝作沒看到，書本翻開，有些刻意的拿筆遮住了那個問號。
我不放棄地把筆移開，天啊，我都覺得我自己真煩。
很明顯地，那也是泠祭宇的心聲。
他甚至拿出了一張便條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煩死了。
我把問號擦掉，開始看老師拿著自己帶的粉筆解她的一次函數。
過沒多久，泠祭宇又拿出了一張新的便條紙，上面有隻貓。
「家裡事情，不用你管」八個字就這麼被遞到我面前。
我把那張過分可愛的便條紙從泠祭宇的手上撕下來，嗯，他的手跟他的臉一樣好看。
我告訴自己我真猥褻。
「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還家裡事情。
當然不能這麼寫，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回，就看著筆鋒凌厲的「不用你管」四個字，聽著老師講解題思路，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種無歸屬感。
一直以來，我都是很普通在過日子，唯一不普通的也就只有我手腕上的那一個深藍色手環。我是有身分的人，我是泠沐秦的女兒，泠祭宇的妹妹。
我對自己的感受，一直是電視劇裡被家人討厭的配角，天天都會有人念「你這女兒真丟人，為什麼不消失消失」的那個人。
但其實我不是，我是主角上學時遇到的人物，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也沒有人會用那種方式罵我，因為沒人把我當女兒或妹妹。
我以為我已經搞懂了泠沐秦討厭我，而泠祭宇忘了我的事實，我以為我已經走出去了。
但其實我根本沒有，我一直以為我看淡了，但真的面對到泠祭宇完全沒有以家人來看我的時候，我竟然無法接受，我心中的每個細胞都想要告訴他——告訴他我是他的妹妹，他是我的哥哥。
「......該死的。」我把手緊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12年安逸的生活因為見到泠祭宇打破了。是我自己打破了。
楓夜霜是我選擇的，這份面對現實的痛苦也是我自己選擇的。
「不用你管」四個字，把我打進了心中最陰暗的深淵。
眼中沒有眼淚，我卻一直眨眼，好像有無形的淚水在眼裡翻滾，眨的太累了，我才呆呆的沒了動靜。
原本要在課本上寫下答案的藍筆懸浮在紙面上，差了幾毫米就會在上面畫出一個藍色的點。
那一張被傳過來的便條紙飄啊飄地，落到了地上。
而我沒有想到要撿起來。
繼續癡癡望著題目，就像望著得不到也得不回的夢境，模糊了視線。
活在幻夢之中，總有個期限，現在期限到了，幻想消失了，夢境破滅了。
「碰」的一聲，不能說吵，只能說吵得不行。
休眠時的機器人，對於這種大聲音就和人們睡覺時一樣厭惡和容易被嚇，「啊！」
「什麼東西......」被林若瑄造成的聲響和我的尖叫雙重攻擊的許念琴眼睛有些朦朧，說話也有點含糊，「早上幾點？」
「報告組織，現在早上六點十五分。」林若瑄把手中的東西全丟到一個小小的桌子上。
這時我才意識到，那是三杯手搖飲和幾包零食。
「隔壁寢的，一大清早在那邊嚷嚷什麼！信不信我明天就拿個喇叭把你們都從床上薅起來？」244寢的忍不住了，「安靜點行不！」
「對於吵醒諸位，245寢深感抱歉，我們必將重新檢討並且把始作俑者找出來，還請息怒。」許念琴從善如流地道歉後，把還不停有光撒進來的門關上。
「挺熟練啊。」我的腦袋就真正意義上來講開機完畢，我從上鋪往下看，那一頭白髮還因為關門時的空氣流動而飄動，許念琴沉默。
「林若瑄，你今天早上幾點起床的？」從被吵醒這件事緩了過來，我才發現林若瑄估計是去買了這些零食。
「五點半。」她開心地笑了笑，「因為你昨天說嘴饞，我有時候也會，所以想說宿舍裡也備些比較好......」
她還繼續分享自己一大早出去買東西的事蹟，我的思緒已經飄遠了。
——平時七點起床都要我們叫半天，偶爾還會抱著棉被耍賴的林若瑄因為我隨口一句話在早上五點半起來，然後去超商買了一堆東西。
雖然回來的時候真的有夠吵，但我們都曾說過自己六點前不允許吵鬧，那時林若瑄的「我試試」聽起來像個心血來潮的笑話。
但她是真的嘗試保持安靜，並且成功了。
我笑了笑，從上鋪下來，然後輕輕的摸了摸林若瑄的頭，換來她的吵鬧和頑皮的撒嬌。
我試試。
◇
老師沒說不能帶手搖飲進教室，所以早上，我們三人提的袋子裡都小心翼翼的安置了一杯飲料。
因為內容物溫度低，到了教室之後，上面因溫差出現的水霧流了半片桌子。
我們趕緊在底下墊幾張紙巾。
班上同學用羨慕的眼神盯著那幾杯青茶。
林若瑄像護食一樣抱緊了她自己的飲料，然後笑了起來。
那笑像是有傳染性一般，班上很多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於是上午第一節課的老師走進來，看到的是楓班的同學都不知為何笑得和傻子一樣。
坐我旁邊的泠祭宇也給了點臉，笑了一段時間。
我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高一楓班也是有情侶對的。或許是因為同班，看著看著都慣了，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不太表現。
班上有個同學生日，嚷嚷著要邀請所有人去，尤其是他女朋友，一定要，還有他兄弟不去的話就是削他面子。
雖然我和他開學幾個禮拜也就只有幾個對話而已，但那張普發的邀請函還是在某天被丟到了我桌上。我看了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和日期、地點，還有一段時間才到呢。
隔壁泠祭宇也有一張。
他看著，好像在深思什麼，然後拿著邀請函和自己帶的手機出去打了電話。
雖然有平板，但那畢竟太大。
他在外面打的電話似乎不太順利，一開始心平氣和的，但突然就皺緊了眉頭，越聽蹙越緊，最後說了句話之後就掛了電話。
他回來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冷淡，剛坐下，打鐘了。
我躊躇著要不要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後我在「要」和「不要」中間折了衷，在我們兩個的桌子中間位置畫了一個「?」。
他裝作沒看到，書本翻開，有些刻意的拿筆遮住了那個問號。
我不放棄地把筆移開，天啊，我都覺得我自己真煩。
很明顯地，那也是泠祭宇的心聲。
他甚至拿出了一張便條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煩死了。
我把問號擦掉，開始看老師拿著自己帶的粉筆解她的一次函數。
過沒多久，泠祭宇又拿出了一張新的便條紙，上面有隻貓。
「家裡事情，不用你管」八個字就這麼被遞到我面前。
我把那張過分可愛的便條紙從泠祭宇的手上撕下來，嗯，他的手跟他的臉一樣好看。
我告訴自己我真猥褻。
「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還家裡事情。
當然不能這麼寫，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回，就看著筆鋒凌厲的「不用你管」四個字，聽著老師講解題思路，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種無歸屬感。
一直以來，我都是很普通在過日子，唯一不普通的也就只有我手腕上的那一個深藍色手環。我是有身分的人，我是泠沐秦的女兒，泠祭宇的妹妹。
我對自己的感受，一直是電視劇裡被家人討厭的配角，天天都會有人念「你這女兒真丟人，為什麼不消失消失」的那個人。
但其實我不是，我是主角上學時遇到的人物，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也沒有人會用那種方式罵我，因為沒人把我當女兒或妹妹。
我以為我已經搞懂了泠沐秦討厭我，而泠祭宇忘了我的事實，我以為我已經走出去了。
但其實我根本沒有，我一直以為我看淡了，但真的面對到泠祭宇完全沒有以家人來看我的時候，我竟然無法接受，我心中的每個細胞都想要告訴他——告訴他我是他的妹妹，他是我的哥哥。
「......該死的。」我把手緊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12年安逸的生活因為見到泠祭宇打破了。是我自己打破了。
楓夜霜是我選擇的，這份面對現實的痛苦也是我自己選擇的。
「不用你管」四個字，把我打進了心中最陰暗的深淵。
眼中沒有眼淚，我卻一直眨眼，好像有無形的淚水在眼裡翻滾，眨的太累了，我才呆呆的沒了動靜。
原本要在課本上寫下答案的藍筆懸浮在紙面上，差了幾毫米就會在上面畫出一個藍色的點。
那一張被傳過來的便條紙飄啊飄地，落到了地上。
而我沒有想到要撿起來。
繼續癡癡望著題目，就像望著得不到也得不回的夢境，模糊了視線。
活在幻夢之中，總有個期限，現在期限到了，幻想消失了，夢境破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