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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105 字
更新於: 2022-05-01
  比海還要湛藍的天空,比山還要翠綠的草原,綿延至盡頭的筆直小道,在這早已不新奇的光景下,打開了側背包中的地圖,就像是教科書上的數學算式,佈滿了密密麻麻修改的痕跡。


  從戰爭結束已過去10年,由從海島崛起的獸人贏得勝利。
  獸人,一種傳說中在生物演化中,與人類極為相似的物種,人的外貌、獸的習性,能分辨的,只有那特殊的耳朵與尾巴,人耳未退化而作為痕跡留存,其優越的爆發力、野性的直感與應變力,使他們不論在何方皆可應對自如。
  第一次被人類發現,是在看不見盡頭的海,從未探測到的島嶼,如泡沫般從海底浮出水面,被圓形的透明物體包覆著,有如巨大潛水艇,很快的,外壁自動消失,第一艘船隻登上島嶼。登島後第一眼所見,是密不見天、深不見底的叢林,不到一鐘頭,陸續出現的,是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強壯而兇猛的不明生物,獸人。
  一個月後,人類發起與獸人的戰爭,打著消滅既有危險因子的名號,初期以龐大的人海優勢直攻其所在之海島。但時間一延,不到一年的時間,獸人以既有技術與從人類那習得的後天知識與其技術及武器,以集體行動的戰略,如蒙古西征,以其飛快的速度攻佔世界各國,卻仍無法使其臣服。雙方抗爭不斷,最後,耗時13年的戰爭,在人類的投降下落幕,只不過,戰後所留下的,只剩受汙染的環境、銳減而缺少勞動力的人口,以及不善統治的獸人,所衍生的種種問題,導致全球局勢始終無法好轉。
  世界上的獸人加人類人口,時至今日,已從90億降至不到1億人。


  已經幾乎派不上用場的20年前地圖,在手上旋轉,涼爽的風吹過,摘下眼鏡,那藍寶石般,帶點銳氣的雙瞳使勁地注視著連圖都稱不上的點與線,不修邊幅的銀灰色長髮飄逸,深褐色的格子外套下穿著黑色上衣,下身則是深藍牛仔褲,鼻挺的五官遺傳自犬形獸人的父親,略顯冰冷的氣場,則是狼形獸人的母親。
  (不是吧,亂也該有個程度。)
  藍色的線,是前人最後所標記的新記號,黑色的線則是更早之前的,兩色有多處重疊,還有幾處用細紅筆備註,不過照理來說還是能分辨。
  「完全看不懂。」
  「還是我來看吧,妳那眼睛也不適合。」
  坐在一旁的狐狸獸人搶過地圖,雙腳跨在車門上,橘紅的長髮綁成辮子,碧綠雙瞳和右眼的疤痕格外顯目,白灰的夾克下是黃色無袖上衣,下身的潔白短褲完全暴露出那緊實的大腿,腳尖來回晃動著拖鞋,看著看著又打了個哈欠,將地圖摺好交還給靠在車旁吹風的狼形獸人,燦爛一笑。
  「完~全看不懂。」
  「我就知道,總之,先出發吧。」
  狼形獸人收起地圖,發動不熟悉的有邊車的深色烤漆機車,戴起眼鏡,確認背包扣緊與否,與旅伴揚長而去。




  一周前……
  時間,停止了,停頓在氣味裡,帶走花朵的馥郁,草地的香氣;駐足於雪白中,鎖住甜美的過去,愛人的記憶。蓋上朱紅的薄紗,倒下黑白的染料,跨出步伐,左顧右盼,黑白電影的畫面,一切,成為了大貓熊顏色的世界。迴廊,是深不見底的,那是,不可觸及的乾冷彼方,夢起,夢入,緊抓住最後的理智,爬著,爬著,直到不可測的夜幕墜落,倒地不起。
  「百,妳寫這什麼東西啊?」狐狸獸人手上拿著一本小筆記本,叫住正在準備晚餐的狼形獸人,百百。
  「蛤?」
  一望無際的星夜,左側是無邊的草原,右側則是深不見底的密林,分隔兩邊的筆直道路旁,兩個人在營火旁坐著,分不清四季,只知從草原穿往森林的風聲颯颯,略帶寒意。
  「雖然是每個字都認識啦,但合在一起整個不懂。」
  「惠,我不是說過不要看我的東西了嗎?!」這才發現放在背包的物品被翻過的百百即刻伸手想將其搶回,不過仍被狐狸獸人,惠,給早一步將手相後一彎,沒能拿到。
  「吶,告訴我嘛,這到底在寫什麼?」
  「看不懂就別看,還給我!」百百的眼神展現出她的動搖,不停地嘗試奪回筆記本。
  百百手腳並用一步步逼近,惠也靈巧地向後退,在筆記本即將被碰觸到,兩人距離縮到最短時,惠的雙腳繞住百百的腰,雙手也將她緊抱住,稍微一個用力轉身,變成惠坐在她的正面以體重壓制,別說取回筆記本了,連移動都極其困難。
  「耶,我的勝利。」
  被壓在地上的百百沒有反駁,方才的肢體接觸使眼鏡落在一旁,以下手臂遮住視線,一手抓著惠的衣角,看不見表情。
  「惠,可以幫我把眼鏡撿起來嗎?」
  「好。」
  惠放下筆記本,收起玩樂的心,撿起地上的眼鏡,為百百戴上,並從她身上下來坐著。
  「眼睛沒問題嗎?會不會頭暈?」
  「沒事,不過,以後不要再拿我的東西了。」百百喬好眼鏡,順手撿起地上的筆記本,並捏一下惠的臉頰。
  「豪~偶豬到惹。」
  烹煮得差不多的晚餐飄來濃郁香氣,鐵鍋中黃白的濃湯表面就像發著光,抓住了兩人的目光。從為數不多的行李中取出兩個木製小碗,打開背包中以紙袋包覆的最後一條麵包,分成兩半,配著濃湯食用。
  「百,真的不能告訴我裡面在寫什麼嗎?」惠邊吃邊問。
  「……就,以前的事。火快沒了,補一下。」收好被弄亂的背包,百百想了一下後說。
  「ㄟ,寫得那麼深奧。」惠的手靠近火堆,從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作為,火突然變回原本大小,甚至更旺盛。
  「隨便寫寫的,正好那天無聊。」
  收拾使用後的鍋碗,兩人深入密林尋找溪流,作為行李的兩個背包就放置在原地,不必擔心遭竊取,也不必擔心受動物叼走,身為獸人的兩人早已做過偵查,附近一公里內,一匹動物或人的聲音、氣味全無,過去做為行軍主道路的這一區,在經過殘害與殺戮,除了植物什麼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