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噩夢

第六章:噩夢
「哥哥……」一片灰暗蕭瑟又陰沉的夜色裡，鼻翼間充斥著雨後的青草和泥土味，因為不久前才翻找過土地，隱約也有些泥濘陳腐的味道。
昏黃暗淡的燈光零零落落，因為光線不足，地面也不平整，他必須用手電筒照明前路才有辦法穩當的下腳，此外，他很焦急的在找著什麼。
那是他這一輩子，比他自身生命還要重要的人!是他犧牲一切，也要令她幸福的人……這個短短一分三十五秒的搜尋的過程、潮濕多樣的氣息，還有晦暗得像是要跑出怪物的夜晚，已經數不清在他腦內回放了幾次，熟悉得掐緊了他的心臟，限制了他的呼吸。
耳邊忽遠忽近的響起了令他珍愛又心碎的聲音……
「哥哥……不是你爸爸，殺害我爸爸的兇手，那個傢伙，跟無經站連續殺人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不要再說了，一切不是都結束了嗎?不要再浪費體力了，要快點找到，要快點找到她才行……徐道元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不顧腳下鬆動的石子，只想跑得再快一些。
「所以，你從此以後，可以放心了，這段時間因為我，讓你很辛苦對吧?」
不要往下說!不要再繼續往下說了!
明明近在眼前的燈光，卻讓他就算千里跋涉也到不了，惹人憐愛的聲音捨不得讓她停止，卻又害怕接續的內容，每一次聽，都像是被捅了無數刀。
不管他有多想讓自己突然失聰、失明，接下來那人訴說的話語，將會出現在眼前的畫面，避免不了，逃脫不掉。
「我喜歡你，所以對不起……」
別說……別再繼續說了……
「但是，我真的很高興能遇見你，因為有你，我過得很幸福……」虛弱的啜泣聲令他不忍再聽……
「就算一切重新來過，我還是……會想再遇見你……」
瑞京……
眼前沾滿鮮血，坐倒在地無力倚靠著燈柱的身影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得濕淋淋的，低垂的臉龐面色慘白，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他踉蹌的衝上前去，只一觸摸就令他渾身顫慄，他屏息著感受她沒有一絲跳動的脈搏，冰冷的溫度身為刑警的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這一次不同，他無法形容當下的痛苦。
瑞京……不行，妳不能死，瑞京……
「瑞京!」全身冷汗驚懼的徐道元猛地坐起，喘息著一把抓住頭髮撕扯頭皮，想以疼痛對抗不知道是來自身體裡的、還是來自頭顱內的疼痛，尖銳、又似火燒，又像被人扯裂，那一瞬間，他幾乎快要嘶吼出聲。
「哥哥，道元哥!你做噩夢了，我沒事，我在這裡。」韓瑞京在徐道元驚醒的同時就醒來了，知道他又做了她死亡的噩夢，她起身抱住他不斷安撫。
「瑞京?」徐道元眼神恍惚的看向她。
「我在這裡。」韓瑞京紅著眼眶含淚，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看過這個男人是如何在她死後絕望、掙扎到瘋魔，即使這一次她沒有死亡，在他心裡也刻印下了無比恐怖的陰影。
「哥哥，沒事了，我現在很好。」她只能不斷的安撫他，直到他從噩夢中掙扎脫離。
「瑞京……妳沒事，妳還活著……妳沒事……」徐道元反抱住她，像過去一年多來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後，抱住她感受她的體溫和香氣，說服自己那只是可怕的夢境，他最重要的人仍然平安的待在他身邊。
「我沒事。」她順從的讓他掀起自己的睡衣，讓他確認胸腹上槍傷癒合後的傷疤，他小心翼翼的輕輕觸碰著，幾次後確認無事，這才放心的親吻了傷疤幾秒，慢慢放鬆全身的緊繃。
「我真的沒事，傷也已經完全好了。」韓瑞京撫平他剛才自己扯亂的頭髮，心疼的發現頭皮有些微泛紅，這個人，真的對他自己一點都不留情，老是愛亂來還總訓自己，難道他受傷都不會痛的嗎?
「瑞京……瑞京……」他抱著她重新躺下，將嘴唇輕貼著她的皮膚滑過，先是在頸窩停頓了一會，確認了體溫和脈搏，然後才往上找到她的嘴唇吻住。
她完全接受了他，雙手環搭在他肩膀上，張開雙唇，與他親暱的廝磨、唇舌交纏，他一隻手還是貼在她頸側感受她脈搏的跳動然後在她身上游移，另一隻手支撐身體，也只有這個時後，他會這麼肆無忌憚的觸摸她。
半晌，唇分，兩人都有些微喘，韓瑞京雙手捧著他的臉龐對他微笑:「我真的很好，現在也……很幸福，因為哥哥。」
徐道元清醒多了，也對她鬆了一口氣似的回以微笑，說道:「妳活著，真的太好了……」即使已經過去一年，他還是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失去她，瑞京還活著，一切都沒有絕望。
「你流了全身的汗，要去沖個澡嗎?」韓瑞京擦拭他額際的冷汗。
「一起?」今天是他們搬進新居的第一天晚上，在這個尚覺陌生的環境，尤其是他才剛受到噩夢驚嚇，讓她離開視線範圍內，會令他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韓瑞京也明白他內心隱約的懼怕，他每一回從她死亡場景的噩夢中驚醒之後，總是會非常黏人，這個狀態最高紀錄能保持兩、三天。
韓瑞京笑了起來，本來懶洋洋的搭在他肩上的手劃到他勁瘦的腰部，問道:「我是無所謂，不如說很期待，但是哥哥你忍得住嗎?」
一連串輕快的笑聲從她那張被滋潤得嫣紅的小嘴發出來，都說男人的腰碰不得，徐道元驀地一僵，想將她的手從敏感地帶挪開，又怕鬆開手壓到她，只能警告:「瑞京啊，妳一直這樣，忍不住我就不忍囉。」
也許是徐道元真的太純情，韓瑞京覺得自己根本隨便摸哪他都一副忍耐得很辛苦的樣子，故作乖巧的把手從腰側移開，緩慢的摸上腹肌。
徐道元啼笑皆非:「妳就這麼喜歡腹肌嗎?」
韓瑞京分了一隻手也關照了他的胸肌和撐在她身體兩邊的手臂上的臂肌，不誇張又很漂亮、蘊含力量，況且……
「哥哥手感好好，我好喜歡。」
徐道元:「……」
韓瑞京繼續用大實話撩撥:「哥哥的脖子也很性感……」湊上他頸側輕輕啃咬了一口，離開前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汗濕的脖頸因為忍耐和俯撐微冒青筋，啃起來有點硬又有些許柔軟的彈性，舔起來有點鹹鹹的。
「而且哥哥香香的……」男人味?
徐道元忍無可忍，趕緊翻身下床:「呀妳!韓瑞京，妳怎麼越來越色了?!」
韓瑞京笑了幾聲，翻過身來趴著看他，不答反問:「要我陪你嗎?洗澡。」
徐道元:「……我看這樣不行，要趕快把妳娶回來……」趕緊避開這個充滿誘惑的危險之地，邊走邊嘟囔拿了換洗衣物逃進浴室。
道元哥真的可愛得要命，就是這樣她才會完全看不到別人，一心一意喜歡他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