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2)

　　「哈——」
　　「好大的哈欠喔。」蘇賢彬看著身旁的樂呈昊，微微蹙眉，前陣子因為段考而熬夜，最近又陪魏律打遊戲到通霄，讓他開始憂心樂呈昊的身體能不能撐住？
　　「沒辦法，魏律那傢伙根本瘋了，好像要把這兩個禮拜的份都補上似的。」樂呈昊的語氣中參雜了滿滿的無奈，他抬手敲敲肩膀，擺動頸項的遲鈍模樣彷彿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辛苦了。」
　　「還好啦。」樂呈昊吁了一口氣，砥礪自己該打起精神了，接著看向蘇賢彬，說道：「下次一起吧，魏律也說很想跟許梓婷一起玩。」
　　「我十一點要上床睡覺。」蘇賢彬將醜話說在前頭，他一向是個規規矩矩的人，該睡覺的時候覺不會遲疑，即使遊戲在好玩刺激也無法動搖他分毫。
　　雖然沒指望蘇賢彬變得像樂呈風那般油條，但這樣硬梆梆的個性樂呈昊也很是拿他沒轍，於是沒好氣的道：「我知道啦，會放你走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轉眼間就走到了校門口，卻同時因為一抹佇立在校門邊、不算陌生的身影而停下步伐。
　　樂呈昊就讀的高中無論男女制服皆是白色襯衫，運動服則是奇妙的淡紫色，少年身上的天藍襯衫格外顯眼。
　　原本正茫然盯著某處的魏瀾也發現了他們，端正站姿，正面迎向樂呈昊，而後者表情緊繃，臉色沉了又沉。
　　你看我、我看你，雙方不說話，氣氛降至最低點，讓蘇賢彬直冒冷汗，他顫抖著唇，弱弱的低喃一句：「小樂……」
　　「你先回去吧。」樂呈昊出言打斷他的話，嘴角微微勾起，示意讓他放心。
　　蘇賢彬深深看著他，確認樂呈昊的態度堅定不移，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認真的頷首：「嗯。」
　　樂呈昊目送他離開，待蘇賢彬走遠後才再次看向魏瀾，後者很有耐心，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絲焦慮急躁，默默等待樂呈昊表態。
　　這樣的氣質，和魏律其實有點相似，也讓樂呈昊在面對他比面對其他人多了分顧忌，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他看向魏瀾，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把視線移開，逕自往前。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在校門口談話畢竟太顯眼了，尤其是魏瀾一身名校制服，樂呈昊壓根不想明天到班上還要接受一堆人的盤問，於是領著魏瀾來到學校附近的小公園，繞過兒童遊戲區，在公廁旁的偏僻角落落腳。
　　樂呈昊倏然轉身，雙手環於胸前，挑著眉質問：「你想幹嘛？」
　　由於剛才走得急，服裝有些零亂了，魏瀾抬手將襯衫拉好，並調整側背包的背帶，動作慢條斯理，到是讓樂呈昊覺得不耐煩了，心裡暗暗抱怨這個拘泥小節的少爺脾氣，只想掉頭就走。
　　等到魏瀾終於把服裝儀容整理好了，才正視樂呈昊，只見他雙腳併攏、手貼大腿，端端正正的向樂呈昊行了九十度鞠躬大禮，並字正腔圓的道：「對不起。」
　　樂呈昊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魏瀾抬起身，正經八百的說：「那天，我的情緒不太穩定，對你的態度欠佳，在此跟你鄭重道歉。」
　　哇糙，還真是個大少爺啊。比起劉曉那種戲謔的惡趣味，這種認真性格的人更加難以對付，樂呈昊原本對他還是挺不爽的，但現在就只剩下無現錯愕與困擾了。
　　「啊啊，怎麼樣都好啦，可別指望我會跟你回禮什麼的喔。」
　　「你本來就不需要對我說什麼。」魏瀾斂下眼簾，「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而你說的也全都是事實。」
　　「你來找我，不會就只是為了跟我說對不起吧？」樂呈昊蹙起眉頭，若真是這樣，他可又要發火了，畢竟在樂呈昊的觀念中，比起口頭上的道歉，更重要的是行為上的改進。
　　而魏瀾也並未讓他失望。
　　「我想請你帶我去見魏律。」
　　「憑什麼？」樂呈昊噙著冷笑，心裡卻沒多少厭惡。
　　「我知道站在魏律朋友的立場，鐵定覺得我非常可惡吧？但就快來不及了，爺爺他……真的沒剩多少時間了。」
　　魏瀾早就知道樂呈昊不好應付了，然而，在魏律的事情上，他只能用這種方式懇求、希望得到肯定，好似得到樂呈昊原諒的同時，自己心裡的負擔也能減輕一些。
　　「他一直很希望能再見魏律一面，我必須把她帶到爺爺面前，所以拜託你……」
　　「雖然這個理由還挺合情合理的，但我還是拒絕。」樂呈昊硬聲打斷，讓魏瀾的臉色瞬間刷白，渾身更是止不住的發顫。
　　「樂同學……」
　　「我不相信你，魏律交到你手上後是不是又會再次受到傷害？你能保證她的安全嗎？更何況，以魏律目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跟你去見你們爺爺。」
　　「她發生什麼事了嗎？」樂呈昊的這番話說得曖昧不明，讓魏瀾著急的起來，方才那股緩慢低宕的氣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樂呈昊撇過頭，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誰知道呢。」
　　別人在著急時自己卻賣關子、說風涼話。樂呈昊自認這種態度有點欠扁，不過他有自信能打得過這位大少爺，而他也相信，良好教養的魏瀾不會用這麼不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索性便繼續擺架子了。
　　魏瀾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接著又心平氣和的面對樂呈昊：「樂同學，請問我要如何做，才能取得你的信任？」
　　「幹嘛這麼拚命，現在這樣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從來沒有。」魏瀾加重的語氣，雙眸中的光彩更是有過於魏律的堅定真誠：「樂同學也是有弟弟的人，做哥哥的怎麼可能會想傷害弟妹呢？我那時只是——」說到此處他忽然語塞，氣勢霎時銳減一半。
　　「只是……每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只是什麼？最關鍵的東西你沒有講出來啊！」樂呈昊大喝一聲，讓魏瀾顫了一下，更是說不出話來了。
　　樂呈昊沉住氣，但語氣卻銳利得能割傷人：「我姑且相信你那句『做哥哥的不會想傷害弟妹』，雖然你這麼說，可你還是做了傷害魏律的事，我想你當下可能也是無心的，卻被情緒沖昏了頭——」
　　「其實你，很忌妒她，對吧？」樂呈昊一語道破，為魏瀾到目前為止行為中的矛盾下了註解，也攻陷了那道理性的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