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章節 4163 字
更新於: 2022-04-30
彷彿身處夢境之中。
眼前暈染血紅，勉強才能看清眼前，齊昀菲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卻可以感受到腕處正被反綁身後並緊緊捆死。
試圖掙扎，餘光瞥見身邊的男學生也是如此，即使手指早已全被掰斷，嘴裡依舊不斷激動喊著，順著對方的視線，她望向前方，渾身血液彷彿冰封，停止流淌。
血肉模糊的面容，扯破的制服坦露胸脯，少女被無情施暴後，無神的眼眸含著淚光，只能任由黑影欺壓在身，全然已經失去反抗的力量。
「住手啊！」
憶起似曾見過的少女，正是在福利社前徘徊的女性屍者，無法忍受這孩子承受如此慘無人道的折磨，齊昀菲激動呼喊，卻不知自己發出的聲音為何變成雜音。
是你。
無法分辨眼前所見的視角，究竟是夢抑或真實，但那些早已不再重要，她凝視上演的悲劇，連同過往失去的恨意，全部牢牢記在心底。
流入腦海的故事，三人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在災變剛發生不久，他們躲在資源中心教室，搜刮隔壁的福利社，儲存食物，確保救援隊在抵達前都能活下去。
那時候，他們遇到從體育館來的探索隊，卻拒絕共同行動，也不願意平白無故交出這得來不易的糧食。
沒有順利取得共識，探險隊議論後決定先往食堂行動，但過沒多久，某人卻以遊說的名義折返，表面上曉以大義，卻在謊言被戳破後顯露真實的面貌。
既然沒得商量，也沒必要浪費時間，正是這樣的思維與行為，導致他們最終付出的代價，遠超乎想像的慘烈。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視線變得模糊，意識即將消逝，在最後見證的時間裡，齊昀菲發出怒吼，邪惡的黑影也隨之畢露樣貌，而那正是不再偽裝，選擇捨棄道德與法律規範的曾俊雄。
那個瞬間，她似乎聽見遠處的屍者發出嚎叫，就像群起共鳴，清楚地傳入耳中。
『如妳所願。』
※ ※ ※
食物消耗的速度，遠比預想中還快。
在陽台種植的簡易蔬菜，距離收成還要等待一段時間，眾人商議後，決定搜索食堂，並根據李老師先前的描述，推測冷凍庫和儲物間應該還有存放不少糧食才對。
沒想到得出結論後，曾俊雄決定親自帶隊，這也造成此次探索的氣氛，相較平時還要凝重，學生們害怕出錯，謹慎以對，心裡則感覺比面對屍者還要折磨。
除了某個人以外。
「切記，從頭到尾都要保持低調啊！」
分配到四人一組時，莊奕勛再三叮嚀，擔心宗政宇這種冰冷無謂的態度會惹上麻煩，「既然是那傢伙帶隊，那就算是這次是友哲擔任小組長，也沒辦法保住你啊。」
皺眉，宗政宇欲言又止，但想到齊昀菲有交代過要好好配合，最終還是無奈妥協，「……知道了。」
遮掩氣味，穿梭屍群，眾人抵達食堂後便開始分工，由外部的成員負責設置幾處能隔空拉線發聲的鈴鐺，內部的成員則趁屍者被吸引並走出食堂時突入搜索。
「居然還有這麼多感染者……」低語，楊友哲身旁的學弟面露不安。
徐裕生，一年B班，個性溫柔軟弱，不擅拒絕，就連最初在挑選探索隊成員時也是陰錯陽差才會加入，至今依舊不敢清理屍者，因此只能負責搜刮物資的工作。
待鈴聲吸引屍群遠離食堂前，曾俊雄要求身旁兩組小隊隨行，如果發現落單的屍者就直接清理，並以最短的時間查清儲物間和冷凍庫內的糧食，盡快搬運帶走。
被分配到後方支援，莊奕勛等人最後行動，雖然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仍必須保持警戒，進入食堂後，他們看見好幾隻落單的屍者，正持續被曾俊雄俐落地處理掉。
居然只靠蠻力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觀察屍者的頭顱凹陷破裂，流出乳白色的腦漿，莊奕勛的心裡非常難受，加上之前發生的事，讓他感覺曾俊雄或許從災變前就沒把其他師生視為人類看待。
眼看進展順利，徐裕生走向另一小組，正打算詢問搜刮物資的事，卻不慎踢到餐桌的腳椅，事發突然，他沒能穩住立即重心，猛地撲倒前方最近距離的同學。
那瞬間，兩人因相撞而導致蒙臉的布條有些鬆脫，在無形中散發出人類才有的氣味，這也讓被清理到最後一隻的屍者，彷若察覺敵情般發出尖銳刺耳的嚎叫聲。
意識到情況由好轉壞，眾人嚇傻，最先反應過來的曾俊雄咒罵髒字，還未來得及教訓壞事的徐裕生，便聽見外面傳來的騷動。
轉倏，折返的屍群就像接收到訊號，瘋狂地湧進食堂內，它們發出怪聲，旋即撲向已經被掌握氣味的兩人，另外也有屍者立即對其他學生發動無差別的攻擊。
難道剛剛那個叫聲，其實是在傳遞情報嗎！？
發現屍群並非只針對倒地的兩人，或許有認知到食堂內都是人類的消息，驚覺感染者之間不僅能夠交流，說不定還保有一定程度的思考，莊奕勛錯愕不已。
「啊啊啊──」
沒能及時應對，被倒霉撲倒的學生最先慘遭屍群分噬，從手臂到腳踝，無不接連被粗暴地撕扯出肉塊，他發出悲痛與哀鳴，身體卻被狠狠壓制，只能迎接死亡結局。
另一邊，徐裕生在事發瞬間反射性滾開，免去優先成為食物的命運，但有隻屍者正壓在身上，就算暫時用搜刮物資的書包抵擋，恐怕也無法支撐太久的時間。
居然把計畫全部搞砸了……
想到自己成為探索隊的累贅，就算順利回去恐怕也會迎接悲慘的下場，他泛紅眼眶，正當內心萌生放棄的念頭時，壓在身上的屍者驀然一震，旋即從身旁倒地。
「起來，快跑啊！」人命關天，楊友哲沒有時間怪罪，拉過徐裕生，他在這瞬間便決定帶著闖禍的學弟逃跑，避免之後遭受曾俊雄的毒手。
無法繼續指揮這個小組，也意味著情況危急，必須各自考慮生存，莊奕勛面對眼前越發混亂的局勢，決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難，再從長計議思考。
做出決定，他拉過宗政宇的手腕逃跑，最終逃進食堂後方的儲藏間，暫時躲藏。
不解為何要被拉著跑，宗政宇面帶茫然，待藏身後才指向臉上蒙臉的布條，「……我沒有被發現啊？」
「難道你還想留在原地！？」無法斷定眼前這傢伙到底是天然呆還是沒神經，莊奕勛努力調整自身呼吸，避免被屍群發現，「那種恐怖的現場，還是別看比較好。」
最初在體育館時，他主動加入探索隊，只是希望得到稱讚。
被人在乎，找到自身歸屬，在災變發生前，他就不斷追逐這樣的人生，拚命證明自己是有用的存在，因此至今無論看過多少殘酷的局面，都還是熬了過來。
唯有這件事，怎麼都習慣不了。
想到剛才死去的人們，都是探索後逐漸經歷各種患難的夥伴，莊奕勛悄然握拳，心中惋惜，「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我實在無法忍受。」
毫無價值嗎……宗政宇沉思，不禁憶起李俊彥被啃食後，齊昀菲做出的推論。
「雖然無法證實，但我認為李老師的事，很可能有兩種的情況。」
其一，被咬傷的痕印並不是紫黑色的，代表李俊彥對前幾天勸架的陳述，或許確實沒有說謊。但除了當事人，誰也無法肯定他從食堂前來的過程中，是否有遭到感染。
其二，免疫者。
自古以來，人類依靠自身免疫力，戰勝病毒侵害的案例屢見不鮮，雖然被咬後出現感染者的症狀，理因來說應該不會再被屍者視為目標才對，但誰也無法肯定變數的存在。
說到底，這些推測都只是慣性思考，並沒有充分的醫學研究，想到災變前就發函各單位的機密文件，以及至今並未聽說的疫苗研發，齊昀菲面露難受的表情，思緒百感交集。
當時情況危急，她只能這麼做。
不能讓孩子們陷入危險……
考量政府派出的救援隊，應該近期內就會抵達這片區域，她告訴自己務必得盡可能的爭取時間，至於免疫者是否有可能存在，還是得交由專業的研究團隊才有辦法證明。
「菲可以依靠我。」驀地，宗政宇單膝跪在，小心翼翼牽起齊昀菲的右手，深邃的黑眸閃爍輝光，「無論是什麼事，只要菲提出的願望……我就能做到。」
這是什麼最近流行的耍帥方式嗎？莞爾，齊昀菲沒把話當真，只是用左手輕揉對方烏黑柔順的頭髮，燦笑說道，「那就像現在這樣，待在我身邊就好。」
明明心裡清楚，這是對學生應當平等傾注的感情，卻又隱約感覺夾雜某種著微妙的差異，這種盤據內心和意識的感受，或許就連她自己也難以說明其中的原因。
微怔，宗政宇應允，微揚的唇角，在這刻是如此真誠，眼底的喜悅如獲珍寶，充滿熠熠且迷人的光彩，彷彿從未擁有這份溫暖，才會帶有強烈的執著與渴望。
意識拉回眼前，宗政宇收起思緒，環顧四周的儲物架，發現的確存放不少米袋、麵條、調味醬、罐頭等食物，而莊奕勛在盤點完數量後，臉上流露高興的神情。
「把這些都拿回去的話，應該還能吃上好一陣子吧。」
雖然得搬運好幾趟，但只要等到陽台的種植循環變得穩定，就能解決不少糧食問題，莊奕勛無奈苦笑道，「上交這些物資，應該能減輕對友哲的處分……」
這次的犧牲，主要源自於徐裕生的失誤，其後果絕對不是挨頓揍或關幾天禁閉就能解決的事，深知可能會有的後果，他只希望對方能盡快逃離這裡，越遠越好。
至於楊友哲身為小組長，自然得承擔監督不當的責任，但畢竟不是直接導致的犧牲，依情節而言確實罪不至死，但恐怕還是會像賴晉華那樣被狠揍一頓。
「回去之後，友哲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得人。」樂觀想著，莊奕勛苦笑，「不過只要活著就好，我想胡玥茹不會介意的。」
「……誰？」除了齊昀菲的事，宗政宇其實並不關心其他人叫什麼名字。
「友哲最近交到的女朋友。」
那是體育館淪陷時，被楊友哲以命相救的女生，在三年B班裡雖然算不上風雲人物，但長相清純可愛，及肩的短髮，耳廓上方夾著顯眼髮飾，仍舊很受異性青睞。
幾天前，對方鼓起勇氣告白，兩人很快便正式確定了關係。
「真好啊，這種情況下居然還交到女朋友。」
嘟嚷，莊奕勛的語氣充滿羨慕。
沉思許久，宗政宇緩道，「你說的女朋友，是指雙方建立特別的關係嗎？」
「喂喂，你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注意到宗政宇對周遭漠不關心，唯獨對齊昀菲不同，莊奕勛認真道，「可別否認，你的目光幾乎沒從昀菲姐身上移開過啊！」
不過在他看來，這樣或許反而更好。
「繼續待在這裡，情況只會變得越來越糟。」
擔心曾俊雄要是突然改變心意，隨時都有可能脅迫齊昀菲，莊奕勛輕嘆，希望宗政宇能協助勸說，「所以我希望在無法挽回前，你能盡快帶昀菲姐逃走。」
「菲有自己的打算，而且還很堅持。」尊重齊昀菲意圖吸引救援隊抵達學校，拯救所有學生的計畫，宗政宇對此並無意見，「還有……之後的事也不需要擔心。」
──所有礙事的傢伙，只要全部除掉就行了。
輕描淡寫的話似是玩笑，又像預告，那雙漆黑冷冽的眼眸，似乎在瞬間閃過深紅的輝光，彷彿現在的模樣，才是宗政宇原本應有的姿態，只是先前從未被人發覺。
遍及全身的寒意，刺骨程度讓人渾身難受，莊奕勛冷汗直冒，說不出那種持續從腦海中傳來的異樣感，就像是自己的性命隨時能被終結，是多麼脆弱而不堪。
「沒、沒想到你忌妒心這麼強啊！」摒棄內心莫名而生的不自在，莊奕勛故作輕鬆地回答，還稱讚對方這樣很有氣勢，「真是的，就算是玩笑話，連我都有點被你嚇到啦……」
將話題到此為止，他改為商議該如何跟其他人會合，心中卻仍悄悄醞釀著這份不安。
為何在那瞬間會有奇怪的感覺……
眼前暈染血紅，勉強才能看清眼前，齊昀菲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卻可以感受到腕處正被反綁身後並緊緊捆死。
試圖掙扎，餘光瞥見身邊的男學生也是如此，即使手指早已全被掰斷，嘴裡依舊不斷激動喊著，順著對方的視線，她望向前方，渾身血液彷彿冰封，停止流淌。
血肉模糊的面容，扯破的制服坦露胸脯，少女被無情施暴後，無神的眼眸含著淚光，只能任由黑影欺壓在身，全然已經失去反抗的力量。
「住手啊！」
憶起似曾見過的少女，正是在福利社前徘徊的女性屍者，無法忍受這孩子承受如此慘無人道的折磨，齊昀菲激動呼喊，卻不知自己發出的聲音為何變成雜音。
是你。
無法分辨眼前所見的視角，究竟是夢抑或真實，但那些早已不再重要，她凝視上演的悲劇，連同過往失去的恨意，全部牢牢記在心底。
流入腦海的故事，三人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在災變剛發生不久，他們躲在資源中心教室，搜刮隔壁的福利社，儲存食物，確保救援隊在抵達前都能活下去。
那時候，他們遇到從體育館來的探索隊，卻拒絕共同行動，也不願意平白無故交出這得來不易的糧食。
沒有順利取得共識，探險隊議論後決定先往食堂行動，但過沒多久，某人卻以遊說的名義折返，表面上曉以大義，卻在謊言被戳破後顯露真實的面貌。
既然沒得商量，也沒必要浪費時間，正是這樣的思維與行為，導致他們最終付出的代價，遠超乎想像的慘烈。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視線變得模糊，意識即將消逝，在最後見證的時間裡，齊昀菲發出怒吼，邪惡的黑影也隨之畢露樣貌，而那正是不再偽裝，選擇捨棄道德與法律規範的曾俊雄。
那個瞬間，她似乎聽見遠處的屍者發出嚎叫，就像群起共鳴，清楚地傳入耳中。
『如妳所願。』
※ ※ ※
食物消耗的速度，遠比預想中還快。
在陽台種植的簡易蔬菜，距離收成還要等待一段時間，眾人商議後，決定搜索食堂，並根據李老師先前的描述，推測冷凍庫和儲物間應該還有存放不少糧食才對。
沒想到得出結論後，曾俊雄決定親自帶隊，這也造成此次探索的氣氛，相較平時還要凝重，學生們害怕出錯，謹慎以對，心裡則感覺比面對屍者還要折磨。
除了某個人以外。
「切記，從頭到尾都要保持低調啊！」
分配到四人一組時，莊奕勛再三叮嚀，擔心宗政宇這種冰冷無謂的態度會惹上麻煩，「既然是那傢伙帶隊，那就算是這次是友哲擔任小組長，也沒辦法保住你啊。」
皺眉，宗政宇欲言又止，但想到齊昀菲有交代過要好好配合，最終還是無奈妥協，「……知道了。」
遮掩氣味，穿梭屍群，眾人抵達食堂後便開始分工，由外部的成員負責設置幾處能隔空拉線發聲的鈴鐺，內部的成員則趁屍者被吸引並走出食堂時突入搜索。
「居然還有這麼多感染者……」低語，楊友哲身旁的學弟面露不安。
徐裕生，一年B班，個性溫柔軟弱，不擅拒絕，就連最初在挑選探索隊成員時也是陰錯陽差才會加入，至今依舊不敢清理屍者，因此只能負責搜刮物資的工作。
待鈴聲吸引屍群遠離食堂前，曾俊雄要求身旁兩組小隊隨行，如果發現落單的屍者就直接清理，並以最短的時間查清儲物間和冷凍庫內的糧食，盡快搬運帶走。
被分配到後方支援，莊奕勛等人最後行動，雖然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仍必須保持警戒，進入食堂後，他們看見好幾隻落單的屍者，正持續被曾俊雄俐落地處理掉。
居然只靠蠻力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觀察屍者的頭顱凹陷破裂，流出乳白色的腦漿，莊奕勛的心裡非常難受，加上之前發生的事，讓他感覺曾俊雄或許從災變前就沒把其他師生視為人類看待。
眼看進展順利，徐裕生走向另一小組，正打算詢問搜刮物資的事，卻不慎踢到餐桌的腳椅，事發突然，他沒能穩住立即重心，猛地撲倒前方最近距離的同學。
那瞬間，兩人因相撞而導致蒙臉的布條有些鬆脫，在無形中散發出人類才有的氣味，這也讓被清理到最後一隻的屍者，彷若察覺敵情般發出尖銳刺耳的嚎叫聲。
意識到情況由好轉壞，眾人嚇傻，最先反應過來的曾俊雄咒罵髒字，還未來得及教訓壞事的徐裕生，便聽見外面傳來的騷動。
轉倏，折返的屍群就像接收到訊號，瘋狂地湧進食堂內，它們發出怪聲，旋即撲向已經被掌握氣味的兩人，另外也有屍者立即對其他學生發動無差別的攻擊。
難道剛剛那個叫聲，其實是在傳遞情報嗎！？
發現屍群並非只針對倒地的兩人，或許有認知到食堂內都是人類的消息，驚覺感染者之間不僅能夠交流，說不定還保有一定程度的思考，莊奕勛錯愕不已。
「啊啊啊──」
沒能及時應對，被倒霉撲倒的學生最先慘遭屍群分噬，從手臂到腳踝，無不接連被粗暴地撕扯出肉塊，他發出悲痛與哀鳴，身體卻被狠狠壓制，只能迎接死亡結局。
另一邊，徐裕生在事發瞬間反射性滾開，免去優先成為食物的命運，但有隻屍者正壓在身上，就算暫時用搜刮物資的書包抵擋，恐怕也無法支撐太久的時間。
居然把計畫全部搞砸了……
想到自己成為探索隊的累贅，就算順利回去恐怕也會迎接悲慘的下場，他泛紅眼眶，正當內心萌生放棄的念頭時，壓在身上的屍者驀然一震，旋即從身旁倒地。
「起來，快跑啊！」人命關天，楊友哲沒有時間怪罪，拉過徐裕生，他在這瞬間便決定帶著闖禍的學弟逃跑，避免之後遭受曾俊雄的毒手。
無法繼續指揮這個小組，也意味著情況危急，必須各自考慮生存，莊奕勛面對眼前越發混亂的局勢，決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難，再從長計議思考。
做出決定，他拉過宗政宇的手腕逃跑，最終逃進食堂後方的儲藏間，暫時躲藏。
不解為何要被拉著跑，宗政宇面帶茫然，待藏身後才指向臉上蒙臉的布條，「……我沒有被發現啊？」
「難道你還想留在原地！？」無法斷定眼前這傢伙到底是天然呆還是沒神經，莊奕勛努力調整自身呼吸，避免被屍群發現，「那種恐怖的現場，還是別看比較好。」
最初在體育館時，他主動加入探索隊，只是希望得到稱讚。
被人在乎，找到自身歸屬，在災變發生前，他就不斷追逐這樣的人生，拚命證明自己是有用的存在，因此至今無論看過多少殘酷的局面，都還是熬了過來。
唯有這件事，怎麼都習慣不了。
想到剛才死去的人們，都是探索後逐漸經歷各種患難的夥伴，莊奕勛悄然握拳，心中惋惜，「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我實在無法忍受。」
毫無價值嗎……宗政宇沉思，不禁憶起李俊彥被啃食後，齊昀菲做出的推論。
「雖然無法證實，但我認為李老師的事，很可能有兩種的情況。」
其一，被咬傷的痕印並不是紫黑色的，代表李俊彥對前幾天勸架的陳述，或許確實沒有說謊。但除了當事人，誰也無法肯定他從食堂前來的過程中，是否有遭到感染。
其二，免疫者。
自古以來，人類依靠自身免疫力，戰勝病毒侵害的案例屢見不鮮，雖然被咬後出現感染者的症狀，理因來說應該不會再被屍者視為目標才對，但誰也無法肯定變數的存在。
說到底，這些推測都只是慣性思考，並沒有充分的醫學研究，想到災變前就發函各單位的機密文件，以及至今並未聽說的疫苗研發，齊昀菲面露難受的表情，思緒百感交集。
當時情況危急，她只能這麼做。
不能讓孩子們陷入危險……
考量政府派出的救援隊，應該近期內就會抵達這片區域，她告訴自己務必得盡可能的爭取時間，至於免疫者是否有可能存在，還是得交由專業的研究團隊才有辦法證明。
「菲可以依靠我。」驀地，宗政宇單膝跪在，小心翼翼牽起齊昀菲的右手，深邃的黑眸閃爍輝光，「無論是什麼事，只要菲提出的願望……我就能做到。」
這是什麼最近流行的耍帥方式嗎？莞爾，齊昀菲沒把話當真，只是用左手輕揉對方烏黑柔順的頭髮，燦笑說道，「那就像現在這樣，待在我身邊就好。」
明明心裡清楚，這是對學生應當平等傾注的感情，卻又隱約感覺夾雜某種著微妙的差異，這種盤據內心和意識的感受，或許就連她自己也難以說明其中的原因。
微怔，宗政宇應允，微揚的唇角，在這刻是如此真誠，眼底的喜悅如獲珍寶，充滿熠熠且迷人的光彩，彷彿從未擁有這份溫暖，才會帶有強烈的執著與渴望。
意識拉回眼前，宗政宇收起思緒，環顧四周的儲物架，發現的確存放不少米袋、麵條、調味醬、罐頭等食物，而莊奕勛在盤點完數量後，臉上流露高興的神情。
「把這些都拿回去的話，應該還能吃上好一陣子吧。」
雖然得搬運好幾趟，但只要等到陽台的種植循環變得穩定，就能解決不少糧食問題，莊奕勛無奈苦笑道，「上交這些物資，應該能減輕對友哲的處分……」
這次的犧牲，主要源自於徐裕生的失誤，其後果絕對不是挨頓揍或關幾天禁閉就能解決的事，深知可能會有的後果，他只希望對方能盡快逃離這裡，越遠越好。
至於楊友哲身為小組長，自然得承擔監督不當的責任，但畢竟不是直接導致的犧牲，依情節而言確實罪不至死，但恐怕還是會像賴晉華那樣被狠揍一頓。
「回去之後，友哲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得人。」樂觀想著，莊奕勛苦笑，「不過只要活著就好，我想胡玥茹不會介意的。」
「……誰？」除了齊昀菲的事，宗政宇其實並不關心其他人叫什麼名字。
「友哲最近交到的女朋友。」
那是體育館淪陷時，被楊友哲以命相救的女生，在三年B班裡雖然算不上風雲人物，但長相清純可愛，及肩的短髮，耳廓上方夾著顯眼髮飾，仍舊很受異性青睞。
幾天前，對方鼓起勇氣告白，兩人很快便正式確定了關係。
「真好啊，這種情況下居然還交到女朋友。」
嘟嚷，莊奕勛的語氣充滿羨慕。
沉思許久，宗政宇緩道，「你說的女朋友，是指雙方建立特別的關係嗎？」
「喂喂，你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注意到宗政宇對周遭漠不關心，唯獨對齊昀菲不同，莊奕勛認真道，「可別否認，你的目光幾乎沒從昀菲姐身上移開過啊！」
不過在他看來，這樣或許反而更好。
「繼續待在這裡，情況只會變得越來越糟。」
擔心曾俊雄要是突然改變心意，隨時都有可能脅迫齊昀菲，莊奕勛輕嘆，希望宗政宇能協助勸說，「所以我希望在無法挽回前，你能盡快帶昀菲姐逃走。」
「菲有自己的打算，而且還很堅持。」尊重齊昀菲意圖吸引救援隊抵達學校，拯救所有學生的計畫，宗政宇對此並無意見，「還有……之後的事也不需要擔心。」
──所有礙事的傢伙，只要全部除掉就行了。
輕描淡寫的話似是玩笑，又像預告，那雙漆黑冷冽的眼眸，似乎在瞬間閃過深紅的輝光，彷彿現在的模樣，才是宗政宇原本應有的姿態，只是先前從未被人發覺。
遍及全身的寒意，刺骨程度讓人渾身難受，莊奕勛冷汗直冒，說不出那種持續從腦海中傳來的異樣感，就像是自己的性命隨時能被終結，是多麼脆弱而不堪。
「沒、沒想到你忌妒心這麼強啊！」摒棄內心莫名而生的不自在，莊奕勛故作輕鬆地回答，還稱讚對方這樣很有氣勢，「真是的，就算是玩笑話，連我都有點被你嚇到啦……」
將話題到此為止，他改為商議該如何跟其他人會合，心中卻仍悄悄醞釀著這份不安。
為何在那瞬間會有奇怪的感覺……
