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式

3月，北川第一中學禮堂。

「今天我們就要離開我們的待了三年的中學，感謝各位老師的用心栽培⋯⋯」

講台上的前學生會長正在發言，站在後台等待自己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前發言的空音捏捏校服裙，有點緊張。雖然不是第一次上台發言，但這畢竟是自己作為北川第一學生的最後一次了。

後台有些感性的同學已經在抹淚，來後台幫忙搬設備、平時奉行「鐵血政策」的體育老師眼眶泛紅，恕她失禮，但她覺得學生中積威已久的惡鬼老師這樣子真的辣眼睛。

前學生會長的發言已接近尾聲，空音深吸一口氣，向負責調整音響的同學微微點頭表示「拜託了」，從後台鎮定地走向整個禮堂的視線焦點。

空音在視線掃過台下坐著手拿著畢業證書、左胸別著胸花的同學，看到國見和金田一後下意識笑了笑，正視前方開始發言。

*

當司儀說「接下來由優秀學生代表，清瀨空音同學進行分享」時，金田一毫不意外地小聲跟國見交流：「果然我們畢業也是由清瀨作為代表啊。」

國見沒說話，只是望了他一眼，金田一從他的眼神讀到「清瀨早就說了，你肯定班會上又沒留心聽對吧」的意味。

金田一：「⋯⋯」不愧是國見，一個眼神就能傳達這麼多話。

不過班會上睡覺的不是你嗎國見。金田一有點委屈地把注意力放回台上。

比起前學生會長官方枯燥的演講，空音的分享讓同學們更有共鳴。她從學校生活的細節開始說起，久不久就會有人因為她描述的情景會心一笑，回憶起他們這一屆畢業生在北川第一遇到的人和事。

「我在開學的時候其實挺怕的，」台上的空音被燈光籠罩著，「開學測的時候手一直在抖，而且監考的野口老師時不時就會圍教室走一圈，每次經過都很可怕的。」

學生中顯然有很多人身同感受，瘋狂點頭，野口老師帶的班有輕笑聲傳來，讓他們班主任有點不好意思地掩嘴。

「我的美術成績很差，美術課的時候畫的靜物素描還嚇到了同班同學。在此我再補一聲對不起給你們，我不是故意把它畫得像詛咒一樣的。」空音說到自己在學校遇到難題的部分，道出了到現在他們級還在津津樂道的「升學班的全能少女美術很差」的話題，「對於每次犧牲自己和我搭檔畫人像素描的班長，你辛苦了，奉獻自己拯救全班，成全大我，謝謝。」

開始有人憋不住笑。

「你哪只有素描差啊！」平時守規守矩的班長在畢業典禮大喊出聲，「你那把天使捏成路西法的黏土本事呢！」

台上的空音：「沒關係，路西法是墮落的天使，四捨五入也是一樣的。」

台下爆發一陣鬨笑聲，大概是因為是畢業式了，教導主任沒有出聲斥責，面臨離別的憂傷氣氛一掃而空。

待同學安靜下來，空音繼續分享，「相信運動社團的大家都經歷過，面對期末考試的絕望。北川第一校規，考試有一科不及格就要暫停參加社團活動，直到下一次期中考試所有科目及格為止。」

另一排有幾個同學發出哀鳴，明顯是想起了考前被同社部員瘋狂補習的痛苦回憶，金田一記得他們，是足球社和籃球社的正選。

「我認識很多需要補習的運動社團朋友，那段時間不停幫別人補習，當時我就想，運動社團在期末考前兵荒馬亂是什麼定番嗎？」空音的吐槽逗笑了台下身為運動社團部長的幾個同級生。

「現在只能說，往事不堪回首啊。」說完，空音故作滄桑地嘆了一口氣。

「需要補習的運動社團朋友」之一，永遠在考試前臨急抱佛腳的金田一勇太郎：「⋯⋯」

錯覺嗎，怎麼覺得清瀨的話裡有指代呢。

感到有一股視線，金田一轉過頭，只見國見英在幽幽盯著他，眼神傳達著濃濃的怨念。

莫名感到抱歉的金田一：⋯⋯清瀨，國見，對不起，替我這個笨蛋補習，你們辛苦了。

今天放學請他們吃拉麵賠罪吧？

*

國見英轉回頭，把注意力放回女孩身上。

其實他對考試前幫金田一補習並不抵觸，甚至還很感激金田一幫他製造和空音相處的時間，雖然不是獨處，但和空音一起給傻孩子金田一補習的感覺還不錯，有了同樣的回憶關係才會更親近。

但他了解金田一，金田一在他和空音分別提起了補習的事後會感到愧疚，很大可能會提出放學後他請客，三人一起去吃飯。既然可以增加和空音相處的時間，國見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然，他不會讓真的讓好孩子金田一請客的，那樣就過分了。

他請客好了，說不定還可以加空音的好感度，金田一那份就當謝謝他當助攻吧。

畢業禮後學生還要留下收拾東西和拍照，算算時間吃完飯都挺晚了，剛好還可以有正當理由送空音回家，完美。

國見英心裡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臉上依舊毫無表情穩如泰山，什麼小心思都看不出。

「雖然這三年發生過很多哭笑不得的事，哭過、笑過、灰心過、得志過，」台上的空音為她的分享作出總結，在燈光下尤為璀璨的眼眸閃亮奪目，「但我覺得在北川第一讀書太好了，能與這麼多人相遇太好了，能站在這個禮堂內、這個講台上向大家道謝真的太好了。

在這裡請允許我鄭重地跟各位老師同學說一聲，認識你們是我的幸運，謝謝！」

伴隨著空音收尾的鞠躬，台下掌聲如雷。

「清瀨！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清瀨同學，我們也很感激你這三年的一切！」「各位，我要哭了⋯⋯」「不，你已經哭了啊！」「嗚嗚嗚⋯⋯」「喂！你怎麼也哭了啊！可惡，我也有點想哭⋯⋯」「老師你別哭啊！」

很多同學終於忍不住，紛紛向他們這屆的風雲人物喊出聲回應，有同學淚流滿面，旁邊的人手忙腳亂地安慰，結果人越哭越兇，還自帶連鎖反應，連老師都逃不過。

國見有點汗顏，轉頭一看，好兄弟金田一正在毫無形象地哇哇大哭。

國見：「⋯⋯」

厲害了，清瀨。無差別攻擊啊。

*

典禮完畢，畢業生們在校門旁的櫻花樹下拍照留念。

「好——五班可以離開，六班的學生這邊來——」

攝影師招手集合三年六班的學生，替他們拍最後的班級畢業照。

「啊，金田一，麻煩你幫我拿著這個。」空音把紀念冊交給剛拍完畢業照的金田一，拉著在一旁打著哈欠的國見的手腕就跑向他們的班級。

「望鏡頭，三——二——一——say cheese！」

北川第一中學2012年畢業屆三年六班，所有人的音容笑貌被相機永久紀錄下來。前排女生親密地互相摟手臂，後排男生俏皮地給隔壁站著的同學舉牛角或是兔耳朵。

國見臉上一如概往地掛著興致缺缺的表情，空音的笑容依舊活力滿滿。一旁的金田一感嘆，哪怕是畢業，他的兩個小夥伴和平時也沒什麼區別。

拍完班級照，空音又拉著國見和金田一拍三人合照。

「就算以後上不同的高中，我們肯定也會是好朋友。」

拍立得的照片後，寫著畢業禮的日期，以及一句話：【清瀨、國見、金田一，不變的三人組，約定好了。】

作者有話說：
☆國見和空音是同桌，一個班（都是精英班，三年六班），金田一在三年五班
我習慣以人物的行為舉止來刻畫一個角色，而不是直接用詞語描述【很溫柔】、【很開朗】、【很聰明】、【很體貼】，希望我筆下的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也能夠體現出他們的魅力來
從空音的演講可以看出來，她並不是特別遵規守矩的人，也擅長讓沈重的氣氛輕鬆起來，並控制好分寸，對朋友的小腹黑這點也和灰二很相似
空音和灰二有很多方面很相似，但也有很大的不同，比如空音會比較跳脫和愛撒嬌，這是年齡和成長因素造成的
空音從小被寵著長大，而且家教很好，對所有人都抱持著善意，成長過程中和各種各樣的人相處（島根、東京、宮城、網上）也塑造成她善解人意但還是有小脾氣的性格
我不太喜歡在日常番寫苦大仇深的女主，日常運動番嘛，輕鬆就好了呀，為什麼要讓自己筆下的角色被沈重的包袱壓著呢？
空音在灰二受傷後明白了很多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很懂得感恩，想東西會比同齡人較為成熟（不會太過），因為哥哥護理有很多注意事項也習慣了周全，這都是成長過程帶來的影響
可能會有人說，不過是故事主線前的配角故事，初中畢業式有必要這麼詳細嗎？但這也是人物塑造的一部分，排球少年裡的所有人物都很有魅力，我不想忽略他們任何一個就定性他們為【配角】
喜歡空音的國見也好、單純的好朋友金田一也好，他們都是空音人生中重要的人，不是高中起那些人才變得重要，而是他們一直是空音所重視的人
我要刻畫的不只是愛情親情，也有友情，畢竟空音是個完整的人，所以純潔的異性朋友也會有的（比如金田一和有官配的）
關於我為什麼想寫畢業式——人們往來地建立關係，在度過這個季度後又沿巡各自的人生分開，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大家才會覺得漫畫中、遊戲中少年們間不變的羈絆會如此可貴。
就像排球少年中，七年後好像什麼都變了，但大家聚在一起時又好像什麼都沒變。我想寫出那種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