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娜…』悠遠的聲音溫柔飄盪。『…安娜…』

　　「是誰…？」

　　〝是誰在呼喚…安娜？〞女孩緩緩睜開她那美麗的湛藍雙眸。

　　「安娜，是誰？」她望向四周，而四周充滿溫暖的光芒，就像正守護著女孩那樣地包容她。

　　『是妳唷！』溫柔的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就在身邊。

　　隨著聲音來源轉頭，旁邊正站著一位高雅且充滿氣質的女性──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媽媽…？」試著叫喚，那是她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稱呼。

　　『安娜已經長這麼大了呀！』對方溫柔的撫著女孩的臉龐，說道：『能夠看到妳平安健康的長大成人，真是太好了。』

　　『是呀！』另一個不同於眼前女性的低沉嗓音出現在另一邊。『妳有沒有成為受艾倫戴爾人民們愛戴的公主呢？』

　　「爸爸…！」不知為何，心中感到一陣酸楚。她的淚水溢滿整個眼眶，倏的便從臉頰上滾落而下。

　　『妳現在已經是妳姊姊最棒的得力助手了，對吧？』身旁的男性泛起微笑，搓揉著女孩的頭。

　　「得力助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形容詞讓她一瞬間心抽痛一陣。

　　『妳是我們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男性上前將安娜擁進懷裡，身旁的女性也上前一同擁抱她，語調中有著欣慰：『艾莎有妳的陪伴，一定比以前更懂得珍惜幸福吧！』

　　「艾莎…？」不理解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時，內心便引起了強烈的悸動。只覺自己的心彷彿被揪住了那般，難以呼吸。

　　「艾莎，姊姊…？」試著呼喚這個名字與稱呼，心更加難受得讓她忍不住蹲下身子。這般疼痛，想起了所有墜海前的一切。

　　「她才不懂…我在她身邊根本做什麼都不對啊！」安娜難過的哭著說道：「算了吧！什麼都辦不到的我，或許跟你們一起離去，還比待在她身邊更讓她來的輕鬆也說不定…。」

　　身旁的她的父母也伴隨著安娜一同蹲下身，柔聲說：『才沒這回事，妳看！』

　　說完，安娜面前出現畫面，那個畫面當中有艾莎緊緊抱住自己、悲傷痛哭的影像，還清楚聽見艾莎不斷自責、道歉及傷透了心的話語。

　　「艾莎…。」淚水再次滑落兩頰，但這一次醞釀在其中的不是不滿、悲憤，而是感到驚訝與獲得救贖那般的釋懷。

　　『我們該走了，安娜！妳的姊姊正在那裡等著妳，所以快回去吧。』父親的身影逐漸淡去，而話語也逐漸飄渺。

　　『能夠在啟程時見到已經獨當一面的妳，是我們曾經收到過的所有禮物當中，最棒的禮物了。請代我們好好的答謝長老巫師喔！』母親的身影也隨著父親一同漸漸淡化，最後化成一道光芒，消逝在女孩身畔。

　　「爸爸、媽媽…，謝謝你們…。」不斷用手揩去無法遏止的淚水，想盡及所能的將父母離去的模樣深深烙在心坎裡。

　　「我愛你們…。」細柔的話語，隨著光芒一同飄散。

　　安娜身邊的光芒逐漸變得刺眼，她不得不用雙手遮住刺眼的光線，並緊緊閉上了雙眼…。

❄

　　在不知道印上了第幾個吻時，安娜懸掛在胸口處的墜鍊瞬間綻放了強烈的光芒，映照著海與天。而將艾莎整個人包覆住的光芒溫暖得令她懷念。

　　『艾莎，我得為我以前做出錯誤的判斷向妳道歉，但同時也為妳的成長感到喜悅。』從項鍊的光芒中傳來艾莎所熟稔的聲音──那是爸爸的聲音。

　　『妳一定會成為比我還優秀的艾倫戴爾統治者。』聲音近得彷彿爸爸就站在她跟前似，卻又看不到其身影。

　　『妳的魔法並不是帶來不幸的詛咒，而是能夠為安娜帶來幸福的希望之光。』另一道讓艾莎熱淚盈眶的聲線在她身邊泛起，媽媽依舊溫柔如昔：『所以，不需要再這麼勉強自己了，艾莎！』

　　「爸爸、媽媽！」向著光芒呼喊，而光芒已不如方才那般明亮。

　　『艾莎，祝福妳與安娜能夠守候著彼此的幸福！』媽媽的聲音逐漸幻化成風，而爸爸的低語輕輕迴盪在艾莎耳邊，像是在說悄悄話那樣：『好好替我們珍惜並保護妹妹喔！』

　　「…嗯，我會的！」破涕為笑，爸爸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能說出讓她安心並再次振作的話語。

　　接著，光芒就像隨風而逝那般，輕飄飄地散去。

　　而原本灰濛濛的雲層，也逐漸開始散去、灑落數道夕陽餘暉，將原本陰晦的海洋映照得閃閃發光。

　　女王將她的公主抱進懷中，對方那冰冷的身軀不知何時早已恢復了溫暖，胸口深處傳來規律的心跳聲。

　　「爸爸…媽媽……」安娜細而柔的話語伴隨著溫熱的淚水一同流瀉而出，艾莎感到驚喜萬分。

　　「安娜…！？」替妹妹抹去了眼淚，欣喜得不能自己。「太好了！！」

　　「艾莎？」聽聞呼喚自己的話語，有些勉強地睜開雙眼。而第一眼映入眼瞼的就是姊姊既擔心又開心的臉。

　　「…我很抱歉自己因為鬧情緒而出走，還給妳帶來困擾。妳生氣了嗎？」安娜有點怯懦不安地問著，但對方卻用緊緊的擁抱回應了安娜。

　　「不要再擅自離開我身邊了！」艾莎如是命令道：「以後不管妳要去哪裡，都必須讓我跟妳一起去！」

　　「還有…對不起。」有別上一句話的強硬，艾莎帶著自責的表情輕聲說道。

　　「…嗯，沒關係了，艾莎！」姊姊帶給她的幸福喜悅感，讓她覺得有些虛幻不真實。於是彷彿要確認這不是虛幻的那般，用力的回抱對方。「以後不管做什麼，我們都要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話語停頓了一下，安娜股著腮幫子補上一句：「而且就算我打擾到妳，妳也要好好跟我說，不準再把我攆出門外…。」

　　「我答應妳，安娜！」艾莎忍不住失笑，但下一秒便輕輕拉開安娜並微笑地將臉湊向前，柔聲低語：「我愛妳。」

　　就在艾莎剛捕捉到安娜眼中的雀躍與感動的剎那，她已將吻牢牢地印在安娜的唇上。

　　被姊姊給親吻，不但沒有厭惡地推開，反而還將雙手緊緊地環繞在對方的雙肩上。

　　良久，她們才捨得分離彼此那炙熱甜美的唇。

　　「我也愛妳，艾莎。」臉上泛起深深地微笑，她打從心底深愛著姊姊，儘管不久前還對她如此氣惱。但如今，她終於也能夠直接感受到艾莎對自己的愛，並與她心意相通。

　　這時，天空原本濃厚的烏雲已消散殆盡，雨後的夕暉溫煦的照映在她們身上。原本躲在船艙內避難的人們紛紛步出，在甲板上驚奇地望著風平浪靜的四周。

　　「女王陛下！您沒事吧？」皇家船艦的船長驚慌失措的奔到了欄桿邊，發現了與安娜一同乘在浮冰上的艾莎。

　　「嗯！我們很好。」艾莎回頭，給船長一個優雅的微笑。

　　雙手一揮，艾莎的背上傳出了清脆的拍翅聲──她用魔法為自己造出一雙美麗的翅膀。

　　「好漂亮喔！」看得目眩神迷的安娜，忍不住嚷嚷：「艾莎，我也要、我也要！」

　　「妳就免了吧！」艾莎挑起一邊眉毛，掛上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正打算抱怨姊姊是個小氣鬼時，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抱起。

　　「咿呀───！」驚呼一聲，她沒想到身形與自己差不多的女王，力氣居然這麼大。

　　「這可真是名符其實的『公主抱』呢，妳說是吧？」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艾莎不待懷中女孩的回應，便張開雙翼用力拍打。

　　就像天生便會飛翔那般，她飛翔的技術純熟且完美。「呵呵，我早就想試試看飛翔的感覺了！」

　　「妳真的超厲害的，艾莎！」緊緊攀住姊姊的脖子，翱翔天際的感受讓安娜興奮不已。

　　「妳喜歡的話，我以後就多帶著妳飛？」艾莎笑問。

　　「那妳得擔心自己囉！」對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每次妳帶著我飛都要這樣抱著我的話～要是哪天得了五十肩，可不能怪我唷！」

　　「我會想辦法不讓自己得五十肩的，安娜。」沒好氣地笑著回應，與妹妹相抵著彼此的額頭。

　　此時此刻她們決定相信，這份幸福一定會持續到她們彼此的生命盡頭為止。

　　「生命太短暫，」話語說到一半，艾莎便與她一同接下去：「但身邊會有妳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